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这不是烂尾文的正确打开方式》自矜

59、替身

　　宋望舒皱了皱眉，对萧杜若的反应嗤之以鼻。
　　她就像是一直假慈悲的猫，自以为是，又可悲至极。如今走到这一步，分明是萧杜若联合徐之山布下的局。

　　若徐之山是个杀人凶手，那萧杜若就是那个在背后出谋划策的人。再延伸下去，她可能还会想办法帮徐之山洗清嫌疑。两人半斤八两，都没有多干净。

　　可现在，那个面容姣好，艳光四射的女人，就站在那里，因徐之山的一句话，哭得肝肠寸断，好像被全世界抛弃。

　　宋望舒看得出萧杜若是在伤心。

　　可是凭什么。

　　心痛只是短暂一瞬，她很快便恢复了冷静，嘲讽地看着床前泪如雨下的女人。
　　至始至终，她都没有忘记，她曾多信任这个人，又是如何因为她，一步步踏入漩涡，再无法逃脱。

　　“川，带她走。”徐之山揉了揉眉心，有些烦了，“收起你的眼泪，别拿你对付别人的那一套来对付我。”

　　“我不会再相信你了，杜蘅。”

　　川默默上前，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手帕，悄无声息地递给了萧杜若。
　　萧杜若没有接，眼泪倒是暂时止住了。

　　作为这个世界最初的创造者，她的身上依然带着那股独特的骄傲，虽然很在意，但断然不会因徐之山的几句话被轻易打倒。

　　不过顷刻间，萧杜若就调整好了状态。

　　她还在笑，只是笑容让人看得有些毛骨悚然。
　　宋望舒强忍住不适，镇定地抬头，与萧杜若对视。

　　徐之山几乎成了背景板，两个女人齐齐略过了他，视线在半空中碰撞、交融。

　　萧杜若是海啸来临前的平静。
　　而宋望舒，则是雪崩前的片刻安宁。

　　良久，萧杜若轻笑一声，抬手抹了抹眼角，拿过川手中的手帕。她没有用它擦拭眼泪，而是紧紧攥着，力气大到快要把手帕撕裂开。

　　动作毫无温度可言，可笑容却依然灿烂。

　　宋望舒的后背下意识收紧。
　　萧杜若的这种眼神，让她很不舒服。

　　她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眼神。
　　比如初见时，把她“按”在墙上的白笙，比如那个烟雾缭绕的房间里，神色恹恹的徐之山。

　　那时她没有揣测过这种眼神的意义，可现在，思维像是突然钻进了某个被封印的小巷，她突然觉得——

　　那些人，像是透过她，在怀念着什么。

　　宋望舒的心口痒痒的，又一寸寸，慢慢转变成了疼。

　　她想到了白笙，想见他的心愿从未这般迫切过。
　　她甚至，难得丢了些理智，开始自顾自的陷入自我挣扎。

　　那个拼命奔向她的白笙，那个死死拉着她的手说要一起殉情的白笙，还有福利院里，虽然自闭，但为了哄她开心还是会穿上小裙子的白笙……一次次在她的眼前出现，以极其鲜活的姿态。

　　可……心却在这一瞬变得空荡荡的，充斥着那么多的不安和迷茫。
　　她不得不在意一个曾被她刻意忽视的问题——

　　这些白笙，都是属于她的吗？

　　萧杜若一直在观察宋望舒的表情，眼看她视线放空，唇角终是骄傲地扬了起来，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然后，怜悯地扫了徐之山一眼，自然地转身离开。

　　她不能低头。
　　她还没有输。

　　至少，还要保持着骄傲。

　　宋望舒的手慢慢攥紧，身体的血液在肆意奔腾着，像是在体内进行了一次海啸，把她重重地拍打了下去。

　　她应该是清醒的。
　　她知道，她不是谁的替身，白笙也不是某段记忆的载体，他们都是真实存在的人，都将拥有闪闪发光的人生。
　　她分得清楚，反倒是那些原本清醒的人，在一次次重叠中，变得混乱，彻底失去了理智。

　　在萧杜若推开房门的那一瞬，宋望舒冷不丁地开口：“等等，你——和白笙，是什么关系。”

　　她这一句话像带了千斤重量，穿破了虚幻，诱出了一直被隐藏、被忽视的过去。
　　一瞬间，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就连呼吸声也似暂时停滞了。

　　跟在萧杜若身后的川，下意识回头看徐之山的表情。

　　徐之山的视线却尽数落在了萧杜若身上，阴鸷，狠厉，一个眼神，足以把一个人全部的热情带走。

　　川皱了皱眉头，作势要挡在萧杜若面前。

　　萧杜若抬手拦着了他，淡然回头，笑容诡异。
　　她的目光落在地上的碎片上，没有看他们任何一人，可声音却足以让他们都听得清楚。

　　“不管什么时候，你都只是我的替身。”

　　这句话，她说给宋望舒听。
　　比起回答，则更像警告。

　　宋望舒后背倏地发凉，这种冷比徐之山的触碰还要让她恐惧。
　　她挣扎着想要上前，却被徐之山一把拦腰扣在了怀里，抱得紧紧。皮肤接连处，烫得惊人，好似烙铁，突兀地焊在了她的身上。

