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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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婷芳听了危溪的话，第二天送圆圆去上学的人是危越。
她想过了，女儿说的很对，总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就此让她的越越不出门了吧。
但她心里还是担忧的，临出门前不停地嘱咐危越要小心，要看路和红绿灯，速度放慢点，不要超速。
危溪在旁边穿高跟鞋:“妈，你就放心吧，阿越不会超速的，他交规背得很溜。”
其实已经把交规这种东西忘得一干二净了的危越睁着眼睛说瞎话:“姐姐说得对，放心吧，妈妈，我会小心的。”
在即将出院的前几天，他就在持续性地向他的家人发散着“我已经好了，可以像从前那样生活，请不用再担心”这样的微量影响，但终究是害怕即便这样微量的影响也会对她们造成某种负面性的伤害，所以他谨慎得让人无语，至今效果也不是很明显。
背着小书包的圆圆踮起脚尖，小大人似的拍拍外婆的手背:“外婆不要担心，圆圆会照顾好小舅舅哒！”
贺婷芳看着他们，心都要化了。
进了停车场，遇见几个同小区的人，见到危越牵着圆圆，都走过来寒暄。同以前一样，应付寒暄的那个人是危溪，危越乖乖站在姐姐身后，只做一个无情的微笑机器就好。
待人都走了，危溪从包里拿出车钥匙递给危越:“车给你开，我骑电动车。”
她蹲下☆身，为女儿理了理外套上的小花，柔声道:“圆圆，在幼儿园要好好吃饭，午觉也要好好睡，不可以再抱着小枕头去找别的小朋友聊天了，知道吗？”
她轻轻捏了捏女儿肉乎乎的脸蛋，“不好好睡午觉会长不高的，公主骑士也不想以后长不高对吧。”
危溪这个当妈的也是搞不懂，她女儿的精力简直比成年人还要充沛，中午不睡觉，晚上还要玩到十一二点，非要人揪着上床才肯睡。
在家里也就算了，要么是她妈妈在，要么是她婆婆在，要么是她自己在，总有一个人陪着小姑娘消耗精力。
可在幼儿园就不行了。
圆圆所在的向日葵幼儿园一个班就有二十个小朋友，她自己不睡午觉，别的小朋友有样学样，午觉时间干脆变成了他们开小会的时间，玩开心了还要来一场枕头大战，带他们的幼师被搞得头昏脑涨。
偏生圆圆又是他们班里的孩子王，十九个小朋友都以她为榜样，她做什么都要学。老师来哄他们睡觉，他们就说要学圆圆姐姐一样不睡觉，公主/王子是不睡午觉的。
结果下午一上课，除了圆圆以外，所有小朋友，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趴在课桌上睡得直流口水。
唯独宁唯一小朋友，正襟危坐，神情严肃，好似在参加一场庄严的座谈会，看向其他小朋友的目光恨铁不成钢，葡萄似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大姐大对你们很失望”几个字。
老师们:……
老师和家长都有试过和小朋友讲道理，但是，一群三四岁的小朋友怎么可能听得懂大人嘴里的道理，再如何说得小孩子化，也抵不过真正的小朋友逻辑。
不听，就是不听，公主/王子就是不睡午觉的！
问他们为什么公主骑士下午上课不会睡觉？
问就是他们能力还不行，和大姐大没有关系！不许说大姐大坏话！
老师们能怎么办？家长们能怎么办？现在可不流行棍棒教学，打疼了小朋友们是会哭的。
嚎啕大哭，就问你怕不怕。
圆圆撅着个小嘴，勉为其难地点头:“好叭，我尽量。”
她想长得和妈妈一样高。
危溪笑着亲了亲她的小脸蛋:“圆圆真棒，去上学吧，不要太想妈妈哦。”
圆圆笑盈盈地亲回去:“妈妈也棒！妈妈不要太想圆圆哦。”
母女俩笑作一团，又亲了亲彼此。
危越静静地看着她们，脚下的影子出乎意料的平静，汹涌的饥饿感被心灵的温暖填补，灵魂也是暖洋洋的，不想动弹一下。
……
向日葵幼儿园在位于小区四条街外的金奥路，修得很符合小朋友的审美，许多不愿意上学的小孩子一看见这个童话风的幼儿园，立马眼泪一抹，欢天喜地地自己背着小书包就进去了。
圆圆是一款具有优秀自我管理能力的幼崽，下了车，她根本不需要大人拿着零食哄，也不需要大人长篇累牍地嘱咐交代，小手一伸，眉眼含笑的小舅舅就会把小书包放在她手里，任由她提着走。
一个还没有她小肚肚大的书包，背着走路一点都不好看，提着走好看多了。
更符合她向日葵幼儿园大姐大的气势。
公主骑士表示很满意，踮起脚尖为蹲下☆身来的小舅舅献上一个奶味的脸颊吻:“小舅舅，圆圆去上学了，你开车回家要注意安全哦。”
这句话的语气似曾相识，危越想了想，哭笑不得发现这句话完全照搬了他姐姐的。
