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角树下》刮痧师傅

11、第 11 章

　　恍然间，六年过去，姜览终于博士毕业了，她从那个穿着只管舒服，不爱化妆打扮自己，变得开始注意打扮，偶尔穿穿裙子。

　　姜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端着手中的咖啡，脸上露着笑意，望着自己走来走去的女儿。

　　“小览好好争取，妈妈等你把人带回来吃饭。”

　　对于姜母的话，姜览不觉得奇怪，她初中就出柜了，父母也只是一笑了之，偶尔还拿这个逗她。

　　“没问题。”她不知哪里的莫名自信回答。

　　那天，姜览离开庆城后，满心忙着考研学习，等缓过神来，早就被林佳文删了。

　　到考研结果出来时，她才去想这件事情都前因后果，一走了之确实过分，可事情已经如此，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后来的日子里，姜览有时候也会怀恋那短暂的岁月，还有对方的模样。

　　在博士刚毕业，那几天，她辗转反侧，最后还是决定去追回那份，没有来得及表达的爱。

　　所以她坐上了去庆城的高铁。

　　一路上，窗外是长势喜人的玉米地，结穗的稻谷，一片连着一片，把夏日演绎得生机勃勃。

　　三个小时的时间高铁到站了，下车，就感受到夏日散发着烧红钢丝的热气，烤得万物焦煳煳的。

　　下车，姜览看着那熟悉的庆城站三字，心中燃起了久违的激动，连着激起毛孔直立，嘴角也跟着扬起了弧度。

　　随后她拖着行李箱往出站去。

　　在出站口，季思量穿着裙子带着墨镜，伫立在人群里，手上的纸巾时不时擦拭着额头的汗珠。
　　当年她毕业就考了中心医院的规培，后来靠着父母关系留在了心血管科。

　　这几年的也把季思量累得够呛，今天难得休息，又大太阳，本不想出门。可今天是为了难得一见的好友，出门也显得就没有不那么难了。

　　姜览一出站，就看见不远处的她，兴奋的挥着手，喊道：“老季”

　　墨镜下的世界，让季思量不确定来人，拉低着墨镜看，确定是那个傻朋友才迈开步子，小跑了过去。

　　两人紧紧相拥，久别重逢，两人感情丝毫没有减少，反而似陈年老酒，有了独特情感。

　　等缓解劲来，季思量拉着姜览往停车场走：“房子这些都给你安排好了，走，先吃饭，给你接风洗尘。

　　“好。”

　　说着两人去一家火锅店，吃饭间，季思量撑着手臂，一脸贱笑。

　　“说吧，为什么还是选择回来了。”

　　“前几天还在电话里说我怎么还不回来，现在又问我为什么回来，你故意是不是？”姜览直接白了对方一眼。

　　这几年，有她虽然很少提起林佳文，只是因为学业忙碌，以及自我麻痹。

　　直到毕业，姜览才肆无忌惮的回想往事，有了现在回到庆城的结果，其中也有林佳文依旧没有恋爱的原因。

　　现在，真的到了庆城，姜览反而有些忧虑，好奇地问：“你觉得我能成不？”

　　“不知道。”季思量说完停顿了下，正经道：“不过，还是提醒你一下，几年过去了都，虽然林医生没恋爱，但你也不要太强求，免得之后难堪。”

　　姜览明白这话的意思，要是六年前，说不定真的会一意孤行的追爱。

　　可现在时代变了，她也一样：“放心。”

　　说完姜览夹起一根鲜嫩的鸭肠，放进滚烫的红油锅底，七上八下，拌上秘制蘸料，在嘴里细细品尝脆嫩鸭肠，最后留下满脸享受。

　　对桌的季思量，轻叹了口气，眼神有些担忧地望着她，把鲠在喉咙的话咽了回去，夹起块烫好的鸭血，聊起了别的。

　　吃完饭，逛了会，季思量有事要忙先离开了。

　　姜览则带着一身的火锅味，去了出租屋。

　　房子是一室一厅，卫生提前请家政打扫干净了，整个屋子家具齐全，房间里的被子也是刚换上干净的，整个屋子南北通透，阳光正好从阳台照进来客厅。

　　舒适的环境让姜览心情异常的好，放下行李箱，刚坐到沙发上，困意也随之而来，迎着阳光的柔软睡着了。

　　梦里，姜览看见林佳文在屋子里收拾东西，走来走去忙个不停。

　　“我帮你。”她主动上前收拾。

　　可话语刚落，屋子被拉大了，两人之间多了一道白色的裂缝，屋子外面变得一片空白。

　　姜览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在这头大声喊着，但没有任何回应。

　　只是，墙上多了一面钟，一本日历。

　　下一秒，钟的时针开始转动，从肉眼可见的速度，到看不清指针，旁边的日历也开始撕裂，紧随着一阵风吹过，将它们洋洋洒洒地吹向对面。

　　到最后，时针停了，日历只剩下了'最后一页，上面写着年月，是七月二十八，星期日。

　　上面的数字，看得姜览觉得眼熟，不等反应。
　　裂缝对面对林佳文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头发凌乱，眼里带着怨恨，语气生硬：“我不需要你回来，滚！”

　　一瞬间两人之间的裂缝拉得更开，不再是一步之遥。

　　那句话，穿过裂缝，到了姜览耳边，化作冰冷的锥子，扎像胸口，再融化，糅杂进血液，流向四肢。

　　那一刻，她不知道是心凉还是什么，只是两人的关系和那裂缝一般，再难以跨越。

　　心痛之下，姜览想说什么，嗓子却哑得喊不出林佳文的名字，脚下和地连接在一起，寸步难行。

　　无声呐喊后，姜览还是想跳过去，抱起腿，使劲脱离地面，一步步迈向裂缝。

　　当汗水寖湿全身时，她到了裂缝边上，向下看去，是没有界限的白色深渊。

　　沉重的双腿，难以跨越的鸿沟，都成了姜览此时怯懦的理由。

　　在哪裂缝边上，她不停的咽着口水，摸干额头的汗，一边边在心中鼓励自己。

　　最后姜览看了眼，还在收拾的林佳文，后退几步，沉重地闭上了眼，再睁开时，脚下用尽了全力，猛地抬起冲向对面。

　　在跳跃而起时，她余光中，瞥见脚下的深渊，只一眼，身体就变得更加沉重，死死的往下坠，心的失重感悬在胸脯中央。

　　没等落地，姜览惊吓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看着已经夜幕的天，嘴里大口喘着热气。

　　惊吓之余，她才发现身上已经被汗水寖湿，嘴里也是口干舌燥。

　　起身，姜览拿起遥控板，打开空调，拿起角落的水，往嘴里灌，才将干涸的喉咙逐渐湿润起来。

　　解决了燃眉之急，她才去想梦里的事情，但心中记得最清楚的，还是掉下悬崖那一刻。

　　于是姜览不再多想，只是这时肚子叫嚷起来。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七点了，该吃饭了。

　　点了份外卖，吃完饭，姜览洗漱完，坐在电脑前，找到了中心医院网址，点了规培报名。

　　填完信息，她吁了口气。心心念念的事情，终于迈出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