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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心跳动 ...
杭州
兴趣班门口,吴邪好说歹说对小哑巴各种保证,一会儿是下课一定来接她,一会儿是接她的时候会给她带桃花酥.....才终于将这个小孙悟空送进教室。
“带小孩也太不容易了。”
他现在严重怀疑闷油瓶那小子一直没醒,就是为了逃避带孩子!
回到吴山居,吴邪坐回阔别已久的沙发,打算继续翻书查资料。
本以为身边少了个闹腾的小哑巴,他能安静下来干更多的事情。结果翻开书,没看几页,他就觉得哪里都不对劲。
一会儿觉得小哑巴会从哪个地方突然冒出来吓他,一会儿觉得她在练字的时候偷偷开小差,老是转头去看窗边的书桌。
每一次转头,看见空荡荡的书桌,就会涌上一种莫名的失落。
“啪——啪——”
王盟坐在电脑桌后,无聊地打蚊子。他连扫雷游戏都没玩了,反而频频往大门口看。
一上午,他起码看了大门二十几次。不知道,还以为他在等什么大客户呢。
他现在,估计很想听见小哑巴闹腾地喊着“吴邪——”“王盟——”然后从门口飞奔进来,开心地和他们说她去哪里玩了。即便说话不伶俐,也能叽叽喳喳地讲半天。
明明之前他听见吴邪要把小哑巴送去上课,就差没跪在地上高呼“老板英明神武”了。
但习惯了有小哑巴在的热闹,一下子冷清下来,还真是哪里都不对劲。
“唉~”
吴邪叹了口气,放下书。
门口的王盟恍如惊醒。
“怎么了老板,是不是江伊伊又闯祸了,要你去接她回来?”
吴邪看向他,“我怎么看你听见她闯祸,还挺期待的样子?”
王盟就讪讪一笑。
“哪儿有啊老板,我这不是担心她又给你惹什么乱子了嘛。”
吴邪看了眼腕上的表,离小哑巴下课还有一个半小时。兴趣班离铺子并不远,就两条街,他走过去也就十多分钟。
左右看不进书,他准备出门,现在去买桃花酥。
出门时,王盟扯出今上午的第一个笑容。
“老板,接了江伊伊早点回来啊。”
路上,吴邪和王胖子打了个电话,照常询问张起灵的情况后,和他说起了今天的事。
王胖子:“你这样是正常的。”
“那小哑巴天天跟你面前待着,现在突然上课去了,谁都会不习惯的。就跟有条狗天天在你家门口叫唤,有天突然不叫了,你还不自在呢。”
吴邪听着他那比喻,直皱眉。
“道理我都懂,但你能别说小哑巴是狗行吗?”
电话那头,王胖子登时一乐。
“啧,行行行,我说错了,咱小哑巴不是狗。”
“你才是真的狗呢。”
吴邪:“去。”
打完电话后,心情莫名放松不少。
拿着桃花酥去接小哑巴的时候,她高兴得很。边接吃的,边把她的画作递过来。
“吴邪,你看,鹿。”
吴邪一瞧,上面俨然是一个四不像的怪物,猪的鼻子,羊的角.....这绘画老师教得是抽象画吧?
他将画拿好,昧着良心地夸了句“好看”,又问她上课感觉怎么样?
小哑巴一边吃东西,一边眉飞色舞地和他比划。
“吴邪,上课,好玩。”
“明天,还来。”
吴邪又问她哪里好玩?
小哑巴就说语言课的时候,有两个同学拿着炸弹到处跑,然后炸死了老师。绘画课,两个同学拿着颜料往身上涂,假装毒蘑菇。
吴邪听得一头雾水,然后打电话去问老师才知道,“炸/弹”其实是麦克风,“毒蘑菇”是石膏像。
吴邪:“.......”
这丫头上课到底都听了些什么啊?
“唉~”
吴邪瞥了眼专心吃酥的小哑巴,蓦然失笑。
“算了,也没指望你学什么,只要说话能好起来就行了。”
就这样,小哑巴的上课生活开始了。
吴邪也腾出手来,开始专心忙事。
王盟自愿申请接小哑巴下课的任务,有了光明正大的摸鱼机会,每次出去接小哑巴都非常积极。然后,两人在外面鬼混半天才肯回来。
“老板,我去接江伊伊了。”
“老板,我出去接江伊伊了。”
“老板,我又去接江伊伊了。”
时间久了,在吴邪的耳朵里就变成了.....
“老板,我出去鬼混了。”
“老板,我去接江伊伊了,你一个人在铺子里发霉吧。”
“老板,我和江伊伊不要你了。”
三个人都觉得这样的日子不错,就是小哑巴兴趣班的作业啊,让吴邪觉得头痛。
语言作业都还好,读个绕口令,文章,写个作文什么的。就是绘画作业每天都不同,一会儿画青蛙,一会儿画瓶子.....
吴邪觉得小哑巴画画还是很有天赋的。比如,你看看她每次在字帖上画得各种奇形怪状的吴邪。
不过,要画起其他东西来,小哑巴就有点不太会了。
吴邪:搞了半天,你就擅长画各种恶搞版的我呗?
这不,小哑巴今天又要画螃蟹了。她不会,就来求助吴邪。
“吴邪,螃蟹怎么,画?”
吴邪给她想了个办法,让王盟去菜市场买了只螃蟹回来。用手电筒一照,螃蟹的影子映在纸上,就可以照着影子摹。
看着一笔一画认真描摹的小哑巴,吴邪心中感叹,想当初他读大学的时候,各种图纸画得是非常漂亮地,还有不少学弟学妹来找他帮忙看图呢。
怎么现在教小哑巴画画,就变成了这样?
唉,莫名有一种老师“桃李满天下,家里结苦瓜”的感觉。
之后,老师又让画竹子。
吴邪就趁着太阳西斜,光从窗台洒进来,把院子里的竹影映在书桌上,让小哑巴拿着笔描,并告诉她这就是“描竹柏影也。”
绘画老师让画狗。
王盟就去借隔壁的藏獒,差点拽不住,一人一狗在院里到处疯跑。
“江伊伊,你快观察,快画啊——”
绘画老师让画身边最熟悉的人。
王盟:“老板,要不你躺下,让江伊伊描一下你。”
吴邪:“........”