青年亲昵地捏了捏小姑娘的完全继承她母亲的高挺鼻梁，心想，真是个可爱的小学人精。
“小舅舅拜拜！”
“圆圆再见。”
穿着米白色公主裙的小姑娘提着糖果模样的小书包，昂首挺胸地走进了幼儿园大门，几个门卫大爷一看见她，眼睛笑得都只剩下一条缝了，可见宁唯一小朋友在幼儿园的人气值之高。
几个还在抓着自家大人衣兜不放，想要得到更多零食的小孩子见她走进大门，顿时没得到手的糖也不要了，迈着小短腿就追上去了。
一追到人，立马上供手里的糖果和小饼干，还不需要圆圆动手接，他们自己就轻车熟路地把糖果和小饼干放进了圆圆的小书包里，然后围着小姑娘一口一个圆圆姐姐，甜得几个家长面露嫉妒神色。
这不应当，他们怎么就从来没有过这种待遇！
危越不由得摇头感慨，他家圆圆真是人见人爱，怪不得号召力这么强呢。
可爱的人类幼崽，谁会不喜欢呢？
危越坐在车里，“目送”他的外甥女进了教室，又在幼儿园转了一圈，确定这里没有异常后，他才开车离开。
八点半一到，向日葵幼儿园准时响起铃声。这铃声和它的外观一样童话风，据说是幼儿园的园长特意找人独家谱写的，独此一家。
又过了十几分钟，大门外已经没有了送孩子来的家长，一辆电动车风驰电掣地从路口杀了过来，车刚停好，开车的人头盔都没取下来，拔腿就往大门里冲。
门卫大爷打眼一看，一眼就把人认出来了:“曲老师？我记得你今天早上是有课的吧。”
“郑大爷早上好！路上堵车，迟到了。”
被叫曲老师的年轻女孩点点头，急冲冲地过了门卡，三步并两步朝着自己的班级冲了过去。
她教的班级正是圆圆所在的中班。
迟到近二十分钟，中班一节课也不过二十五分钟，再过五分钟就下课了，她等于是旷了一节课。
但堵车这种事不能怪被堵车的人，帮曲娉顶了一节课的主班老师什么也没说，只是拍拍她的肩膀:“下次出门得早一点了，念在你是第一次，就不记你迟到了。”
不记迟到就是不扣钱，应届毕业生曲娉立马感动得给了主班老师一个大大的拥抱，并当场发誓以后绝不会再迟到。
主班老师被她这幅认真又可怜的模样逗得直乐，摸摸她有些凌乱的头发，道:“快进去吧，我得备课去了。”
“欸，谢谢李姐！”
曲娉目送主班老师走远，借着门上的一小块玻璃，随便扒拉了两下头发，把自己收拾得整齐些，这才深吸一口气打开门:“Surprise！”
向日葵幼儿园走的是双语教育，像这样日常会用到的单词，老师已经教过了，孩子们就算不会说，部分单词的意思听也能听明白了。
教室里立刻传来小朋友们可爱的欢呼声，可见大家都很喜欢这位大姐姐一样的曲老师。
圆圆也不例外。
她坐在第一排，是欢呼声最大的那个。
坠在她脖子上的白水晶公主在孩子们的欢呼中倏地睁开了眼睛，透明的双眸中清晰地倒映着讲台上摸着耳垂很不好意思的年轻女孩，一层人类肉眼看不见的黑气笼罩着她的全身，而黑气的源头——
白水晶公主勾起唇角，合拢放在腹部的手缓缓地背到了身后。
这个人类，怀孕了。
一个可口的，鲜嫩的食物。
正适合供奉给她的主人。
……
到了孩子们的活动时间，主班老师准备教孩子们跳绳，她特意找来了一条彩虹色的跳绳，跳绳把手上还印着深得孩子们喜爱的彩虹小马。
男孩子们自告奋勇，要给女孩子们打个样，然后跳得七零八落，十个里有七个都被跳绳绊倒，毫无形象地摔在了软垫上。
圆圆不愧是中班二班的大姐大，第一个学会了跳绳这项新技能。
公主骑士可有责任心了，几个不认输的男孩子还在倔强地和不听话的跳绳死磕，她已经和主班老师一起教起了其他小朋友。
几个男孩子转头一看，羞羞涩涩地凑了过来，也要圆圆姐姐教。
圆圆大手一挥，教，都教！
自告奋勇过来帮忙看护学生的曲娉坐在软垫外，她看着这些活泼可爱的孩子，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下来过。
她真的很喜欢小孩儿，当年报志愿就认准了学前教育学，毕业以后如愿以偿地成为幼师。每每看到这些小朋友，她总是发自内心的开心，连早八上班都不觉得那么痛苦了。
曲娉捧着下巴看着眼前笑得像花一样的孩子们，由衷地觉得这里就是天堂，谁会不喜欢这群可爱的幼崽呢？
她超爱的好吗！
看着看着，她又觉得有些许遗憾，要是她也能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幼崽就好了。
可她又不想结婚，更没有兴趣谈恋爱，还受不得十月怀胎的苦。
曲娉不由得苦恼起来。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的闺蜜也和她一样，母胎单身，乐在其中，这下连从闺蜜那里要一个孩子的机会都没有了。
唉，苦恼。
人类为什么不能像果树结果子那样结出一个孩子来呢？
她不怕黑，她可以天天晒太阳。
痴心妄想了好一阵，令老师们头疼的午睡时间到了。
中班二班的小朋友们没有一个挑食，吃饭的时候就像天使一样，碗里有什么吃什么，唯独午睡。
