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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七十章 暂别小镇 ...
“自己”一进家门,就发现屋里灯火通明,亮得很。
有人看见“自己”进屋,就惊喜地叫开了。紧接着,爹娘和所有人一涌而上,每个人脸上都是惊喜又担忧的表情。
“自己”脑子昏沉沉地,还没等他们问,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等到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晚上。
“自己”额头上盖着凉水布,正在发热。身上的大小伤口,都被处理过了。
爹娘轮番过来询问状况,又被灌了好多汤药。
原来,去那个地方已经三天了。
这三天里,爹娘急疯了,到处找“自己。”整个镇都炸开锅了,岑家的少爷丢了!
被问到这几天去了哪里,“自己”就借着生病的由头,胡乱扯了个理由幌过去。
喝了药,又再次昏沉沉地睡去。
等到真正病好,能下地,已经是回来后的第四天中午。
.....
这天,有人过来给“自己”送药。
“掌......”
“自己”话都没听完,掀开被子,光着脚就往阁楼跑。
“咚咚咚”上了楼,推开许久没打开的窗户,往隔壁的木楼一看。
小院里空荡荡地,一点动静都没有。
心中浮上一抹失落。
之前闷油瓶去地宫找东西,不是还差一样关键物品嘛。会不会已经出发去其他地方了?
“自己”站在窗边看了好久,没看到人影,失落地准备把窗户关上。
这时,院子里却忽然响起阿奇痛心疾首的声音。
“姐!”
“我求求你,你就别用我的阿花练手艺了成吗?”
阿奇从木楼背后钻出来,手里抓着老母鸡的一个翅膀,白荧抓着另一个翅膀,两人好像是在争抢。
阿奇分外激动,指着老母鸡的眼睛就道。
“你看,它多害怕,它是多么热爱鸡圈里的美好生活!”
“我求求你,你放过它,让它再和兄弟姐妹多说几天遗言。”
“到时候,我亲手杀了它送到你面前行不行?”
对此,抓着鸡翅膀的白荧绽开一抹明媚的笑意。
“行。”
阿奇一听,表情顿时放松,手上的动作也跟着一松。
下一秒,白荧就把老母鸡抢过去,顺手递给从屋里出来的张起灵。
张起灵神色缄默,拎着老母鸡,就走到一旁开始抹脖。
两人的动作一气呵成,默契极了。
院子里,阿奇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伤心地捶胸顿足。
“阿花,我没能为你争取到三天光明啊阿花!”
“是我的错,我没能为你争取到做一道美味红烧鸡的机会。你马上就要变成一坨大黑炭了阿花啊——”
白荧优游不迫地看着他。
“怎么,拿你一只鸡给你族长补补身体不行啊?”
阿奇立即跳起来,一把抹掉眼泪。
“当然可以!”
“只不过。”
他抬手指着正在杀鸡的张起灵。
“你真地觉得族长需要补吗?”
“他一只手就能弄死两个我!”
“再说了。”
他的音调又降下来,瞥了眼面前的白荧,小声吐槽道。
“你做的菜,真地能补身体吗,药死两个还差不多.....”
白荧眼神危险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
阿奇立马用大音量掩饰自己的心虚。
“我夸姐你的手艺天下无双,谁吃到是谁的福气!”
白荧明显不信他。
“对了,炖汤还差点东西,我出去一趟。”
然后,她和一旁杀鸡的张起灵说了声,人就出了小院。
她一走,阿奇就凑到张起灵的身边献殷勤,像只摇着尾巴的大狗。
“族长族长,我帮您吧。”
张起灵把杀到一半的鸡递给他,洗了手,也要往外走。
阿奇赶紧叫住他。
“族长您要去哪儿?”
张起灵言简意赅:“捉鱼。”
“捉鱼?”
“族长你想吃鱼吗?我去给您捉!”
说着,阿奇就迅速洗手,恨不得马上跳进田里捉条大肥鱼回来。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淡淡回道。
“她喜欢。”
话落,人就出了院子。
愣在原地的阿奇:“.......”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继续给鸡拔毛,表情忿忿。
“我恨你们。”
“.....”
“自己”看着看着,嘴角不自觉扬起了笑意。
心中的失落渐渐褪去,多出来的那一抹情绪,吴邪也不知道是什么。
下了楼吃完饭,爹娘又找了大夫来看,没什么大问题,只要好好休息就行了。
听大夫说,“自己”身上的伤看着严重,但其实不凶险,好像是被人提前处理过。
只能是阿奇他们了。
折腾了一下午,等再次登上阁楼时,已经是黄昏了。
晚风袭来,带了一缕青色的炊烟。
木楼小院里,桌上已经摆满饭菜。炒的青菜,烧的鱼,炖的鸡汤....
桌边,三人围坐,气氛良好。
白荧:“吃饭吧。”
阿奇干巴巴笑了一声。
“好。”
应是应了,就是迟迟没敢下筷。
张起灵率先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嘴里,嚼了嚼,表情如常。
“.....”
白荧拿过他的碗,给他盛了一碗汤,唇边扬起浅笑。
“喝点鸡汤吧。”
张起灵瞟了眼碗里的黄色鸡汤,端起来喝了小半碗,放下了。
阿奇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在疑惑。
白荧就给他也盛了一碗。
“阿奇,你也多补补。”
阿奇当时汗都快下来了,连忙摆手道。
“不不不,不用了姐,我身体好得很不用补。”
听话,他对面的张起灵就掀起眼帘,用一种平淡的语气说。
“我身体不好?”
意思是,难道他是因为身体不好,才需要补的?
