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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六十一章 树葬林 ...

  •   江边生起的风,带着湿气和凉意,朝“自己”迎面拂来,带得脚下藏身的草丛歪倒,头顶响起一片细碎的树叶簌簌声。

      远远看着那团水里的东西,越瞧越瘆人。吴邪也随着这具身体的情绪,慢慢生起一股寒意。

      到底是什么?大鱼吗?

      真有水猴子?

      那接下来是不是可以欣赏,闷油瓶和影子大战水鬼的画面了?

      不远处,张起灵取下鱼钩上的鱼饵,白荧从江边捡起一个小石头,递给他。

      张起灵接过后,也不知怎么做到的,竟然用鱼钩钩住小石头。然后,一下子将长长的鱼竿抛出去,鱼钩带着长线入水。

      “噗通——”

      “自己”努力瞪大眼睛,他的手腕以一种极其细微地颤动,去控制手下的鱼竿,以此带动着水中的那根鱼线活动。

      这手劲,适合去月宫捣药。

      那根鱼线实在太细,抛出去后,肉眼根本看不出来。

      只看见江面有一个很小很小的点,先是划动,而后带起一条水线,仿佛在水中作画一般流畅。

      通过水线划出的图案,能看出张起灵是用鱼线在包围水下的那个黑东西,想把它捆上来。

      “自己”,连同通过这双眼看见的吴邪,皆是被他的操作惊到了。

      在水下,用鱼线去捆东西。首先,闷油瓶的手腕必须有极强极精准的力度把控,借手中的鱼竿颤动,从而去操控那根极细极不受控的鱼线。

      并且,闷油瓶先前采取的是“浮钓”的钓法,就是诱饵会飘在水面,这是钓中上层鱼的钓法。(钓鱼有钓上层鱼,中层鱼,底层鱼之分,不同的鱼生活的水层不一样。中上层鱼一般采取浮钓,底层鱼一般采取沉底钓。)

      闷油瓶后面用鱼钩钩住小石头,是借用“沉底钓”的钓法,深入水下,去捆那个黑色的东西。这时候的鱼竿还没有现在那么“高级”,鱼竿没有类似铅坠的东西帮助更好沉底,就是一个普通的铁钩。

      所以,他才用鱼钩钩石头,帮助沉底。

      由于工具不给力,那个“鱼饵”入水后会受较大的水下水流影响。如此一来,闷油瓶“捆东西”的操作就更加困难起来了。

      牛,真牛。

      果然,闷油瓶的一些操作不得不让人直呼牛逼,简直不是人能做到的。

      张家到底什么训练啊,能把人开发到这种极致,体力版清/华天才少年班训令营吗?

      “哧——”

      张起灵忽然拽紧鱼竿,似乎已经绑住东西,鱼线绷得笔直僵硬,划破空气竟然发出一道如割般的声音。

      激得“自己”刚平复下去的鸡皮疙瘩,又立马弹起来。

      不远处,张起灵后撤几步,开始用力。

      与之同时,那根鱼竿的尾巴疯狂摇晃,被水中的东西拖得来回乱甩。

      悬在水面的鱼线绷得死紧,似乎就在马上被扯断的边缘。

      见状,白荧迅速从草丛中扯出一条长长的藤蔓,藤根还带着一块土。

      回身,及腰的黑发如无数柔顺的丝线在空中一转,衣边飞旋。手腕微转,将藤蔓往水中一抛,很快沉下去。

      “噗通——”

      那一系列的动作,又快又漂亮,跟跳舞似的,显出几分曼妙。

      果然,即使是“力拔杂草”这种事,女子做起来都会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这俩,一个捣药,一个甩面。嗯,合适。

      接着,白荧展现出了和张起灵刚才一样的操作,在水中捆住那个黑色的东西。

      随后,疾步后退到张起灵站立的位置,两人并肩,同时使力一拽。

      水下估计是个大东西,拼命挣扎,一时激得水花四溅。

      在一阵犹如炸/弹开花的翻腾水浪中,忽地,猛然“哗啦”一声,一个黑色的东西破水而出。

      张起灵和白荧快速往后一退,那东西就落在地上。

      “咚——”

      而两人的注意力却不在此,他们紧紧盯着碧绿的江水。水下,似乎有个什么黑雾一样的东西慢慢沉了下去。

      吴邪没能看到那是什么,那黑东西被拽上来后,“自己”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

      他听到“自己”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后背全是汗。

      那根本不是什么大鱼,而是一具被水泡胀了的尸体!

