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这不是烂尾文的正确打开方式》自矜

78、欺人

　　“一定这样吗？”孟芷的声音弱弱的，显然也没什么底气。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明明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了这里，明明我们大家相处的很不错……”
　　孟芷说着，又祈求般地拉了拉萧杜若的衣袖，瞳孔蒙上了一层水雾，看起来楚楚可怜，“杜蘅，这是你创造出来的世界，难道……你也不可以做决定吗？可不可以救救我们，也救救你自己，我真的很喜欢我们大家在一起的感觉……”

　　萧杜若没有说话，甚至不敢看她。生怕多看孟芷一眼，就会不自觉的心软。
　　她只是轻轻的，一点点推开了孟芷的手，这是最后能为孟芷留下的温柔。

　　　眼眶酸涩的厉害，她需要努力克制，才没让眼泪流下。
　　她自觉进入这个世界后，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但又直接的、间接的伤害过很多人。唯独孟芷，从一开始就被她当做工具，又慢慢转变为了朋友，是她第一次主动坦白的人。

　　可现在，她根本不敢面对孟芷，畏惧她颤动的眼神，和她小心翼翼追问的为什么。

　　“小舒，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孟芷又小心翼翼地看向宋望舒，语气卑微，像个无助的孩子。
　　便是在这时，她更加清晰的领悟到了那几句话。

　　果然，她是个废弃的棋子，她一点用也没有。

　　孟芷垂下头，滚烫的眼泪一颗颗落下，砸在了地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又像是呐喊了千万次。

　　“还有机会。”沉默许久，宋望舒终是开口了，“还要心软吗？让徐之山消失，就是最好的方式。”

　　“不可以。”萧杜若当机否定，语速太快，周围的几人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唯有宋望舒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不可以。”萧杜若又说了一边，这一次声音放得极轻，甚至带了点祈求的意味。

　　“是不可以，还是你舍不得？”宋望舒的声音有些沙哑，她快步上前，用力扯开了窗帘。

　　天将破晓，可整个城市却似浸泡在浓雾里。唯有不远处昕锐国际的微光，清晰的映在每个人的瞳孔中。

　　那像是一个带着希望的黄金国，仅仅是隔了一段马路，却被光分割成了两个世界，两种国度。

　　“不要再为他找借口了，没有意义的。”

　　宋望舒淡淡开口：“需要我做个总结吗？你们在这个世界，在这个地方，停留的时间比我更久，比我更明白这里的发展规律。这里虽然是个被二次打造的世界，却又如此真实。四季更迭，天气变化，生老病死，都在稳定发展着。可现在呢？恶劣天气来袭，就连天亮也比过去推迟了一点，我甚至好奇，如果再过几天，是否终将迎来永夜。又有谁能确定，永夜之后，又会是什么呢？”

　　“我想，即便是你这个创造者，也很难做出准确判断吧？”宋望舒是笑着看着萧杜若说得，可她的语气却带着一点类似机械的阴寒。

　　有人想反驳她，却说不出更好的观点。
　　因为他们突然发现，宋望舒所说的，似乎就是事实。

　　“这个世界已经失控了。”宋望舒淡淡说出了过去填坑最经常给她说得那句话。

　　这一次的失控不同于过去的意义。

　　过去的失控，也只是脱离了若芝设定的主线。
　　而这一次，则是小说世界彻底混乱，濒临在崩塌的边缘。

　　“杀了你，或许会让另一个世界的你消失，会让小说的进度停滞不前，听上去像是结束了这场荒诞，可……”宋望舒狠了狠心，一点点把压在萧杜若心里许久，久到她快要忘记的真相再次挖掘了出来，“可你分明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那时就死过一次了不是吗？虽然并非是你所愿，可你还是倒在了血泊中，彻底离开了。而你的死亡，又或者消失，并没有改变结局，世界的纷争还在，问题还在，甚至还产生了蝴蝶效应……”

　　“等等，”韩若晨抓了抓头发，“我有些不明白。徐之山那个时候为什么一定要杀死杜蘅呢？还是说他早就知道杜蘅的身份？”

　　宋望舒没回答，而是看向萧杜若，这个当事人的答案，远比她的举例更具说服力。

　　萧杜若垂着头，陷入了自我挣扎。
　　良久，才长长叹了一口气，目光一直看向窗外，停在了昕锐二十七楼的位置。

　　她的目光悲凉，好似穿破了尘世所有的欢与怨，一点点，凝结成了永恒的伤悲。

　　敏感如姚蔷薇、七月几人，已经察觉出了她的情绪变化，心里咯噔一声，却没有一个人打扰她。

　　良久。

　　“他和你们都不一样，和我也不一样。他不属于这个世界，也不属于我的世界。他在另一个地方存在了很久，只是突然到了这里，成了徐之山。我甚至，不知道他是谁。”萧杜若淡淡解释着，她原本打算把这些话彻底的烂在肚子里，没想到还是要吐得干干净净。