阿奇赶紧摇头。
“不是不是,我是说我,哎呀不是.....”
话没说完,面前已经放上一碗冒着热气的鸡汤。
白荧笑盈盈道:“不用解释,快喝吧。”
后路被堵死,欲哭无泪的阿奇只能颤抖着端起碗,鼓起勇气往嘴里一灌。
当即,表情非常精彩。
嘶,那俩联合起来坑人,奇仔,你死得不冤。
白荧有时候喜欢捉弄人,闷油瓶不管,还惯着她。
阿奇好不容易把汤咽下肚,好似魂都没了半条,对面不改色吃下菜的张起灵更是肃然起敬。
“族长不愧是我张家第一猛男儿!”
对此,张起灵保持沉默,又面不改色地吃下了一筷子鱼。
那条鱼做得和西湖醋鱼的卖相一样。
阿奇看向一旁的白荧,非常真诚地建议道。
“姐,如果只是想喝个鸡的洗澡水的话,我们没必要杀人家的。”
白荧脸上的笑容不变,又往他碗里夹了一筷鱼。
“多吃菜,少说话。”
阿奇立即装死。
说起来,白荧做得菜,究竟是多难吃啊?
“自己”在窗边看了好久,从心底生出一种羡慕的情绪。
可从地宫之后,他们好像再没有接触的机会。如同两条短暂交叉的线,回到了原本的轨迹。
“自己”每天能做的,就是站在阁楼的窗户边,看着小院里的他们。
......
这天,一大早,“自己”就看见白荧独自出了门。
鬼使神差地,“自己”匆匆下楼,跟了上去。
来到街上时,白荧的衣边正好消失在街口的拐角。
“自己”小心翼翼地跟着。
知道白荧的身手了,不敢跟得太近,一直很谨慎。
从繁华的街头,跟着白荧一路拐进一条僻静的巷子。
里面是个死胡同,“自己”不敢再靠近,就站在外面。
很快,巷子里就传来打斗的声音。
白荧说了一句,“藏了那么久,终于舍得冒头了。”
对方好像是个男人,声音很沙哑,没听清在说什么。
大概过了一刻钟,打斗声落下,巷子归于平静。
好一会儿,才听到白荧说了一句。
“终于浮出水面了。”
接着,巷子里就响起另一道比白荧略低的声音,不是和白荧打斗的那个人。
这声音很熟悉,是“影!”
“影”说:“敌在暗,我在明。要面对的东西和人太多了。”
“你真地想好了吗?”
白荧:“每时每刻都在想。”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话落,巷子再次安静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自己”听到脚步声从巷子里传来。
是白荧出来了。
“自己”却没有躲,反而站了出来。
白荧看见“自己”,好像并不意外,只是笑了笑。
“是你啊,身上的伤好了吗?”
“自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吴邪注意到,白荧的手腕上还缠着一截白色的布。
她的伤还没好。
白荧的伤,并不会像小哑巴和江月那样快速恢复。
张家古楼时,他们得知,小哑巴和江月快速恢复的能力,来自于张起灵。是张起灵在用自己的生命力,维持小哑巴和江月的生命。
身为张起灵的影子,她们必须依靠吸取张起灵的生命力维生。
但是,同为影子的白荧,受伤了却并不会很快恢复。
这是不是说,现在的白荧是不用依靠吸取张起灵生命力维生的?
同为影子,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差异?
吴邪忽然察觉到,笼罩在白荧身上的谜雾,似乎一直没有消散过。
“自己”忽然道:“你是不是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我可以帮你。”
这句话很奇怪,不是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而是是不是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这么说,就是已经认定白荧在做什么事了,并且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会需要“自己”的帮忙。
闻言,对面的白荧少见地愣了一下,后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
“自己”回道。
“在镇口碰见你之前,其实,我还见过你一面。”
所以,岑真在镇口见到白荧那次,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她。在此之前,白荧就来过这个镇上!
白荧似乎没料到这个答案,神情难得有一丝错愕。
半晌,她看着“自己”,眉目舒展,露出一个真正舒心的笑容。
“........”
和之前“自己”见过的笑都不一样,多了一种轻松。
一直以来,吴邪总觉得白荧虽然看着温柔可亲,也总是笑着。但那种笑,似乎都带着一种距离感。
只有在张起灵身边时,她的笑才是发自真心地。
现在,他也能从这个笑中,看出一点白荧对张起灵笑时的样子了。
同时,透过这段记忆,吴邪好像终于看清白荧一点了。
极度冷静,心思缜密。
他之前怀疑过,从岑真和阿奇进入地宫,到后面的祭祀计划,会不会都是白荧计划好的?
这时的白荧,可能已经预料到她之后的消失。然而,计划必须要有人来执行。
阿奇,岑真,或许就是她选择的执行者。
所以,“影”才有那一句。
“白荧,这就是你选的人.....”
再者,岑真说他在镇口之前就见过白荧,加上白荧危急时表现出的对地宫的熟悉。吴邪基本可以断定,白荧之前就来过这个镇上,并且很可能下过地宫。
而且,白荧是个做事缜密,极度谨慎的人。不然也不可能横跨半个世纪,布下祭祀计划。
可如此谨慎的人,怎么可能让“自己”随便听到她和“影”的对话?
怎么可能?
......
如果说,阿奇岑真的加入是她计划好的,地宫里的一切是她计划好的,甚至她来到这个小镇后的所有一切都是她计划好的,张家古楼的祭祀计划,墨脱喇嘛庙里的故事,乃至吴邪现在读到的记忆都可能是她计划好的........