      尸体是个老头,全身呈一种死白色,大面积出现一种诡异的腐败绿斑,头发和头皮在出水的那一刻脱落,手脚也有呈手套状脱落的现象。

      他的脸,已经被泡得发胀,根本看不清了。

      而更瘆人的是,尸体全身有成千上万的黑色虫子在爬,在啃。表面千疮百孔,密密麻麻,全是被啃出来的小窟窿。

      吴邪感觉“自己”头皮都快炸开了,被吓得身体僵硬。

      我艹!我艹!我艹艹艹艹!

      不远处,白荧两人未见恐惧,只是微蹙了蹙眉。

      仔细看,尸体上的黑虫子很像一条条蜈蚣,躯干多节,多足。

      吴邪第一时间就想起张家古楼里的巨型蜈蚣,从而觉得十分不适。

      再仔细一看,却发现那并不是蜈蚣,但也差不多。“水蜈蚣”,也叫“水夹子”,会吐毒。是龙虱的幼虫,一种水生的肉食性昆虫,因其幼虫长相酷似蜈蚣得名。

      “水蜈蚣”体型呈长圆柱形,有一对钳子似的大颚,躯干多节,前三节各有一对足,两侧各具单眼六个。

      在西双版纳和云南,以及贵州少部分地区会把这东西当成一盘菜,煎炸来吃。

      不过,尸体上的水蜈蚣为什么看着比平常的大得多,每一只大约都有半个手掌大。

      吃了尸体的缘故,变异了?

      这时,有一部分水蜈蚣从尸体上滑下来,利用六条足开始爬。

      或许是感觉到张起灵身上的特殊,它们不敢往他那方靠。就纷纷往白荧的方向爬去,有几只竟然攀上了她的脚。

      白荧脚尖一抖,几只水蜈蚣落下,她便往张起灵的身边走近了几步。

      张起灵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是,吴邪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他往白荧身边挪了一小步,侧过身,挡在那些虫子前面,使得那些黑家伙不敢再上前。

      这个动作非常细微,如果是其他人肯定注意不到。但是,吴邪刚刚一直在关注着他们,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闷油瓶并不是这么细心的人,这里的“细心”指得是对旁人的关注关心。

      要知道,闷油瓶这个人组织纪律差得要命,常常搞失踪,才不会管别人怎么想。他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很少把注意力分给旁人。

      要是他突然关注你,你就要小心了,因为除非是你遇到危险快死了,否则他一般不会鸟你。

      所以,张起灵刚刚那么“贴心”的举动,在吴邪看来十分令人意外。

      白荧对于闷油瓶来说,终究是不同的吧。

      第二点让吴邪感到意外的是,白荧的血,不驱这些东西吗?

      身为小哑巴和江月的完整个体,她们的前身,白荧的血并不像张起灵一样能驱邪?

      可是,为什么后来分/身的江月,又拥有和张起灵的血一样的作用呢?

      第一个疑惑,埋下了。

      “毒死的,”白荧忽然道,“但不是这虫的毒。”

      她是在说那具尸体的死因。

      张起灵没说话,该也是认同的。

      他抬起头,看着林子的深处,眸色幽邃。

      “里面。”

      闻声,白荧和“自己”同时抬头看去。

      这片林子的树木参天,阳光照不进来太多,整个色调显得阴暗而寂静。

      林子深处,交错的枝桠,树上缠生的藤条,如同一张张大网在林中铺开,让人有种步入别人设下的“天罗地网”之感。

      如果拍恐怖片的话,这林子就是最好的取景地——《诡林怪尸》。

      忽地,张起灵轻声道。

      “鸟叫,没了。”