........
再说说远在墨脱的江月。
杀死那只双头猞猁后,江月便咬牙背着昏迷的解虎出了林子,和解雨臣取得联系。
绑他们的人显然是有组织和生意链的,凭江月一个人肯定救不回几个伙计,只能打电话向解雨臣求助了。
知道他们被绑受伤,解雨臣很生气,立即派了人过来接应。
当天晚上,十多个解家伙计就风尘仆仆地赶来了。
“江月小姐。”
“江月小姐。”
伙计里有会医的,带了不少药品。一进门,就开始给他们检查伤口。
解虎的伤得比较重,尤其是左臂的刀伤。由于没有药,江月当时只给他做了简单的包扎,现在隐隐有感染的迹象。
“幸好处理得及时,不然很可能要截肢。”
伙计给解虎包扎时,忍不住唏嘘。
“对了,江月小姐,要不要我帮您看一下伤。”
江月淡淡拒绝了他的好意。
“不用了。”
身体的特殊之处,她不能暴露在人前。
伙计想再劝,忽又想起当家的叮嘱,不要勉强江月检查伤口。虽然疑惑,他还是没再开口。
休整一夜后,第二日一大早,江月就要收拾东西离开了。
解家伙计们纷纷拦她。
“江月小姐,你要离开,至少得让几个人跟着。”
江月却不打算带上任何人。
“你们留下救人。”
解家伙计们你看我,我看你,仍想再劝。
“江月小姐,你身上还有伤,一个人不安全。”
江月还是拒绝。
“那伙人,不简单。”
“尽快,想办法救人。”
昨晚上,解家伙计就被分为两队,一队留在这里照顾他们,一队去木楼小院察看情况。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
如果,之前解虎探听的消息没错,那五个被迷晕的解家伙计,今天就会被拖走贩卖。一旦离开这个地方,人就不好找了。
“可江月小姐,您不带几个人走的话,我们没法和当家的交代。”
江月起身,拿起一旁的装备。
“我会,和他说。”
身后的十几个伙计欲言又止,但又不敢真地拦她。当家的之前说了,一切都听江月小姐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江月小姐。”
临出门前,昏迷的解虎不知何时醒了。
他强撑着坐起身,看着门口的江月,虚弱道。
“谢谢。”
如果不是江月把他从林子里背出来,他怕是早就死了。
闻言,江月侧首,轻点了下头。
“......”
一出门,和煦的日光落在身上,非常舒适。
江月摸着自己的心口,清晰感受到胸腔里传来有力平稳的心跳,微微一笑。
远方,层峦叠嶂的雪山笼在一层朦胧的白雾中,若隐若现。那场寒冷的大雪似乎还落在心尖,不能消融。
(谢谢您,让我拥有了一颗会跳动的心。)
“诶,那小妞!”
背后响起一道轻佻的声音。
转头一看,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汽车。
副驾驶,探出来一颗脑袋,是个年轻的男孩。样貌出色,生着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眼尾上扬,风流又多情。
见江月看过来,他故意扬扬下巴,吹了声口哨,和他本人一样轻佻。
江月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他,眼神微眯。
(那个喜欢算计的烦人精。)
昨天他们从林子里逃出来,这人就带着他的伙计没了踪影。现在倒是冒出来了,估计是属土拨鼠的。
江月看了他一眼,挪开视线。她不是很想跟满腹算计的人打交道。
见她不理,那男孩还来劲了,大半个身子从车里探出来,声音提高。
“诶,不记得我了?”
“你看看这个。”
“诶,你看一看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诶——”
江月本来不想理他,奈何他实在烦人,跟个大喇叭成精似的。
余光随意一瞥,男孩手里挥着一把寒光凛冽的匕首。
那匕首,是她的!
江月眼神霎时一凌。
这个烦人精,昨天把匕首还给她杀猞猁后,居然又偷拿过去!
见那张冷丽的小脸染上怒气,药不然露出几分得意,桃花眼里似乎有光。薄唇上扬,牵出一抹痞气的笑。
“怎么样,想起我了吧?”
江月冷着脸,凌声道。
“匕首还我。”
药不然搞怪地晃了晃脖子,朝江月调皮地一吐舌头,透出一种欠兮兮的幼稚。
“叻,就不。”
“有本事,你来追我啊。”
“追到我,我就还给你。”
江月危险地眯了眯眼,拳头暗自握紧
(这个烦人精!)
药不然本来还在笑嘻嘻挑衅,下一秒,见江月当真要追来,脸色霎时一变,赶紧催促开车的药道。
“快快快,快走快走!”
黑色汽车踩下油门,很快跑出数米远。
江月没追上,站在原地,咬牙看着跑远的汽车。
这个家伙......
车子跑出一段距离后,药不然再次把脑袋从副驾驶钻出来,笑着拉仇恨。
“诶,我叫药不然。”
“有本事,来找我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神经病,以后遇见一定砍他个一百八十刀!)
.........
杭州
正翻资料的吴邪,忽然接到兴趣班老师的电话。
“什么,江伊打人了?”
打盹的王盟吓了一跳,刚从桌上爬起来,就见吴邪着急忙慌放下书,戴上眼镜就往外面冲。
“诶,老板发生什么事了?”
“江伊伊打谁了?”
吴邪来不及回他的话,一路跑出铺子,匆忙打了一辆车就往兴趣班赶。
他现在算是能体会以前每次他闯了祸,三叔去见老师的心情了。
到时,办公室里该到的人都到齐了。老师,对方家长,对方小孩,小哑巴坐在角落的板凳上,就等他一个人。
吴邪的太阳穴跳了跳,吸了一口气,走到小哑巴身边,她立即握住他的手,解释道。
“吴邪....我...没.....”
