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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婚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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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接到了人,楚萧就打算带她离开:“等我们明天就找个借口离开。”
姜令仪的热孝都快过去了,未免路上耽搁,他们得抓紧时间赶紧回凉州的时间。
“委屈你了。”楚萧的声音有些沉。
在一个多月以前,他们两个如果要成亲,就算比不上帝后成婚的规模,那也差不离了。
可如今连休息的时间都不够,还得赶路回去,也不知道家里安排的怎么样了。
“别这么说,只要父亲会祝福我们,这就够了。”
“嗯。”
楚萧想起她今日面如金纸倒下的时候还是有些心有余悸:“你的身子不太康健,等到了凉州,一定要好好锻炼。”
不爱运动的姜令仪:“到时候再说吧。”
她穿越过来之后就发现有了一个应该是她金手指的系统,她粗略看了一下,并没有发现这个有什么作用,遂作罢。
楚萧没有发现她抗拒的语气,反正现在说什么也太早了,还是得回到凉州再说。
姜令仪忽然想到自己嫁妆里的一些东西,忙问道:“你有带着自己的亲信吗?”
楚萧往外走的动作顿了下:“带着一小队人,怎么了?”
姜令仪还在细想自己看过一眼的那个嫁妆单子,只依稀记得有好几件是从皇帝私库里添上的,“我的嫁妆里有几个价值连城的宝贝,卖掉之后再发展凉州经济的时候就有本钱了。”
楚萧想也不想的拒绝:“那是你的嫁妆。”
姜令仪神色自若的反驳:“那是两国和亲的政治物资。”
看楚萧的脸色还是不大好看,姜令仪温声道:“难道小将军承认那是我的嫁妆?那可是我要嫁到晋国去的嫁妆。”
还真是,如果姜令仪真的和亲去了,嫁妆是她的没错,但是现在她可不是和亲的,他们两个的婚事是父母之命。
看楚萧开始犹豫,姜令仪又添了一把火:“还是小将军觉得我没有嫁妆嫁给你,你会低看了我?”
她的头微微垂下,作出一副伤心的样子。
楚萧:……
不是,他没有这么说啊。
“是我不好。”他果断认错,“我马上通知人来拿最值钱的带走。”
楚萧说完就步履匆匆地打算出去了,又在门口停了下来:“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为你寻来。”
这次是真的离开了。
姜令仪在看不到他的身影之后便笑出了声。
看着倒是挺难接近的,但是接触之后某些方面倒是意外的单纯,而且也听劝,还好哄。
姜令仪觉得他爹的眼光很不错,果然还是男人最了解男人吗?
一个姑娘端着热水走了进来:“姑娘,军师让我来给您送热水。”
这个姑娘也才十来岁的模样,姜令仪连忙把水接过来,这要是烫到了怎么办!
“跟我一起来的丫鬟呢?”姜令仪没有看见小玉有些惊讶,那丫头可是恨不得二十四小时贴身跟着她。
“军师让她下山跑腿儿去了。”
想着小玉上山之后面不红气不喘的样子,姜令仪觉得自己可能是低估了她。
“我叫小桃。”小姑娘捂着嘴吃吃地笑:“军师说您既漂亮又善良,我以前从来不信世上还有这样的人,现在我信了。”
姜令仪才不信,就算相处的时间不长,她也知道楚萧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用毛巾拧了热水,简单地擦拭了一下:“是三当家他们说的吧?”
小桃的眉毛都快要飞到天上去了:“姐姐,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真的是天上下来的仙女儿?”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掏出了两个鸡蛋:“本来我还想留下一个自己吃,但是仙女肯定能发现的,我还是都给你吧。”
姜令仪心道他还挺细心,知道给自己送鸡蛋来缓解淤青。
她的淤青并不严重,用一个鸡蛋揉一揉也就散开了。
“给你,这是奖励不说谎的小朋友的。”姜令仪把剩下的那个鸡蛋给了她。
小桃惊喜地抬头:“那如果我告诉你,是三当家让我来问问军师到底行不行,用不用请大夫的,还能奖励我一个不?”
行不行?
她想到了上山的时候他们讨论过的话。
虽然她还不至于被这两句话问得羞恼,但让一个孩子来问就过了吧?
再说了,她怎么知道!
他们还要守三年的孝,准确地来说,是要守二十七个月的孝。
姜令仪用毛巾包着鸡蛋,在额头上轻轻打圈:“这话不许再说了,你告诉三当家,让他问你们军师去。”
小桃用牙慢慢地磨着鸡蛋:“好吧,就当是你给我鸡蛋的报酬了。”
小玉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丫鬟,所以她下山也不会有人阻拦,她也顺利地买回来了一些寻常换洗衣物,总不能让姜令仪一直穿着嫁衣吧。
婚礼又称昏礼,是在黄昏举行的,在阴阳交替之时,暗合天时之意。
姜令仪倒是没有觉得婚礼必须是热闹盛大的,他们成婚也并不是因为互生爱慕。
拒绝了画这个时代的新娘妆,她怕一会儿和楚萧跑路的时候,掀开盖头一看,还以为媳妇被掉包了呢。
不过她还是没有拒绝“开脸”,让她们用两根棉线把脸上细小的汗毛去干净。
旁边的一个小媳妇的语气带着些羡慕:“这可是军师紧赶慢赶送来的嫁衣,真好看。”
许是之前的一番话刺激到了楚萧,他现在可是恨不得把姜令仪身上里里外外的全都换掉。
这是他媳妇!