      原本林间的清脆鸟叫,不知什么时候没了。

      白荧微微皱眉,瞥了眼脚下的尸体,又收回视线,看着林深处道。

      “进去看看。”

      话落,她和张起灵同时动了,两道黑色身影朝着阴郁的深处走去。

      两人走远后,吴邪能感觉到“自己”纠结的内心,想跟上去看看,但看着林间那具爬满虫的尸体,又顾忌和害怕。

      但最终,还是抵不过好奇,咬牙跟了上去。

      就这股子好奇劲儿,吴邪觉得这小子和自己是真像。

      “自己”隔着一段距离,小心跟在两人身后,身边的树木越来越密,光线也越来越暗。偶尔吹过一阵风,只觉得阴气逼人。

      吴邪忽然想起,这好像是刚刚那几个苗人离开时的方向。

      大概走了半个小时,前面的树木由一种青翠色,变成一种深青色。枝桠间,好像站着很多人,在往这边看。

      待走近了,那哪是什么人啊,分明是一群被风干的干尸!

      全部出来晒太阳吗?这里也晒不到啊。

      干尸身上穿着黑色苗服,面目都十分狰狞,想必死前一定十分痛苦。远远看上去,就像树上站着一群正在惨叫的人。

      “自己”被吓愣住了,站在一棵树后,手指颤抖地扶着树干,小声哆嗦道。

      “人.....人干.....”

      他怕是从没在一天之内见过这么多尸体,希望不会吓出个好歹来。

      吴邪则是注意到,这些尸体风化程度不一样,死去的时间各不相同。中心部分,应该是死了最久的,已经和树木融合在一起了,生着厚厚的苔藓,好似抱着树一样。

      而外圈的尸体,死亡时间离现在较近,死相清晰,也更为可怖一些。因苗疆这地方多水,湿润。很多的尸体风干到一半,被水打湿,表面变成了很奇怪的一种浆状。

      在其中,甚至有一具应该才死十多天的,死相更是吓人。

      不远处,张起灵和白荧打量着这片挂满尸体的树林。

      “.......”

      因为背对着,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但是,他们应该和他一样发现了,这是一片大型且古老的树葬林。

      “树葬”,是一种非常古老的葬法。

      文献中记载颇多《魏书.失韦传》云:“失韦国.....父母死,男女聚哭三年,尸则置于凌树上。”《周书.异域上》谓莫奚人的葬俗亦有“死者则以苇薄裹尸,悬之树上。”

      吴邪曾在西藏见过这种林子,知道一些。

      那里的“树葬林”是树上放着很多大大小小的箱子,据说里面全是年纪小于18个月的孩子。林子里,一直会有诵经的声音。

      而这片林子里,直接把尸体挂在树上的,属于比较古老的一种方式。

      据一些资料记载,古代贵州的一些地方,确实有用过这种葬俗的。没想到,这里竟然见到了。

      “吱——”

      是鞋子踩在半湿润的草上,发出的一种滑唧唧的声音。

      白荧走到一棵挂着尸体的树前,凑近,仔细观察。

      那具尸体算比较“新鲜”的,能看清死前的惨状,嘴巴张大,极其骇人。

      她还敢凑过去看,真是胆大非常。江月的虎胆应该来自于她。

      白荧仔细观察了好几具死亡时间各不相同的尸体,转身,对张起灵说。

      “都是病死的。”

      “同一种病。”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荧说这话时,好像看了“自己”这边一眼。

      片刻,张起灵道。

      “诅咒。”

      诅咒?

      不应该是瘟疫吗?哦,也不对,瘟疫是短时间内大规模的人死亡,这林子里的尸体年代各不相同,不符合。

      那也该是遗传病之类的吧,“诅咒”这么邪奇的事情,可能吗?

      接着,张起灵和白荧往树葬林的深处走,该是想发现更多的线索。

      “自己”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看,忽然,一棵树上的尸体转了方向,直勾勾地盯着深处的白荧两人。

      “!!!”

