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这不是烂尾文的正确打开方式》自矜

76、消失

　　好似突然坠落到冰窖，姚蔷薇的整个身子冰凉成一片。
　　她在门口站了许久，直到徐青山看到了魂不守舍的她，又扫了一眼房间，顿时秒懂。赶在川推门前带着她离开。

　　姚蔷薇是个聪明人，她从未信任过任徐之山，那时选择和他合作，也不过是无奈之举。她清楚资本力量的强大，那些高位者，生来就在罗马，掌握着权利的核心，冷眼看着每一个向上爬的人。
　　她不甘心，也深知作为徐家次子徐青山的不甘心。

　　他们便在那时联手，像是困在逆境的两只野兽，被动的选择对方，以保全自己。
　　他们的合作比小说中出现的更早一点。

　　所有人都以为，是在杜蘅出现后，影响了一切的轨迹。

　　只有姚蔷薇这个险些丧命的人清楚。
　　影响命运轨迹的人，从来都是徐之山。

　　那是个隐匿在黑暗中的男人。
　　他们看不清他，无法靠近他，没人知道他的弱点是什么。

　　那段时间，几乎是姚蔷薇和徐青山最黑暗的时候，资源被垄断，遇见各种危机。
　　孟芷横空出道，像是一把尖锐的利刃，音源上与徐青山碰撞，人气上又疯狂吊打姚蔷薇。

　　于姚蔷薇而言，孟芷的恶意来得莫名其妙，她们两个人分布在不同领域，从未在资源配置上有过冲突，可孟芷却视她为眼中钉，暗中引导了一次又一次的网曝，打破了所有平衡。

　　姚蔷薇并不知道，孟芷的种种行为，不过是顺应着若芝的设定，跟随着她的主线一步步往下走。
　　那时的孟芷宛若操控的机器，根本没有理智可言。

　　而姚蔷薇也真的有点光环在身上，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从而让自己变得更为光鲜。
　　她站上了高位，逆风翻盘，夺得了影后的桂冠，争取到了好到让人羡慕的资源。
　　似乎一切都向着她期待的方向发展。

　　直至那日，徐青山约她见面。

　　那日姚蔷薇刚刚结束新电影拍摄，提前到了昕锐酒店。她才刚到大厅，就看到了杜蘅的背影。杜蘅和孟芷手挽着手，看起来极为亲密。

　　自初遇后，徐之山就把杜蘅保护的极好，贴身助理川几乎是终日随在杜蘅身侧，饶是姚蔷薇心有愧疚，想和杜蘅坦白，却始终没有见面的机会。

　　几乎没有多想，姚蔷薇急急地上前追杜蘅。

　　奔到电梯门口时，杜蘅的电梯已经缓缓上升。
　　她等了一会，发现电梯停在了二十七楼。

　　作为新锐集团的一份子，她自然知道二十七楼的意义是什么。
　　那一整层都归徐之山所有，是众人心照不宣的，只属于徐之山的禁地。

　　姚蔷薇曾去过一次，在和徐之山谈合作的时候。

　　她犹豫了一下，鬼使神差的拿出了从徐青山那里得到的权限卡，再次踏入了二十七层。
　　电梯门刚开，就听到了孟芷和杜蘅的声音。

　　她寻了个位置把自己藏了起来，偷偷听她们的对话。

　　姚蔷薇是个聪明的人，她知道她应该在什么时候做出怎样的选择，理智且冷静。几乎是听了几句，就打开手机录音，以备不时之需。

　　可越听下去，她的身子就越是发抖，若不是还存在良好的自制力，估计就会暴露在杜蘅面前。

　　那是一个荒诞到她如果拿着录音去爆料，去告诉别人事实真相。那些人估计也只会认定，是她在说谎，在说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

　　因为就连她自己，也存在怀疑。

　　她听见，杜蘅在和孟芷告别，听到了杜蘅的自白。

　　原来……
　　原来杜蘅就是那个在孟芷背后的人。
　　原来杜蘅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杜蘅一定会离开，她只是短暂的出现，然后暗中操纵着一切。

　　原来他们，于杜蘅而言，像是工具。
　　没有思想，没有灵魂，只能跟随着已有的规律，被动向前。

　　姚蔷薇听得险些晕倒，她拼命压制着情绪，才堪堪保持了清醒。

　　不知道孟芷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只记得杜蘅在落地窗那里站了很久，直至徐之山出现在她的身后。

　　窗外暖黄的余晖毫无保留的落下，云层重叠，如厚重的油画堆砌在一起，朦胧中还透漏着一点凄美的压抑感。
　　姚蔷薇不自觉的想起日薄西山这个词。

　　而后，便是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她看到了徐之山倒在了地上，怀里还紧紧抱着杜蘅。

　　姚蔷薇吓得想要尖叫，可那一瞬，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住，她动不得，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静静的看着杜蘅后背处，慢慢流淌出鲜血，一寸寸染红了她白色的裙子，像绝境中突然生出了一朵明媚的花。