　　姚蔷薇瞳孔颤动了一下，没有说话。孟芷和韩若晨则是被这一消息惊到不知所措。
　　七月和川则根本不在意内容，只是静静听着，好像徐之山如何，和他们并无关系。

　　白笙和宋望舒则是毫不意外。

　　他们从一早就认定了这一点。

　　唯有徐青山，肩膀像是突然塌了下去，有点颓。他嗓子干涩，许久艰难的发出了声音吗，“那他呢？”

　　没人回答。

　　“那徐之山呢，”他又问了一遍，有点急。
　　“真正的徐之山呢，他又在呢？我哥他在哪？”

　　内斗了将近十年，恨了彼此更久，竟是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承认了徐之山是他的哥哥。

　　萧杜若的手无力垂下，却不知如何回答，良久，生硬的丢下一句，“我不知道，或许……已经没有徐之山了，或许，真正的徐之山早就死了。”

　　徐青山突然僵住，而后大笑了起来，眼睛红得惊人。
　　姚蔷薇轻声安慰着他，却也无济于事。

　　没人能真情实感的体会到他的心情。
　　他突然觉得好累。

　　“那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韩若晨终于反应了过来。

　　萧杜若嗤笑一声，反问他，“那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为什么我只是想写出一个故事，却被动出现了这个世界，出现了你们呢？”

　　韩若晨张张口，有些不知所措。

　　而萧杜若，并不需要他回答，“没有原因的。我确实，也没想过要负责。因为，这一切的一切，本就非我意愿，我又何必坚持下去。”

　　这一次，萧杜若撒谎了。

　　从选择进入书中世界的那一刻起，她注定和这个陌生世界牵连上羁绊，从和填坑捆绑的那一瞬开始，她就做好了维护小说世界的准备。拯救烂尾也好，赋予小说全新结局也好，这个曾用心打造个的世界，她还是做不到彻底放弃，于是，这才把宋望舒推到面前。

　　只是……
　　只是她没想到，这里出现了一个无法控制的变数，这个变数，甚至比白笙这个bug还要难缠。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她竟然爱上了那个变数，甚至愿意为他复出一切。

　　宋望舒漫不经心的打量着萧杜若复杂的表情，一点点移开眼，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又很快隐匿了下去。

　　但站在她身侧，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的白笙尽数捕捉到了，他什么也没问，只是慢慢拉上她的手，攥紧。
　　似乎用行动告诉她，去吧，去做你想做的，我会一直在。

　　“不想坚持，那为什么还要回来？”宋望舒冷不丁的开口，分明是说给萧杜若听得话，可目光却停留在了七月身上。

　　在这个慌乱的，几乎每个人都会跳出来，在昔日伙伴身上狠狠咬上一口的时候，宋望舒竟一时分神，有一次想起了七月的漫画。

　　她突然发现，这么久了，竟忘了问七月为什么会画出那些漫画，那些故事到底是真实发生，还是一时兴起？
　　比起这些，她更好奇的是，故事现在已经走到了哪里，又会有怎样的结局。
　　那一场奔赴，究竟值得吗？

　　她突然想听听七月的答案。

　　七月冲着宋望舒淡淡笑了笑，两人中间还间隔着孟芷和韩若晨。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宋望舒和七月之间似乎多了点距离。
　　没那么疏远，却也没过去那么亲密。
　　像是在刻意躲避着什么。

　　心知情绪这种东西是个怪胎，一点生出一点苗头，就会疯狂生长，直至在脑海里扎根。宋望舒按了按心口位置，再抬眼，七月已经移开了脸，正低着头，不知道和孟芷在讨论些什么。

　　宋望舒咬了咬唇，强行把注意力再次落在萧杜若身上，镇定开口：“徐之山的记忆，因为你的试剂，再次回到了你刚离开的时候。天亮后，他认定的，到底是宋望舒还是杜蘅，你不好奇吗？”

　　萧杜若的瞳孔颤动。
　　她当然比谁都好奇，不然也不会打着以对宋望舒好的名义，留下了那个监听器。

　　宋望舒呼出一口气，七月的事暂且放下，顺利的话，她以后还有很多时间可以问清楚，她们还有一个福利院之约，还有很长的陪伴彼此的时间。眼下，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已经知道你当初的任务了，挖坑的消失，也在你的计划中吧？我不喜欢犹豫，也不想逼你。”
　　“但……”宋望舒眯了眯眼，声音里带了点威胁，“我可以坦白告诉你，我不会放过徐之山。”

　　而火力全开的宋望舒并不知道，从她转头看向萧杜若的那一瞬，七月的视线便再次回到了宋望舒的身上。
　　她表情悲凉，眸中没有一点笑意，唇瓣微张，像是在无声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