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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断片求解 ...

  •   天色乌蒙。
      终于,快到正午时,骤雨初歇。
      刚下过雨的空气清新自然,夹杂着淡淡的花香。
      墨茗仪在睡梦中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喊她名字,她要死要活得掀开眼皮,看到的居然是谢离近在咫尺的面具!
      她整个人都是懵的,只感觉头痛的厉害,眼里含着一层雾气。墨茗仪想都没想猛地向床后边挪了一半,这才扩大视线,看到谢离手里拿着一碗药。
      墨茗仪放松起来,叹了口气,垂下眼睫语:“昨晚下雨了?”语气懒散,明知故问。
      “嗯。”谢离愣了一下回道,她以为墨茗仪醒来第一件十是询问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实际上墨茗仪昨晚喝断片了,她半点儿都想不起来,她倒是想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但她不好意思开口,万一她昨天做出什么出格的事那怎么办?
      “是不是走不了了?”墨茗仪突然问,一双桃花眼看着谢离,眼中有些失望和黯然。
      “现在还不是时候。”谢离眼睫微垂,这种说到没做到的愧疚让她不敢直视墨茗仪。
      “怎么就不是时候了?昨天不是你答应今天就走的吗?”墨茗仪目光里渗着凉意,眸光微沉,双手攥紧被子怒道,“谢离,你食言!”
      谢离沉吟片刻:“对不起,是我食言了。但现在走还不是时候,起码得把你的伤养好…”
      “我说了我没事了!”
      “你现在可能还没搞清楚状况,你现在不仅手臂上有伤,而且还发烧了。”
      墨茗仪这才后知后觉,摸了下额头,烫得惊人,看了谢离诚不欺她,真的发烧了。
      墨茗仪一脸惊讶地看着谢离,她自己发烧了为什么她没注意到。
      “你今早高烧不退,谭伯为了给你买药腿受伤了。”
      “受伤了?怎么会?”墨茗仪蹙眉,难以置信地看着谢离,心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谭渊一个那么自私,为了保命连自己女儿都能抛弃的人为什么会帮她?
      莫非那件事情真的有隐情?自己冤枉了他?
      “是不是你一看便知。”
      墨茗仪一怔,没有反驳或是反问,心里算是默认了谢离说的话。
      “那现在怎么办?”
      “等。”
      又是等!天天等!
      墨茗仪叹了口气,算是答应了。谭渊是为了给她买药才伤了腿,现如今她要走,就有点过河拆桥了,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只是她得看看谭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正是邪,她总得弄清楚。
      “先把药喝了。”谢离把药汤递给墨茗仪。
      她接过汤药的一瞬间看到谢离手上有一条牙印!
      难怪谢离一直没提昨天晚上的事!莫非……莫非自己昨晚被酒意冲昏了头脑一不小心就……就强上了她?
      所以……昨夜她俩酒后乱性了?
      所以……昨夜她俩行了一场床笫之欢?
      想着,墨茗仪手一抖,差点把汤药弄洒,她强壮镇定:“谢离,你如实回答我,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离闻言一愣,她也不知道墨茗仪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没,摊开手含糊说:“你觉得呢?”
      墨茗仪看着那条泛红的牙印,眯眼咬唇,握住谢离的手,信誓旦旦的说:“你放心,回宫之后我会给你一个名分,不会亏待你。”
      谢离闻言一愣,大概知道墨茗仪心里想着什么,她凑近一步,勾起唇角说:“那你可要说到做到,可别反悔。”说完就撒开手走了。
      汤药乌黑乌黑的,看起来就很苦,长痛不如短痛,墨茗仪咬紧牙关,一口就干完了一碗药。
      她愣在床上,回想起谢离刚刚的话,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说到做到?字面意思还是话中有话?
      不过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还得细细问一下。口中药苦意不散,她忽然又猛烈地咳嗽起来,用手掩着口鼻。
      墨茗仪暗暗想道,身上这病回宫之后得好好看看了,不过在这之前她得先去看看谭渊怎么样,去确实一下谢离说的话是真是假。
      墨茗仪掀开被子,穿上鞋去了隔壁,人已经到门口了,但她就是没进去。
      如果谢离说的是真的,谭渊真的为了给她买药伤了腿该怎么办?之前她都是以讨厌的目光看待谭渊,那现在呢?感恩吗?
      墨云池保护了她十多年,可最后呢?她不仅没来得及报恩,还让她一个人走了。
      “南宫姑娘在外面干什么?何不进来坐坐啊?”屋门半阖着,谭渊看到墨茗仪久站在门口便说道。
      墨茗仪闻声一抖擞,扭扭捏捏的进去了。
      谢离果真没骗她,谭渊坐在床上,被子把腿盖的严严实实的
      不过,看得出来,腿确实是伤了,只是不知道伤了多重。
      墨茗仪原本想说的许多话,到了嘴边,却不知从何问起。
      “坐啊!站着干什么?”