      “自己”顿时被吓住了,全身血液都快暂停了。

      吴邪也被吓了一跳,什么东西,变成粽子了吗?玩躲猫猫呢?玩心够重的啊。

      那具尸体离张起灵和白荧比较远,慢慢从树上滑下去,然后迈着僵硬的步子,一步一步朝他们走去。

      “自己”看见那诡异的一幕,大气都不敢出,整个人都僵住了。

      “.......”

      忽然,那个粽子猛一回头,顶着风干的狰狞脸,一下子锁定“自己”的方向,死死看着!

      被发现了!

      “自己”和吴邪同时心跳漏了一拍,被吓坐在地上。

      反应过来后,赶紧连滚带爬地往回跑,恨不得多生出几条腿来。

      耳畔,尽是呼呼的风声。

      “自己”的双腿不是很灵活,跑起来,能感觉姿势有点奇怪。但吴邪估计他怕是从来没跑得这么快过,毕竟是在和死亡赛跑。

      心脏都快从喉咙跳出来了,“自己”逃命飞奔,在林中飞快穿梭。

      慢慢地,林中起了雾,一下子变得更阴森了。

      吴邪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气声,气氛紧张至极。

      边跑边回头,想确认那个东西追上来没有。

      可刚一转过去,却正正对上一张快贴到脸上来的狰狞尸脸!

      “啊——”

      “自己”失声惊叫,脚下也没踩稳,狼狈至极地摔倒在地。

      他一摔,风干尸也摔到地上。

      原来,刚刚这玩意儿竟然一直趴在“自己”的背上,“自己”背着它在跑!

      “咯吱——”

      掉在地上的风干尸,缓缓转过头来。

      因为身体已被风干,硬邦邦地,只能连头带身子一起看过来,动作十分诡异。

      “自己”再次和它四目对视,被吓得灵魂都快升天了。

      “啊——”

      又是一声响彻林子的尖叫。

      慌乱地手脚并用,想要爬起来,却被吓得浑身无力,根本站不起来。

      风干尸抬起干巴巴的手,动作极快地朝“自己”抓来!

      变故也在此时发生。

      电光火石间,一道黑色身影闪过。

      一只白皙的手,迅速用什么东西狠狠扎向风干尸的脖子!

      “咚——”

      再反应过来,风干尸已经倒地。

      随后,一张皎皎如玉的脸庞出现在眼前。眉眼清柔,隐约透着一丝冷意,好似一朵漂亮的霜花。

      “自己”愣愣看着地上的风干尸。

      它的脖子被一根树枝直接扎穿了,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多么恐怖的力量啊。

      “自己”咽了一口唾沫。

      吴邪也不禁咽了口唾沫。

      白荧这女子,恐怖如斯啊。

      比江月和小哑巴加起来都凶悍。

      “.......”

      “自己”没说话,应该是被吓得不轻,不止因为风干尸,还因为白荧的彪悍操作。

      白荧嘴角微微上扬,笑了下,一下子就消融了方才的冷意,显出几分俏皮。

      “还不跑吗?”

      闻言,“自己”才反应过来,对她低了低头道谢,依旧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怎么不出声了?刚刚你那男高音呢?怎么不再展示展示?

      道谢后,“自己”就连忙爬起来,赶快往来时的方向跑。

      跑出一段距离后,又像想起什么,回过头。

      原地,白荧已经不见了,应该是回去找张起灵了。

      那具风干尸也不见了。

      “......”

      吴邪能感觉到“自己”纠结的内心,或许是觉得抛下一个女子不好,况且刚才那地方那么危险。

      对此,吴邪只想对“附身”的这个小子说一句,你还是快点自己跑吧,你看她像是需要你帮的样子吗?

      “自己”应该也想到了这一点,随即转身。

      一路跑回之前的林子,经过白荧张起灵钓鱼的地方时,那具老头的尸体不见了,地上只有一滩水迹。

      又被惊了一下,“自己”赶紧原路返回。出林子,上小路,捡回之前扔下的轮椅,快速回了镇子。

      “掌,***.....”