(我没有打人。)
她眼睛闪烁着晶莹,不知道是不是他来之前被人说过,看起来可怜又委屈的。
吴邪握紧她的手,安慰道。
“我相信你。”
他当然相信小哑巴,她打人了一定会承认的,不会说谎。
老师介绍了下情况。其实很简单,两个人出去洗颜料,发生争执。回来后,男孩就说小哑巴打了他。
吴邪看了眼被打的男孩。额头有个非常红肿的大包,像小龙人一样紫红的角支棱着,丝丝渗血,看起来可怜又好笑。
男孩指着角落的小哑巴,愤慨道。
“就是她打了我!”
吴邪握紧小哑巴的手,蹙眉,看向老师。
“有人看见她打人了吗?”
老师摇头说,当时还在上课,因为小哑巴的头发沾了颜料,她就让小哑巴去洗一下。男孩的衣服脏了,也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就说小哑巴打了他。
说着,老师放了一段监控出来。画面上,小哑巴和男孩先后出了教室,没几分钟后,小哑巴先回来。之后,男孩也捂着额头回来了......
吴邪:“照这段视频来看,也不能说江伊打人了吧。”
老师:“确实是这样,不过他们两个人都承认发生过冲突。”
“就是,”男孩十分激动,“我只不过说了几句她的画难看。她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好吓人。然后,就抓着我的头往墙上撞!”
“还说,我算个什么东西,下次要把我的头捏烂!对,她身上还有刀!她还想捅我两刀。”
在他的描述里,小哑巴都快成变态杀人凶手了。
老师,还有男孩家长都齐齐皱眉,觉得不太可信,估计是夸张描述。
而事情也很快水落石出,老师找了班上同学一问。双方完全调转,都说两人平时就有摩擦,但是男孩“欺负”小哑巴。而且,当时男孩是故意跟着小哑巴一起出去的,是他想欺负人。
对方家长见状不对,立马提溜孩子走人。
出门前,男孩还在愤怒大喊。
“明明就是她打了我!你们为什么不信呢?”
“是她故意推我的!她身上有刀,有刀啊,还想捅我!”
“她抓着我的头往墙上撞,你们不知道她那时候有多恐怖!”
“.......”
回去的路上,小哑巴一直垂着脑袋,想来也是委屈的。
吴邪瞥了她一眼,小姑娘埋着脑袋赶路,头上似乎都在下小雨,阴沉沉的。
想了想,他说:“今晚上带你去吃龙井虾仁,怎么样?”
小哑巴偏头,看了他一眼,黑眼珠圆溜溜的。
“真地?”
还能被吃的哄好,情况不算太严重。
吴邪牵唇一笑,眉目清朗。
“当然是真的了。”
小哑巴这才露出了点笑模样,阴雨转多云。
吴邪这才问了一句。
“那个男孩平时就欺负你吗?”
刚才对方撤退太快,他都没机会找人算账。不行,下次遇见,他非得收拾收拾那个小屁孩!
小哑巴想了想,“没.....有....”
其实不算欺负,就是男孩偶尔会说她画画很难看,说求求他的话,他可以教。还嘲笑她说话结巴什么的。
情况再次翻转,吴邪也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瞬间就知道男孩其实不是在欺负小哑巴,估计还挺喜欢她的。但青春期的男孩子就是欠,用这种让人讨厌的方式吸引注意。
“他....很奇怪....送我...又骂我....”
(他很奇怪,送我东西,又骂我。)
吴邪低头搔了搔鼻梁,这下倒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嘶——这种情况怎么处理啊,闷油瓶你还是自己来头疼吧,白菜被惦记了。
吴邪:“那你们这次为什么吵架呀?”
小哑巴:“他骂我....说话。我也骂他,声音......”
(他骂我说话结巴,我也骂他声音难听。)
难听两个字不会说,她皱着鼻子,嫌弃地摇了摇头。
“然后.....”
她有点恍惚,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记不全当时的事情了。
“然后...我出来。”
吴邪大概弄懂了,“那他说你有刀,你带刀去上课了?”
小哑巴茫然地摇摇头,“我...没有.....”
吴邪点点头,拍了下她的脑袋。
“这件事,怎么没和我说呢?”
他早该发现这头觊觎白菜的猪!早该一叉子捅出去!
小哑巴拧着眉毛摇摇头,认真道。
“你辛苦,我不想。”
吴邪这段时间一直很忙,她不想告诉他。
听话,吴邪倏尔一愣,心尖像有片羽毛轻轻拂过,在水中轻轻一点,漾出层层涟漪。
他舒颜一笑,打趣道。
“你个调皮捣蛋鬼还知道心疼我了?”
小哑巴撅起嘴巴,不高兴地看着他。
(我哪里调皮捣蛋了?)
吴邪:“好好好,我说错了。”
“那他欺负你,你怎么不还回去呢?”
这丫头也不是个能忍的主啊。
小哑巴微眯着眼,一副世外高人的神秘模样。
“不轻易,出手。”
“否则,他,手断。”
她不能轻易出手,一出手,那个男孩的手就得断。
吴邪被她逗笑了,右手盖住她的脑袋揉了揉,带得小姑娘跟着东倒西歪。
“那我替他谢谢你了,孙大圣。”
小哑巴扯下他的手,头发成了鸟窝,还不忘故作高深地摆摆手。
“诶~不说。”
(诶,不说那些。)
回到吴山居,吴邪特别允许她今天不用练字,下午还可以出去玩。
小哑巴当即欢呼,挤开电脑桌后的王盟,就要去拿抽屉里的玩具。
王盟看她回来了,好奇问道。
“江伊伊,你打谁了?”
他之前可是看见吴邪慌慌张张出门了的。
小哑巴冲他比了比拳头,无声示意。
(打你。)
王盟做了个害怕的表情,见小哑巴笑了,他又逗她。
“把你的玩具给我玩会儿呗。”
小哑巴迅速把一堆宝贝抱在怀里,飞快摇头。
“我,找,吴邪。”
(我要找吴邪和我一起玩。)
王盟:“那你没戏了,老板忙着呢,没空陪你玩。”
说起来,吴邪这段时间好像真地很忙,每天都在翻书查各种资料。之前和王胖子打电话,知道张起灵一直昏迷没醒,他的心情似乎也不太好。
今天.....她是不是又给他闯祸了?
