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这不是烂尾文的正确打开方式》自矜

88、终章一

　　爆炸声响起，世界在一声喧嚣后，变成了彻底的平静。
　　像是凭空又生成了一个新的个体，宋望舒以一种奇怪的方式，飘荡了很久。

　　她也说不出如今身在什么地方，不像是深渊，不像是时间的缝隙，又不像是那个熟悉的世界。
　　只知道，她在不断的向前，以一个虚无缥缈的形象，遇见了很多人，看到了很多故事，见证了很多分离和重逢。

　　不知过了多久，她迎来了漫长的黑暗，而后，便失去了意识。

　　远远地，传来了断断续续的“滴——”“滴滴——”的声音。
　　从开始的杂乱到慢慢有了节奏。

　　在她习惯了永恒的平静后，这样的声音显得有点吵，头痛的快要裂开。
　　她下意识的想要抬手揉揉太阳穴，手却被人在身后攥紧，几乎要抬不起来。

　　“小宋！你在发什么呆？拍摄都停了，你还在看什么？”一个戴着宽檐渔夫帽的女人凶巴巴地看着她，嗓门大到隔两条街，都能听到。

　　宋望舒本能的应了两声。
　　低头，才发觉自己的打扮有些奇怪。

　　宽大的男款短袖配着松松垮垮的短裤，脚下还踩着一双脏兮兮的小白鞋，肩膀有些酸痛，像是刚扛过了重物。
　　就连头发，也从锁骨发变成了一根扎实的长马尾。

　　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宋望舒惊奇地抬起头，有些想哭。
　　放弃生命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以为已经没有希望，已经走投无路，已经决定放弃自己，却阴差阳错的，发现自己还存在。

　　那……
　　那几个人呢？

　　“发什么呆呢？你是青山的助理吧？青山都回去了，你怎么还留在这？”那女人气哄哄的把一个纸箱塞到宋望舒怀里，“白影帝应该还在，这是他要的道具。”

　　说完，又不悦地斜了宋望舒一眼，“要不是太忙，也轮不到你去，机灵点儿，呆头呆脑的，迟早会出事。”

　　宋望舒：？？？

　　那女人骂骂咧咧的语气被她自动屏蔽，整个大脑，在这一瞬，集中注意力，重点捕捉了那几个关键词。

　　青山，助理，白影帝。
　　白影帝=白笙。

　　又来一次？

　　心口有个地方开始变得滚烫，泛滥的痒意几乎快要把她吞噬。
　　在周姨诧异的目光里，宋望舒突然大笑，怀里还紧紧抱着那一大箱沉甸甸的，一会要拿给白影帝的道具。

　　周姨皱了皱眉，有心想要怼上两句，可看到这孩子失态的模样，想起徐青山的叮嘱，终究还是隐忍了下去。

　　良久，宋望舒像是突然打起了鸡血，抱起那个直逼下巴的厚重箱子，风一样的向前奔去。

　　“嗳，嗳，你这孩子！”周姨忍不住喊了两句，“在608，我还没给你说呢，就开始瞎跑，你记得……”
　　白影帝脾气不好，听说前几天和小时候就定下亲事的未婚妻解除婚约了……

　　这些叮嘱的话根本来不及说，宋望舒一边向前跑，一边脆生生的回她，“我知道！”
　　那底气十足的模样，让周姨无奈退了回去。

　　难得好意，人家还不领情。周姨嗤笑一声，收拾着剩下的东西。

　　听说这孩子家境不好，福利院出身，书都没读完，就开始打工，也就徐青山这种入圈玩玩的小少爷能有这闲工夫扶贫，把这没什么用的小丫头留在这儿，本以为是攀上豪门世家高枝儿的，不入流的小宠儿。

