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锋(初稿完结)》傀儡偶师

15、惨绿

　　看台上面一片寂静。

　　大哥、二哥和三哥匆匆的从楼下赶上来。

　　父亲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大娘却暗地露出的些许兴奋的神态。

　　孟浅锋可以感觉到身后未央的讶异。

　　“老六。老七不是和你一起回来的吗……”过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孟帧才缓缓开口。

　　“不、不是的，爹爹！”元清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父亲的突然发问把他吓坏了，他急忙申辩，“老七没有和我一起回来。我走的时候催过他，他答应知道了，结果没赶上来，我都纳闷儿。”

　　又是一阵沉默。

　　“小翠（三夫人的闺名）呢？”父亲突然觉察到什么不对，“她人在哪里？自己的儿子死了还不过来！”接着，看到仆从们的犹豫，怒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把她给我找来！”

　　“老、老爷……”身边的丫环吓得发抖，“三、三夫人刚才先下去，接着祝先生下去，说有天大的事情也不要去打扰他们……”

　　“打扰？！”孟帧猛然伸手扫落桌子上的器皿，怒道：“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要了！”一拂袖，其来往三夫人的畅春园快步走去。

　　剩下的一干人等，稍微的犹豫了一下，也都跟了上去。

　　“老爷。”园子外面的丫环见老爷过来，愣住了，连忙施礼，“老爷，老爷请留步。”

　　本来已经怒气攻心的孟帧顿住脚步，看着两个丫环，冷笑道：“怎么？做奴才的都管起我来了？”

　　“奴婢们不敢。只是三夫人交待过，谁来了都不让进……”

　　“好哇！一会儿祝先生交待，一会儿三副人交待！就是没有我交待！”孟帧猛地推开两个丫环，“到忘记这个家是我的了！我倒要看看，做的什么事情，见不得人！”

　　“到底怎么会这样……”未央拉拉孟浅锋的衣角，小声问。

　　而他只是拍拍她的手，意识她只管往下看就是了。

　　“老爷！老爷。请容许老奴先去通报一下……”随后跟上来的主事说。

　　“滚！”孟帧一巴掌把他扇开，去推门。

　　一推，纹丝不动。他抬脚就是一踹！门被迫打开，他走进去，接着就听到一声怒吼。剩下的人，赶快进去看个究竟。

　　“小贱人！”才到外间就听到孟帧一连串的辱骂声，和三娘的哭声。未央随着大家转进去，就
　　看到一幅狼狈不堪的情景。

　　三夫人和祝融都是赤裸的躺在床上。三夫人的头发被孟帧抓在手里，猛扯住，祝融见到有人进
　　来，狼狈的跳下床想穿几件衣服。

　　“还有你！”孟帧松开手，转身把祝融踹到在地。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这全都是三夫人逼小人的啊。”祝融顺势跪在地上，连忙求饶。

　　“什么？祝郎？我逼你？你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当年明明是你勾引我的！”

　　孟帧退后一步，冷笑着，“看看，小翠，亏你还相信这种男人……”

　　“呸！老东西！”三夫人大概气到口不择言，打断孟帧的话，“你以为我当时为什么要跟着
　　你？还不是看准了你的钱……”

　　“小翠，不要说了！”祝融吼道。

　　“我偏要说！你以为老七是你的儿子对吧？整天哄着护着，告诉你，那是祝郎的孩子。你这个老糊涂！”

　　“什么……”孟帧猛然瞪大眼睛，胸口剧烈起伏，想到自己竟然帮奸夫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
　　一股怒气冲上脑门。他转身，从随侍的护卫腰间抽出大刀，一刀削下了祝融半个脑袋。顿时脑
　　浆飞溅，祝融睁着剩下的一只眼睛，怪异的倒了下去。

　　人群中传出一阵惊呼，却无人上前阻止……孟浅锋冷冷笑着，紧紧握住未央冰凉的左手。

　　“啊——！”三夫人尖叫起来，“你杀人了！你杀……”话未说完，孟帧猛地卡住她的脖子，提起来，恶狠狠的问道：“你再说一次老七不是我的儿子来听听。”

　　“他……就不是你的儿子！”三娘虽然害怕，看到祝融的尸体，却依然努力的说出了这句话。

　　“好……”孟帧狞笑道，“我也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和祝融的那个野种今天中午被人杀了。”

　　“你说什么？”三夫人愣住了，疯狂的叫喊起来：“不可能！”