这一切,就像一张复杂无比又严密相连的大网。
从这个小镇,一直延伸到了张家古楼,墨脱喇嘛庙,甚至到了现在。
白荧这个人对于布局的心思,简直达到了一个恐怖的境界。
而当知道她如此殚思极虑,苦心经营,所为的人是张起灵时,吴邪似乎又都能理解了......
当然,这些都是吴邪的怀疑和推测。
这些推测,在看见白荧不顾一切从石台跳下去救岑真,在后来听阿奇说白荧那条胳膊其实是为了救他而受伤时,又有些迟疑了。
而阿奇和岑真在过后的几十年里,义无反顾地选择和白荧站在一起,对抗一切,对抗命运。
他们三人之间的友情,也如自己和胖子,和闷油瓶一样超过了所有。
......
“自己”从小巷钻出去,回到繁华的街上。
慢慢踱着步子,走回家。
问完那句话后,“自己”没能得到白荧的回答,却好像已经有了答案。
迈进家门,穿过庭院,一路回到屋里,上了阁楼。
半掩的木窗,被风吹得来回晃荡。
“自己”走过去,将窗推开,正好看见白荧也回了小院。
微风轻拂,院中的树发出簌簌响声,绿色的枝叶摇曳,轻轻垂下一截黑色的衣襟。
破晓的晨曦穿过云层,淡淡的金光洒下来。
张起灵坐在树上,背靠树干,双手抱怀。
冷白色的脸庞,眼眸半阖。晨曦的光落在他的半边脸颊上,仿佛镀上一层神晕,显出岁月静好。
“.......”
白荧走过去,用手指轻戳了几下他垂下来的小腿。
张起灵睁开眼,朝她伸出手,将她拉了上去。
一阵簌簌响动后,翠嫩的绿叶间多了两个并肩而坐的身影,垂下的双腿在空中轻晃。
张起灵随手扯下身边的一片树叶,放在唇边,吹了起来。
一道清远悠扬的乐声探叶而出,随着风在空中飞舞,旋转。
“........”
独特的叶笛声,犹如淳淳溪水流淌而出,轻轻拍打着树上的无数叶片,婉转清脆。
“自己”不知不觉跟着放松下来,站在窗边听了好久。
吴邪看着那两道相配和谐的身影,也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如果,他们能一直这样陪伴彼此,如今的结局是不是能好一些?
在自己认识闷油瓶的时候,他的世界里好像只有他自己。可在这段记忆里来看,闷油瓶从前的世界里,还有一个白荧。
“哒——”
“自己”将木窗用小棍固定好敞开,坐回桌前。
取出一支笔,在纸上写下一句话。
“如你所愿,一切成真。”
这句话像一句誓言,支持着他在之后的几十年里走遍山山水水,历尽千辛万苦,一直到成为蛊身也拼命保持意识,去到张家古楼......
在最后一点墨迹被风吹干的时候,“自己”抬起头。
院里,白荧轻轻歪了脑袋,靠在张起灵的肩上睡着了。
清扬的叶笛声变低,恬静悠远,缓缓支撑起一个美好的梦境。
对于白荧做得事情,闷油瓶一定是有所察觉的,但应该不知道她具体在做什么。
不然,他绝不会让白荧用自己的消失去完成那个可怕的计划。
......
“掌.....”
楼下忽然有人叫“自己。”
“自己”应了一声,最后看了一眼院中的两人,匆匆下了楼。
接下来的两天,“自己”都一直窝在阁楼里看书。各种各样的书,风土人情,奇门八卦,医术搭脉......
就像一块干燥的海绵不停往身体里汲水,吃过饭,很快又跑回来继续看,像着了魔。
吴邪猜,“自己”应该是在为之后做准备了吧。
寂静的夜晚,在“自己”看书看得眼睛发酸的时候,隔壁的院子忽然传来一道奇怪的声响。
“砰——”
“自己”放下书,站起身,双腿直发麻。
一瘸一拐地走到窗边,迎面而来的夜风拂过,霎时清醒不少。
探出脑袋,小心翼翼往隔壁看。
木楼小院只亮着两点零星的烛火,在黑夜中被风拉扯,摇晃,似乎马上就在熄灭的边缘。
小院二层,有一间屋子的窗户没关严,露出一道小缝,橙黄的光从里面钻出来。
白荧倒在地上,脸上苍白,神情非常痛苦。
她整个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瘦弱的脊背控制不住地颤抖,额头上的汗水大颗大颗地流。整个人像在忍受着巨大的疼痛。
“是受伤了吗....”
“自己”呢喃了一句,正想开口喊人。
蓦地,黑暗的走廊上,慢慢走出一个岑寂的身影。
是张起灵。
他走到白荧的房间门口,没有敲门,也没有进去,似乎是在犹豫。
“.......”
“自己”这个角度,能清楚地看见屋内和屋外的状况。
屋内,倒在地上的白荧,似乎也察觉到了门外的张起灵。
她没有出声。
蜷缩在地上的身体再次收紧,想尽力将疼痛压缩到最小。额头的冷汗一直渗出,打湿了黑发,狼狈地贴在脸颊的两侧。
可她一直死死咬着牙齿,不肯出声。
“.......”
她不想让张起灵看见。
屋外,那道岑寂的身影站在门口,一直没有动作。
他静静看着紧闭的屋门,好像已经看见了里面白荧的痛苦。
夜晚的墨色,经风一吹,在他的身上添了一抹压抑。
“........”
