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姐妹花》喜欢荞麦的梁川

19、第 19 章

　　（一）
　　岁月流逝，流出一缕清泉，流出一阵芳香；岁月年轮，只剩下苍白的脸，还有无奈的守候……子秋如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般，在奋斗和激情中已经工作一年多了；青雨在她的世界里不停的运转，却也用越来越多的资本炫耀着她的成功；若冰本科毕业后如愿以偿的考上了研究生，许天波为了赚钱支持她的学业，选择了留在芜城就业。
　　天波所学的是数学系师范专业，按照当时的政策应该作为应届毕业生，回到户口所在地报考事业编进行工作分配。可他为了能和若冰在一起，放弃了事业编考试的机会，而是选择了留在芜城。由于专业不对口，政策不相符，即使是毕业于名校也束手无策。在当时慢慢起色的炒房热中，他先找了份房产中介的工作，赚取佣金维持生活。由于初涉社会经验不足，往往跑断了腿却所得甚少。无论困难有多大，他都选择了咬牙坚持。大学一毕业，他就提着行李离开校园搬进了出租屋，为了方便照顾若冰的生活，他把房子租在芜城大学旁边的一座单身公寓里，经过一番打扫布置后很有家的感觉。小客厅墙壁上贴着他们在校园时留下的合影，简易的厨房间里放着锅碗瓢盆，还有一□□头燃气灶；拥挤的卧室装扮得格外温馨，窗台前还放着女生喜欢的毛绒公仔。
　　刚开始，若冰为了安心学业，毕业后能顺利报考公务员，她仍然住在学校的研究生宿舍。天波每天都会穿得西装革履、挂着工作牌去房产中介上班，作为一个新人他必须要迅速的学习行业知识：熟悉户型、格局，以及一些小区的周边配套情况；了解房产证办理和过户的相应手续；货款、首付等一些利率的换算。只要一有空闲，天波就会骑着车去小区转转，熟悉一些房源的位置，勘察周边物业情况。每天最幸福的时光莫过于下班后，走街串巷买上芜城老字号的小吃，诸如馄饨、锅贴、火烧、鸭血粉丝……挂在自行车头朝着若冰的宿舍奔去，等他看着若冰美美的吃完，才满意的掉转车头转身离去。每到周末，天波就会骑着单车去学校接若冰回家，顺便把她在宿舍换洗的衣服和床单打包带回去清洗。自从有了自己的屋，若冰也开始留起了一头长发，原本担心一只手臂不方便打理，现在全交由天波来帮她梳洗。为了省吃俭用，他们基本都是在家做饭，两人享受着一起买菜做饭的小日子，热恋中的小情侣满眼都是浪漫的事。
　　一次深夜，早已躺下休息的天波接到了若冰室友的电话，说是若冰生病了正上吐下泻。“晚上分手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病了呢。“天波几乎来不及思考，挂完电话便火急火燎的赶往学校宿舍，立马送若冰去了医院看急诊。医生查看后说是夜里受了凉引发的胃痉挛，那一夜若冰一边挂着点滴，一边满头大汗足足疼了三个小时，一旁的天波心疼不已，他好自责没有照顾好若冰。第二天一早，天波便去了若冰宿舍将行李打包搬回了公寓，他再也不能看着若冰受寒受累，他要每日每夜照顾她的生活起居，直到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守护。就这样，青葱又充满梦想的奋斗岁月里，出租屋的生活成了他们一段刻骨铭心的历程，留下了太多有关爱情和青春的故事。
　　（二）
　　校园的早晨，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空气清新雨露滋润，所有的生物显得更有活力了。子秋一如既往的来到学校上课，大概上午十点左右，正在办公室备课的她忽然接到若冰男朋友许天波的电话。
　　“子秋，若冰她住院了，你有时间来看看她吧。” 天波的声音低沉而沮丧。
　　“啊？什么病这么严重，前两天还好好的，怎么就要住院了？”子秋的心突然扑通扑通直跳。
　　“这次若冰怕是要有生命危险了，我们已经在妇幼保健院了，她是宫外孕。”天波在电话那头不禁大声痛哭起来。
　　“啊？这么严重，你等着，我就来。”子秋听后，二话没说，安排好请同事帮她代课，便骑上”小毛驴”直奔医院而去。
　　当她赶到医院时，只见天波正抱着头蹲坐在手术室门口。
　　“若冰呢？”
　　“在里面呢，正在手术。”
　　“哎，你们怎么那么不小心？闯了这么大的祸。”
　　“前两天就查出来了，原本想过几天再动手术的，没想到今天早上她喊肚子疼，下面也出血了。到医院后，医生就要求立即住院手术，要不然会有生命危险……天波泪眼朦胧，早已哭的像个泪人。
　　“手术要多少费用，你们身上有吗？”
　　“我想给她做微创，也好减轻点痛苦，大概需要五六千吧，我跟朋友借了点。”
　　“我银行卡上存了一千，等下取给你先拿着备用。”
　　子秋忽然想到他们的处境，若冰还在学校读研需要交学费，天波作为一个中介职场新人所得甚微。子秋知道他们囊中羞涩，日子过得结结巴巴，她在医院门口的取款机拿出了仅有的一千元给他们渡过难关。何况他们的恋情还不被家长认可，所以这次事件对他们来说是个磨难，更是个考验。
　　大概两个小时后，手术室门外的灯忽然关了，随之大门“哐当”一声打开，两位女护士将昏迷中的若冰推了出来。
　　“谁是病人家属？”最后走出来的是主治医生，只见他依旧全副武装，白大褂、白口罩、皮手套一应俱全。