小哑巴不禁有点低落。
(要怎么样,才能帮到吴邪呢?)
半个小时后,整理完资料的吴邪抬起头,小哑巴早就不知道疯到哪里玩去了。王盟满头大汗地从屋外走进来,灌了一大口水,将一把刀拍在桌上。
吴邪:“你拿刀干嘛?”
玩这么疯了吗?开始火拼了?
王盟:“哦,这是江伊伊的,她在外面瞎跑。东西掉了,我给捡回来了。”
闻言,吴邪不由皱起眉头。
“她的刀?”
......
深夜,吴山居的一切都沉睡了。
屋子静悄悄的,床上的人不知怎么坐了起来,走到梳妆镜前,慢慢坐下。
窗外的月光透进来,投进镜子里,照亮了一张面无表情的冷脸。微微上扬的眼尾,泄露出一种邪性的戾气。
过了好久,屋里忽然有人用嫌弃的语气说。
“这一次,怎么这么蠢呢。”
这声音在黑暗中渐渐散去,和着夜色,最后消失无踪。
.......
从墨脱出来后,气温逐渐上升,空气变得干燥。
江月走在一条无人公路上,前路漫漫,望不到尽头。
因为伤痛,她的脸色并不好,惨白得吓人,眸底全是红色血丝。
那只猞猁确实厉害,尽管她恢复力惊人,被咬的伤口却一直未能愈合。走起路来,更是痛得要命。
只不过,她没有太多时间了。
慢慢地,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
“咚——”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公路的尽头忽然出现一辆黑色的汽车。
驾驶座上的男人戴着墨镜,穿着黑色皮衣,嘴里哼着不成曲的调子。
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搁在窗框上,跟随节奏打着响指。
“青椒肉丝~炒饭~”
“很好吃~”
随着汽车驶近,男人看见一个路边昏倒的人影。
啧,有点眼熟啊。
他推了下鼻梁上的墨镜,踩下刹车。打开车门,走过去,将昏倒的人翻过身来。
墨镜下,薄唇勾出一抹不正经地笑。
“哟,捡到一个小哑巴。”
话落,他低身将昏倒的人抱起来,转身回了车上。
.......
“诶,这什么破信号啊。”
“电话都打不出去。”
“喂——”
江月醒来时,身上的痛意并未消散,但已经减退不少,让她能缓过劲儿来了。
黝黑的眼珠转了转,扫量着周围的环境,察觉到自己好像坐在一辆车上时,陡然清醒不少。
耳旁,一直有道很吵的声音。
“我说花儿爷,我刚遇见了一件特别惊喜的事,你想不想听?”
驾驶座上的男人一手把方向盘,一手拿电话,嘴角扯着若有似无地笑。
“刚刚,一个帅气无比的男人正开着车,行驶在自由的公路上,畅想着这一单能拿到的丰厚报酬。”
“突然,他就在公路上看见了一个小红,不是,小黑帽。”
“小黑帽可怜地晕倒在路上,你说,我是扶还是不扶呢?”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没什么耐心。
“黑瞎子,你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讲故事?”
黑瞎子啧了一声,老气横秋道。
“年轻人,怎么这么没耐心呢?”
“我还没说完呢。”
“我把小黑帽扶起来后,你猜怎么着,这个人你也认识。”
“你猜猜,她是谁?”
电话那头的人不耐道:“猜不到。”
“唉——”
黑瞎子叹了一口气,砸吧砸吧嘴,觉得没意思。
“好吧,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吧。”
“我啊,在公路上捡到一个昏迷的小哑巴。”
解雨臣倏地蹙眉,握紧了手机。
“江月在你身边?”
之前,在墨脱的伙计才和他打来电话,说江月一个人带着伤走了。他正想该怎么联系江月呢。
“是啊。”
黑瞎子一边开车,一边回道。
“这丫头就晕倒在公路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诶,花儿爷,这丫头不是跟着你的嘛?”
解雨臣:“她在墨脱出了事,一个人刚走,我先前还在担心她呢。”
也不知道这丫头哪来的倔性子,也不要那些伙计跟着她,自己一个人就走了。
黑瞎子的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方向盘。
“瞎子我还接了个活儿呢,现在,这带个小丫头算怎么回事啊。”
他的嘴角勾出狡黠的弧度。
“花儿爷,你就看在我们共同养育过这丫头的份上,帮我照顾照顾她呗。”
解雨臣额头的青筋直跳,竭力控制住情绪,才不至于骂出脏话。
“你要是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
好一会儿,黑瞎子挂断电话,将手机塞回皮衣口袋里。
余光一瞥,副驾驶的小姑娘不知何时醒了。小黑帽本人侧靠座椅,愣着杏眸在出神。
黑瞎子:“醒了?”
“这回,小孙悟空又跑哪儿大闹天空去了?”
“看你手上那伤,是当成唐僧被吃了一块肉呢,还是你自己饿了啃得啊?”
江月抬起手,才发现手腕的伤被重新上药包扎过。
“.......”
没听到回话,黑瞎子开车之余,抽空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正看着伤口出神。目光往下扫了眼,见江月腿侧的装备袋空空。
他回头,看着前方的公路。
“送你的匕首呢?”
“怎么连武器都掉了。”
江月垂下眼帘,还是没回话。
“.......”
黑色汽车行驶在公路上,车内,是一片沉默的寂静。
突然没人和自己斗嘴,黑瞎子觉得有些不习惯,双手把在方向盘上,弹钢琴似地敲了敲。
“接下来怎么办,我送你坐飞机回北京?”
话落,倚着座椅的江月忽然坐直,杏眸静静注视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情绪明显不太好。
黑瞎子莫名被她看得发虚,嘴上还是耍花花道。
“干什么,现在才知道瞎子帅啊?”