      到家后,有人过来和“自己”说话,心不在焉地回了几句。

      回到房间,端起桌上那碗冒着热气黑乎乎的药,直接灌完,苦得要命。

      这药应该是治“自己”的腿的,每天都在喝。

      之后,躺回雕花木床,定定看着床顶。

      要吴邪说,这小子和他当年第一次下斗时差不多。

      只不过,自己的胆子可比他大多了。就算风干尸可怕,自己也还是会掉头,再去看看白荧和张起灵后面发生了什么。

      不知不觉地,竟然睡了过去。

      .......

      醒来,“自己”马上上了阁楼,推开窗户,往隔壁的院子瞧。

      张起灵和白荧已经回来了,两个人站在院子里,在和阿奇说话。

      “族长,怎么了,你们是没找到地方吗?”

      阿奇看着张起灵手中拎着的空桶,关心道。

      白荧接过话头,“不是,运气不好,没钓到鱼。我们下次再去看看。”

      说话间,张起灵已经把鱼竿和桶,在院子里放下了。

      阿奇以为他没钓到鱼,心情不好,便活跃气氛道。

      “没事族长,下次我陪你去钓。不是我夸自己啊,我的钓鱼技术那可是好得很,一次十几条不在话下。”

      他就跟个爱在家长面前表现的小孩儿一样。一会儿要给张起灵把脉看看身体状况;一会儿要表演他的刀技,在院子来了一段刀舞;一会儿又展示他的独门技术,纸人成兵.......

      怎么说呢,吴邪觉得他特像一只疯狂开屏的花孔雀。

      按照以往吴邪对张家人的认知,总觉得张家人都是闷油瓶这样不会表露感情的沉默性子。之前有段记忆里的话痨“小张哥”,算是张家人里的一朵大奇葩了。

      没想到,苗疆这里还有一朵,名字也特别好——阿奇。

      嘶,这俩不会还有什么关系吧。

      院子里

      白荧看着一通忙活儿的阿奇,语气上扬,调侃道。

      “你这又是医术,又是武功,还有奇门遁甲。”

      “你学得东西挺杂的呀。”

      又开始要展示布阵的阿奇,闻言,露出机灵地笑。

      “我呢,从小跟着寨子里的老苗医长大。小时候身体出了些问题,老苗医治不好,就带我出去看了许多医生。见的人多了,学得东西也比较杂。”

      “什么都会点儿,才好生活嘛。”

      白荧勾唇笑了笑,看向坐在桌边的张起灵,像逗他开心般问。

      “像不像东北的大杂烩?”

      张起灵看了眼白荧,又转头,给了阿奇一个眼神。

      “真的族长,我会的可多了。你们之后要是带上我,我一定能帮上忙。等在这儿办完事,你们就带我走吧。”

      阿奇展示完自己的各种技能后,就开始情真意切地恳求。

      说着说着,就热泪盈眶地“扑通”一声跪在张起灵的面前。

      “族长,您不知道,阿奇从小就特别崇拜您。我还经常在梦里见到您,真地。我此生发过誓,一定要跟随在您的身边,肝脑涂地!现在,上天开恩,我终于见到活的您了!”

      “族长,您就带我走吧,给孩子一个家吧!”

      “阿奇需要亲人,需要爱啊!”

      “族长,带阿奇走吧!”

      他喊了一句慷慨激昂的苗语。

      “###***&&&....”(应该也是带他走之类的话。)

      喊完后,就跪在地上,眼里饱含热泪,可怜又渴望地看着张起灵。

      头顶好似循环滚动着一排字幕“带我走带我走带我走.....”

      看着阿奇跪在张起灵的面前,旁边还站着白荧。那个画面,怎么说呢.....

      吴邪觉得好像是大山里的留守儿童,在面对即将要外出打工的父母,哭着恳求带着他一起走。

      木楼小院里,张起灵淡定地看着激动哭泣的阿奇,平静道。

      “跟着我,做什么?”

      一听有戏,阿奇赶紧疯狂表现。抹了把眼泪,按捺着激动道。

      “族长是做大事情的人,我也想跟着您做大事,为张家建设,添砖加瓦!”

