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这不是烂尾文的正确打开方式》自矜

71、跳脱

　　消失。
　　宋望舒从未觉得这个词会变得如晦涩。

　　大脑坠入空白，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感觉不到。
　　填坑还在絮絮叨叨，宋望舒蹲下身子，死死按着心口位置。
　　快要无法呼吸。

　　许久，她才能勉强稳住身形。

　　她还记得填坑说过的那些设定，挖坑是与白笙绑定的意识系统。系统和宿主之间存在特殊羁绊，一旦绑定，没有完成任务，系统就不得离开。除非……宿主在进行任务的过程中失去了生命特征，或者原本的任务已作废。

　　这会冷静下来，还是能依稀找到方向。

　　她刚才分明见过白笙，白笙……应该不会消失。
　　她记得填坑说过，挖坑则是潜入小说内部，修补bug的意识系统。而这本小说里，最大的bug则是白笙。
　　可现在，白笙还在，那与之捆绑的挖坑为什么会失去痕迹呢？

　　【告诉我，白笙的任务是什么？】

　　【小舒，我不能说】

　　宋望舒冷笑一声，也不逼迫它，而是换了个问题，【白笙在哪？】

　　【这……】填坑依然在犹豫。

　　宋望舒也不生气。
　　既然顺从无法改变结局，倒不如改变方式，抢先占据主导。反正都是死过几次的人了，她不畏惧死亡，只是畏惧未来的路，没有那个人陪着一起走。若再见不到白笙，她不确定会做些什么。

　　“我记得，你不是我的系统，是萧杜若让你来的。”这一次，她没有用意识交流，而是自言自语般直接开口。
　　“哦，对了，准确来说，是楚蘅以若芝之名和你签订的协议。”

　　填坑沉默了。

　　宋望舒趁机加紧攻势，“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到现在，你还在偏向楚蘅。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企图，我也确实需要过你，但现在，我不需要了。若是白笙出一点意外，我不介意带上徐之山一起离开。”

　　【小舒……不是这样的，我确实和若芝绑定，曾经的确听命于她，可是……】
　　填坑吞吞吐吐的，似是在犹豫当不当讲。

　　宋望舒光着脚，在地毯上一寸寸的走动，直至脚底传来刺痛感才停了下来。
　　顺势盘腿坐下，手指在长毛地毯上反复搜寻，终是在一处摸到了一个类似针头的东西。
　　竟是个□□。

　　填坑也愣住了。

　　“只听命于她，那她对你……真的信任吗？”宋望舒垂着头，唇角勾起一抹笑，指尖把玩着娇小的窃听器，声音好似鬼魅，“你猜……会是谁在一直偷听我和徐之山讲话呢？就不怕听到不该听到的吗？也是，已经出局的人，不配有太多惦念。”

　　填坑哑然。
　　宋望舒说完，几乎没有犹豫，手指加大力度，狠狠按了下去，窃听器很快粉碎。

　　宋望舒随手把窃听器碎片丢在了桌子上，她知道，徐之山会发现的，她要给他留点线索。

　　【小舒，你想要做什么？】
　　沉默许久，填坑还是妥协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也需要完成任务才能离开。那么，作为楚蘅系统的你，又为什么自作主张的出现在我这里.到底是楚蘅的指令，还是你自己的选择。又或者，是你的宿主已经彻底放弃了完成任务。”宋望舒的声音越发轻柔，她像是癫狂之人在自言自语，说到最后，竟笑了出来。

　　填坑一语未发，却还是尽责的帮宋望舒留意周围的状况。

　　川。
　　它竟忽略了代替徐之山看管宋望舒的川。

　　而宋望舒似乎早就注意到了这个人。

　　“其实徐之山说得对，是我太天真了。书中的世界若想保持完整，除了稳定走到最后，还必然要清除bug。你们一直都在骗我。”
　　“我和白笙，都只是被利用的工具。”

　　在这个荒诞、混乱的世界里，每个人都自喻聪明，自觉高人一等。
　　这是个没有规则的世界，有同伴自然是最佳幸运，但保持冷静、不能心软，亦是唯一的准则。

　　有些路，一旦选择，就没有后退的机会了。

　　宋望舒想通了。
　　哪有那么多巧合，哪有永远得不到的白月光，无论是楚蘅还是徐之山，又或者白笙，他们从一开始，就有自己的目的和方向。唯独她，是这混沌世界里的唯一清醒，却又因深陷局中，始终看不清方向。