他知道,她不想让他看见。
两个人隔着一扇门,一个屋内,一个屋外,彼此都在拼命压抑自己的情绪。
这个时候,白荧身体已经开始变化了吧。
她不想让闷油瓶知道,闷油瓶也装作不知道。
那天晚上的风一直没停,掀起黑色的衣边如浪,翻卷起院中的树叶狂乱飞舞,带出露水的潮气在院中碰撞,迟迟不能平静。
张起灵一直站在门口,静静陪着里面的白荧。
白荧疼了一整夜,张起灵就站了一整夜。
“自己”站在窗边,看了一整夜。
.......
吴邪后来将这段记忆记录下来时,曾写过这样一段话。
“我无法确定白荧和闷油瓶之间是怎样的关系,他们两个都不是容易感情外露的人。”
“可如果闷油瓶要是真地会喜欢,或者爱上一个人,或许就会像对待白荧那样吧。在那个冷风肆虐的夜晚,安静地陪伴,极致的沉默与汹涌.....”
那晚之后发生的事情,等到吴邪醒过来做记录的时候,已经记不太清了。
再之后的画面,是白荧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裳,靠在吊脚楼的栏杆上假寐。
暖和的阳光洒下来,落在她白色的衣裳上,映成一种淡淡的金色。那张婉丽清灵的脸庞,透出白玉一样的细腻,美好地像一幅画。
风一吹,院中的那片小竹林沙沙作响,竹叶摇曳,好似无数飞舞的小精灵。
“哒....”
走廊上响起轻轻的脚步声。
她睁开眼,唇边绽开明媚的笑容。
“今晚吃鱼好吗?”
站在她对面的男人,清寂淡漠,身上似乎有着长白山上未消融的冰雪。一刹那,在看见阳光下明媚如花的女人时,又都化开了。
墨色的眼眸映出她的身影,面部的线条慢慢柔和下来。
他轻轻启唇,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心微蹙。
“我还不饿。”
噗——
闷油瓶,原来你也不是没有味觉的嘛?
白荧起身,也不气馁,眉眼弯弯又笑了笑。
“那吃白切鸡好不好?”
张起灵的眉头就舒展开了。
“好。”
忽地,一阵清风从两人身旁穿过。
白荧转过头,准确地看着“自己”的位置,笑问道。
“岑真,要过来吃饭吗?”
“自己”几乎瞬间笑成了一朵喇叭花,忙不迭应道。
“好!”
数次木窗边的偷偷窥望,终于换来了木楼小院一次的踏足。
........
那是一个天气凉快的傍晚。
夕阳照在西山上,大片大片的火烧云铺出去千里。晚风徐徐拂送来一阵阵花木的幽香,令人心旷神怡。
“自己”抱着两坛子酒,推开小院的门。
阿奇又在那里大声哭鸡圈里的鸡。
“翠兰啊,我的翠兰啊——”
“你怎么也走了啊翠兰——”
喊着喊着,在看到厨房飘出来的青烟时,又嚎得更大声了。
“啊——”
厨房里,白荧在挥舞锅铲,张起灵坐在矮凳上,正往灶孔里添柴。
一种令人放松的烟火气扑面而来。
“自己”嘴角的笑意不知不觉露出来。
“岑腋毛?”
阿奇走过来,瞪着大眼睛,审视地看着“自己。”
忽地,重重捶了“自己”一把。
“这么多天不出来,老子以为你死了呢。”
“自己”被捶得差点吐血,赶紧把手里的两坛子酒献出来。
“这是我带得的酒。”
阿奇接过去,掀开盖子一闻,眼睛立马放光。
“味道不错啊。”
“走走走,这边坐这边坐。”
他抱着酒,推着“自己”往院里走,同时对厨房里的两人喊道。
“姐,族长,岑腋毛,不是,岑真来了!”
在朦胧的青烟和不停翻炒的锅铲声中,“自己”模糊地听到白荧的声音。
“知道了,你们先坐,菜马上好。”
“好。”
阿奇应了一声,又转头,把酒放在院中的桌上,对“自己”道。
“岑腋毛,都是自家人了。你随便坐,要是想跪着我也不介意。”
“自己”微微一笑,在桌边坐下。
“我没有乱认祖宗的习惯。”
闻言,阿奇一乐,扬了扬脑袋。
“说不准,我还能真能当你祖宗呢。”
正说着,一道清寂的身影从厨房的青烟中钻出来,手里端着一壶茶。
“自己”一看见他,立即站起来,倒把阿奇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凳子上有刺啊?”
吴邪倒是很能理解,阿岑呐,别害怕,闷油瓶不吃人的。
张起灵走过来,将茶水放在桌上。
“自己”浑身僵硬,讷讷跟着阿奇的称呼喊了一句。
“族长好。”
闻言,张起灵掀起眼帘,漆黑的眼眸看过来,默了片刻。
后轻应了一声,“嗯。”
然后,就转身又进了厨房。
“自己”这才敢松了一口气。
这小子一看到闷油瓶,心里其实崇拜得不得了。
恭喜闷油瓶粉丝团又添加一人。
“自己”刚坐回板凳上,阿奇“啧”了一声,凑过来问。
“好啊你个岑腋毛,我说你打得什么主意。”
“原来,你也想加入张家是不是?”
“族长你都喊上了,野心不小啊你小子。”
“自己”也没否认,反而挑眉一笑。
“那我可以成为张家人了?”
阿奇双手抱怀,啧啧了几声。
“就你这样,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还想当张家人?”
“这样吧,你先当个张家外门弟子吧,负责递递水喂喂马倒倒夜壶什么的。”
“让我想想,你就叫张小毛吧。”
“自己”看着他,笑容平静。
“我是张家外门弟子,那你是什么?”