姜令仪坐在铜镜面前给自己细细上妆,她的肤色白,只需要修一下眉毛,抿一点胭脂花片,就显得整个人的精神气都上来了。
太复杂的就算了,这时候的妆容不防水,一会儿妆花了就不太好了,她可不想在路上一直顶着张大花脸。
“诶呦,新娘子可真真像是月亮上的那个女神仙。”给她绞面的大婶笑着说:“大娘给新婚夫人绞面几十年了,还没见过这么标志的模样。”
楚萧作为军师在这里的地位不低,屋子里来了不少人陪着姜令仪。
她们说的都是家长里短,谁家和谁家又打架了,谁家的儿子有出息了。
姜令仪也听得津津有味。
她生活的时代节奏很快,大家都很忙,像这种聚在一起说些平淡的小事,还真是她没有过的体验。
“来了来了,军师来接新娘子了。”
远处传来了小孩子嘻嘻哈哈的笑声,屋里的妇人也动了起来。
“快快快,盖头呢,快给新娘子盖上。”
“绣鞋呢,快藏起来。”
“诶呦,刚刚说的兴起,都忘了干正事了。”
看她们还在手忙脚乱地准备藏鞋,迎亲的人都要进门了,姜令仪无奈地笑了一下,伸手把鞋子藏在了裙摆底下。
边儿上的大娘把盖头一扬,稳稳地落在了她的头上。
几乎同时,楚萧就推开了门。
他穿着一袭大红色婚服,一支木簪把头发整整齐齐地束起,剑眉凤目,五官深邃,棱角分明,今日的喜气也把他身上的凶煞冲散了几分,倒是有了点儿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模样。
到了姜令仪身前,他的气息明显更加的柔和,“檀娘,我来接你。”
旁边的人提醒道:“军师,要给新娘子穿鞋。”
这都是他们这边普通老百姓的习俗,要是在高门大户,哪里有这样的规矩。
在他们这里,穿鞋有男方看重新娘,表示日后绝对会尊重爱护妻子。
像是传统婚礼上,为了显示男子一家之主的地位,新郎在新娘轿门前踢轿,这是下马威,要是按他们这里姑娘们的脾气,说不定会下轿来踢新郎两脚。
姜令仪觉得还挺有意思的,结婚仪式上的礼就是讨个好意头,这说不定就是一个暗示,以后她才是家里做主的人。
楚萧环顾一周,看有几个人都紧紧盯着姜令仪的裙角,就知道她的鞋子在哪里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还挺聪明。
屋里除了楚萧之外都是女子,他们这里再怎么开放也不会让男人看新嫁娘的脚。
楚萧目标明确地朝她走了过去,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拿出了绣花鞋。
姜令仪隐隐还能听到她们说“不愧是军师”这样的话。
不过她也没空再听旁人说什么了。
姜令仪穿着罗袜,半点皮肤都没有露出来,只是显得脚愈发的娇小。
楚萧握住她脚踝的手,又鬼使神差地下移,落在了她的脚上。
软。
就好像没有骨头似的,他在这一刻才知道,原来“柔若无骨”这个词是真的存在的。
姜令仪的脚往后缩了缩。
楚萧如梦初醒般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入目也只是一片红色。
他抿了抿唇,眼神游移了一瞬,动作飞快地把绣鞋给她穿上。
之前的霞帔坠被改成了压裙角的禁步,两半鸡心形的金器扣合而成,装饰着缠枝花卉,镂空的飞凤栩栩如生。
造型别致,流畅生动,姜令仪把它挂在了腰间。
接下来就是抱着新娘子去正厅拜天地了,在出门的那一刻,姜令仪听到了耳边低沉的承诺:“夫妇之义,结发之恩,檀娘,我定不负你。”
远处的吵闹声似乎都已经听不见了,姜令仪只能听到他略带着些忐忑的所以,感觉到那有些紧绷的肌肉。
凑到他的耳边,姜令仪的声音温柔又坚定:“我也是,夫君。”
“一拜天地。”
爹,你看到了吗,这是楚萧,您亲自为我择的夫婿,他是一个可以托付的良人。是女儿不孝,累得您一直在为女儿筹谋,您放心吧,以后我一定会和他幸福美满地走下去。
“二拜高堂。”
爹娘,这是你们给我挑的媳妇,她很好,也愿意嫁给我。师叔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檀娘。
“夫妻对拜。”
我们好好地活着,会相互扶持,会白头到老。
“送入洞房。”
在密密麻麻的掌声恭贺中,婚礼就算成了。
他们便是夫妻了。
各自剪下一缕头发,再把它们绾结缠绕起来。
从此以后,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
山上已经很久没有喜事了,趁着二人的婚事,他们热热闹闹的大摆宴席,希望可以开一个好头,把后面的好事也都迎来。
没人敢灌楚萧酒,但他也不得不在外面陪着喝几杯,要是他大喜的日子不敬酒,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姜令仪就清闲多了。
吃了楚萧让人送来了汤面,她又吃了两口糕点,感觉力气一时半会儿的用不完了,姜令仪才又端坐在床边。
夜风寒凉,更深露重。
楚萧裹挟着一身酒气推门进来,拿着喜秤挑起了盖头,然后就看到了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
姜令仪把鲜红的嫁衣一脱,就露出了里面换好的粗布衣裳。
楚萧被她的动作惊到,连忙避开视线,然后就听到他的新婚妻子的声音,好似还有些跃跃欲试。
“二哥,我们现在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