　　哪知道，过来跟了几天助理，人家徐少爷从来都没看过她。拍完戏，人也走得干脆，这小东西可不就被落在这儿了？也是挺可怜的，这会儿回市区的公交都没了。

　　周姨摇摇头，和几个女孩拼车准备离开。
　　临走时，又看了眼宋望舒落在地上的背包，也就她还善良点，还能想到这个小角色，等她送完东西，剧组的人都走完了吧？白影帝那狗见了都退两步的性子，能帮她也是奇了。

　　周姨轻叹一声，却没有等一等的意思，“咔嚓”一声，把休息室的灯关掉。

　　“走吧，该回去了。”

　　能想到她，就已经很善良了。至于未来如何，年轻人，总要经历了才知道社会的险恶。

　　宋望舒跑的像一阵无影风。
　　“啪——”的一声，白笙休息室的大门被她用力推开，余下的几个工作人员面面相觑，空气都在一瞬凝固。
　　没人敢打破平静。

　　白影帝性子冷淡，最重规矩，眼下这个小助理，就这样毛手毛脚的过来了。

　　一边年长的化妆师小心翼翼的给白笙卸掉最后一点底妆，大气都不敢出，全程克制着。
　　把工具收拾好，这才用试探着用眼底余光扫了那个不知轻重的小助理一眼。

　　却见刚才还神采飞扬的女孩，却在这时红了眼。
　　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化妆师轻叹一声，却不敢打圆场，只盼那个女孩能识大体，看清局势，早点低头，可别牵连了他们。

　　“白笙！”
　　偏偏那女孩不识趣，竟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大声喊出了影帝的名字。

　　白笙像是才被唤醒一样，慢吞吞地抬了抬眼，竟突然……笑了。

　　在这个团队这么久了，所有人都知道，白影帝在决心回国发展后，性子突然大变，从过去的一个极慢慢跨向了另一个极。
　　虽然依旧在按部就班的工作，甚至要比过去更加敬业。可熟悉他的人却觉得，影帝的内核似乎换了。

　　他变得很颓废，像是机器人，在按部就班的走着每一道设定好的程序，似乎永远不会出错，也不会发生改变。

　　可现在，他竟然突然站起来，冲着那个脏兮兮的女孩，张开了手臂。

　　毫无疑问，是拥抱的姿势。

　　那阵小旋风还抱着怀里的东西，她似乎忘记了，又或许兴奋过了头，就这样带着满身风霜，还有那个大箱子，直直朝着白笙扑了过去。

　　一阵巨响——
　　伴随着工作人员的惊呼，白笙安详的在地上躺平，面部肌肉偶尔抽|搐，让人一时分不清他是在笑还是哭。

　　白笙显然没料到等了这么久的人会这么莽撞，和那个小心翼翼试探，又能在缆车上镇定说情话的宋望舒相差太多了。
　　甚至，一时都想要好好研究她是不是还没回来。

　　可他根本没来得及这样做。

　　哗啦一声，是箱子掉落在地，滚出里面所有玻璃珠的声音。

　　清脆的，在地上，在白笙心口弹跳。

　　若彼时存在上帝视角，这样的镜头准被放慢。

　　白笙勾了勾唇，准备起来。
　　而红着眼的宋望舒，显然是另一颗失控的小弹珠，勇猛的，扑到了怀里。

　　“白笙……”
　　他听到了她呼唤他的名字，轻轻的，沉重的，像是穿梭了几个时空，又高调返回一般。

　　“我好想你。”
　　这一瞬，好似永恒。

　　“我找了你好久好久，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许是这一次身材缩小，许是如今设定里的宋望舒还是个年轻女孩，所有的脆弱敏感，在此时，齐齐爆发。

　　在开着冷调大灯的休息室，在玻璃珠滚落的地板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在白笙逐渐僵硬的怀抱里。
　　她哭得像个孩子。
　　一股脑的，把留存了几个世界，积攒了几年的眼泪，全部发泄了出来。

　　.
　　“原来早就变了啊。”宋望舒已经不哭了，心安理得的赖在白笙身边，蹭上了影帝的豪华座驾，一起回家。
　　回白笙的家。

　　“我还以为，是我刚好出现了，原来是你们早就过来了。”