阿奇就一抹鼻子,一副牛气哄哄的模样。
“我?”
“我可是族长的近身大长老,张家的第二大猛男,才不是你这种小喽啰可以比的。”
“自己”点点头,用赞同的语气道。
“我懂了,你就相当于皇帝身边的大太监。”
“你!”
阿奇瞪着“自己”,还没说什么,脸色突然一变,表情非常难看。
接着,就弯着腰,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
“噗——”
一个屁,声音响亮。
“自己”微笑道:“阿奇真是前后都这么会说话。”
“你,你......”
阿奇的脸一下子绿了,弯着腰捂肚子,双腿夹紧。
“要不是这两天吃了太多某人亲手炒的毒药,我能这样吗?”
“算了,老子不和你说了。”
说着,人就急匆匆地往茅房跑。
一时间,院子里就剩下“自己”一个人。
没过多久,张起灵又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盘果子。
“自己”又站起来,行了个注目礼,并来了一句“族长好。”
等到张起灵第三次端了盘凉菜出来的时候,吴邪就咂摸出来了。
闷油瓶这样,不会是被白荧打发出来招待客人的吧?
他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双标啊。
夕阳落下西山,晚霞却仍眷恋在天边不肯走。绯红,深红,橘红,浅红,橘黄,淡黄......层层渲染,美得如梦似幻。
最后一道菜上桌时,阿奇才终于结束拉肚子的噩梦。
刚坐下,看到桌上的八道硬菜,脸又瞬间绿了。
他低下声,对“自己”道。
“别说小爷不够义气,一会儿除了白切鸡,什么都别吃。”
说着,见白荧和张起灵从厨房出来了,他就扬起一个笑脸。
“姐,族长,辛苦你们了。”
白荧一边往院里走,一边解下腰上的围裙,露出白色绣花的衣裳。头上梳着单螺髻,清丽婉约,好似一株绽开的白梨花。
她笑着对“自己”招呼了一声。
“岑真,先吃饭吧。”
她旁边的张起灵穿着一件黑色的盘扣长袖衫,衣裳左下方绣着一株挺拔的雪松,正如他本人一样。
这件衣服是新的,“自己”之前曾看见白荧跟苗族阿嬷学绣花,绣得就是雪松。
穿上新衣服,闷油瓶怪不得心情不错。
“自己”笑着点点头,道了声“辛苦了。”
听阿奇的话,“自己”首先夹了一筷子白切鸡,张起灵也最先夹的白切鸡。
鲜嫩的鸡肉入口微温,皮滑肉嫩,味道鲜美。
出乎意料地好吃。
“自己”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看来,白荧做得菜也不是很难吃嘛。
或许是这道白切鸡给了信心,“自己”又伸手夹了一筷鱼。
刚一进嘴,眉头就控制不住地皱起来,嘴角瘪得像个苦瓜。
“.....”
怎么会有人把鱼做得像馊了爆炸的苦瓜一样?
阿奇拉肚子是有原因的。
见“自己”表情难看,阿奇就露出“我都和你说了,你还不信”的眼神。
也是不信邪,“自己”后面又各尝了其他的菜,简直一个比一个精彩。不是咸得要死的青菜,就是辣得要吐血的灌汤.......
一番下来,命都快没了大半条,拿筷子的手撑在桌上,轻轻发抖。
“.......”
一抬眼,张起灵在安静地吃那盘子白切鸡。
看来,白荧做的菜只有白切鸡好吃。
也是,闷油瓶喜欢吃这道菜。
“对了,这还有酒呢。”
阿奇自己喝了半坛子酒,才终于想起来张罗着要给大家倒酒。
抱着坛子站起身,俊朗的脸微红,不知是被风吹得还是醉得。
“来,族长,您请。”
他将一大碗酒放在张起灵面前,倒得有些满,酒水倾斜,撒出来一点。
张起灵墨眸微凝,身体轻轻一侧,洒出来的酒就从衣上的雪松前落下去。
“.......”
喔唷,那酒离你远着呢,脏不了你的衣裳。
“来,姐,你也多喝一点,你辛苦了。”
阿奇又给白荧斟满了一大碗酒。
白荧接过去。
“行啊,今天心情好,多喝一点。”
轮到“自己”的时候,阿奇就直接将剩下的一小坛子酒放在“自己”面前,豪情万丈道。
“来,岑少爷,我们直接灌!”
在洒满晚霞的小院中,晚风轻拂,吹起一片醉人的酒香。
他们这几个人也放开了,吃得畅快,喝得畅快。一碗一碗酒水下肚,醉意渐渐袭上来,却好像帮“自己”打开了长期以来心上的枷锁。
起先,是阿奇嚷嚷着各种灌酒,再到“自己”抱着酒坛子胡乱唱歌。最后,“自己”和阿奇一起鬼哭狼嚎,手拉着手,迈着诡异的步子开始跳舞。
“哦~我张阿奇以后不再是一个人了!”
“哈哈哈哈,老子是张家第二大猛男!”
“自己”搭着他的肩膀,大着舌头,话都说不清楚。
“对,对,礼似大懵篮....窝似窝似章~小~毛~”
“窝们...窝们是一家人!”
“哈哈哈哈——”
说着,两个人还互相深情对视一眼。
“好兄弟!”
“嚎兄睇!”
“......”
