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觅良缘》元十二燚

35、马球会 小插曲

　　马球会的帖子是被良杳带过来的。

　　永烈公主的马球会定在三日后。这次马球会因邀请了京中大半的官员家眷，所以要办上整整两日，受邀的宾客可自行选择在哪天出席。

　　“大夫人选定日子了吗？”良音虽没有打过马球，但只要是与骑马有关的，她都十分喜欢。
　　“四姐姐倒是开心。”良杳故作高深地挑了挑眉，“四姐姐知道吗？公主府可是送来了两张帖子。一张是邀齐家家眷的，送到了大夫人手里；第二张帖子就是四姐姐手里的这张，上头就只写了四姐姐你一个人的名字哦。”
　　看来知安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也怪不得良杳突然跑腿、送帖子，原来是为看笑话来的。

　　“这话怎么说？难道五妹妹收到公主的帖子不开心？”良音装作听不出良杳话里的意思。
　　“得了吧。四姐姐话说得再漂亮，该遭的罪也一个都不会少的。”良杳不屑地扬起一侧嘴角，“大夫人也看出了帖子的门道，叫我这趟顺道问问你，大家定在哪天去比较好。”

　　“那我就第二日再去吧。”这样的场子总归是第一天去的人最多，若是永烈公主真来找麻烦，人少些闹出的动静也小些。
　　良杳有些不开心：“四姐姐倒是躲热闹。”
　　帖子送到了，良杳也不想多待，只说自己要去大夫人那里回话，就和良音告了退。

　　有人不想去，就有人想去。

　　卞嫣嫣在一旁将良音和良杳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待良杳一走，卞嫣嫣便凑到良音的跟前，要问马球会的事。
　　良音刚从慈心寺听到卞夫人的宏图大志，正是对卞家人反感的时候，于是良音对卞嫣嫣说的话一概不理。

　　“良音表姐，这公主的马球会是请了多少人呀？是在皇家的马场吗？皇子们也会去吗……”卞嫣嫣不在意良音的冷淡，继续兴奋地追问。
　　“什么马球会？”卞夫人也来了主屋。
　　卞嫣嫣两三步跑上前，拉着卞夫人的手说了马球会请帖的事。

　　“母亲，咱们家有帖子吗？祖母收到了吗？”卞嫣嫣期待地轻晃着卞夫人的胳膊。
　　又不是什么“大宴天下”，哪是家家都有帖子的。
　　“这……咱们家连牌子都没挂上呢，自然是收不到帖子的。”卞夫人尴尬地笑着。

　　卞嫣嫣听了这话，脸上还是笑盈盈的：“那母亲，我们可以跟着齐家姐姐们一起去吗？公主办的马球会，岂不是什么王孙公子都会去？我还没有见过太子呢……”
　　“太子还在外头办差，你去哪儿见？再说了咱们去不去的，是要看你表姐点头的。”卞夫人朝良音努努嘴。
　　良音才在位子上放松了身体，打算喝杯茶休息一会儿，听了这话又把背挺直了。

　　“姑姑说笑了，又不是我张罗的场子，我点头有什么用。”良音放下茶杯，认真道。
　　“阿音呀，这一家一张帖子，你同大嫂嫂她们一起进就可以了。不如把你手里的这张帖子给我们，门前值守的下人无非是验帖子又不看人。”卞夫人亲热地叫着良音，一脸慈爱。
　　卞夫人的脑筋倒是转得快，可良音却不想做这个“好人”。

　　“姑姑胆子可真大。这张帖子上就只写了良音一人的名字，怎么让你们三个人进去？这马场是皇家的地方，那就等同于皇宫，造假进入就是‘擅闯宫门’。姑姑可敢担当这么大的罪名。”良音摆出担忧的模样。
　　“这说得也太夸张了……京中大半官员的家眷都被邀了，说明公主不过就是玩个热闹，多这么一两个人能是多大的事。”卞夫人表情有些僵硬。
　　卞夫人嘴上说着没什么，但也不再提要帖子的事。

　　马球会这天，良音又是被青萝和阿菱从床上架起来的。良音整个早晨，除了吃饭，其他的时候几乎都是闭着眼睛的。
　　因着大房和四房的两个哥哥婚事在即，府里每日都需要有人盯着迎亲物件置办的进展，所以四夫人没有去马球会。这回齐府只有几个大点儿的姑娘和大夫人、二夫人去马球会。

　　良音照例同大房一辆马车。良音上了马车，见大夫人和良暮都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也就心安理得地在车里闭目小憩了。
　　马车晃悠悠的，极好入眠。
　　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多睡了一个时辰的良音，看着外头明媚的阳光，精神十足。

