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角树下》刮痧师傅

10、第 10 章

　　夏季独有的暴风雨，总会在即将夜幕时到来，它的到来总是能带走太阳隐藏在大地的炽热。

　　最后一周的上班，姜览觉得还算愉快，两人没有发生任何事情，都各自忙自己的。

　　星期五下班，林佳文难得这段时日不加班。

　　她站在休息室的窗前，望着远处的乌云越来越近，长吁了口气。

　　“外面要下大雨了，叫上季思量一起去我家吧，到时再送你们回去。”

　　刚解完扣子的姜览，看着窗外的天，确实要下大雨了，迟疑了下想直接替季思量拒绝，最后还是决定传达一下比较好。

　　“好。”

　　挂好医师服，拿起手机，给季思量发消息说明。

　　没等一会消息就过来了。

　　“坐顺风车可以，但我就不去打扰你们两个人的事了。”

　　这样的回复，姜览早就猜到了。

　　“林老师，她说家里有事，去不了。”

　　“那就顺路一起回去吧。”林佳文的语气有些单调，没有什么情绪。

　　车内，三人都默契的没有开声。

　　一声手机消息提示音，打断了车内的安静。

　　姜览并没有去拿手机，而是满脑子酝酿着道别的话语，手里不停摸着包里的礼物和那份手写信。

　　季思量见对方没有反应，目视前方，扯了扯她的衣服。

　　动着唇，说着只有后排两人能听见的声音：“看手机。”

　　姜览这才拿起手机，看着里面发的消息。

　　“我知道你想好了，但这次去她家，你要稳住，不要像上次哪样。”

　　她微笑的点了点头。

　　没多久季思量就下车了，两人开往附近的超市。

　　在超市里，林佳文拉着姜览往卖酒的地方去，指着货架上各色的酒。

　　“明天不上班，我们喝点酒吧。”她笑的很温柔。

　　姜览看着那双眸子，嘴角也勾起了一抹笑，那份温柔触及了内心的柔软，遍布全身。

　　多看了会，她蓦地发现那丝温柔下藏着一丝委屈，晃了下脑袋确定那是错觉，才回复。

　　“好，你选我奉陪。”

　　林佳文在酒架上挑选了些七七八八的酒，有些是用来调酒的基酒，各种拿了三四瓶。

　　乱七八糟的酒看着姜览头大，太杂了她也有点害怕，捂着肝感觉今天它不会太好过，苦笑着说：“喝太杂了，很容易醉的。”

　　“买回去，先放着以后喝。”

　　听见这话话她才放开了捂着的手。

　　回来一路，车上有一股说不出的气氛，两人都没有说话。

　　到别墅时，天空劈了一道雷，吓得两人同时哆嗦了下，随之外面就下起了狂风暴雨。

　　两人提着东西到了厨房，姜览环顾了一圈，确实这次什么都有，各式各样的用具都有。

　　打破僵局的说了句：“林老师是打算以后在家做饭吃吗？”

　　一旁手里正收拾酒的林佳文，停下来想了下。

　　“也不是不可以有，但我什么都不会做，要不你教我道简单的菜。”

　　见对方主动向自己学做菜，姜览心中掠过一丝的欣慰感。

　　“好啊，等会教你，你先出去吧。”说着将她赶了出去，将门关上，一人收拾起菜。

　　被赶出来的林佳文将刚才的平静收了起来，踽踽的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隔着透明的玻璃门，望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那天去院长办公室就已经知道姜览要离开了，邀请她吃饭也不过是澄清感情或告别的由头。

　　林佳文虽不愿承认那一选择对自己都是煎熬，索性最后选择了在家里吃饭，不管发生什么她都有主动权。

　　又望向了桌上的酒袋子，起身从里面拿起一副骰子，心中期盼姜览不要什么都会玩。

　　窗外的风刮的天空乱叫，枯叶被吹向空中恢复了活力，雨滴肆意溅起小院的泥土，夹杂着泥草的味道从窗缝隙流了进来。

　　自然的凉风从林佳文的睫羽前掠过，干涩的眼底被激起一怔湿润。

　　“林老师快来。”厨房里传来声音。

　　听见喊声，她仰头深吸了口气，轻轻沾了沾眼角还未流出的泪，试了声嗓音，确定自然才往厨房去。

　　听见门开的声音，姜览兴奋地转过头：“快来，教你简单又好吃的番茄炒蛋。”