期间,桌上的另外两个人。张起灵一直在吃菜,吃好了就停下来,看着“自己”和阿奇。
眼神平静地,好像在看两只发疯的猴子。
白荧嘴角挂着笑意,看着“自己”和阿奇耍宝,酒也是一口一口的下肚。
他们喝得是糯米做的酒,入口甜,但后劲大得很。
张起灵期间拦了她一次,按住她的碗。
“你不能喝了。”
白荧单手撑在桌上,白皙的脸颊上升起两抹红色的晕,清莹的眼眸含着春水般的柔意。
朝他歪歪脑袋,轻轻一笑,难得俏皮道。
“再喝一点儿。”
说着,不忘竖起一个手指头,送到他的面前。
张起灵微敛墨眸,看了眼她竖起的手指头,才慢慢松开制止的手。
白荧脸上的笑一下子绽开得更加灿烂了。
彼时,天边的晚霞绯丽多姿,似乎都比不过这个只着素净白衣的女子。
说是再喝一点儿,就是再喝一点儿。等到白荧想再喝第二口的时候,碗就被张起灵端走了。
她也不恼,就单手撑着脑袋,歪看着张起灵笑。
眉眼似乎都染上一抹醉人的红,笑得娇憨道。
“明天去拿......”
似乎是说,要去拿与那个地宫相关的东西了。
张起灵答了一句。
“好。”
这时,“自己”和阿奇哇呀呀地蹿到院中的树下。
阿奇像猴子一样咻地蹿上树,到处乱转,身上沾了一堆叶子。
“小爷我是花果山美猴王哈哈哈——”
张起灵看着他,默默补了一句。
“不带阿奇。”
“呔,呆子你还在下面干什么?还不速速上来?”
树上的阿奇看着树下的“自己”,抓耳挠腮道。
“自己”傻兮兮地应了一声。
“好的大师兄,俺老猪马上来。”
说着,双手双脚抱着树,像一只断了四条腿的蜘蛛,张牙舞爪往上爬。
见状,张起灵又默默补了一句。
“还有岑真。”
不得不说,闷油瓶你的决定很正确。
.....
一直到晚霞散尽,月上枝头,这顿饭才终于结束。
张起灵本来要把“自己”这个醉鬼送回隔壁的,但阿奇拉着“自己”,“自己”也赖着不走。
两个人抱着空酒坛,跌跌撞撞地爬回屋里接着喝。
“来,继续喝!”
“一醉方休!”
白荧中途过来送东西,一开门,看见阿奇和“自己”摔倒后,醉醺醺地抱在一起。
她沉默了几秒,默默把醒酒汤放下,转身出去了。
“......”
白荧,我作证,真地不是你想得那样!
过了一会儿,“自己”好不容易清醒一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这时,张起灵又进来了。
“自己”莫名一慌,扑通一声,又摔回地上。
和醉得不清醒的阿奇面对面。
张起灵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片刻,他默默关上先前白荧打开没关的门,出去了。
“.......”
这下子,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喽。
又过了一会儿,“自己”脑子昏沉沉得厉害,还是挣扎着想站起来,估计是想回家。
迈着轻飘飘的步子走到门口,刚推开半扇门,迎面而来一阵冷风,人立即清醒了不少。
夜晚下的小院,洒了一地银白的月光。
院中,有两道相似的背影并肩而立。
皎洁的月光落在他们的身上,仿佛蒙上一层朦胧的纱。
忽地,白荧轻声问了一句话。
“张起灵,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这个问题好奇怪。
张起灵看着她,眸色莫名有些认真。
“白荧。”
闻言,白荧就笑起来。
夜间湿润的风带着雾气,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地,竟把外面不知道哪家的梨花吹落了,跃过院墙,调皮地翻进来。
月光下,无数的白色花瓣飘飘遥遥,被风带着在两人身边飞舞起来。
其中有几片花瓣落在张起灵的发间,就像给他带了一个白色的梨花发卡,惹得白荧看着他笑。
张起灵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怎么了?”
白荧笑着摇摇头。
“没什么。”
“就是觉得这些梨花,像长白山上的雪一样。”
张起灵没说话。
他抬起眼帘,凝望着夜空中飘扬的白色花瓣,似乎是在寻找雪和花之间的相同之处。
慢慢地,他头上的白色花瓣越落越多,肩上也落了不少,不知道他是不是格外受花儿们的喜欢。
白荧朝他走近两步,踮起脚,帮他去摘头上的白色梨花。
她将白色的花瓣置于手心,仔细看了一会儿。
“梨花真漂亮,要是能一直保存就好了。”
她似乎也有些醉了,眉眼弥着醉意,脸颊发红。
微仰起头,看着张起灵,似乎是在构想。
“张起灵,不知道你白头会是什么样子。”
片刻,她将那几片花瓣一一摘下,握在手心里。
“........”
好一会儿,她才缓缓低声说了一句。
“张起灵,我要是...能一直陪着你就好了。”
这声音无端有些哽噎,让人眼睛一下子就酸起来。
当初在地宫里没来得及说的那句话.....白荧,原来这就是你的愿望。
.....
之后,白荧又喝了好些酒,张起灵拦了几次,也就随她去了。
到月亮跑到头顶上时,白荧已经喝得趴在桌上睡着了。
一直陪着她的张起灵就从桌边起身,将她抱起来,往吊脚楼的二楼走。
两人走后,院里地上的白色梨花经风一吹,又被带得在空中起舞。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张起灵好像轻声说了一句。
“我会让你一直陪着我的......”
.......
第二日
在枝头还结着清晨的露水时,张起灵和白荧牵着马慢慢走进青山间的薄雾中。
两人背影相似,步伐一致,就如同他们来时的那样。
吴邪注意到,白荧挽着单螺髻的发间多了一根银簪,上面雕着梨花。
这簪子,他和胖子曾在闷油瓶的背包里见过。
原来,这簪子是白荧的。
“......”