江月冷冷地觑了他一眼,像是哼了一声。
背过身,看着车窗外的景色,不想和他说话。
(嫌我给你添麻烦,刚刚捡我干什么?)
莫名吃瘪的黑瞎子不明所以。
这丫头又怎么了,我没说什么吧?
一向和江月斗嘴掐架习惯了的黑瞎子,忽然被结结实实冷了一把,心里着实不得劲儿。
又过了一会儿,他踌躇着问了句。
“要不,我送你去找吴邪他们?”
副驾驶,那道娇小的身影蜷缩起来,背对着他。
好一会儿,才浑不在意似地回了两个字。
“随便。”
就那么着急甩开她这个累赘。
黑瞎子敏觉地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不高兴,眉梢微微一挑,来了点兴致。
“谁又惹着你了小祖宗?”
江月看着窗外的景色,表情冷淡。
(谁惹着我了,你不清楚吗?)
她不说话,黑瞎子就胡乱猜测起来。
“该不会出来这一趟,被谁打了吧?”
“不应该啊,你个小孙悟空不是大闹天空都上演好几百出了吗?还会被人打啊?”
他就是这样,江月越不理他,他就越要上去逗她两下。总结一下,就是欠。
江月听着他各种脑洞大开的叽叽呱呱,一时心里的火也冒上来了。转身,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
看着开车的黑瞎子,赌气似地道。
“觉得累赘,把我扔下。”
“我,不要你管。”
黑瞎子:“怎么还突然生起气来了?”
他转过头来,蓦地怔了一下。
“哭了?”
经他一说,江月才发现自己被伤口痛出生理性的眼泪。晶莹的泪水盘旋在眼中,泛着酸涩地闪烁。
她登时别过头,看着窗外,不想让他看见。
(谁哭了。)
黑瞎子又分神看了眼副驾驶的江月。
小姑娘别着脑袋,素白的侧脸透着一股子倔强。眼尾泛着明显的红,泪水堪堪要掉下来,又被她死死忍住。
他微抿了下唇,一时也不知道被触动到了哪根神经。
片刻,复又勾起熟悉的笑容。
“谁把你当累赘了。”
“舍不得我就说舍不得我嘛,我又不会笑你。”
江月没看他,闷声道。
“鬼才舍不得你。”
黑瞎子:“好吧好吧,我舍不得你行了吧。”
他重新询问江月的意见,这次换了个选择。
“那现在怎么办,我带着你一起去干活?”
江月:“随便。”
黑瞎子察觉到她语气中的缓和,自觉顺了小猫的毛,唇角缓缓勾起。
“那你这只小野猫就暂时跟着我了。”
“先说好啊,我可不比小九爷那么富裕。你跟着我,只能吃炒饭啊。”
心情莫名好起来,江月呛了他一句。
“除了炒饭,你没别的。”
这熟悉的语气又回来了。
黑瞎子:“啧啧,果然,猫还是有爪子可爱啊。”
背对着他的江月不置可否,但,嘴角悄悄翘起了小小的弧度。
......
杭州,吴山居
小哑巴趴在书桌上,眼巴巴看着大门的方向。
(吴邪怎么还不回来啊.....)
王盟走过来劝她。
“老板今天有事,可能得晚点回来,要不你明天再给他?”
今天他去接小哑巴下课,一见面就被她塞了一张画,小姑娘笑嘻嘻道。
“王盟,天天,开心。”
他打开一看,纸上画着坐在电脑桌后打盹的自己。单手撑着下巴,眼睛半眯,被微风吹得昏昏欲睡,脚底下生出树根,和铺子长在了一起。
王盟登时一乐,毫不吝啬地夸奖。
“江伊伊可以啊,你最近的画画水平飞涨啊。”
听话,小哑巴笑得更灿烂了,迫不及待冲回铺子,要把给吴邪的画给他看。
不过吴邪出去办事了,所以她就一直趴在窗边等。
王盟是很能理解她迫切想把礼物给人看的心情的,但吴邪最近忙得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看小哑巴巴巴地从中午等到下午,他劝道。
“明天拿给他看也是一样的。”
小哑巴摇摇头,“不一样。”
明天.....她还没和人商量好。
王盟拗不过她,只能给吴邪打电话。
“喂,王盟什么事?我忙着呢。”
“吴邪。”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小哑巴脆嫩的声音,吴邪顿了一下,语气缓和了些。
“伊伊,什么事啊?”
一旁的王盟默默吐槽,双标。
小哑巴:“吴邪,好久,回?”
吴邪:“我可能得晚点回来。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没,没有。”
小哑巴握着手机摇头,告诉吴邪,就不是惊喜了。
“哦,那你先和王盟吃饭吧,我晚点回来啊。”
挂断电话,小哑巴嗒丧地低下头。
王盟劝她,“他不一定多久回来,你要不出去找隔壁的旺财玩会儿?”
小哑巴摇摇头,趴在桌上,看着铺子门口的方向,决定继续等。
这两天吴邪心情不好,她想做点事情让他开心。为了今天的惊喜,她都忙了好几天了,绝对不能错过!
太阳西沉,绯红的霞光映得吴山居红通通的。
院里的竹子经风一吹,摇曳出一地的岁月流金。
疲倦的吴邪披着晚霞走进铺子,一眼就看见窗边趴着的那颗脑袋,蓦然失笑。练字又睡着了,也不知道拿起笔后怎么就那么困。
迈进屋,王盟首先迎上来。
“老板,你终于回来了,江伊伊等了你一下午。”
“等我?”吴邪不解,“不是让你先带她出去吃饭吗?”
王盟悄咪咪道:“她说,有个惊喜要给你,所以一定要等到你回来。”
吴邪:“什么惊喜?”
王盟就不肯再多说了,指了指趴在书桌上睡着的小哑巴,颇为神秘。
吴邪疑惑地往窗边走,快靠近时,小哑巴就醒了。
“吴邪!”
她看见自己一下子就绽开了笑,杏眸闪闪发光。
窗外的晚霞落在她的身上,绮丽生姿,一眼看去好似万花齐绽,明媚娇艳。
吴邪被她感染,不禁也笑起来。
“你等了我一下午?”