　　“呸！婊子！你儿子还不是和你一样不知检点才被别人杀了。我原来还奇怪呢！”蒙正松开
　　她，幸灾乐祸的看着三夫人痛苦的表情。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慌乱的否认着，眼神却越来越绝望。抬头看到面前
　　孟帧手中的刀，双手突然扶助刀，身体猛然往前一挺，刀锋便擦着她的内脏，穿透了她的身体。

　　鲜血，在大刀被拔出来以后，飞溅在床上，孟帧如同疯了般大笑不止。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一片淡漠。

　　孟浅锋拉着未央悄悄的从血腥的屋子里退了出来，在无月的夜晚，静静的却也不说话。

　　未央慢慢的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看着温顺如旧的他，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微微笑着，对她说：“这只是开始……”

　　好熟悉的一句话。刚遇见他的时候，只是开始；听他讲课的时候，只是开始；一天之内死去三
　　个仇人，也只是开始。

　　所以，只要有心，偶然之事可以引发必然之事，而偶然之事，它的原因也不见得无迹可循……

　　她记得他说这句话时的成竹在胸，但是即便如此，她也不敢相信，这么多的巧合，全部都是精心安排的产物。

　　“现在要做什么？”她问他。

　　“等。”他眨眨眼睛，一切都在他预计之内。

　　等……

　　未央不说话了，她明白一切都在他预计之内。

　　屋内有一瞬间的平静，接着——

　　“滴血验亲——”从屋子里出来的主事高声喊道，“传府上李大夫，秦大夫，王大夫到大厅，
　　滴血验亲——”

　　声音迅速的由仆人们的嘴里扩散到整个孟家庄。引起新一波的骚动。

　　这就是你要等的？她无声的问。

　　对呀。他笑着，牵着她往大厅走去。

　　滴血验亲，是中国古代民间官场普遍流行的一种验血方式——当然，不能不承认它的存在有一定合理性，总体上来说依然是十分粗糙的一种方式。

　　滴血验亲，一般使用铜盆，放入盐水，滴入被验血人的鲜血，看两滴血是否能够融合，作为滴血双方是否为亲人的证明。

　　这个本来应该喜庆的夜晚，在鲜血的渲染下，变得十分漫长。孟府上下，一片混乱，然而混乱的中心，就在聚客厅。

　　“大爷滴血——”厅内的声音，用怪异的强调，似乎要昭告天下，“容——”接着，孟大从里面走了出来，捂着手指，不以为然地说：“老爹疯了，还验什么亲？我们难道还真不是他儿子？”

　　孟浅锋站在旁边，也笑笑。

　　“二爷滴血——容——”

　　“三爷滴血——容——”

　　“容——”

　　他走出来，和老六擦肩而过，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这个孩子，吓坏了啊……

　　“六爷滴血——”

　　仿佛是过了一年般长久，里面传来支支吾吾的声音，“呃……再滴血——”

　　再滴血？

　　院子里顿时有了一阵窃窃私语。

　　“不容——”

　　好有力的两个字，“哐当。”一声扔在孟家人的心里。接着就听到一阵吵杂。

　　“原来你也是个婊子！”孟帧冷笑着，扇了大夫人一个耳光，一个踉跄，大夫人晃到在地，怔怔的：“怎么会
　　这样……”

　　“你给我戴帽子的时候，没想过吗？”

　　“不要打娘亲！”孟六慌张上前，想把大夫人拉起来，却怎么也拉她不起来。

　　“怎么……和开始说的不一样啊。”大夫人依然失神喃喃道，看见一群人进来，其中有孟四，猛地冲他吼道：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和你说的不一样？”

　　空气，有一瞬间的尖锐。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孟浅锋的身上，他却没有反应。

　　“你怎么不说？”大夫人突然跃起，冲到他的面前，抓住他的衣服，急切道：“你、你快告诉你父亲，这个计
　　划出错了，原本只是想绊倒三房，和元清没有关系。你快说！快说啊！”

　　“真的吗？”

　　“什么？”

　　众人间一片哗然，中间不知道有几双幸灾乐祸的眼睛。他暗自收敛了一下气息，推开大夫人，两步上前，跪倒
　　在孟帧的脚边，颤抖着道：“孩儿有罪。”

　　孟帧没有说话。

　　似乎是十分惧怕一般，他抱住孟帧的双腿，急促的说道：“孩儿不该听信大娘谗言，大娘说是您示意过的，孩儿实在是没有办法。”

　　“你说什么？”大夫人目瞪口呆，手指颤抖的指向他，语不成句：“你、你……”