“自己”站在镇口,对两人道了一声“保重。”
此行,他们要前往别的地方,去取与地宫相关的东西,然后再回来。
只不过,这一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自己”心中升起一股淡淡地愁绪,感伤起来。
“族长——”
“姐——”
忽然,背后的小镇传来一声呼喊。
“自己”刚扭头,就看见阿奇拎着一只老母鸡追上去。
“姐,带上这只老母鸡!”
“路上给族长补身子!”
“自己”:“.......”
奇仔,你族长一拳就能干倒两个大汉,不用补了。
当然,白荧也没收下那只鸡,将阿奇打发了回来。
“把鸡带回去再养几天,好好守着家,过几天就回。”
阿奇就激动应了一声。
“好!”
最后,“自己”和阿奇站在镇口。
两人一鸡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渐渐隐入青山的薄雾中,终于不见。
.......
这段苗疆往事,到这里,就暂时结束了。
最后,吴邪依旧不知道那个惊天动地的“祭祀计划”的具体筹划,内容,实施。
他不知道在闷油瓶和白荧再次回到小镇后,他们又发生了怎样惊心动魄的故事?才会让三人下定决心,开启“祭祀计划。”
他不知道阿奇是如何成为张家古楼里的一具枯尸?
他不知道岑真在那几十年究竟经历了什么,最终变成四姑娘山上的蛊身?
他也不知道白荧后面到底是如何消失的........
缓缓地,手脚的感觉复苏,鼻腔的强烈疼痛开始袭来。满喉咙的血腥味,所有的血变成了浆状糊在喉咙口。
结束了。
吴邪在心底讷讷道。
他又回到了小变电站里。
窗外,月亮已经爬了上来。
遥遥地,能看见西湖水里映着杭州的繁华霓虹。
“咳咳咳——咳咳咳——”
喉咙里的强烈不适,使得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整个人在躺椅上蜷缩成一团。
一种巨大的痛苦袭来,他先是死死咬着牙,后来开始吼叫,想把疼痛从身体中吼出去。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他才慢慢从躺椅上爬起来,掏出录音笔,开始记录这次的幻境。
带着血的沙哑嗓音,很低,需要贴近录音笔才能清楚录进去。
“白荧,阿奇,岑真你们的计划,我一定会弄清楚.........”
这次的幻境里其实还有很多疑点,是吴邪必须搞清楚地。他必须记下来,一个一个去寻找答案。
而这些答案,和后面的故事又有着莫大的关系,所以允许他得多占用篇幅来解释清楚。
1.“影”在白荧时期就出现了,和白荧是伙伴关系。所以,为什么“影”后来会站在他们的对立面?
2.白荧的血不能驱邪,她本人也不依靠吸取闷油瓶的生命力维生。那为什么后来的小哑巴和江月需要吸取闷油瓶的生命力?
3.白荧消失后,小哑巴和江月是怎么初生的?
这三个问题,吴邪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胆地猜测。
“假设,白荧消失后。闷油瓶尝试用了某种特殊的方法,想去复活白荧.....”
“由于,白荧早就引起那股力量的注意。所以闷油瓶在‘复活白荧’的过程中,也受到了那股力量的干预。导致活过来的白荧忘记一切,成了小哑巴。”
“到后来,分裂成江月和江伊,其实都是那股力量想要削弱原本的白荧造成地。”
“包括‘影’后面变成了他们的敌人,有可能也是那股力量对他洗了脑。”
“甚至于闷油瓶本人,也被那股力量影响,忘记了以前所有的事。”
“这也就能解释,白荧为什么不依靠吸取闷油瓶的生命力维生,而小哑巴和江月需要。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影’后面的变化那么大。”
这一切的猜测,其实都源自于当时幻境里闷油瓶说过的一句话。
他说:“我会让你一直陪着我的。”
以吴邪对他的了解,闷油瓶这句话是一个承诺,一个他一定会做到的承诺。
换一种说法就是,他在复活白荧,完成白荧想一直陪着他的愿望,也完成他对白荧的承诺。
.......
在读过这段记忆后很久,吴邪偶然在新疆,再次读取到岑真的一点记忆。
那应该是“苗疆往事”之后,又过了几十年。
岑真和阿奇见了一面。
岑真:“她现在在哪里?”
阿奇:“死了,在东边的大海上。”
岑真:“.......”
两人沉默了好久。
半晌,岑真才望着远处的青山道。
“难怪她怕水。”
......
这里,吴邪还有没能弄懂的三个问题。
1.白荧问闷油瓶“还记得我是谁吗”,闷油瓶是不是以前忘记过她?
2.白荧消失,岑真说“难怪她怕水”,这句话很奇怪。时间不对,白荧怕水是在她消失之前。
3.有没有一种可能,在白荧之前,还有一个小哑巴?
吴邪用笔,在纸上画出三个大问号。
顿感疲惫,望向窗外,西湖对岸的城市灯光和堤上的射灯依旧如此,湖面已经看不到了。
.....
与此同时,江南的某个小镇。
白日里热闹的茶楼铺子统统关了门,才下了雨的街上,黑漆漆地,一片湿润。
黑瞎子手里拎着一壶冷酒,仰起脑袋,往嘴里一灌。
咕噜咕噜下肚,感慨道。
“刚才喝没滋没味的,现在劲儿都上来了。”
他举起另一只手上的纱布娃娃,唇角一扯。
“和你还挺像。”
“......”