他一开口,小哑巴突然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拉着人就往外跑。
“不是,伊伊,干什么?”
再回神,吴邪已经被她拉着跑出吴山居,逆着孤山路上散步的人们,一路狂奔。
“到了,就知道。”
声音从晚风中传来,有点恍惚,多了几分梦幻的感觉。
一时间,吴邪只感觉到迎面而来的是傍晚清凉的微风,吹起前面人墨色的长发,在风中飘飘扬扬。细软的发尖不经意扫到他的鼻间,有点痒,有淡淡的花香。
他看了眼自己被抓着的手,五根纤细嫩白的手指紧紧攥着他,生怕他跑了似的。
莫名其妙的,他的脚步在这场奔跑中变得轻快,一种不知名的期待和欣喜渐渐在心头漾开。
“老板,船票,两张。”
小哑巴拉着他一直跑到中山公园的码头才停下,接过两张船票,就拉着人开心上了一艘手摇船。
吴邪坐下后,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你拉着我,是想来坐船?”
小哑巴俏皮地摇摇头,卖着关子,不肯打算告诉他。
吴邪也没再问,颇有些新奇地看着船的四周。
西湖游船,上一次还是他刚上大学的时候。
那时正是九月,军训刚结束。一个寝室的闹着要来西湖坐船,他就当了导游,领着三个大小伙儿在大热天挤上了一艘船。
那天特别热,西湖的水就跟烧开了似的。他们四个人在湖面游船,差点没被热气熏得中暑。但青春岁月摆在那里,所以现在想起来仍然觉得开心。
“坐稳了。”
船夫上船,叮嘱了一句,然后就站在船尾,双手往前划动,将船往湖心推。
夕阳嵌在远处的青山间,红得像一团火。这火又烧起来大片大片的云彩绵延出去,绯红,橙红,粉红,淡红......宛如一大块绮丽无比的锦缎在天上铺开,美不胜收。
随着桨板划动,他们的船在水中压了一片闪熠的碎金,波光粼粼。
小哑巴开心地对他说了一句非常有诗意的话。
“吴邪,我们,追落日。”
此刻,天上的晚霞和湖中的晚霞被船桨搅合在一起。梦幻得让人分不清是天在水,还是水在天。
吴邪弯唇轻笑,“对,我们在追落日。”
西湖,游船,追落日。
小哑巴用袖子擦了擦船板,叫他躺下。
吴邪知道她今天估计卯足了劲儿要给他一个惊喜,所以特别配合,说躺下就躺下了。
头枕着硬邦邦的船板,身体却奇异地放松下来。不用抬头,天上的绮丽彩霞就尽收眼底。微风一吹,更是舒服得不得了。
小哑巴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风筝。
风一吹,很快就被带上了天。
吴邪这才看清风筝上画了很多人的小像。他,小哑巴,张起灵,王胖子,潘子.....小哑巴快把她所有认识的人都画上去了。
小哑巴把风筝线塞过来,让他放。
“吴邪,你玩。”
吴邪接过风筝线,随着风一收,一放。
看着风筝飞上天和漫天的晚霞一起遨游,连日来,那颗烦闷的心似乎就真地这么放松下来。
小哑巴也在他的旁边躺下,同他一起看着这幅不可多得的风景。
“......”
身心放松,吴邪感觉自己就这样飘在了水天之中。
“吴邪。”
小哑巴又献宝似地摸出一幅画,躺着在他的眼前打开。
落日的余晖穿过白色的画纸,映得那些墨色的线条更加生动,每一笔似乎都在发光。
画上,是一个栩栩如生的吴邪。
他背着包,站在一个荒草丛生的院子里,举着手电到处看。脸上露出害怕的神色,像生怕有什么东西冒出来。
吴邪单手接过画,清亮的眸子细细打量画上的每一笔,倏尔展颜一笑。
“是格尔木疗养院。”
她画得,是当初在格尔木疗养院的他。
小哑巴点点头,补充道。
“第一次,见你。”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吴邪。
吴邪微微偏过头,“第一次?”
小哑巴点头,然后又不好意思地笑了。
“有声音,我在,树上,吓你。”
(当时你听到的声音,其实是我在躲在树上吓你。)
吴邪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一件事,再看着那幅画时,不禁蒙上几分怀念。
“原来,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格尔木。”
小哑巴侧着脑袋看他,见吴邪盯着画好像出了神,不禁问道。
“吴邪,开心?”
(吴邪,你现在开心吗?)
听话,吴邪转过头,水盈盈的杏眸正认真地看着他,脸上满是期待。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心里哪个地方被触动了,然后就奇异地柔软下来,化作一滩水。
“你拉着我来坐船,让我放风筝,送我画,是为了让我开心?”
见她点头,吴邪的眉眼就柔和下来,眸里盛着笑意。
“我很开心,谢谢你,伊伊。”
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想过有人做了这么多事,只是为了他开心。
看吴邪笑了,小哑巴也笑起来,唇角露出两个小梨涡,天真可爱。
吴邪:“送你去上了语言课和绘画课,怎么就画画变厉害了?”
他偏头看过来,眼里满是促狭笑意。
“小哑巴,成了小结巴?”
小哑巴立即不服气地证明。
“我,不,是。”
吴邪:“好好好,你,不,是。”
他学了下她的发音,又惹来一记幽怨的眼神,小姑娘嘴巴瘪起来。
见小哑巴要变脸,吴邪立马哄道。
“我开玩笑的,你讲话最流利了。”
“你以后是小流利。”
小哑巴这才慢慢笑起来。
倒是很好哄。
“咔咔咔——”
这时,岸边响起一连串的快门声。
吴邪侧首一看,岸上一排人都在拍他手里的风筝,还有他们的这艘船。
他自得地躺回船上,看了眼身边的小哑巴,又看着天上的风筝,心中生出几分得意。
拍了照片又怎么样,都是我的。
.........