　　宋望舒的手慢慢收紧，手心里是再次拿到的怀表，这一次，怀表里的照片是和她模样相似的杜蘅。
　　和孟芷当时给她看到的照片一模一样。

　　宋望舒勾了勾唇，指尖一点点拨弄着表盖外侧的装饰，果然在那里看到了一个痕迹。
　　一个她从孟芷那里拿到怀表后，便刻意留下的痕迹。

　　时间线在重叠。
　　这一块，是原本属于杜蘅的怀表。

　　房间的熏香换了味道，似乎是在原本的基调上，又融入了两种特殊的香料，味道单薄，尾调苦涩，若非对香味敏感的人，很难注意的到。

　　而宋望舒恰恰对香味极为敏感。
　　宋望舒侧头看向房间隐匿的角落，微微勾了勾唇。

　　有点意思。
　　她一直忽略了那支本应该用在她身上，却被萧杜若调包的试剂。
　　原以为萧杜若是要帮她，但现在看来，试剂真正的意图是用在徐之山身上。

　　那个比这个世界出现的还要早的徐之山。

　　宋望舒抿抿唇。
　　她竟忽视了，或许从一开始，这个世界就不只有徐之山思想超维。

　　比如创造这个世界的若芝，对他们这些人来说，也是一个超维的存在。或许，上一次和徐之山讨论造物者时，两人就不在同一频道。而徐之山知道的，可能真的是另外的结局。

　　“介意谈谈吗？”一个冷淡的声音突然出现。

　　宋望舒毫不意外。
　　“当然，是我的荣幸，川。”

　　.
　　“我早就说了不行。”七月抱着手臂，冷冷看着萧杜若拨弄手中的设备。

　　那是萧杜若带来的东西，据说她把窃听器留在了宋望舒的房间，这些天他们一直靠着这个来判断宋望舒的状态。
　　而自刚才暧昧不明的那一句后，“咔哒”一声，便和宋望舒彻底失去了联系。

　　“小舒怎么可能会按照你的要求来，”七月厌恶萧杜若很久了，一开口便是掩不住的嘲讽，“那可是宋望舒，是一个清醒冷静的人，她不是你，也不是过去谁的缩影，这样隐瞒她，只会物极必反。”

　　“那你能做些什么呢？”萧杜若从皮夹里摸出了一支女士香烟，淡笑着点燃，丝毫不在意那些人的目光。

　　七月捏紧了拳头，冷哼一声，不再多说什么。
　　她不知道那一日白笙和萧杜若究竟做了什么交易，只是清楚，那一日后，白笙便更冷淡了。

　　坐以待毙不是宋望舒的性格，更不是白笙的性格，偏偏两个人分开许久，竟没有一个人想过要奔向对方。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她不懂他们的感情，也不想懂，这种晦涩压抑的感觉，如果可以的话，她此生都不想经历。
　　可心里，却又分明带着无法言说的失落。

　　接连几日阴天，天空像是要坠落，让人一瞬间想到末世这个词。
　　还未觉醒的人，只当这是一次恶劣天气，拥有自我意识的人却清楚，这是这个世界崩塌在即。

　　蓦然起了风，七月裹了裹脖子上的围巾，鼻子有些红。
　　她想，或许是风吹得太凉了，才不是因为想掉眼泪。可心里的酸涩却怎样也无法压制下去。

　　她清楚，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不管对于白笙还是对于小舒来说，都是最后的机会了，那个福利院之约，不知道还能不能实现。

　　远远的，她看见有两个人在向这边走来。

　　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政府已经发了通知，无必要不出门，街道空旷了许久。

　　七月忍不住踮脚看过去，只是匆匆一眼，就让她如死灰般的心再次复燃起来。

　　是小舒！
　　她不会看错，竟然是宋望舒。

　　七月焦急地转身，往楼下跑，刚到楼梯口，就停下了脚步。

　　她看到她心心念念惦记的小舒，已经在用力地向前奔跑，像是一团带着闪耀暖光的火球，一下子，狠狠撞在了站在楼下树荫里的男人怀里。

　　是白笙。

　　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他等了多久。
　　在他们这些人都以为白笙没那么在意的时间里，他一直用他的方式，默默惦记着宋望舒。

　　他们的灵魂相通，拥有着旁人无法领略的默契，即便坠入深渊，也好似游走在光里。

　　七月的眼眶蓦然红了，她像是每年七夕特意赶来搭桥的喜鹊，终于看到了那一对苦命的牛郎织女能获得片刻温存。这样想着，七月的唇角的笑又收敛了几分，为自己一时不恰当的比喻而懊恼不堪。

　　奔波了这么久，他们要成为眷属，如何能再承受苦痛。

　　七月的视线从紧紧相拥的两人身上，转移到了不远处的男人身上。

　　这个男人倒是个生面孔。
　　七月皱了皱眉，正准备说些什么，那男人却快步走到她面前，声音不带一点温度，好似机械，“杜蘅在哪？我来接她。”

　　他没有用楚蘅，也没有说萧杜若，而是淡然的提起了那个在他们这里，几乎成为禁忌的名字。

　　七月怔了怔，看了眼相拥的两人一眼，还是带着他上楼。

　　被阴云遮蔽许久的月亮，颤巍巍的探出了一个边角，淡去的风再次汹涌。

　　昕锐国际内，徐之山安静地躺在床上，似乎已经沉睡了。

　　而这个夜晚，不过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