      “…谢谢。”墨茗仪没坐,丢下这句话就出去了。
      真是……没脸见人了,她居然说了谢谢!她居然对谭渊说了谢谢!连墨茗仪自己都忘了她上一次说谢谢两字是什么时候了。
      好像…好像是在几年前吧,那次是她拜托墨云枝帮她管理朝政,她说了一句“多谢”。
      此后就没说过谢谢了。
      墨茗仪脑子里乱糟糟的,所以她这次为什么会说谢谢呢?
      “怎么了?”
      后背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墨茗仪一跳,连续被下了两次,她差点魂就不在了。
      一回头,果不其然,又是一张面具。
      墨茗仪可不想让谢离知道这件事,心虚地撩了撩头发,若无其事的说:“你管得着吗?”
      这下谢离就没说话了。
      墨茗仪知道自己说话的语气不好,谢离也答不上,所以就走了。她想等谢离不在的时候好好问一下谭渊当年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也不想多管闲事,只是不想冤枉好人。
      ……
      天色渐黑,晚上吃完饭后,墨茗仪做足了心理准备,趁着谢离洗碗不在的时候去找了谭渊。
      谭渊坐在床上,那条被白色绷带包裹的左腿格外刺眼,墨茗仪根本不敢直视。
      她背对着谭渊,迟疑了少顷,说:“为什么……抛弃她?”
      谭渊下颚下垂,眼睑和眉毛微抬,他收了目光低头:“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他是迫不得已?
      什么迫不得已才能让父母抛弃自己的孩子啊?
      墨茗仪转身面对谭渊,嘴角一侧抬起:“迫不得已?你说说什么迫不得已才能抛弃自己的孩子?那是你的亲骨肉!谭渊你是人吗?”
      “我知道,我知道那是我的亲骨肉,可你知道当时的情况吗?我已经为小叶子寻了最好的出路了。”谭渊眼神黯然,下巴收紧,咬紧牙关说。
      墨茗仪喉咙像是被卡住一样,说不出话。
      小叶子?那个孩子的名字吗?
      “现在是风调雨了,你知道十六年钱的大旱吗?”谭渊说到这里,眉眼冷了几分,唇也泛了白。
      听到十六年前,墨茗仪肩头微抖。
      大旱灾!墨茗仪怎么可能不知道,就是大旱灾,她的母皇为了赈灾离开了皇宫,才让雷舒琪有机可乘,先是杀了她母后,再是杀了皇后当替罪羊!
      那一年,发生了好多好多,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当年旱灾,粮食都绝收了。吃的都没了朝廷还要交粮纳税!我们先是吃草吃树皮,后来吃土,没有吃的了,有人活活被饿死,再后来…再后来就人吃人了。可我没吃啊!你知道我为什么没吃吗?”
      谭渊情绪有些失控,他哑声道:“因为小叶子说,吃人肉喝人血是绝对不能干的,血里面有生命,他会在老天爷面前控告你。所以我才没吃人肉啊!我也舍不得小叶子啊!我也不想离开小叶子!”
      墨茗仪咬着嘴唇不放,喉咙上下滚动了两下,看到谭渊的眼睛,有些动摇,继续追问:“先国主不是亲自赈灾吗?怎么会?”
      “哈哈哈!她去的是北方!我们这些地方她来都没来过!”谭渊哑然失笑,眼角眉梢的笑纹里都透着一丝无奈之色,隐含着一丝难以诉说的悲凉。
      “回来赈灾无果,先国主就出兵想灭陈国,但那时兵不够,先国主就强制充兵!我担心小叶子,就把她托付给了京城里的白府了,白夫人不孕之身,正缺一个子嗣,那是我能为她谋的最后出路了…”
      “可是……可是当我活这回来时,白府……白府被抄了!白夫人也不知所踪……我的小叶子…我心心念念的小叶子也不见了……”
      明明是谭渊的遭遇,墨茗仪听着像是被掏空了灵魂一样,呆滞的看着谭渊。
      她根本就没有像那么多,她以为谭渊是为了活命才抛弃了小叶子,她以为谭渊自私,她以为当年墨湘林当年治理的很好。
      殊不知这背后全是人性的扭曲,全是社会的黑暗。
      而她,呆在骆平府什么都不知道!
      “未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谭渊眼神变得阴戾,缓慢磕上眼睛。“你走吧,让我静静。”
      墨茗仪唇线紧绷,闷不吭声。
      要静静的人不止是谭渊,墨茗仪更需要静静。
      一下子知道这些,换做是谁都需要时间去承受。
      何况是娇生惯养的国主……其实墨茗仪不是娇生惯养的,她六岁丧母,不仅要照顾自己还要照顾弟弟,没被欺负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哪里谈得上娇生惯养。
      这样的日子直到她被先国主赏识之后才有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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