浓郁的夜色追上来,一辆黑色汽车在升起雾气的青山间疾驰,划破空气中的水雾和寒意。
黑瞎子从车后视镜看了眼江月。
“饿没有,要不要停下来吃点东西?”
见江月点头,他缓缓踩下刹车,将车停在路边,熄了火。
“砰——”
下车后,黑瞎子熟练取出后备箱里的东西,开始生火。
江月下车时,他已经把火生来了。
火光在幽蓝色的青山雾气中闪烁着,驱散开湿润的冷,带来一点温暖。
燃烧的红色火光,映出一张戴着墨镜的脸庞,把他的轮廓描画得柔软不少,有棱有角的线条变得更加流畅。
江月一时出了神。
(这样看起来,似乎没那么讨厌了。)
黑瞎子抬起头,视线落在她单薄的身影上,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你这是在我面前扮林妹妹呢?”
他站起身,从后备箱拿了一件衣服出来,递给江月,唇边扬起点弧度。
“着了凉,我可不好和小九爷和哑巴张交代。”
江月接过衣服,是一件柔软的黑色皮衣。
(这瞎子是多喜欢穿皮衣?)
她将衣服披在身上,走到摆弄火堆的黑瞎子身边。
他不知从哪儿掏了个折叠小板凳出来,放在她的脚下。
江月也没客气,径直坐下了。看着燃烧的火堆,她忽然轻声问。
“你要,去哪?”
黑瞎子一边不时往火堆里添点木头,一边说。
“青海,扎陵湖。”
江月眉心微动。
(这个地方,有点耳熟呢?)
没听见她说话,黑瞎子转过头来,像是还有点不确信。
“你真要和我一块去干活?”
江月抬眸看向他,卷翘的睫毛被火光映着,扑闪扑闪。
“你要,丢下我?”
黑瞎子笑起来,语气不甚正经。
“怎么说得瞎子好像个负心人一样?”
“行吧,你要跟着就跟着吧。”
“反正到时候......”
他的笑容变得不怀好意起来。
“把你拐卖了,哑巴张和小九爷就得付我赎金。”
“这买卖,瞎子不亏。”
为什么他每次说话,似乎都在刻意把她往外推?把她推到一道分界线外。
他总是说解雨臣和张起灵。
似乎在他的眼里,自己和解雨臣张起灵就是站在那道分界线外的人,而他站在分界线的后面。
他似乎总在提醒自己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为什么,是怕自己缠上他不成吗?
江月盯着他,声音和山间的雾一起变冷了。
“你很,讨厌我?”
黑瞎子微微怔愣。
“你又要开始演偶像剧了?”
听话,江月欲再开口,结果他又塞过来一个暖好的水壶。
“喝点水吧。”
这水壶刚刚就一直放在火堆旁暖着,现在握在手心里非常热和。
江月只看了一眼,就又看向黑瞎子,颇有些锲而不舍。
“你觉得,我累赘?”
黑瞎子没回她的话,又递过来一罐热好的青椒肉丝炒饭。
“吃点东西。”
江月没接,杏眸生起了恼意,直直看着他。
不回答,就是真地这么认为了?
蓦地,她推开他手里的炒饭。站起身,把身上的皮衣摔进后备箱,扭头就要走。
既然这么嫌弃她,她也没必要在这里碍他的眼。
刚走出几步,前面的路忽然被挡住了。
抬眼一看,是黑瞎子颇有些无奈和头疼的脸,隐隐还有些无辜。
“怎么了,我没说什么呀?”
“脾气怎么越来越大了。”
江月推开他,脸色越发冷。
“我不喜欢,麻烦别人。”
“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
黑瞎子觉得她这话完全就是在赌气。
两人错身之际,他抓住江月的手。
“你这又是生哪门子气啊?”
“我什么时候说你麻烦了?”
江月用力想甩开他的手,几下没挣脱,反而把手臂上的伤口扯裂了。
“放开我。”
察觉到她的异样,黑瞎子松开手。
刚一放,这只不服训的野猫又要跑,他只能用身体挡住她。
再又惹来一记怒视后,黑瞎子拿她没了办法,终于软下语气,无可奈何道。
“小祖宗,我没把你当过累赘,也从来不觉得你麻烦。”
“你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我嫌弃你了?”
江月冷眼看着他。
(哪里都看出来了。)
她不想和他说话,但她一动,黑瞎子就拦着她,她也走不了。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好久。
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黑瞎子再次把手里的炒饭递过来,主动搭起台阶。
“好了,吃点东西吧。”
江月没接,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的世界,不需要别人。”
“我不会,缠着你。”
话落,她转身上车,关上车门。
“砰——”
黑瞎子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忽然被气笑了。
他什么都没说,这丫头怎么就看出这些东西了?
小姑娘家家的,哪来这么多想法,脾气还这么大?
他握着手里的炒饭,看了眼紧闭的车门,选择暂时不去触霉头。
坐回火堆边,开始享受他的晚餐。
“有人不吃,我自己吃咯~”
可一直到他吃完饭,车里的人还没有动静。
黑瞎子叹了口气,心里只道,他就是个当牛做马的命啊。
这大晚上的,要是让她一个小姑娘真这么走了,别说哑巴张,解老板就得先“饶”不了他。
黑瞎子从火堆边拿起温热的水壶和炒饭,站起身,走到副驾驶的车窗,敲了敲。
“诶,不吃会饿的。”
“到时候饿坏了我可不负责啊。”
车里的人没有动静,黑瞎子又敲了几下,也没见江月摇下车窗骂人,随觉得有点不对劲,于是直接打开车门。
一张惨白的小脸霎时映入眼帘,江月闭着眼,抱着胳膊一直在发抖。
“江月?”
“江月?”
黑瞎子喊了她好几声,人都没醒。
她似乎陷入了一个可怕的梦,嘴里一直不安地喊着“张起灵”,额头冷汗直冒。
“张起灵....”
“张起灵...张起灵...”
见状不对,黑瞎子又拍了拍她,想把她叫醒。
“江月,江月?”
