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未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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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杜若的瞳孔轻颤，这个世界似乎突然劈开了一道裂缝，有什么东西，正透过这个缝隙一点点探出来。
或许，真的是她错了，是她自作聪明，痴情妄想，竟忘了她也无法掌握一切。
“你知道什么？”萧杜若的声音有点颤抖，她从烟盒里摸出了一根烟，试探着点燃，可手却过于颤抖，无法按下打火机，身边的川自然地接过，替她完成了动作。
宋望舒下意识看向白笙，即便她早就知道杜蘅出现的原因，知道过去的故事，知道徐之山对小月亮的执念，可被姚蔷薇这般广而告之，还是觉得有些荒诞，像是一个尘封多年的秘密，突然被暴露出来。
她更在意的……是白笙的心情。
当她得知，白笙的诞生，是源于楚蘅对旧时伙伴的执念时，心就酸涩的厉害。
明知道这是平行的两条线，就像她承载着楚蘅幼时的记忆，却又是独立的宋望舒个体一样，没有什么必然联系，可她还是忍不住去在意。
宋望舒用力拉住白笙的手，小心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有种莫名的心虚。
白笙困惑地看了她一眼，虽是意外，但顷刻间，心情又变得格外愉悦。
明知不合氛围，可还是无法抑制疯狂上扬的唇角。
但飞快把注意力投身在姚蔷薇和萧杜若两人身上的宋望舒并没有发现。
“我知道什么？”姚蔷薇嗤笑一声，眼神跌若冰点。
她在设定之时，承载了若芝所有的期盼，那些楚蘅幼时没有经历过的，成年后盼望的，全都被若芝一点点附加在了姚蔷薇身上。
她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女，似乎世界上所有的美好都可以在她身上体现，可设定堆砌的过多，便转化成了矛盾，每个人都以为她应该是设定中的那样，就连她自己也觉得，被若芝刻画出来的姚蔷薇大概是最好的表现方式，可那不是她。
那个她根本就不快乐。
比起蔷薇，她更愿意做一朵带刺的玫瑰。
于是，在世界一点点趋向混乱之时，她深藏在心底的黑色，也一寸寸蔓延了出来。
“你真以为，你创造出了我们，描绘出了这个世界，就真的无所不能了吗？”
姚蔷薇肆意地笑着，看向萧杜若的目光里，赫然带了点同情，“可惜你一直错了。知道最终的结局又怎样，人从来都不是一成不变的，只有人才是一切的主宰。”
“你确实在我们身上强加了一条固定的锁链，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世界上，再也没有若芝这个创作者，再也没有人把故事继续写下去，那么，故事里的我们，是不是就会完全掌握命运？”
“没有枷锁，没有固定的走向，只有我们自己，用喜欢的方式去活着。”
萧杜若的身上骤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川下意识起身，主动挡在了萧杜若前面，警惕地看着姚蔷薇。
宋望舒抬抬眼，对姚蔷薇的话毫不意外。
她早就想过了会有这么一天。在人性面前，每个人都像是浑身赤|裸的新生儿，没人敢直接剖析自己，但却可以以言语为利刃，一点点，把别人的伪装摧毁。
他们都只能看清别人，无法看清自己。
他们这些人，说起来其实都一样。
平静过后，就是彻底的疯狂。
姚蔷薇抽了一把椅子，镇定的在萧杜若对面坐下，懒懒扫了川一眼，有些不屑，“你也无需保护她，我要是想对她动手，又何苦隐忍到现在。”
“蔷薇。”徐青山唤了她一声，有些不忍。
姚蔷薇歪着头扫了他一眼，眉头轻蹙，有些不满他的态度。
徐青山看出了她的意思，叹了一口气，抬手，一点点抚着姚蔷薇的脖颈，“有些事已经过去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意义，你又何必……”
“说下去。”萧杜若沉着脸，让川站回身后，晦暗不明的眸子落在姚蔷薇身上，“你究竟知道了什么？”
那是她一手创造出来的姚蔷薇，即便人物性格有所变化，但是人的本能还在那里。
她知道，姚蔷薇和宋望舒是恰恰相反的存在。
宋望舒看似软弱，却有一颗强心脏。她本能的热爱着这个世界，也真诚的对待着身边每一个人。
而姚蔷薇，看似冷静，有大局观，录制节目时几乎可以面面俱到，能让所有人都喜欢她。但其实，她是这些人中最冷血的，她只要自己好好活着。
诚如姚蔷薇所说，如果原作者若芝再也无法续写这个故事，就能让他们继续保持自我意识，在这个徘徊在崩塌边缘的世界里继续生存。那么依照着姚蔷薇的性格，就一定会做些什么。
可是姚蔷薇没有。
她想知道为什么。
她输在了哪里。
姚蔷薇的手僵了一下，以一种极其平淡的目光，一寸寸观察着萧杜若的表情。