后来,黑瞎子和解雨臣见面,聊到江月,他曾说了这样一段话。
“江月这小姑娘吧,明明是个一点就炸的性子,偏偏装得面上冷冰冰地。仿佛什么都不在意,也不需要谁帮忙,她一个人就能很好地做完所有事情。”
“可等你回过头,就会发现她其实已经为你留下了她所有的东西。你曾经说过的,或许转眼就忘的,都被她记在了心里。”
“好比喝一壶冷酒,刚开始没什么滋味,等你回过头来,后劲简直太大了。”
就像现在,他可能永远都忘不了那只小野猫了......
“汪——汪汪——”
忽地,巷子的深处传来几声犬吠。
黑瞎子一乐,跟着学了几声,直到把那只看不见的狗逗急了,才拎着酒慢慢走进黑暗里。
........
杭州
山顶的风很大,吹得废弃变电站的铁门一直吱嘎吱嘎响,像鬼嚎。
屋内,吴邪举着手电筒,专心致志地看着纸上的记录,把张家古楼和“苗疆往事”重新捋了一遍。
在这两件事的背后,他似乎隐约看见了一股特殊的势力。
早在白荧时期,那股势力就在暗中关注着他们,并试图操控事件的发展。而到后来,张家古楼的祭祀计划,都有这股势力的掺和。
当初,祭祀计划的失败,和这股势力有很大的关系。
白荧似乎已经注意到了这股势力,并且针对这股势力,制定计划,预备反击。
“祭祀计划”还有后半部分!直到如今,仍旧在进行着!
根据白荧留下的线索,吴邪敏锐地洞察到那些藏在暗中的眼睛,其实早就跟在他的周围。
一路顺藤摸瓜,拨开迷雾。
终于,一个藏在黑暗中的敌人身影,慢慢浮现出来。
“.......”
吴邪忽然意识到,如果不解决掉隐藏在暗中的那股势力。张起灵,白荧的命运将会再次上演。
闷油瓶可能会再次失忆,继续奔走在寻找记忆的路上。
小哑巴和江月消失后,可能会再次出现新的小哑巴,继续和那股力量和那股势力对抗。死去又“重生”,又再次失忆.......
他们的命运会再次重复上演,就像一个个不停地轮回。
一种巨大的无力感袭来。
吴邪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脑袋,从心底生出一种不能言说的悲怆与无助。
“.......”
慢慢地,他的心底生出一个坚定的想法。
他要结束这一切。
等到那个时间,他要毫无顾虑地接他们回来。
“咳咳咳——”
喉咙里的血干了,痒得很,吴邪灌了好几口碳酸饮料,才将那种铁锈味压下去。
站起身,双腿又冷又麻。
他缓缓走到一个角落,那里立着一块不知道哪儿来的破镜子。
关了手电,窗外的月光就洒进来。
一些落在他的身上,一些落在镜子上。
镜子里的那个人,满眼的红血丝,脸白如纸。鼻子流出的血,和嘴角吐出的血混在一起,衣服上也是红艳艳一大滩。
整个人,像个聊斋里的吃人妖怪。
“.......”
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都快要不认识自己了。
忽地,吴邪侧了侧脖子,发现脖上长了一颗痣。
那是小哑巴离开前,泪水落下的地方。
吴邪扯了扯殷红的嘴角,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保证似地说。
“我不会忘记你的。”
他强迫自己振作,用准备好的湿毛巾擦掉身上的血,开始收拾笔记,录音笔这些东西。
通过这次的幻境,他对于白荧的印象,似乎变得更加深刻了。
白荧,就像树上的一枝梨花。
她总是在枝头静静地看着远方,透着一种稍有距离的温柔。
看到张起灵,她才会开心地朝他盛开,绽开她雪一样的花瓣,露出最漂亮的花蕊,落下一片洁白的花瓣在他的肩头,陪着他,期待能让他笑一笑。
而如果要形容影,小哑巴,白荧,江月四个人的话,用一个词语就能很清楚地描述——“风花雪月。”
影是热爱自由,桀骜不驯的风;小哑巴是春日阳光下,娇艳盛开的花;白荧是长白山上,干净又温柔的雪;江月是夜空中,清冷孤寂的月。
四个人在一起,统统汇作那位年轻神明背后忠诚的影子。
“每一个影子自有意识开始,就慢慢长成了不同的模样。”
而不论是他们,还是阿奇和岑真都让吴邪明白了一句话.....
——“神明,从不缺少信徒。”
......
收拾好东西,吴邪缓缓走出这个山丘上的小房子。
浓郁的夜色下,西湖已经看不清了。
我不能停下来。
他告诉自己。
山路漆黑一片,吴邪戴上耳机,听着舒缓的音乐,缓缓往山下走去。
草丛里有喝醉酒的登山客在高歌,唱得比鬼还难听。
“哥们你大胆地往前走啊——”
他看了看天上的繁星,吸了一口湖风。
轻声道:“走着呢。”
.......
很久很久以后,吴邪曾读到过一段特殊的记忆。
和白荧有关。
画面里,一片浓郁的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忽地,一点点微弱的白光从角落里探出来,仿佛黑夜中微弱发光的萤火虫。
一道轻柔的女声响起。
“张起灵,又见面了,我是你的影子。”
“给我取个名字吧。”
“......”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到张起灵开口。
“白荧。”
这个名字的意思是,黑暗中,那唯一的光亮。
.....
——第二卷,完——
——第二卷就到这里结束了,因为大纲文档丢失,所以很多地方不完整,删去了很多内容。
——后接沙海,大纲修改中,约三天后开始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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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七十章 暂别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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