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眠》艾鱼

3、确诊

　　等病理结果的这几天，林东旭一直在医院住院。

　　麦芊白天上班，晚上下了班就立刻赶过来。

　　日子平静得看起来和原来无异。
　　可他们各自心里都清楚，平静之下暗藏着浓浓的不安，甚至可以说是恐慌。

　　他们都怕等来的结果是最坏的那个。

　　病理结果出来的前一晚，林东旭和麦芊洗完澡后拿过两个平板，一起玩起了数独。
　　这是他和她最喜欢玩的游戏。

　　平常只要空闲，他们也会玩几局。
　　而且从很早之前，林东旭和麦芊就定下了属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游戏规则——
　　三局两胜制，谁赢了就可以向对方提任意一个要求。
　　而输的那方只能满足服从，无权利拒绝。

　　林东旭邀请了麦芊，麦芊接受，进入和他对战的模式。

　　完全一样的数独题出现在他们各自拿的平板屏幕上。
　　林东旭和麦芊安静地面对面坐在病床上，全神贯注地将数字一个一个填进空白格中。

　　时间无声地流逝着，房间里静悄悄的。

　　过了会儿，麦芊率先全部解完，赢了第一局。

　　林东旭笑了下，“越来越快了。”

　　麦芊自信地笑说：“开第二局，我一定要赢你。”

　　林东旭眉稍轻挑，“看来你已经想好要让我做什么了。”

　　麦芊笑而不语，只催促他：“快开快开。”

　　于是，两个人开始了第二局的对战。

　　只不过这次麦芊输了。

　　“一比一平。”林东旭嘴角噙笑道。

　　麦芊不服气：“还有一局呢！”

　　他低笑，开了第三局。

　　麦芊认真起来很忘我，哪怕林东旭总时不时地抬眸看她，她都毫无察觉。

　　林东旭平日里玩数独也很专心。
　　数独能磨平他心里的焦躁不安，让他的内心逐渐宁静。

　　但这次却没了任何作用。

　　他无法专心，频频走神，总忍不住看看她，再看看她。

　　麦芊解完所有空格对战结束时，林东旭还剩一半多没解。

　　他放下平板，把人捞过来抱在怀里，姿态随性地往后靠，倚着床头拥着趴在他身上的她，垂眸低笑问：“说吧，要我做什么。”

　　麦芊却没有提任何要求。
　　她说：“我暂时保留，等想好了告诉你。”

　　林东旭疑问：“没想好？”

　　麦芊镇定地撒谎，笑应：“嗯，还没想好。”

　　他并不信她没想好。
　　他很了解她，他知道她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只不过不想现在提。

　　林东旭抬手摸了摸麦芊的头，掌心贴着她柔顺的长发轻抚。

　　麦芊主动往他面前凑了凑，他便捧住她的脸，低头吻下来。

　　“麦子。”他嗓音低哑地唤她。

　　麦芊回应他，声音娇娇软软地疑问着“嗯”了声。

　　林东旭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麦芊抬脸看他，轻声问：“怎么了？”

　　林东旭随意找了个话题：“该睡了。”

　　她又趴回去，侧头靠在他的胸膛。
　　他的心跳从左胸腔里传出，如数钻入她的耳朵。

　　麦芊闭上眼，咕哝说：“你抱我睡。”

　　林东旭笑她：“我哪天没有抱着你睡。”

　　气氛突然沉默。

　　麦芊其实很害怕，她怕上一家医院给的结果就是既定事实。
　　她害怕将来的某一天，她要永远失去他，从此以后，她再也无法让他抱着她入睡。

　　林东旭的喉结滑了滑，他拥着她侧过身，把她圈在怀里。
　　麦芊埋脸在他胸口，心慌意乱地想哭。

　　林东旭轻轻拍了拍她薄瘦的脊背，压低声线温柔道：“睡吧，晚安。”

　　麦芊努力吞回到喉咙的哭意，让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无差：“嗯，晚安。”

　　.

　　隔天清早，麦芊醒来时，林东旭已经不在病床上。

　　她刚光着脚下床，卫生间里就传来冲马桶的声音。

　　呕吐完的林东旭打开水阀，把手洗干净，又漱了漱口。

　　他一打开卫生间的门，就看到麦芊正朝这边走来。

　　林东旭低头吻了吻她的唇，眉宇疏朗地笑说：“早安。”

　　麦芊仰脸望着他，也回了他一个吻。
　　“早安。”她莞尔道。

　　“要洗漱吗？”他低声问。

　　她笑，点头，“嗯，洗完我去买早饭。”

　　“那我跟你一起洗。”他说。

　　“你怎么起这么早？”麦芊在被他拉着去卫生间洗漱时问了句。

　　林东旭低叹：“昨晚睡得早啊。”
　　然后又调侃她：“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小懒猪。”

　　麦芊轻哼，和他斗嘴：“你才是懒猪。”

　　他但笑不语，只贴心地帮她挤好牙膏，把牙刷递给她。
　　然后和她一起在洗手台前刷牙洗脸。

　　林东旭没有说实话。
　　其实他是在黎明时分被疼醒的。
　　后来再也睡不下，脑子里全都是今天就要知道最终结果。
　　他心慌到毫无困意。
　　再然后，就开始犯恶心，想要吐。
　　他怕惊扰到她，便去了卫生间。

　　林东旭看着映在浴室镜里一起刷牙的他们，心生无限向往。

　　须臾，他忽然偏头，将沾满泡沫的薄唇贴在了麦芊的唇瓣上。

　　麦芊稍怔，旋即就笑弯了眼眸。

　　她调皮地摇脑袋，把嘴巴周围的泡沫都蹭到他脸上。

　　林东旭轻咬了一下她的唇瓣，像在惩罚她不老实。

　　麦芊委屈地哼，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就推开他，开始漱口。

　　两个人闹着刷完牙也洗了脸。
　　而后麦芊去买早饭，回来后和他一起吃了顿早餐。

　　因为今天出他的诊断结果，麦芊特意请了假，没去公司上班。

　　她要陪着他。

　　上午十点钟，医生来到病房，让麦芊跟他出去一下。

　　麦芊还没应声，林东旭就对医生说：“医生，不用瞒我，就在这儿说吧。”

　　麦芊垂眸看着坐在病床上的身形消瘦的他，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她对医生点头道：“在这儿说吧，他有权知道他身体的情况。”

　　医生说话之前先叹了口气，然后才把林东旭的病情告知他们：“我很遗憾，Dylan先生是胃癌晚期，建议尽快手术治疗。”

　　在这一刻，麦芊握着林东旭手的指甲无意识地抠紧，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
　　她毫无察觉，但瞬间已经泪流满面。

　　而林东旭却忽然一颗心滚落在地，意外的平静。

　　没有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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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六一儿童节快乐呀宝贝们，这章掉落“小朋友”专属红包。
第二章有修改，具体是：男女主没有吃早饭，空腹去了医院，然后男主在另一家医院做了检查后直接住院，所以在家里发生的情节改成了在医院，具体细节也有相应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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