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撼夙]兴尽晚归舟》夙缘起

8、第 8 章

　　撼天阙想过可能的后续发展，夙不再来，那他继续像以前每天一样琢磨汽修厂的未来；或者夙来纠缠不清，那他怎么解决这桩意料之外的麻烦。撼天阙甚至在脑海里拉了可以用24磅行距小四号仿宋GB2312填满一张A4纸的list，用以在夙纠缠不清时从言语上跟汽修厂的年轻人们证明自己的清白。
　　夙来了，但只是来了。他在离汽修厂最近的地方扎了窝，每天从上工守到下班，不越雷池半步，就像是汽修厂外被投喂过的流浪狗。这种永远在视野里，但又永远在可触及范围外的感觉让撼天阙十分难受，时隔多年，夙还是清楚知道如何让撼天阙抓心挠肝但是无话可说。
　　中午天气预报红色预警的时候，还是个艳阳天，撼天阙端着大排面在汽修厂门口晃了一圈，看似满漫无目的，实际尽收眼底。夙在树荫下面还是太阳里，手上拿了几个包子、都是什么馅的，脚边上放了几瓶矿泉水，就像是一张照片照进他心里。
　　下午忙忙碌碌的过，一抬头的功夫，天就黑透了，雨滴在棚顶的铁皮砸出千军万马的气势。撼天阙下意识往门外望却看到了墙，才想起来刚才换了一辆新人解决不了的车，已经不是正对着大门的方向，他随手一推，板车刷的滑过大门口，那么擦肩而过的功夫，他看到夙坐在原地的旧马扎上，头发被雨水绞成绺。
　　他看着可真像等主人开门的狗。
　　撼天阙的心浮躁起来，他状似无意的三番五次滑过门口。夙的头发滴水了，夙的衣服湿透了，夙的裤脚滴水了，夙的脸色白了。这不像是一场诱惑，反而像是一次胁迫，夙把自己袒露在赌桌上，等撼天阙全押或是收牌。
　　第一场雨下了半个小时，两个人谁都没动。稀稀疏疏的阳光顺着云朵的缝隙撒下来，撼天阙仿佛看到夙被镶嵌了一圈金边，他扯着嘴角一声嗤笑，骂了两句神佛不务正业。他用两只手拖着动弹不得的腿从山里爬出来的时候，可没神佛想起来帮他一把。
　　很快，第二场雨也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腾起的水雾模糊了生死和岁月撕裂的界限。夙脖子上还没好透的齿痕在白衬衫领口慢慢晕染出一点粉色，刚退烧的身体也开始抗议，颧骨扫上两抹红，雨水给他的嘴唇眼底敷上一层亮色，光线巧手遮掩了白发，他像年轻时刚和天阙孤鸣胡混过一样湿漉漉的，带着果子烂熟的甜酒味。
　　撼天阙推板车的手像被黏住了，他可以不解风情可以铁石心肠，但他拒绝不了青葱岁月少年轻狂。突如其来的亮色击中了他，和穿过云海的阳光、从没消退的车祸噩梦、弥漫到眼眶的酸涩，还有记忆里咧开八颗牙对他笑的夙，一起击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