“江月,醒醒,醒醒。”
“做什么噩梦了这是,江月,江月醒醒。”
他拍了几下江月的胳膊,却反被她紧紧抓住手,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脸色惨白的小姑娘紧闭双眼,声音染上哭腔。
“你们....不要走...别丢下我.....”
“我不要一个人...我不要一个人......”
她被梦魇困住,开始哭起来,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落到黑瞎子被抓住的手上。
“我不要一个人.....”
“我不要一个人....不要.....”
黑瞎子不知道她梦见了什么,但能从她紧紧抓住自己手的动作,感受到害怕和恐惧。
“不要....不要一个人.......”
片刻,他用另一只没被抓住的手拍了拍她颤抖的肩。动作很轻,透着安抚的意味。
过了好一会儿,江月才渐渐平静下来,没有继续哭,但还是一直抓着他的手不放。
最后,黑瞎子站在车边,看着安稳睡过去的小姑娘,感觉自己成了个冤大头。
“你倒是好了。”
就折腾他了。
墨镜的视线落在她未干的泪痕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错开。
耳畔,似乎又想起她先前说的话。
“我知道,你的世界不需要别人。”
“我不会缠着你。”
黑瞎子抬起头,看着半隐在云层中的月亮,泄出稀薄的银辉。
良久,心里忽然生出一道轻轻地叹息。
不是不需要,是不能啊。
......
金色的朝晖从东方天际呈放射状散开,周围的云霞被染红,青山仿佛披上一层彩衣。
江月缓缓睁开迷蒙的眼,忽然被耀眼的金光刺了一下。
下意识闭眼,再睁开时,面前站着一道挺拔的黑色身影。
黑影挡住了金光,却被光勾勒出清晰而硬朗的线条。
黑色短袖下,隐约能看出胸膛结实的肌肉和贲张的腹肌。露出的手臂紧实有力,绷起青色的血管,充斥着野性的力量感。
江月表情空白,当即懵了一瞬。
(我是不是没睡醒?)
下一秒,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
“看够没有?”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抬起头,对上一张戴墨镜的脸,轮廓被光描画得流畅,薄唇含着一丝玩味地笑。
“是不是被瞎子的英俊帅气晃花了眼睛啊?”
江月瞬间回神,杏眸飞快闪过一抹无语,冷冷道。
“不穿衣服,风骚怪。”
黑瞎子瞬间难以置信道。
“我哪里没穿衣服了?这不是穿着件短袖吗?”
“瞎子陪着你在这儿站了一晚上,你就这么对我?”
说着,他忽然打了个喷嚏。
“阿湫——”
江月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盖着他的皮衣,立即想扯下来还给他。刚一动,又发现自己还抓着黑瞎子的几根手指。
烫手似地松开后,赶紧把身上的皮衣扯下来扔给他,耳尖不自觉烧起来。
昨晚上她睡着了,不会干了什么奇怪的事吧?
黑瞎子接过皮衣开始穿,左手从背后拉起一截衣袖,搭到肩膀上,将手伸进袖子。
他的衣服是没有完全脱下来的,右衣袖一直穿在胳膊上。脱下来的左边先前全部盖在自己身上。
估计是因为自己一直抓着他的手,导致他没完全把衣服脱下来。
想到这里,江月的声音莫名有点小。
“为什么,不用,其他衣服?”
黑瞎子正了正脖后的衣领,听话,缓缓举起他被抓得发红的右手,神色无奈。
“我也要动得了啊。”
他的右手一直被抓着,一动,这祖宗就要哭,然后还把他抓得死紧。
黑瞎子没办法,想去后备箱拿其他衣服吧,走不开。想脱下身上的衣服给她盖,又不能完全脱下来。
这一晚,可把他给吹了个够呛。
“阿湫——”
“我可是因为你感冒了,不许再给我使小性子了啊。”
江月注意到他唇色有点白,想到他这么站了一晚上,随生出几分愧疚。
“对不起。”
从陨/玉出来后,她脑海里总是会不定时浮现出很多记忆。记忆里的画面影响着她,导致她的情绪一直不太稳定。
昨晚上,她不知怎么一下情绪起伏变大,才说了那些话。
江月理性,知道是自己的问题,立马道歉。
黑瞎子像是觉得新奇,“你这个刺头也会服软了?”
江月看着他,眸色多了几分认真。
“谢谢你,救我。”
说完,她下车,拿起自己的装备,转身就要离开。
“诶诶诶。”
黑瞎子拦住她。
“不是想明白了吗?怎么又要跑啊?”
“睡了一觉起来,又不认人了?”
这句有歧义的话一出,使得江月停下来,解释道。
“没有不认。”
“你有你的路,我有我的。”
其实江月自己也明白,她并不是黑瞎子的朋友或是什么重要的人。
黑瞎子能在路上救自己,已经是帮忙了。他接下来要去办其他事,自己跟着他,多多少少会给他造成麻烦。
他有他的活儿要干,自己也有自己的路要走,不如就此分开。
黑瞎子听出她话里的疏远之意,不禁有种风水轮流转的感觉,今天轮到小姑娘和他划清界限了。
瞟了眼她绑着纱布的胳膊,昨晚的争吵使得伤口撕裂。鲜艳的红,现在也十分刺眼。
黑瞎子不自觉抿了下唇,唇线轻沾一下又分开,声音随着山间的晨雾变得轻。
“你身上的伤还没好,等你恢复了,我送你。”
江月:“不用,我可以。”
她抬脚,绕过挡在面前的人,径直往前走去。刚走出一步,右手的手腕忽然被拉住。
不明所以地转过头,看向身后的黑瞎子。
(不是不喜欢我跟着嘛,现在又拉着我干什么?)
黑瞎子微微侧身,迎面而来的晨光落在他的脸上,削薄的唇慢慢浮现出一点笑,透着散漫和不羁。
他用一贯的调侃语气说。
“留只小野猫在身边斗斗嘴,时间能过得快点。”
“你一个人索性也无聊,不如陪瞎子走一程吧。”
.......
本章中,有关麒麟竭 龙血树 麒麟血藤与原文有出入,做了一些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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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心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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