      这家伙搞过点什么组织吧,瞧瞧这口号喊得。

      张起灵挪开视线,看着院子里的那棵树,状若出神。

      “我做的事,和你想得不同。”

      这是拒绝了?

      阿奇一下子垮下来,随即继续不放弃地推荐自己。

      “族长,我还会......”

      后面,还是白荧巧妙地把话头拐过,才暂时阻止阿奇的疯狂推销。

      嗯,阿奇可以去当电视导购的主播。不要998,不要998,只要族长一句话,就把阿奇带回家!

      再之后,他们像昨天一样吃了饭,没什么特殊的。

      但下午的时候,就没看到张起灵了。

      吴邪猜测,他可能是去那个悬崖上的黑寨探路了。他们这次要去的地方,估计就是那座悬崖上的黑寨吧。

      ........

      蓝天下,那座木楼小院被阳光笼罩着,暖洋洋地,瞧着闲逸舒服。

      白荧没和张起灵一起消失,而是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偶尔悠闲地给鸡圈的鸡扔几粒米。

      及腰的黑发被挽成一个单螺髻,没妆戴什么,却透出一股子清灵婉约。

      “你说,我们这次会顺利吗?”

      忽地,坐在院子里的白荧说了这么一句。

      但是,院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是在和谁说话呢?

      “......”

      没有人回复。

      一阵清风拂过小院,带来淡淡的清香。

      倏尔,白荧又说了一句。

      “你很少这么说话。”

      吴邪心里的好奇都快钻出来了,她到底在和谁说话啊?

      “自己”也不禁把身体往外探,伸着脖子,往那个小院里张望。

      难道,院里还有第二个人吗?

      这时,伴着风,又从院里送来一道轻柔的女声。

      “希望,我们能一直陪着他。”

      说这句话时,白荧微微侧头,似心有所感,往“自己”这方看来。

      “自己”迅速缩回,躲在屋中,没敢再冒头,紧张得心跳变快。

      “......”

      吴邪捕捉到白荧刚才那句话的重点——“我们。”

      这个“我们”是她和谁?“陪着他”,这个“他”是闷油瓶吗?

      难道在张起灵和白荧之间,还有第三个人存在?!

      吴邪很想搞清楚这个疑问,但,那个院里没再传来白荧的声音。

      待过一会儿,“自己”小心翼翼伸出脑袋出去看时,院子里早已空无一人。

      ......

      接下来的日子,“自己”还是时常会站上二楼窗边,小心地往小院里看。

      一连几天,都没有看到张起灵。

      是去探路还没回来吗?

      想从白荧的表现看出点什么,却没得到任何信息。

      这几天,白荧有时候会跟着阿奇出摊,在街上看他给人看病把脉;有时候会受热情的苗族阿娅(奶奶)邀请,去看人家绣花;有时候也会自己一个人在镇上到处逛逛......

      她甚至弄了点小鸡崽小鸭崽回来,后来才知道,是给张起灵养得。

      哦,看来闷油瓶喜欢养点小动物。

      她和这里融合的非常好,就像个当地人一样。

      在这期间,也发生了一件小小的怪事。

      有天晚上,白荧吃过饭后,站在院子里看月亮。

      阿奇出来的时候,她正盯着院墙上趴着的一只黑猫看。

      “姐,你看什么呢?”

      也不知道,他怎么又改口叫白荧“姐”了。

      白荧没回头,小声说了一句。

      “你慢慢走过来。”

      阿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还是按照她说得,轻手轻脚走过去。

      此时,“自己”也站在窗边,看着他们,也看着黑猫。

      院子里,阿奇走到白荧身边。那只黑猫正看着他们院子里一个角落,目不转睛。绿色的眼珠子在黑暗中幽幽发亮,毛骨悚然。

      那就是一个普通的角落,什么也没有。

      但是,黑猫的眼神非常专注,就像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一样。

      “......”

      吴邪不禁想起一个迷信的说法。民间讲,猫狗的眼睛能看见人看不见的东西。那这只黑猫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呢?

      院子里,阿奇压低了声音,对白荧轻声道。

      “...***..”

      听不清,从嘴型看,好像是说的“有鬼?”

