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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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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儿,东西我给你放这了。”
“嗯,谢了。”祁连拆开牛皮纸袋,从里面抽出一沓资料。
这是秋奕从小学到高中的所有档案,分门别类归得整整齐齐。但祁连只大概扫了一眼就扔到了一边,伸手捏了捏鼻梁。
这些档案不用细看,他都知道有问题。
不说内容,先看字迹。按理来说一个人从小到大的笔迹不可能一模一样,但秋奕所有的档案一看就是同一人手写,分明就是后面经过摘抄重新篡改过的。
而且硬要说的话内容也大有问题,从头到脚干干净净,完全就是一个生硬的模板。
祁连盯着那白纸黑字,目光有些出神。
“祁队。”旁边传来一个有些犹豫的声音,祁连瞬间回神,转过头,“怎么?”
“上回你让我查的东西... ...查到了。确实有问题。”说话的人名叫申奇,是市局里唯一且苦逼的技术员,平时没事的时候上班打游戏也没人管他,但要真遇上事,那可真是把人当牛马使了,“我查询了全国几百所孤儿院现存的所有领养记录,发现之前有一所专门研究脑科学的公司在十几年前曾在全国范围内大量征集孤儿进行新药研发的试验,不过后来研究失败,这家公司也倒闭了。”
“脑科学?”祁连皱了皱眉,他看了一眼申奇向他展示的图表,问:“孤儿也是人,要领养肯定要办正规的领养手续,这到底是什么公司,怎么随随便便就能把这么大批数量的小孩带走?”
“现在和过去哪一样啊。”申奇苦笑了一下,“我查了一下时间,大概是十三年以前的事情。那个时候社会治安也没现在这么稳定,谁还管你手续不手续的,能带走一个都是孤儿院赚了。不然一群小孩儿压在手里,钱花的只出不进,换谁当院长也不乐意的。”
这话虽糙,但针对那个时代确实有一定道理。但祁连听着却依旧有些不舒服:“查到秋奕和秋泽是属于哪个孤儿院的了么?”
“查到了。”申奇点了点鼠标,“不过离这儿有点远,隔了一个省。”
“行。”祁连点点头,“马上买票,今天就走。”
“... ...啊?”申奇一愣,指了指自己:“我和你?”
“嗯。”
“那... ...那万一这几天异人又作乱怎么办啊?局长肯定不会同意的。”申奇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同时也察觉到了些什么:“头儿,你让我查这些东西,是不是... ...”
“嘘。”祁连马上做了个收声的手势,“这边的事我暂时交给恕之了,我们早去早回,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秋奕是异人吧?”申奇顿了一下,用极低的语调飞快说道。
祁连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真不上报?”申奇有些胆战心惊地看了他一眼,“祁队,虽然他和你...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他也是个危险人物啊,就这么放任不管了?”
“不是不管,”祁连说,“现在就在管。”
当天下午,祁连和申奇就坐上了最早一班飞往邻省的飞机,下机的时候恰好黄昏,但迎面吹来的风依旧燥热,还夹杂着一点听不太真切的蝉鸣。
“头儿,”申奇背着其重无比的电脑包一路苦逼前行,“还有多远啊,咱就不能打个车么?”
“这边巷口窄,车开不进来。”祁连说着,抹了一把下巴的汗,继续走了大约十分钟才终于在一栋尖顶建筑前停了下来,旁边一个写着“曦光孤儿院”的牌子已经掉了漆,连大门处都锈迹斑斑,像是已经废弃许久。
“这里应该很久以前就倒闭了。”申奇摇了摇头。
“这所孤儿院以前的院长是谁?”祁连问,目光越过了大门,直直落到了孤儿院的内部。废弃的沙坑,简陋而破旧的滑滑梯,下方的凹槽已经蓄满了雨水。再远一点就是孤儿院内部低矮的楼房,同样是大门紧闭,门上还挂了一把大铁锁。
不知为何,光站着门口往里看就能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就像是哪怕回到十几年前,这里的设施和建筑也给人一种身在囚牢的窒息感。孩子们则是那只缩在牢笼内羽毛鲜艳的鸟。
秋奕的童年... ...就是在这种地方度过的吗?
祁连收回目光,又看了一眼申奇。
“王树兰,退休后还是呆在本地。”申奇说着又抹了一把汗,嘟囔道:“就是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死了没有... ...”
祁连没在意他这种不敬的语气,把手里燃着的烟掐灭后转身,“去看看。”
幸好,他们这次前来的运气还算不错,顺利就找到了王树兰的住址。而这个已经满头花白的女人虽然是一个人住,但身体不算差,可以照顾自己的日常起居,就是拉开门看见祁连和申奇同时向她出示证件时有些发愣,张着干扁的嘴半天没有说话。
“您好,请问是王树兰吗?”祁连说,“我这次来是想请您配合我们调查一些事情。”
“... ...进来吧。”王树兰的声音干哑,但还算客气地让祁连和申奇进了门,又给他们泡了两杯茶。
“客气了。”祁连接过茶水,浅啜一口后说道:“我们这次来是想让您配合我们调查一些事情。”
王树兰看着祁连,因为岁数大了,她的眼球有些浑浊,面容也相较同龄人更苍老一些,眼角的皱纹更甚,“是什么事让两位警官大老远地还来拜访我这个老人?”
“您当年在担任院长的时候,有没有接触过这个名叫诺德的制药公司?”申奇说着,点了点桌上一张放大后的照片,“这个孩子您还有印象吗?”
王树兰很久都没有说话。再次开口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茶都要凉了,快喝吧。”
祁连没有喝茶也没动,他静静地看着这个满头花白的老人,说:“当年,是您亲眼看着那批孩子被人带走的吧。”
王树兰也看着他,浑浊的眼球一滚,目光落到了自己皮肉松弛的手背上。半响才轻轻叹了一句:“已经这么多年了... ...要是没有人问,我以为我会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
“要是你们来早一步,或许还能挽回点什么... ...”王树兰叹了口气,说话间人像是又苍老了几分,坐姿都显得有些萎靡起来。
她说:“但是太迟了,真的已经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