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爱有染》艾维诺玛

1、离开

　　“你们注定是不会长久的，我会看着，一直看着，看着你们形同陌路！”带着血污的女人声嘶力竭的冲我喊着，面容狰狞而模糊。她是谁？带着哭腔的声音听起来是如此的绝望。一步一步的靠近。
　　“不要过来！”猛的从床上坐起，呵，又做梦了。我有些无奈的笑笑，顺手拿起床边的饮料大口大口的灌下去，冰冷的感觉刺激的胃有些轻微的抽搐。有些失神的看着白色的窗帘在夜风里摇曳，那个女人，会是你么？如此恨我的，大抵就只有你了呵。
　　黑暗里寂静的只听到自己的呼吸，许瀚还在加班吧。我起身走向阳台，赤着脚让瓷砖的冰凉刺激的脚心，这二十四楼的风景还真是寂寞的让人感到冰凉，已是深秋，淡淡的雾气，到底是夜凉如水了。点燃了一只烟，慢慢的看着塔燃烧如同我们的那些美好，我试图努力的回忆起那带着强烈恨意的脸，但还是不行啊，怎么办，我好像开始遗忘你了。
　　我有些慌乱，我想到当年那个夜晚白澜回复的那条信息。—— “去你他妈的家人！你和许瀚怎么不去死？！该死的是你们！”想着想着我笑得前俯后仰，如此放肆，渐渐变成剧烈的咳嗽，我捂着疼痛的胃蜷缩在地板上，至少该死的还在努力的笑着。
　　或许这就是报应也不一定，我在睡去之前如此想着，如果能够回到过去，我一定会将这故事结束在开始之前，这样也许不会有相遇，也不会有你们，不会有家人，但至少比现在这样的支离破碎要好的多了吧。
　　我好像又开始做梦了，温暖的感觉，那些亲切的笑容，然后是崩离解析。我开始了解到，在这个世界上，总是聚少离多的。等待终究是一件漫长而艰难的事情，世界上的事情，最不可能的就是不变吧。我开始有些不确定自己能否等到白澜回来的那天了。
　　睡睡醒醒的，等我终于清醒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许瀚那张扑克牌脸。“明明知道自己的胃病多严重还这么折磨自己，你可真有情趣。”不冷不热的嘲讽着，这些年来这个男人总是以这种方式关心着我。
　　“昨晚我做了个梦了。”我起身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刚要打开，他很自觉的接过去，打开炉灶为我温牛奶。
　　“你不能喝那么冰的东西。”许瀚对于我种种神经质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我走过去抱住他，我说：“白澜在那个晚上，对我说，我们怎么不去死。”我有些恶意的钻到他和灶台之间，在他的眼里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看着他淡漠的眼珠，我似笑非笑的问：“信不信，有一点我会为了她而从你的世界消失？”
　　他毫无表情的看着我，良久，说道：“你可以试试。”他低下头吻上了我唇，有些疼，他可咬的真狠。
　　中午的阳光很美好，透过玻璃的折射，连空气中的纤尘都显得如此清澈透明。忘记吧，那个一遍又一遍重复的梦魇，陌路又如何，至少此时此刻我拥着这个男人，任由他咬破我的唇让血腥在唇齿间蔓延。给我一种真实的存在感。
　　每次许瀚出差的时候我总习惯去酒吧玩到半夜。这样可以忘记很多不安然后倒头就睡。
　　当我从酒吧出来，喝得微醺，刚巧看到一个人从酒吧对面闪着粉红色灯光的店里出来，在那样的灯光下显得说不出来的暧昧。他朝我轻佻的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我快步走开。心中那隐藏在最深处的恐惧开始蔓延。那个人，是周白。
　　独自走在回去的路上，秋夜的薄雾看起来有些妖妖娆娆的，我裹紧了身上的薄外套，到底有些抵不过这夜里的寒意。高跟鞋清脆的一下又一下敲打着水泥路面，迎合着路灯昏黄的寂寞。
　　我以为我已经走的够远了，可是没想到居然在别的城市还能遇到当年的朋友，也是最不愿见到的人。他会让我想起过去的不堪，虽然而今已经没有人再去探究那年的是是非非。毕竟当我们清醒过来的时候，所有美好全都被撕碎，于是我们默契的绝口不提，各奔东西。
　　还记得白澜曾经指着我对大家说：“这个女人就是只妖孽，专门来为祸人间的。”想来倒真是应了这一句，我身边的你们都因为我给折腾的死去活来。
　　失神的胡思乱想之际我看到了路灯下周白修长的身影，头发留得很长，看起来像个落魄又颓废的艺术家，刚才都没好好的看看他，谁想在几分钟之后他竟然又出现在我面前，我紧了紧衣服，站在一个安全距离，有些警惕的看着他。
　　“你在害怕么？”周白的脸上有些失望，“若初。”
　　“没有啊。”我试图让自己放松些，声音有些虚伪。“我只是有些惊讶，还能见到老朋友。”
　　“一起去喝一杯如何？”周白有些局促的邀请。
　　“太晚了，我明天还要上班。”我微笑的拒绝，越过他，“改天吧。”
　　“你什么时候也开始习惯起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生活了？这真不像你。”
　　“没什么像不像的，人总会变得。就这样，再见。”
　　我飞快的往前走，眼睛有些发热，我不敢回头，如此狼狈模样怎能给他看见，如果没有再见到他我以为我真的可以原谅。我想，就像白澜现在都未必能够原谅我一样，我似乎没有理由去原谅他。
　　终于回到了二十四楼的房子里，第一次觉得房间里黑暗的寂静如此的有安全感。
　　“喂？”
　　听到许瀚有些冷然的声音我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些想你了。”
　　“哦。”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最快还要一个礼拜吧。”许瀚迟疑了一下，说，“若初，下个月就是你生日了。”
　　“干什么？”
　　“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嗯。”惊喜么，我的世界里似乎从来都是有惊怖喜呢，“那就这样吧，我挂了。”
　　“嗯，晚安，宝贝”。
　　有些呆滞的看着电话，我告诉自己该离开这个依赖了很久的男人了。拿出放在床底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我坐在地板上抽完最后一支烟，对着空气说，对不起。随手将手机丢在了床上，关上了房门。
　　白色的手机安静的躺在床上，我所不知道的是，在我离开的那时候它突然闪烁了一下，里面是来自白澜的短信。
　　若初，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