“你知道吗？看到你这张脸，还真的觉得好奇怪。那时候，我是真诚希望，你能作为杜蘅，和徐之山一起留在这个世界。好可惜，徐之山太沉不住气了。”
萧杜若的身子颤了颤，姚蔷薇这一句并没有道出重点，可她却突然不敢再听下去了，下意识捂住了耳朵。
那么多时，她都可以坚持着一个人在黑暗里度过，自认坚不可摧，可姚蔷薇只是提到了那个人的名字，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却让她那颗好不容易拼凑完整的破碎心脏，在她以为已经走到最后，已经百折不屈的时候，突然碎裂，掉落了一地。
她却再也没有捡拾起来的力气。
宋望舒有些不忍，抬手按住了萧杜若的肩膀，眼睛看向姚蔷薇，“好了，足够了。”
“足够了？”姚蔷薇冷笑一声，“远远不够，那是我们痛苦的来源。小舒，你能忽略你被迫成了替身，忽略一次次被迫重生，忽略白笙一次次杀了自己换你归来，忽略混乱的世界、错乱的时间吗？”
“我不能。因为她的出现，我成了一个疯子。”
“我无法原谅我自己，更无法原谅那个在背后导演一切的人。”
“既然我们都不足以高尚，又不能左右全局，那不如，一同坠入地狱吧。一起痛苦，岂不是更公平一点。”
“我不是这个意思，”宋望舒依旧没放开手，“我不偏向任何人。没有人可以为你们之间的恩怨做决定，我不会干涉你。”
“我只是想告诉你，还没有到绝路，不要放弃希望。虽然这个世界很糟糕，但是我们真实的挣扎在其中，费尽心思，才活出了自己的模样。已经走到这里了，趁着我们每个人都还有最后的利用价值，与其细数孰是孰非，倒不如统一整理思路。”
“天亮之后，我还是要回到徐之山身边，订婚还是会继续，但这……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我希望我们能在最后的时间里，理清所有，做出了决定。一个不会让我们后悔的决定。”
姚蔷薇垂下头，双手覆在面上，肩膀颤抖。
没有人打扰她，就连徐青山也只是静静看着她。
许久，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姚蔷薇放下手，眼眶红得惊人，她却毫不在意，随手抹了抹脸，声音干涩，“我确实隐瞒了一部分。”
她只说了一个开端，目光下意识落在萧杜若脸上，带有几分同情。
萧杜若抿抿唇，她突然发现，她的嘴唇干涩的厉害，还起了皮，不知道是不是裂了缝在呼吸时，下竟意识觉得带有一股惊人的铁锈味。
她知道，是她的恐惧作祟。
如果这是姚蔷薇的报复，如果这是宋望舒的嘲弄，那她们的配合已经很成功了。
她已经失去了自制力，已经开始畏惧姚蔷薇接下来说得话，甚至……已经开始深深反省。
原来还有比思念和失去更难捱的东西。
原来死亡并不是最让人恐惧的事。
未知、谎言、自欺欺人。
她突然无法为这些落下一个准确的定义了。
姚蔷薇裹紧了外套，又淡淡扫了宋望舒一眼，“我知道，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或许还有机会，可我们已经没有了。”
“很抱歉小舒，我也隐瞒过你，但是我从未伤害过你。不，确切来说，我从未故意伤害过你。我为我的无心之举道歉，今后余生……不，如果我们还有今后余生的话，我定当赎罪。”
“有些真相，已经无法隐瞒了。我想你今天出现在这里，也不只是和我们见面，你也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
“可是宋望舒，你也不是救世主。我也不需要什么人为我牺牲，我不会感谢你，也不会歌颂你，只会觉得，你是个不珍惜生命的疯子。”
宋望舒哑然。
这人还真是，用最嘲讽、最满不在乎的语气，说着最温柔的话。
宋望舒隐藏的很好，就连白笙都没察觉到，她像是在和一切告别，她做出了最后的准备，所以才有那么多的不在乎。
可是她忘了，她不是一个人在坚持着。
“萧制作人。”姚蔷薇看向面色惨白的萧杜若，勾唇笑了笑。
“这个时候，或许唤你杜蘅小姐更合适。”
“你想知道当初，你为什么会离开吗？”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姚蔷薇身上，姚蔷薇却不管不顾，静静看着面前单薄的萧杜若。
“你是不是还一直以为，是你自己主动离开了徐之山，甚至……还伤害了他？”
萧杜若手里的烟燃尽了，有点烫手。
她忘了丢下。
她从未觉得，那原本手拿小白花剧本的姚蔷薇，会像个深夜出行的鬼魅。
在这一瞬，她听到了鬼魅的声音。
“你错了，那可是……他亲手，送你离开的啊。”
“城北墓园，七十三号。”
“你猜他为什么，每个月都会过去一趟？”
“他是在，祭奠谁呢？”
作者有话说第74章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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