　　宋望舒的脸上还带着泪痕，但提起过去的同伴时，又变得神采奕奕，“怎么样？他们现在都还好吗？徐青山和韩若晨是不是在忙演唱会？蔷薇回国了吗？孟芷是不是成了大明星？七月呢？还有萧杜若呢？”

　　她一口气问了这么多。

　　在混沌里走了那么久，是对白笙的执念才指引她到了这里。

　　过去的记忆并没有消散，反而慢慢扎根。

　　最后一刻，世界回到了正轨，没有外界干扰，他们在这里，会遵循着人类正常的生长规律，经历生老病历。
　　可心里，还是保留了一点期盼。

　　这个世界这么好，如果，都可以去看看，就更好了。

　　白笙一直没有回答，宋望舒敏锐的发现似乎有些不对。
　　她顿时就慌了

　　白笙轻叹一声，示意她看向候车镜。
　　宋望舒这才想起，她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自己的脸。

　　白笙特意放慢了车速，眼角余光时刻落在她身上，生怕她难以接受现实。

　　果然，宋望舒惊呼一声，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脸。
　　软软的，满满的胶原蛋白，皮肤有点黑，还是过去的五官，可整个都带了点稚嫩，尤其那双眼睛，许是因为刚刚哭过，亮得不像话。

　　“这是我啊……”

　　白笙忍住了笑，却没忍住揉了揉宋望舒毛茸茸的乱发，“没说不是你。”

　　“好好开车！”宋望舒瞪了他一眼，依旧毫无杀伤力。

　　白笙轻叹一声，“只是情况有点特殊，我们保留着二十几岁时的记忆，又突然回到了几年前。”

　　“我现在……”宋望舒摸了摸口袋，那张原本应该被徐之山捡到的学生证，正安然的躺在她的口袋里。
　　宋望舒又拿出白笙的手机，看了眼日期。

　　“所以，我现在，才十八岁？”宋望舒瞳孔睁大，有点不可思议。

　　“我想是的。”

　　“那你……这时候，岂不是……”

　　“应该还在国外。”白笙猜到了她想问的话，主动解释，“现在，我们已经脱离了所谓的主线，如我们期盼的那样，可以自己决定人生，享受生活了。”

　　.
　　“从你消逝的那一瞬间，我就做好了一起消失的准备。”白笙把车停到了车库，拉着宋望舒一起上楼。
　　“可我突然又有了意识，进入了这个世界，还回到了小时候。”

　　“小时候？”宋望舒像是行动不便的老人，只会机械的跟着白笙行动，晕乎乎的，被带回了房间。

　　“是的，在福利院，我们刚分开的时候。我以为又要重来一次，幸好幸好。”
　　那张清隽的脸上难得多了点委屈，。

　　“那如果我没出现呢？”宋望舒问出了两个人最担心的问题。
　　白笙摇了摇头，突然把她紧紧拥在怀里，下巴放在了她的肩上，硌得生疼，“不会，我一直期盼你的出现，多久我都会等下去。”

　　“更何况——”白笙的轻轻抬头，唇一寸寸上移，宋望舒立刻绷直，察觉到他的气息落在了耳边，而后，陷入了温热之中。
　　“我知道，一定会等到的。你也一定，在拼命的奔向我。”

　　宋望舒的脸快要熟透了，晕乎乎的，险些站不稳，只能勉强的把手环在白笙的脖颈上当做支撑，感受那迟到的温存，一寸寸，占有了她。

　　“可是。我还是来晚了一点……”宋望舒的声音小小的。
　　“我似乎迷路了，在一个很黑的地方走了好久，然后……”

　　后面的话尽数破碎，再也说不出去了。
　　在快要诱人昏厥的热浪里，她听到了白笙并不算很真切的声音，“是啊，我都知道，但还好，你还是来了。”

　　“我和这个世界，以及世间万物，都在等候你，欢迎你，我亲爱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