　　她想告诉自己这是意外，是偶然，却又分明看到地上的徐之山缓缓睁开了眼睛，眸中没有半分温度。他机械地从杜蘅身上抽出一把被染红的刀。随着他的力度，杜蘅的身子又狠狠拉扯了一下，旋即便是天女散花一般，鲜血迸溅开来。

　　顷刻间，世界似乎只剩下了红。

　　.
　　“他说，再见了杜蘅。”

　　姚蔷薇勾了勾唇，目光扫过了一众认真聆听的听众，落在了萧杜若身上，“杜蘅小姐，我很讨厌你，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我都很讨厌你。可你已经死过一次了，我亲眼看到，徐之山红着眼，一刀刀，狠狠刺在了你的身上，看着你的血液流干，彻底死去。”

　　“可那次醒来后，我却是在国外公寓的床上。助理告诉我，我和白笙一起去国外拍戏，乘坐了当时的那架飞机。可是意外没有发生，我和白笙顺利抵达。可白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也开始模糊不清，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消失。我每天都很空虚，一但空下来就会胡思乱想，像是在找寻一段空白记忆。我翻找着手机记录，翻看着所有可能留下痕迹的东西，可……什么都没找到，我只能把所有的精力投入到拍戏。”

　　“后来我再回国，只听到徐之山在失去初恋后变得阴晴不定。那个名字，几乎成了他的逆鳞。可我想了很久，也想不出那个名字是什么。心底却有个声音告诉我，我其实知道那个名字，只是不知什么时候，我把她忘记了，且忘的很彻底。”

　　“我终于和自己和解，不再想那些过往，直至有一天，我收到了经纪公司的通知，那是摘星之夜最鼎盛的一次，也是后来，我们最恐惧的一次。”姚蔷薇垂着眼，自嘲地笑笑。

　　“后面你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直到小舒和白笙再次坠海，我才想到了这一段记忆。才发现，原来那时，有些东西是被特意蒙上了一层封印，比如宋望舒，比如杜蘅这两个名字，像是命运之轮在被动倒带，消除了杜蘅存在的痕迹，也打破了原本的准则。”

　　“是的，”宋望舒忍不住附和，“你们应该也能感觉到，杜蘅的死亡就是一个分界点，所有的一切，是从那里开始，逐渐失去了控制。”

　　“那城北墓园，七十三号和七十四号是……”韩若晨一时没反应过来。
　　姚蔷薇咬着唇，有些不忍回应。

　　宋望舒深呼一口气，行至此处，他们这些人，都没剩下什么体面，倒不如彻底撕裂开，表现个干净。
　　“七十三号，是那时的杜蘅，七十四号，是过去的徐之山。”

　　徐青山的瞳孔颤动了一下。

　　“那现在的徐之山是……？”韩若晨心不在焉地继续问。

　　宋望舒这次没回答，而是静静看着萧杜若。
　　她有过猜测，可是，她更希望徐之山的特殊来历，交由萧杜若亲自来拆穿。

　　萧杜若侧着头，眼神放空，许是姚蔷薇带出来的这一段过去，信息量太大，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姚蔷薇：“不过，有时候我也好奇，像你这样策划一切的人，为什么会失手呢？”

　　萧杜若没有回答姚蔷薇的问题，她有点疲惫了。
　　往来几次，她都没有这么疲惫过，可现在，心口上像是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快要无法呼吸。

　　　孟芷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表情有点伤感。
　　宋望舒猜测，她可能在想，如果那时候她没有先离开，会不会杜蘅就不会死亡，至少不是那么痛苦的被自己深爱的人杀死。

　　没有人能完全做到感同身受，宋望舒把自己代入其中几个角色，捕捉到的，也不过是支离破碎的信息，
　　没有人值得永远怜悯，也不会有人被一直憎恨。
　　在没有看清真实意图的时候，一切似乎都存在反转，也都藏匿着私心。

　　萧杜若垂着头，眼泪一点点滴落在地板上，她的哭泣是无声的，可心底却是经历了一场呐喊。

　　那些人什么都不懂，以为这样三言两语就可以把她击倒。她能猜测到徐之山的选择，猜测出他的意思，甚至可以理解他。如果换做是她，或许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只是她不会把那冰冷的刀刃，对上全心全意信任她的爱人。

　　终究还是她输了。

　　那颗坚韧到以为再也不会起任何波澜的心，终是在这一瞬彻底碎裂。
　　她知道，是她错了。

　　姚蔷薇按了按心口位置，又冷淡地移开脸，
　　虽然看到了想看到的画面，可心里却没有一点快感，反而还有些失落。

　　她有些话没有说完。

　　在杜蘅倒下后，徐之山紧紧抱着她逐渐冰凉的身子，眼眶通红的哭了很久，他一遍遍的说着对不起，重复着支离破碎的言语。嘴里念叨着两个名字：宋望舒和杜蘅。

　　那两个名字逐渐混合，到后面，他的意识也不再清晰，就连他，也分不清念得究竟是谁。

　　直至杜蘅在他怀里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