　　林佳文为逃避她那有些灼热的目光，低头看着已经切好归类的各种菜。

　　“你速度真快。”

　　姜览觉得对方行为有些古怪，狐疑地侧低着头去寻找眼神，还未找到，锅边传来一股热气，她带着一头雾水继续看向锅里。

　　“先别管那些，快来我教你。”

　　林佳文瞥见那目光不见，才抬头走到其身后，从臂膀上探出头。

　　两人的距离靠太近，反而让心中那股委屈愈演愈烈，她不断提醒自己看菜看菜，可心不受控制斜睨着姜览侧脸。

　　眼底的泪花在眼眶荡漾，稍有差池就将一发不可收拾，她长吸了口气，蹦紧了身体，才算止住了泛涌的泪花。

　　“你在看…”姜览见她久久没有发声，准备侧脸去看，还没有看见脸就被掰了回来。

　　“在看，认真点。”

　　她错觉般从字里行间听见了哽咽，但再没回头。

　　很快，短短几分钟的事情就炒好了，姜览将菜呈入盘中，准备让林佳文尝尝，话还没有说出口。

　　“我学会了，我先出去了。”

　　“啊…”

　　最后只能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摇头，姜览无奈的准备下一道菜。

　　空闲时间，她想着今天的林佳文很奇怪，车上一路的沉默、少有的温柔神情，以及之后的种种，都不是平日里林佳文会有的表现。

　　心中蓦然升起一股猜测，其实她今天不怎么高兴，那自己再说离开的话多少有点伤人。

　　姜览又从新的在心中把要说的话弄得简洁一点，免得对方更不开心。

　　解开疑惑又开始认真做饭了。

　　林佳文走出来直接上楼去了卧室，将门反锁。

　　坐在床沿边，泪早已经挂满了脸颊，但迟迟没有抽泣。

　　良久，她捂着胸口往前倾了些，夹着喉咙把哭泣的声音发了出来，但没有得到缓解，反而让胸口感觉更加闷了。

　　眼睛开始有些沉重，直觉告诉她再这样眼睛会肿。

　　擦掉最后一滴泪，往浴室里走，镜子里的她上眼睑有些水肿，眼妆被纸巾带走了部分，最后干脆卸妆洗澡冷静了下自己。

　　没一会菜好了，林佳文穿着睡袍走了下来，先是看向菜夸赞了句，再看向姜览。

　　“你眼睛怎么红了？”姜览看着那双好看的丹凤眼，此刻又红又肿。

　　林佳文用手掩盖的摸了摸眼，从脸上挤出一个笑来：“刚刚眼睛进水了。”

　　这理由姜览根本不信，只是与心中猜测契合上了，开始犹豫要不要说，或者等走了再说。

　　“你做的糖醋排骨还不赖，好吃。”

　　看着一旁的林佳文吃的开心，就将想法抛开了。

　　“来喝酒吧，我们这次玩骰子。”

　　“好。”

　　虽然这东西姜览一向不擅长，但对方喝不了多少，这一点给了她勇气。

　　她看着林佳文勾兑着酒，手法很生疏，和先学没有两样，只是没有人在一旁教。

　　心中暗想，这种勾兑的酒后劲最大，对方是想借酒浇愁吗？

　　两人玩的最简单的方法，直接比点子，数度之快。

　　但姜览时常连败，导致菜没有吃几口，肚子里全是酒，在喝感觉要溢出来了。

　　她趴在桌子上，有些求饶的语气：“歇会肚子受不了了。”

　　看着她的样子，林佳文蓦地心情好起来，靠近用手戳了戳她的脸颊。

　　“不行啊你。”戏谑的语气。

　　姜览撑起身来，拿开她的手，一脸不服气。

　　“等我回来，我可以。”