　　皇家的马场比良音上次去的要大上许多，更别提四周的山头也都在马场的管辖范围——春秋两季，皇上会到这里来狩猎。
　　马场四周支起了一圈鸦青的帷帐，帷帐被风吹得呼呼作响，底下的木座却能纹丝不动。帷帐外头停放了一排排的马车——和良音预想的不一样，即便是马球会的第二日来的人也不少。

　　进了场，良音才发现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马场里不论是坐席还是站席都挤满了人，这样的场面来了谁都不会被注意到。

　　马场的小厮将良音一行人领到了看席的最下方：那里还有三个空位。
　　齐家众人虽然对坐席的安排早有预期，但却没料到皇家的马场里居然有这样简陋的位置。

　　“早知道连坐席都没有，我就不来了。”良杳挽着二夫人的手臂，一脸嫌弃地看着地上的蒲团。
　　“傻丫头，这里谁不是金尊玉贵的？可大家为什么还是来了？你若是只想坐着喝茶，不如在府里待着。”二夫人比良杳分得清事情轻重。

　　大夫人入座后招呼良音坐到剩下的蒲团上：“你是齐家的嫡女，坐下再合适不过了。”
　　“谢过大夫人，我同姐妹们一起站着就好了。”良音并不打算入座，这里位置太低，前头又满是人，根本瞧不见马球的赛况，还不如同大家一起站着呢。
　　不等大夫人说话，良杳蹲到蒲团上：“既然四姐姐不想坐，就给我这个妹妹坐吧。”
　　二夫人忙把良杳往外赶：“小姑娘要多走动才是，同我们坐在一处做什么。”
　　“那大夫人，良音就去看马球了。”听着人群里传来阵阵喝彩，良音按捺不住对比赛的好奇。
　　大夫人点点头：“你们都去吧，别跑远了。这里人多手杂的，要小心些。”

　　“我们去那儿吧！”良暮成了最积极的一个，指着不远处的一面旗子说道。旗子下头压着一块平整的大石头，是个垫脚的好地方。
　　良音贴着良暮站到了大石上，给良晋留出了位置。
　　“她不会上来的。”良暮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开口道。
　　良晋果然摇摇头，只站在一旁。有几个姑娘认出了良晋，上前来同她打招呼。
　　“这两位是？”她们聊着聊着就会问起站在石头上的良音和良暮。
　　“是我的三妹妹和四妹妹。”良晋回道。
　　“齐四姑娘？”打量的眼神扫向良音，“齐家嫡女怎么不是齐二姐姐这样的。”
　　啊！
　　还没等良音说些什么，良音前头的人群突然惊呼着向两侧躲避。原来是有人骑着匹马冲了过来。

　　那骑马的人身量娇小，骑术却了得，在站席前稳稳地停住了马匹。直到马停下，大家才注意到，御马的不过是个小丫头。
　　“宝华斋的姐姐！”那小丫头激动地朝良音挥着手。
　　“小丫头？”良音认出对方是自己在宝华斋买东西时见到的丹笠。
　　“姐姐快随我来！”丹笠跳下马，把马交给了马场小厮，跨过围栏一把拉住良音的手腕。

　　良音一脸茫然地左右张望，只见附近的人都转头看着良音和丹笠，甚至大夫人她们已经站起身正准备朝这里走来。
　　“去哪儿？”良音试图抽回手，却没能成功。
　　“去帮我赢金子！到手分你三成！”
　　丹笠不等良音回复，拉着良音的手腕就往看席中间走。力气之大，在良音心中只稍逊阿菱。
　　而后，两个护卫过来挡在了要跟上去的良晋和良暮的身前。

　　良音被丹笠拉上了看席正中央。这里中间间隔三尺放了三张软席，软席前各有一张食案，食案上摆着一些茶点以及荔枝和冷酒。三张软席空了中间和左边的两张。两侧的软席旁还各放着两张圆案，每张圆案都围坐着四五个人。

　　“看！就是她！耿太傅的相好！”丹笠拉着良音来到了左侧的圆案前，朝一圈世家贵女丢下了一句惊雷。
　　“什么？”良音几乎是和那一桌的姑娘同时喊出声。
　　“你瞎说些什么？”良音掰开丹笠的手指，揉了揉自己被捏疼的手腕，“不是告诉过你，话不能乱说话吗？”

　　“我没有乱说呀？”丹笠眨眨眼道，“我又问了先生，先生说若不是面首那就是‘相好’。可她们说耿太傅同一个叫‘齐四’的姑娘要好，可我知道耿太傅和什么齐四没有关系，因为他已经有姐姐你这个相好的了。她们不信我说的，我就拿了一锭金子来作赌……本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姐姐呢，没想到姐姐你今日就在场！”
　　丹笠越说越开心，良音却越听脸越绿，有种里外不是人的感觉。

　　“是吧？耿太傅？”丹笠突然转过身去，朝着右侧软席上正在品茶的人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