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奇实录》十三有余

8、第八章

　　“开门！”玄关处传来一阵粗暴的拍门声，“不要再挣扎，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房间内部死一般的寂静。

　　门外的人已经失去了耐心，肖恕之持着枪一声令下：“踹。”

　　轰的一声大门被踹开，客厅内部却空无一人，只有放在角落的一个巨大鱼缸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地上还撒着一滩水，一路延展到窗台边上。

　　“报告，她们跳窗跑了！”

　　“追。”肖恕之迅速跑到窗边，拉开窗帘往下看了一眼，“肯定跑不远。”

　　... ...

　　烈日炎炎下，有一个短发少女赤着脚在马路上奔跑。脚下的路被太阳晒得滚烫，给人一种在油锅上奔跑的错觉。但那短发少女移动的速度却很快，背上甚至还背了一个人--看得出来她背着的也是一个女孩儿，但奇怪的是那个女孩儿整个人被装在了一个大口袋里，绳口被系得很紧只露出一个脑袋。看起来倒是有点像一个母亲在背着自己尚在襁褓里的孩子。

　　“别怕。”奔跑的少女低声道，因为移动速度太快甚至来不及抹一把自己满是汗水的额角，“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姐姐。”被她背在背上的女孩儿带着哭腔开口，“你放我下来吧... ...你背着我跑不快的... ...你快放我下来... ...”

　　少女狠狠喘了一口气，却没有回答。只是用力提了一把绑在腰上的背带，用尽全力向马路的那头奔跑而去。但还没等她跑出多远，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枪响，声音之大震得她背上的女孩儿都忘记了哭泣，连同她自己的脚步都是一踉跄。

　　“别动！”身后有人吼，“蹲在原地别动，双手抱头！”

　　少女知道这下是跑不掉了，便停下脚步把背上的女孩儿解了下来，却仍是以一个保护的姿态将她死死搂在怀里，阴鸷的眼神盯着从后面慢慢包围上来的警察，开口：“... ...你们想要干什么。”

　　“蹲下，双手抱头。”肖恕之举着枪慢慢向她们靠近，语气没有丝毫波动，“我数三秒。”

　　少女盯了他两眼，在无数枪口的瞄准下终于慢慢蹲到了地上，用手抱住了头。

　　“把她放出来。”肖恕之又说。

　　少女一愣，像是有些怒了：“我都按你说的做了，你还要怎么样？！”

　　“我数三个数。”肖恕之说，“三，二，一--”

　　“别开枪！”少女大喊一声，随后一抽绳口的系带，一直被装在口袋里的女孩儿终于在众目睽睽下露出了全貌--那是... ...童话故事里才会出现的美人鱼。

　　此话不假，眼前的女孩儿拥有着一头罕见的金发，瞳孔也呈现淡淡的灰绿色，乍一看就是一个娇艳美丽的少女。但往下看，原本白皙修长的双腿却被一条闪闪发光的银色鱼尾所替代。但相比女孩儿美丽的容貌，那条鱼尾却有些丑陋，不仅在靠近尾部的地方有些怪异的畸形，还有部分鳞片脱落，露出里面泛着死灰气的肉来。整体看上去给人一种难以言说的怪异违和感，就像是这条鱼尾是被人硬生生地接上去一般。

　　有人忍不住惊呼起来：“怪物... ...这两个都是异人！”

　　“别说话。”肖恕之仍把枪口对准着眼前两个女孩，问：“她能站起来吗？”

　　“要是你没有腿，你可以试试你站不站得起来。”短发少女冷笑一声。

　　“姐... ...姐姐。”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小声喘气的声音，“我... ...我好难受... ...我要... ...我要水... ...”

　　“小七！”短发少女脸色一变，像是想从地上爬起来，但又被黑洞洞的枪口给逼了回去，膝盖被滚烫的地面灼得发红，她怒视着眼前这群荷枪实弹的警察，声音有些凄厉：“你们到底要怎么样！我们已经投降了！”

　　肖恕之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

　　“她离开水坚持不了多久的！”短发少女继续喊道，声音有些发抖：“求求你们，就当我求求你们好不好？我跟你们走，你们要把我怎么样都可以！你们给她找个有水的地方--”

　　肖恕之还未开口，那少女就砰地一声跪到了地上，对着他用力磕起了头，“求求你们... ...”

　　“姐姐... ...”顾七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像是一条被抛上岸的鱼竭力想汲取空气中的氧，但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你快走... ...”

　　“带她们两个走。”肖恕之终于开口。

　　“可是上面说... ...”旁边有人欲言又止，但被肖恕之看了一眼后就马上噤声，“是。”

　　短发少女的额头已经磕出了血，一路流到眼睛里显得十分滑稽，但听到这话脸上还是浮现出了欣喜的神色。用力抹了一把脸，刚想开口，却突然感受到了什么，猛地把一旁的顾七扑倒在了地上。

　　没有听到枪响，但少女的背上却出现了一个洞。时间凝固了一秒才有无数鲜血疯狂地从创口处涌了出来，很快便流了一地。

　　“怎么回事？！”肖恕之猛地抬头，望向旁边一栋楼的楼顶--那里正有人把狙击.枪口缓缓收了回去。他拿起对讲机，像是有些失态般猛地拔高语调，“我什么时候下令开枪了！”

　　“肖队，对不起。”对讲机那边缓缓传来一个声音，语气很淡，又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她之前杀了我老婆，我等这个机会很久了。不管什么处罚我都接受。”

　　肖恕之没有说话，又像是气极，狠狠喘了几口气手也依旧有些发抖。

　　“... ...姐姐？”顾七很久之后才抬起头，抬手就摸了一手湿润的液体。她怔怔地看着手上刺目的血，以及倒在她怀里已经失去了生命的躯体，眼睛睁得很大，目光中还流露着一股哀伤和不舍。

　　她忽然想起了宁琪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她说：“别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顾七死死搂着怀里的人，闭着眼睛拼命尖叫了起来，声音尖锐而刺耳，比指甲挠黑板还更让人头皮发麻。声波又像是化为了实质，利剑一般狠狠向在场每个人扎去。

　　肖恕之反应最快，他伸手捂住耳朵，同时大吼：“不要听！捂住耳朵！！”

　　但很多人的反应还是慢了一步，在这凄厉无比的尖叫下竟是直接被震得七窍流血，身体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请求... ...”肖恕之终是也抵不过这声波中蕴含的攻击性，闷哼一声，口鼻忽地溢出了鲜血，眼前的景物也有些模糊起来。但他还是硬撑着从怀里摸出了通讯器，艰难无比地对着那头说了几个字：“请求... ...请求支援... ...”

　　说完他就眼前一黑，栽倒在地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