　　说完起身去了厕所。

　　回来继续喝起来，酒过三巡，酒精开始在血液里乱窜，姜览感觉头开始越来越沉，但还能分辨是非。

　　本就喝不了多少酒的林佳文，踉跄的不知从那拿了一打拉罐酒。

　　上面有些花哨的图片，上面写着几个拼起来的英文字母。

　　“Four…”姜览迟钝的眼神还没有看清最后一个单词是什么。

　　对方就已经拉开一罐递了过来，闻着还挺好喝的，尝了一口觉得不错，又猛喝了一口。

　　“好喝。”

　　酒精麻痹了神经，让她感觉眼前的酒像喝甜果汁一样，一直往嘴里灌。

　　这酒是林佳文偶然听朋友说起的，就想着买来试试，但姜览喝的太猛，让她有些担心。

　　“你慢点喝。”

　　姜览停下了手站起身，醉眼朦胧指着她：“林老师。”

　　“嗯？”

　　“其实我喜欢你，哈哈哈哈哈，想不到吧。”

　　说完踩在凳子上，叉着腰大仰头笑起来，有点近似疯了的状态。

　　这句确定的话，林佳文总算听见了，她埋在自己的臂弯下，灯光照着眼睛反着晶莹剔透的光，呆呆的看着姜览。

　　等时间到十点时，姜览已经在桌上睡了好一会了。

　　林佳文还算清醒，起身去拉她。

　　“回房里睡。”

　　话音刚落，姜览就自己站起来了，愣了会，摇晃着步伐往楼上去，不时还拉着扶梯转圈，就是没摔。

　　到卧室门口，她踉跄的转身，一把将身后的林佳文拉进怀里。

　　在其耳畔呢喃的发出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撒娇声：“林老师，我要和你一起洗澡澡。”

　　林佳文愣了一下，随后眼眸变得温柔，没有回应。

　　说完姜览自顾自的往浴室走，褪去衣物，打开花洒。

　　林佳文拿着干净衣服，不放心的走了进来。

　　“你要不要泡澡？”她指了指后面的浴缸。

　　姜览没有回应，她只能放好衣服，准备离开，刚转身手腕就被拉住了，接着一股很大的劲，把她扯了回去。

　　姜览紧紧的抱着她：“我要走了，等我回来好不好。”

　　本还无事的林佳文心口一紧，伴随着疼痛，刚刚被表白的喜悦瞬间荡然无存。
　　原来姜览还是要走，不喜欢要走，喜欢她也要走。

　　“留下来，好不好？”语气哽咽。

　　这辈子林佳文都没有求过一个人，只是现在她也不敢相信卑微的不想对方走，只要留下对方就可以了。

　　姜览混沉的脑袋没有给去回应，愣在原地，任由水花落下，淋湿了头发。
　　一秒，两秒过去了，一个热烈的吻，穿越雨林向她而来。

　　那一刻现实与虚幻重叠，姜览大脑的意识跌宕起伏，悸动的心跳充斥耳边，让人模糊了触感。

　　颤抖的心慌乱失措，双手却不加掩饰的时而轻盈跳跃，时而勾魂摄魄，周围的温度一度升高，水雾迷漫的镜子上出现了花朵绽放时的甜蜜。

　　一夜之后，清晨姜览摸着自己沉重的脑袋，回想起昨夜的断断续续，只记得自己喝酒，然后在门口抱了一下林佳文，其余的什么都没有了。

　　她敲了敲脑子，心中嘀咕着自己有没有说要走到事情，没有干什么蠢事吧？

　　侧身看着熟睡的林佳文，心想昨晚应该没有发生什么，畏手畏脚地起身去找衣服和包。

　　穿好衣服后，将礼物和信放在了床旁，站在床边仔细的看着林佳文。

　　白皙的脸上有一点微红，没有妆容的她，总让姜览觉得异常亲近。

　　或许这一别真的是不再见了，如季思量所说：都没有表达过心意，谁会等你那么久。

　　姜览苦笑的离开了卧室，在客厅瞟见了桌上凌乱的酒瓶子，还有那传闻断片酒的四洛克。

　　她没有多想地离开了别墅、南街、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