　　“孩儿实在是没有办法啊！”他苦涩的说道，“孩儿本来就软弱，不成气候，稍微的威胁孩儿便会屈服。大娘说，若是不帮她，便要叫我三世不能安身。孩儿实在是害怕大娘的手段。还请爹爹饶恕，请爹爹饶恕。”说到最后，竟然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你、你……”大夫人逐渐变的恐慌，“老爷！千万不要听他的说辞啊！”

　　“你住口！”孟帧不耐烦的吼了一声，转身对孟四道：“她吩咐你做什么？”问话之间，似乎已经相信他的话
　　了。

　　“回、回父亲的话。”孟浅锋擦擦眼泪，状似恐惧的看了大夫人一眼，吞吞吐吐道：“大娘让我封锁七弟……”

　　“谁是老七！”孟帧猛然打断他的话,不满道。

　　“是、是。”他连声答应，“让我封锁、封锁那人的消息，然后，在三娘和祝先生的茶水里……下了些许春
　　药……”

　　孟帧浑身开始颤抖，他的脸上憋得通红，看着大夫人，开始狰狞的笑：“好！好！好！”

　　“老爷，老爷……你不要相信这个野种的话啊！”大夫人上前，使劲拖着孟帧的袖子。

　　“来人哪！”孟帧暴吼一声，伸手把大夫人推到在地，“把这个女人捆到柴房里！”

　　“爹爹！请饶恕娘亲……”孟六焦急地看着挣扎着被拖出去的母亲，跪在孟帧的面前求情。

　　“是啊。爹爹，请饶恕娘亲吧。”其余几个兄弟皆跪在地上求情。

　　“哼！”孟帧看也不看他一眼，对跪在一边的孟四道：“你今天做得很好。”

　　“是、是。谢谢爹爹。”

　　“把这个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子，赶出去吧！”孟帧说完，往后退了两步，脸上浮现了苍老的神色。

　　“爹爹——”

　　“闭嘴！我不是你爹！我不知道谁是你——”孟帧怒气冲天，开口就骂。话未说完，突然顿住，两眼突兀，猛
　　然喷出一口鲜血，昏厥过去。

　　“爹爹！爹爹！爹爹！”叽叽喳喳，堂下响成一片。

　　天，渐渐亮了。几位大夫从房间内走出来。

　　看着众人询问的眼光，几位大夫都摇摇头。孟帧，怕是再撑不了几天了。

　　三月初六，小雨转晴。早晨有大雾。

　　孟家庄靠东面的码头上，几个人，一条船。

　　孟四神色复杂的看着孟元清，心里有些难受。本来天真烂漫的老六似乎在两天之内长大了，他的神色也变得沉
　　淀许多。

　　“四哥……”孟六低着头，把手里的东西交给船夫。“四哥，我……”

　　“没什么的。大娘的事情，你不要担心，我会尽量说服爹爹。”他安抚的笑笑，不知道如果老六知道真相会怎
　　样恨他。

　　“谢谢四哥。”孟六叹了口气，苦笑道：“原来我不是孟家人呢。那还能不能叫你哥哥。”

　　“胡说甚么！”孟浅锋轻斥道：“你不是我弟弟谁是我弟弟！事情不要想太多。我送你去岳麓书院，是让你去
　　学习的。在外面，长张见识，都是好的。知道吗？”

　　孟六点点头，向远处望去，神色中间露出几分焦急和失望。

　　“走吧！”孟四推推他，“还要等谁？”

　　孟元清摇摇头，苦笑道：“我不等谁了。”转身上了船，看着岸上雾中的四哥，突然有一种落泪的感觉。这两
　　天来，他才看清世间险恶，一知道不是孟家的亲生骨肉，不要说处处受到下人们排挤，连自己所剩不多的几个
　　亲兄弟都羞辱万分。只有四哥，依然对自己关怀备至……以前的他太不懂得珍惜。

　　“四哥。”船往水中缓缓荡去，他一心急，高声叫了：“四哥，您对我的恩情，无以为报！”

　　雾气渐渐阻隔了两个人的视线，孟浅锋闭上眼睛，又睁开，轻轻地说：“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出来送行，元清
　　等你等得心焦。”

　　树林里传出一阵响声，一个女子走出来，竟然是汀雨！

　　“戏子无情，婊子无义。四爷难道没听过吗？”

　　“对啊。无情无义，你却从城里过来送行。”

　　汀雨没有再说话，慢慢走到孟四的身边，怔怔的看着雾气笼罩的江面出神。接着，冰冷的脸颊上，滴落了一滴
　　泪水。

　　谁，无情？谁，无义？

　　他叹气，转身离开这大雾笼江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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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都没想到原来写出来是这样的效果
　　比原来想的要更加紧张局势呢
　　希望大家能够继续支持
　　文章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