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等待戈多的朝颜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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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那年夏天我随爸爸回到老家避暑.
乘着一辆喘气的小车,一路上是新鲜湿润的空气,我仰脸迎向它们,一点也不怕尘土的沾染.
"小笨蛋！快把脸从车窗外收回来！"前排开车的爸爸偏头对我说。
“有什么关系？这乡路上又没有那些疯掉的私家车。”我不屑，索性闭眼享受山风。
“喂！小心那根树杈！”
“啊！”……
晚了，左眼皮被划伤。上面贴了块大大的膏布。
2
当我和爸爸站在奶奶家门口时，所有人都噤声。太阳正炎炎，晒谷坪一片刺眼。
“喂……是大伢子吧……那是大崽吧？！”一位老太太从门内走出来，打破这沉寂。
“是啊是啊，大太太……”爸爸忙立正上前，手里的草帽也顺便塞给了我。
啊呀呀……是大太太啊，几年没回来，她老人家倒是没啥变化，反而我和爸爸倒是变的让人认不出来了。
爸第一次带我回来是什么时候呢？……那时爸没戴眼睛，还留着小平头……总之是土衣土裤的，乡里人管这种城里人叫“时髦”。而我不过也是一小屁孩……
所有家人一一接见，大叔、大婶、二叔、二婶的……没个完，我也不记得谁是谁，只管在旁应答。
这时，一张稍微熟悉的脸出现了。
那是小时一起玩过的堂哥。
3
没几日，与堂哥就熟了。年轻人毕竟交流不难。（父亲语：想当年，我们年轻时……）
堂哥带我上山，各路去疯。他高中没上就辍学了，也算是半个文化人了……
“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堂哥双眼忽闪一下。我觉得一定有什么不一样的事。
“哇！好美~~！”
那是一片全是牵牛花的山谷。
“好多的牵牛花~~”我惊呼。
“no！no！no！这个叫‘朝颜花’。”堂哥故意卖弄。
“什么呀……！”我正要反驳他时，他一把按下我的脑袋，一边示意我安静地躲在花草丛中。
4
不久，一位漂亮的女孩从一边走过来，向前去了。一直到谷间的一块大石上坐下。仿佛在等什么。
“她是谁？”我好奇地问。
“大概叫朝颜吧！”堂哥一脸的向往。
“喂……”我则是一脸的不信任。
朝颜？那不是花名吗？
但是，朝颜真的坐在大石上近一个小时。我们也不敢上前搭话。（堂哥：你去啦，你是城里人……我说：什么呀，我是你的客人耶，更何况我的左眼还贴了膏布，太丢人了……）
奇怪的是，尽管我们在这谷里嬉闹，朝颜都不理不睬。
5
这天我亲自上那块大石上坐坐。看到底是什么让朝颜天天坐等。
“喂……”一张微笑的脸。
“啊！”
丢脸的是我在大石上懒洋洋地睡着了。
“你是城里人吧。”
“恩……老家在这儿。”
沉默。
一阵风吹来。我才发现原来在这石块上看整个村落尽在眼底。
“你每天在这儿坐，做什么呢？”
6
“我在等。”她偏着头神秘地一笑。
“恩？等什么呢？”我呆傻傻地问。
“戈多。”
我莫名其妙。戈多、戈多、戈多？
“嘿。就是这样。每天都在等。”她笑着。
我就是这样的不明白。
“你的眼睛怎么回事？”她关心地问。
“啊……”
我解释给她听，她只是笑。
7
当我确定她不只是山里人时，爸爸也要带我回去了。
所有亲戚都出动，送什么的都有（鸡蛋、蜂蛹……）
我仰头一望，那大石上似乎有个女孩在目送。
我向那大石招手：再见。
8
再回乡里，已是我开车载爸爸了。
“大崽啊！长这么俊了！……”
堂哥也已经结婚：怎么，小子，回来啦！
堂哥去外地做小生意已一付小老板样。
抬头，那大石已不知去向，我心中一惊：那么大一块石头……
便问：“堂哥，那大石呢？”
他说：“啊……说来……”
9
原来那个女孩是随父母到乡下的农村土质研究所定居的，母亲在一次山洪中丧生，自从那时她便常坐在大石上观望。而几年后，她大学毕业又回到这里帮助分析父亲的课题……
“那她现在还在咯？”我很高兴。心里有一份期翼在扩大。
可是堂哥摇摇头：在一年前的一个雪夜里，她采集土壤样本时从崖上摔下来……
那大石是为了纪念她与她母亲挖出来做碑了……
“研究所……”
“是啊。”
我转身一望，无比沉重：这穷乡僻壤竟渐渐同小镇般繁华了……
我想起朝颜的戈多。
10
我在等待戈多。
戈多。
朝颜啊，那戈多是你的母亲呢，还是这片大山永远欠你的情呢。
我总想起有个叫朝颜的美丽女孩，在甜美的等待。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等待戈多的朝颜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