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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4另有内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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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宁简直撑破肚皮,连上轿也不能了。
无奈之下,只能在公主府中暂且借宿一晚。只是肚子发胀,翻来覆去到下半夜都没有睡着,后来好不容易犯困,便直睡到日上三竿还在酣眠,连门外仆役敲门都没吵醒。
苏合香知道这个情况,亲自过来查看,敲几下门,果然不见屋内有动静。她到底是个体贴的,叹道,“那就这样吧,你们几个在门口守着,谢小姐醒来速去禀告我。”
“是。”
苏合香这才去禀告长公主。
萧容已经用罢早饭,此刻正在珍宝阁摆弄她四处收集来的小玩意,听苏合香说起谢宁的情况,才道,“若只是睡着,倒并无大碍,别出什么事才好。”略做停顿,又说,“阿香,你善医术,依你看,她如今是什么情况?”
苏合香道,“她的饭量绝无作假,但食量如此巨大,应是饿久了的缘故。尤其昨儿撑吐了还吃,更加佐证这一点。客房的丫头们说,直到下半夜还听到谢小姐房间走动的声音,只怕是撑得狠了,睡得晚又吃的足,今儿起不来也属正常。”
萧容这才放心,笑道,“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是啊,”苏合香想起昨夜谢宁的狼狈模样,也不由替她心酸,“谁能想到堂堂谢将军的独女,竟会饿成这样!”
萧容把玩着一块美玉,想起昨晚谢宁听到太子妃之言后的冷笑,意味深长道,“只怕其中另有内情。”只是具体如何,谢宁不说,旁人也无从猜测。
正说着,仆役匆匆来报,“启禀公主,前门说,宣旨太监正带着赏赐过来!”
萧容见怪不怪,“阿香,去准备一下。”除夕宫宴之后,按惯例正是宫里赏赐的时候,萧容很熟悉这套流程。来禀报的仆役笑道,“殿下,这次刘公公带的东西好像特别多。”
特别多?萧容秀眉一挑,“没有这样的惯例。”她想了想,不紧不慢迎出去,倒要看看刘公公此次是什么情况。
宣旨太监刘喜人如其名,还未进府已笑靥如花,穿着暗红色绣金须蟒袍,远远看着就像一个送财金兽,“昌懿长公主接旨——”
萧容从容跪下,圣旨内容也没什么新鲜,和往年大差不差。刘喜宣读完圣旨后赶忙去扶萧容,“长公主殿下越发好看了!”萧容与他寒暄,一旁苏合香搀扶刘喜之际,不动声色朝刘喜手里塞了一大包银子,足有上百两之多,刘喜脸上都快笑出褶子来,口中却称道,“实在太客气啦,咱家能到府上来,看见长公主殿下,已是咱家的福分!”
萧容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刘公公有空不妨来府上玩,正是年节上,给公公添个彩头,公公不要嫌少才好。”
“哎呦!长公主哪里的话!”刘喜早已掂量出银两的数量,心中熨贴,才小声对萧容道,“殿下,那谢小姐可是一直在您这里?”
萧容道,“昨日谢小姐点名让我相送,我想,既然如此,不如送佛送到西,好意请她吃顿饭,又见天色过晚,才没将人送回去。怎么,可有什么不妥?”
刘喜叹道,“殿下,莫怪老奴多嘴,原是不该说的——”他环顾左右,才敢低声道,“昨儿宫宴前,皇上已经召了谢将军谈话,属意聘谢宁为太子妃。皇上的意思是,谢宁出身边阳关,不大懂得京中规矩,要送往习艺馆去。公主,您也知道,习艺馆是内侍女官习教之所,通常不许与旁人勾连,虽然谢宁还没去,但陛下已经预备出了年关就下旨,为着您好,您还是与那谢宁保持距离才好!”
“竟有这种事!”萧容故作惊讶道,“想不到谢小姐竟然是未来太子妃,多谢公公提点,若论此话,于情于理,我也不该留她过夜才是。”
“不知者不怪,殿下不怪老奴多嘴就好。”刘喜道,“老奴还领了旨意,待会要护送谢小姐回将军府,不知道谢小姐现在何处?”
萧容心里冷笑。这个谢宁还真是父皇眼里的宝贝,生怕和自己走近了,竟然还特地让刘喜将人从府中接走。不过心里这么想,萧容面上却轻轻一笑,“谢家小姐确实和京中小姐不大一样,这不嘛,眼下这个时辰,她还没有起床。”
“刘公公稍坐片刻,尝尝我刚从南方寻回来的雪茶,我这就让人去请谢小姐。阿香——”
刘喜道,“公主做事,自然妥帖,只是老奴又添口福,何德何能尝公主的茶!”