      白荧也说了一句话,依旧听不清。

      然后,阿奇从屋里拿出锄头,走到黑猫看着的那个角落,开始挖。

      大概挖了有十多分钟,土垒成一个小堆,才挖出东西。

      阿奇:“找到了。”

      夜晚黑漆漆的,挖出来的东西又小,“自己”看不清。

      待阿奇拿着东西,走到白荧面前,才发现那是一只活黑蝎子,伸着两个大钳子,在空中张牙舞爪。

      “还挺灵,”阿奇道,“一直挖土往下躲。”

      白荧看着那只蝎子,情绪未起波澜。

      “蝎子蛊。”

      原来,阿奇刚才说的不是“有鬼”,而是“有蛊。”

      到了苗疆这地方,“蛊”这东西似乎是逃不开地。

      上次碰见蛊这东西,还是小哑巴手上的红线。吴邪后来也翻阅过不少资料,也算对这东西有些了解。

      简单说说,有不正之处,请勿当真。

      《说文解字》上书:“蛊,从虫,从皿。皿,物之所用也。许引皿虫为蛊,乃蛊字正义,而又引晦淫所生者,广一义也。”

      《隋书.地理志》上书:“其法以五月五曰聚百种虫,大者至蛇,小者至虱,合置器中,令自相啖,余一种存者留之。”

      大白话就是说聚集百种毒虫,放到一个器皿里,让它们厮杀,活下来的那一个为蛊。

      历史上,宋仁宗曾专门颁行一本介绍治蛊的书《庆历善治方》。另,《本草纲目》《千金方》中亦有关于中蛊症状的描写和治疗办法。

      由此可见,古代养蛊之事确实存在。

      而在苗疆这个地方,其中一层神秘的面纱,也来自于苗蛊。

      古往今来,一直有传说苗族中是有人会用蛊的。早年间,吴邪也听一个贵州的朋友说,他们那里有的黑苗(苗族支系)就是会下蛊的。

      直至如今,苗族会下蛊的说法一直有争议,这里不做真假评价。

      但是,如今白荧和阿奇都那么说,吴邪能肯定那只蝎子,就是一只蛊。

      阿奇:“看来,是寨子里的老家伙动手了。”

      寨子?

      就是悬崖上的黑寨吗?

      白荧忽然道:“今日第三日。”

      吴邪一愣,后才反应过来,白荧是在说今天是张起灵消失后的第三天。

      阿奇就问:“今晚去吗?”

      白荧瞥了眼那只蝎子蛊。

      “别弄死这东西。”

      “拿上家伙,悄悄过去。”

      阿奇应了声,之后就找了个罐子,把那只蝎子装了进去。

      随后,两人就回了屋,应该是收拾家伙儿。

      大概过了半小时,两人一直等到整个小镇都漆黑下去,也没点火把,摸黑沿着长街往镇口走去。

      见他们走了,“自己”也悄摸出了门,驾着轮椅,偷偷摸摸地跟着他们。

      这小子是个狠人,也不用照明的东西,就这么摸黑跟着他们走。

      不过也聪明,他知道自己走路的脚步声会引起白荧两人注意。所以用的轮椅,橡胶轮,压在地上,无声无响。

      .......

      跟着两人一路出了镇,拐进土路,在山里走了很久。

      幸好今晚的月亮很亮,月光足以照明,在地上铺了一层浅白色的地毯。

      吴邪大概能辨别出来,这是那天张起灵白荧去钓鱼的路。

      他猜测,白荧前几天一直待在镇上,应该是她和张起灵的计划。张起灵去探路,她在外面随时准备接应。如果等三天,张起灵还没回来,白荧就会去找他。

      想起先前院子里的蝎子蛊,还有没回来的张起灵,难道人出事了?

      走了不知道多久,终于来到当初张起灵和白荧钓鱼的林子。

      深夜的林子更加阴森,惨淡的月光从树枝间投下来,在地上画出歪扭的影子。风一吹,霎时变得狰狞,好似张牙舞爪的厉鬼。

      “呼——呼——”

      风声更似鬼嚎,从头顶飘过,满是寒意。

      月光下,白荧和阿奇站在江边,看着那座悬崖上的黑寨。

      “.......”