　　“还不快滚！”徐之山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份让人无可忽视的力量。

　　萧杜若的脚步一顿，有些不敢相信这句话出自他口。

　　他竟然让她滚，就为了那个人。
　　一瞬间，艰难压抑下去的委屈，再次濒临在爆发的边缘。

　　身后的川轻轻拍了拍萧杜若的肩膀，像是安慰：“走吧，别放在心上。”
　　依然是没什么温度的语气，却又带着，只有川才能懂的温柔。

　　被徐之山拥在怀里的宋望舒本想再说些什么，后腰穿来了一阵刺痛，眼前突然一黑，便彻底失去了力气。
　　她挣扎着想要保持清醒，却还是平静地落在了徐之山怀里。

　　像是困到了极致，突然睡着了。

　　徐之山近乎贪恋地看着宋望舒的睡颜，指尖一寸寸抚过她的脸颊，像是在安抚失而复得的宝藏。良久，终是情不自禁地低下头，一点点靠近，近乎虔诚般的，在宋望舒的额上烙下滚烫一吻。手里的针剂被若无其事地丢在了床侧。

　　沉溺于这一刻温存的他，并没有发现宋望舒眼角，慢慢滑落了一滴泪。

　　晶莹剔透，又冰得入骨。

　　.
　　“你觉得他还爱我吗？”萧杜若出神地看着滴落在桌子上的眼泪，语气淡到快要消逝。

　　川怔了怔，没回答，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刚才盛气凌人地从那里回来，刚一回房间，整个人就快速夸了下来，和过去一模一样，还那么的，爱哭鼻子。
　　川有些不忍心，无奈地又摸出一块手帕递给她——刚才那块已经被她撕碎了。

　　萧杜若还是没接，而是扯过他的衣袖，轻轻地，把头凑了过去，眼泪尽数抹在了川一丝不苟的西装袖子上。

　　“你可真无趣，就只会递手帕。算了，也没指望你能说什么话，难为你还要看着我。”萧杜若勉强调整了心情，只是这会实在需要一个依靠，一时没舍得离开。

　　川的手缓缓抬起，却在即将落在萧杜若的后背时停下。

　　他已经越界了。

　　他不是畏惧徐之山，只是不想在这种时候，以这样的方式触碰她。
　　她的心里、眼里，似乎只有那个人，从过去和现在，都是如此。

　　落空的那只手又捏了捏被忽略的手帕，终是无奈放回了口袋。

　　他记得，那时候她还是杜蘅，某一次和徐之山闹矛盾，委屈的躲在天台哭了很久。
　　那天下了大雨，她一夜未归，烦躁的徐之山命他出去找人。

　　她被雨水几乎完全打湿了，看到他时，还笑出了声，“我就知道徐之山还惦记我，他一定是要低头了，是他让你来找我的吧”，她只是随口一说，并不在意回答，似是心中已经笃定的敲定了方向。

　　送她回去的路上，她已经不哭了，又恶作剧般的开始调侃他。
　　“川啊，你太无趣了，这样没有女孩子喜欢你。”

　　“那怎样会喜欢呢？”他冷不丁的，把心事也问了出来。

　　杜蘅还愣了一下，没想到那个机器人一般的川竟然会回应，抿抿唇，认真思索了一会儿，唇角荡漾着笑意，眼睛里却透着一股狡黠：“呐，你要温柔，会亲亲抱抱举高高，看到人哭了要会哄。”
　　“对了，还要记得随身带几条手帕，女孩子哭得时候给她擦眼泪，显得你又体贴又苏，魅力值MAX。”

　　“苏？那是什么？”他又问。

　　杜蘅没再回答，因为到了那个独属于那两人的房间门口。

　　门一推开，徐之山恰巧就站在那里。

　　他看到，她的表情是何其的生动，那是他未敢奢望的模样。

　　他看着她热情地扑倒了徐之山怀里，紧紧的，像只粘人的猫，乖得不像话，哪还有恶作剧般寻他开心的模样。

　　川垂着头，看房门慢慢关上，却自那时，留下了随身带上几条手帕的习惯。
　　可杜蘅，却再也没在他的面前哭过。

　　后来……
　　也没有了她。

　　.
　　“对了……”
　　温存不过片刻，萧杜若已经调整好情绪,再度起身，唯独川还深陷于过去，恋恋不舍的触碰着还留有她温度的衣袖。

　　“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她很在意这个问题。

　　再次出现在这个世界时，她只是想扮演一个监督者，甚至特意修改了设定，只为让萧杜若这个角色出现的更合理。起初，就连徐之山这个曾经的恋人都没发现什么，可川却能轻易认出她。

　　川低着头，没回答。

　　认出她，大概是一种刻在基因里的本能。
　　毕竟，在他昏暗的、近乎积木城池的世界里，她是唯一鲜活的生命。

　　可他当然不能告诉她。
　　甚至，他清楚，即便说了她也会不在意，甚至还能成为她的负担。

　　萧杜若随意地笑笑，“是因为徐之山吧？对一个人的执念太深，怕是要疯了吧。”

　　如果是的话，他何尝不也是这样。

　　“算了，你走吧，我不为难你，徐之山多疑，你要是在这儿久了，他肯定连你都要怀疑。”
　　萧杜若说得是事实。

　　她还是杜蘅时，就看过这个男人如何不择手段，一点点从徐家的弃子，慢慢成了徐家的掌权人。后来，杜蘅的突然离开，让徐之山备受打击，画风的走向完全偏执。

　　这些年，能留在徐之山身边的，也只剩下了川。两人看似主仆，实则是好友。
　　她不想看徐之山彻底走向疯狂，也不想，让川像过去那些人一样。

　　徐之山还需要他。

　　川却没有动，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他是个几乎没什么表情的人，和她相处的这一段时间，几乎把未来几十年的心情全都经历了一遍，可她却一点点都感受不到。

　　川强制压抑了心情，神色淡淡，语气依旧漫不经心：“在小舒回来的那天，我就认出你了。”

　　萧杜若诧异地看着他。
　　竟没想到会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