不过今天不用操心了，勇敢的公主骑士站了出来！
圆圆小朋友站在自己的小床上，用一种睥睨天下的眼神环视着坐在被子上仰视自己的同学，不容置疑地开口道:“该睡觉啦，我不喜欢上课睡觉的坏孩子。”
那严肃的小大人模样，可爱得几个老师心里痒痒，恨不得把她抱进怀里亲。
不午睡肯定会在下午上课时睡觉的小朋友们顿时感觉天塌了，一个个慌不迭地自己盖上小被子，倒头就睡。
别管睡没睡着，眼睛一定要闭上。
他们才不要成为被圆圆姐姐讨厌的坏孩子！
事实证明，这个班里不需要午睡的确确实实只有圆圆一个。
没过十分钟，十九个小朋友都美滋滋地进入了梦乡。
圆圆坐在小床上，嘴里含着一颗糖，和几个老师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没有先说话。
“要不……”曲娉小声道:“圆圆想玩游戏吗？”
最后圆圆跟着曲娉去了她的办公室，她居然拿出了一套迪O尼城堡乐高。
曲娉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是给我自己买的，今天刚到。”
她买的时候算了算时间，工作日到，干脆就把收货地址填成了幼儿园，课间的时候才从门卫郑大爷那里拿过来。
其实老师也是要午休的，一般小朋友那里会留一到两个老师守着，其他没事的老师自由安排，曲娉就是没事的老师。
通常这个时候，她会在办公室里睡一会儿，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一点都不觉得困，反而非常有精神，很想下楼跑两圈。
主班老师和配班老师去看护午睡的孩子们，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了一起拼积木的曲娉和圆圆。
她们坐在铺开的小圆毯上，面对面的坐着，中间倒满了各种各样的积木，看起来是一个大工程。
这可难不倒她们，一大一小配合得很默契，看着说明书，很快就搭好了城堡的底座。
一开始，曲娉的注意力六分在分辨积木型号上，四分在和她一起找积木的圆圆身上。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注意力情不自禁地完全转移在了认真扒拉积木的小女孩儿身上。
并且……她觉得她闻起来好香啊。
好香，是什么牌子的宝宝霜？
她看着低头找积木的圆圆，深棕色的虹膜渐渐透出了猩红的光，圆形的瞳孔正在缓慢收缩，一点一点向着兽类的竖瞳变化着。
曲娉全然没有发觉自身的异样，她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儿，鼻翼张合，似在贪婪地嗅闻从小女孩儿身上散发的香气，喉咙不自觉地吞咽着，牙龈有些发痒。
再没有闭上眼睛的白水晶公主安静地平视着前方，也就是曲娉的肚子。
透过衣物的遮盖，她看见了——
平滑的腹部隐隐凸起，印出一张狰狞的脸。
像猴子，又像骷髅，张着嘴，无比渴望近在咫尺的血肉。
总之，就是不像人。
咕嘟。
曲娉咽下口腔里溢满的口水，此刻她的瞳孔已经缩成了一条竖线，和早上才播放给孩子们辨认的狮子老虎相差无几。
她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下沉，认知逐渐变得混乱，四肢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又在下一秒突然轻得就要原地飘起来。
是困了吗？
果然之前的精神百倍都是错觉。
曲娉想抬起手敲敲自己的脑袋，好让自己清醒清醒，却惊骇地发现她已然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她听到自己对面前的小姑娘说:“圆圆，老师带你去找小朋友玩好不好？是圆圆没见过的小朋友哦。”
‘不要答应！快跑！圆圆快跑！’
曲娉想要大喊，喉咙里像是灌进了水泥，堵塞得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拼命地想要动一动，却感觉自己挤在了一个狭窄得动弹不得的四方盒子里，眼前的光亮也在一点点消失。
在死寂的黑暗彻底落下来之前，她看见一无所知的圆圆抬起头，笑盈盈地点头:“好啊！”
在女孩儿的胸口，一个白水晶打造的水晶娃娃正在微笑，透明的双眼中盈满水波纹一般的光。
曲娉狂跳的心陡然平静了下来，她顺从地陷入了死寂的黑暗之中。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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