      夜色之中,那座黑寨阴沉沉的,好似一个盘踞在绝壁上的庞大怪物。

      “自己”推着轮椅,藏在草丛里,不敢发出声音。

      这次他聪明了,离得远一点,大概能看清就行了。

      江水在黑暗中慢慢流动,水面,隐约升起一层缭绕的白雾。

      白荧开口,语调微冷,似有所指道。

      “起雾了,有东西要上来了。”

      吴邪还在思索这句话的意思时,忽然看见江的对面,有几点火星正在靠近。

      眯着眼,只模糊看见是几个人拿着火把在走,跟灵异的鬼火游山似的。

      是那个寨子里的人。

      这条江不算宽,要是那几个人走近了,就会发现白荧他们。

      阿奇:“姐,你看着,我吓跑他们。”

      话落,他纵身往水里一跳。

      “噗通——”

      白荧想阻止他,没来得及。

      落水声引起那几个拿火把的人的注意,随即大步往江边跑来。

      白荧反应迅速,立马寻了棵旁边的矮树,爬上去,掩在树叶间。

      “自己”也连忙往草丛里一藏,只敢悄悄露出双眼睛来看。

      那几个人走近,确是寨子里的人,穿黑色苗服。拿火把,在江边左照右照。

      “***######.....”

      “&&&****#.....”

      几人用苗语交谈,根本听不懂。

      阿奇跳下水后,就没动静了,该不会是淹死了吧?

      那几个人在江边不停张望,没发现什么,准备离开。

      这时,漆黑的江面,伴着缭绕阴森的白雾,水深处慢慢升起一个黑色的东西。像脑袋,没在水中,露出一双瞪大发白的眼珠子,阴沉沉地看着岸上的几人。

      其中一个人发现了,举着火把,颤巍地拍了拍领头的,指着水面。

      “####**##***.....”

      领头转身一看,那个黑东西又不见了。

      正欲回头,一个黑色类似于拖把的东西飞快从水里蹿出来,发出非常奇怪的声音。

      “哦哦哦——喔喔喔——”

      只一刹那,又沉入水里,响起一道水的哗啦声。

      片刻,那个黑东西又蹿出来,开始叫。

      “哦哦哦——嘿嘿嘿——哦哦哦——”

      那种非常尖利的鬼叫,听得人毛骨悚然,汗毛倒竖。

      那几个拿火把的人被吓得不行,估计是以为遇到什么脏东西了,各种惊惧的苗语满天飞。

      “####**##***.....”

      “####*****.....”

      “......”

      那几个人不知道是什么,这岸的“自己”可是看得非常清楚。

      那个黑东西就是水中的阿奇,在疯狂磕头,好似一个发疯的野猴子,同时发出凄厉的鬼叫。

      “诶嘿嘿嘿——哦哦哦——喔喔——”

      那小子估计是玩嗨了,从水里蹿出来后,甚至还做作地抚弄自己的头发,对着岸上的人“搔首弄姿”,各种比怪动作。

      对岸的人可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能看到一个黑不拉几,好似人的黑怪物,不停鬼叫,舞爪张牙。

      那几个人都快吓疯了,一直在嚎。

      “啊啊啊啊——”

      当时,吴邪就觉得阿奇这小子非常适合代言某飞丝的广告,“头屑去无踪,神经更出众。”

      奇葩,这小子比那什么小张哥还奇葩。

      下意识去看躲在树上的白荧,她身形僵硬,好似微微张着口,估计也是被震惊的。

      “.......”

      也是,谁能想到阿奇这小子不走寻常路,大半夜跳进水里,装水猴子吓人呢?

      忽然,树上的白荧表情不对。掰断一根树枝,朝水中扮水鬼正起劲的阿奇扔去。

      “自己”也跟着朝水中的阿奇看去。

      夜色中,漆黑的江面,阿奇的背后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人。”黑麻麻的一团,贴在他的背后,阴恻恻看着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第六十一章 树葬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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