两人说着客套话,那边苏合香已经去喊谢宁起床。
然而没过一会儿,仆役过来禀报,“启禀公主,东街送来了您从南方运来的万年松,苏管家说不敢擅自做主,请您亲自去看。”
萧容一顿,对刘喜道,“这万年松可是我要送给父皇的岁礼,确实半点差池也不能有。刘公公,我先过去一趟,您自便就是。”她起身,又补充一句,“对了,刘公公,这年上的岁礼我还打算给父皇一个惊喜,还望公公替我保密才是!”
刘喜自然无不应承。
萧容加快步子,快速往后院而去。
“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仆役道,“是、是谢小姐。她醒来后要去如厕,谁知道丫鬟们久等未见她回来,去找时才发现,她、她误打误撞,进了流芳园。”
流芳园——萧容顿时脸色一沉,脚下步子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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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宁看着流芳园中这几个袒胸露||乳的少年郎,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这些少年……应该就是长公主殿下豢养的面首。
谢宁顿时心里很不是滋味。
原来,萧容早已经在这个时候,就豢养面首了吗?
谢宁还记得,到明年上巳节,京中就会广为流传长公主荒淫无度、暗中豢养面首的传闻,以至于萧容声望急转直下,就连皇帝原本预备为她挑选的几个驸马,得知消息后,都纷纷称病,婉拒这门婚事。
上辈子,她初识萧容时并不知道萧容的身份,因此,习艺馆中有人出言侮辱长公主萧容时,谢宁还因为嫌话难听,为萧容打抱不平。这让她本就不顺的习艺馆生涯更加雪上加霜,只是碍于谢宁“未来太子妃”的身份,众人才不敢明目张胆对她做什么。其实,她也不完全是为萧容辩解,更多的是不喜欢习艺馆中众女子满脑子都是良夫佳婿的习气。因为她不想嫁人,更不想成为太子妃,以至于谢宁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其他女子竟然对婚姻和夫婿如此期待?
她那时也属于义愤之词,“凭什么男子就可以三妻四妾,光明正大的喜新厌旧?女子就只能专于一人?我瞧着长公主就很好,她不过是做了和天下男子一样的事,甚至她还未婚配,没有妻子,不过是多找几个男人,从中挑出几个喜欢的,比男子种种行径可好多了,这有什么大不了?你们今日这般辱骂,难道等你们成婚后,夫君三妻四妾时,也要如此恶语相向?若是这样说来,真正不守妇道的反而是你们!”
她说这些话,一是不忿,二是错认萧容为太子,故意说些大逆不道的话,想引得“太子”厌恶自己,殊不知萧容听了这话,只是含笑望着她,一汪水眸像是盛着看不见底的深意,直看得谢宁心里一跳,不由得脸颊发烫!
当然,后来谢宁才知道,萧容之所以豢养面首,不过是掩人耳目。一则为了培养自己的势力,好隐蔽行事,二则也有刻意败坏自己名声的意思,长公主萧容也不想成婚,只是身份摆在那儿,年纪渐渐大了,她又羽翼未丰,只能出此下策。
可是,再为掩人耳目,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比如,一开始萧容纳入流芳园的,确实是些小倌儿,个顶个的面嫩肤白,穿着举止也异常会献媚,半露不露的,看得更让人火大。
就算萧容是做戏,可一想到萧容曾经真的被这些人蹭过肩膀摸过手,谢宁就觉得一股子邪火直窜脑门,压都压不住。
这股直冲天灵盖的火气,是被匆匆赶来的萧容一句话扑灭的。
萧容脸上再无半点笑意,语气冷得让人直哆嗦,她逼视着谢宁,“谢小姐走错地方了,来人,请谢小姐出去!”
说着,就过来两个仆役,故技重施,想把谢宁架走。
但今天,谢宁是个吃饱饭的谢宁。她轻轻一挣,就挣脱了仆役的束缚,而且因为没控制好力道,直接将两人推倒在地。
萧容脸色更冷了。
她眸色低沉,略一示意,这次直接换了四个高大的仆役去抓谢宁。
谢宁再次轻易挣开。
苏合香见状,有点想去施针,一针下去,保管谢宁无力反抗。她看向萧容,等待公主示下。
但萧容只是皱眉,想到前厅刘喜还在等着,一时还不能如此激烈动作。只是声音更像淬了冰似的,“找几个好手来。”
“且慢!”谢宁压着火气,“公主,我有话说!”
萧容叫来人,没有贸然行动,只是冷漠道,“谢小姐请讲。”
谢宁道,“你让其他人都退下,我这话只对你说。”
萧容还没回应,苏合香已经急了,“公主,万万不可!这谢宁力大无穷,万一对您不利——”
谢宁笑道,“怎么,公主这就怕了?”
萧容沉默片刻,又下意识的摩挲左腕,“如此拙劣的激将法,”她冷笑,“我倒要看看,谢小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要说。阿香,带人到园外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