　　“我就是。”天波抹干眼角的泪水，连忙冲到医生面前。
　　“你看，她就是因为输卵管弯曲才导致的宫外孕，我在这次手术中已经将它修整到位，回去后好好调养应该可以正常受孕，但也可能有意外。”医生一边很认真的说着，一边用手拨弄着他右手上托着的血淋淋的像石榴籽般的东西，那可是刚从若冰体内取出来的，她刚刚可是受了多大的罪啊。
　　“恩，好的，谢谢医生。”眼前的天波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那一刻，站在一旁的子秋看得是目瞪口呆，她生平第一次真切体会到，作为女人，这一生还将经历很多男人所无法体会的痛苦。
　　“做女人真的太不容易了。天波，你以后可得对若冰好，她今天为了你吃那么大的苦，我都心疼。”子秋回过神来，还不忘好好的教训身边的天波。
　　“恩，我会说服父母让我们早点结婚的。走吧，我们赶紧去病房。”其实天波原本就是个情深义重的男孩，经历了这次事后，他更是痛得心如刀割，同时也坚定了他对若冰的那份情感。
　　回到病房后，若冰还处于昏迷状态，嘴唇干枯而略显发紫，天波则在一边用湿润的纸巾给她小心擦拭着。麻醉过后，若冰在阵阵疼痛中慢慢苏醒，看到一直守护在身边的天波，她激动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眼角却溢出幸福的泪水。天波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尽显关爱与呵护。
　　后来，若冰的身体慢慢恢复也顺利的出院了。然而，摆在她面前的事实是，他们将不得不面对天波的父母了。周六的清晨，天波跟若冰辞别了，他要回趟老家，跟父母坦白他跟若冰这段无法割舍的校园恋情，从牵手交往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是要情定终身的，不管父母同意与否，作为一个有血性的男人，他都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三）
　　天波回家后，若冰异常的担心，尽管临别时天波一再的表明，这次回去只是向父母坦白，甚至是告知他们俩的婚事，无论父母的态度如何，哪怕是跟父母闹僵在外租房流浪，他都要和若冰领证结婚。但作为女人，如果不能得到公婆的肯定，那又将是何等的遗憾与酸楚。而现在，三代单传的天波父母听说她有过宫外孕，而宫外孕在乡下人眼里就是不孕的兆头，对于传统保守的农民来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们俩的婚事肯定没戏了。
　　为了照顾和陪伴若冰，子秋早早的便骑了车来看她，顺便去超市买了些水果。刚走进公寓推开门就被眼前的温馨所感动，从未谈过恋爱的子秋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爱情的魔力，他们再也不是小时侯过家家那般幼稚，这次可是真正意义上长大后的二人世界。子秋花了整整半天的时间来欣赏他们的小窝，也是在憧憬自己的未来。
　　“秋，如果天波父母不同意，我想好了，还是放弃吧！”窗台下，一缕阳光照在若冰脸上，她目无表情的看向远方，淡淡的说道。
　　“他们不同意有什么用，只要天波铁了心要和你在一起，那就行。”子秋不容置疑的说道。
　　“即使是他愿意，我也不想拖累他，如果我们在一起，他将面临没有孩子的可能，我不想让他因为我而留下终生遗憾。”倔强的若冰眼角流下了不舍的泪水。
　　“不会的，那天医生都说了在手术中已经帮你把输卵管修整好了，我相信上天一定会被你们的爱情感动，奇迹一定可以发生。”说完，子秋双手合十在放胸前，闭上眼为他们许愿。
　　“如果真正爱一个人，那就要为对方着想，人不能太自私，这一生能有幸遇见我已经很知足了。”若冰在忐忑不安中度日如年，她不想拖累天波，更不想看他和父母反目。她甚至想好了如何跟他分手的场景，这就是一个自爱到骨子里的坚强女孩，让人心酸却也独立而果敢。
　　后来，子秋临时接了宁阿姨的电话，便匆匆忙忙赶回去给胖弟弟补习功课了。屋子里只剩下若冰一人，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既然已经想好了最坏的打算，若冰便打起精神准备坦然面对。她把天波曾经因她而筑的爱巢再次认真的打量一番，每站到一张照片前都会引起她无限美好的回忆，每看到一处造型的摆设都凝聚着天波满满的爱意。卫生间的抽纸盒装在了左手边、屋脚西餐桌的一双筷子摆放在左手边，卧室书桌上的台灯摆放在左手边……若冰淡淡的走下楼去，买了蜡烛和红酒，好为最后的晚餐做准备。或许只要曾经拥有，却也不必在乎天长地久吧。
　　黄昏，是夕阳拉下夜幕的一刻，不知为何，似乎总会给人一种落寞的感觉。若冰一个人坐在灯下，两眼漠然的望向窗外，这将是她一生中最无助而漫长的等待。时间在一分一秒的煎熬中过去，好不容易盼到天波两手提着瓜果蔬菜，居然满面春风的回来了。
　　“若冰，我回来了，跟你说吧，咱俩的事通过了。你瞧，爸妈给你现杀的鸡，让我给你熬汤补补。”天波刚进门丢下手里的东西后，便走到若冰面前紧紧的抱住她。
　　“什么？你爸妈知道我刚宫外孕吗？”刚经历过思想挣扎的若冰不敢抬头看他，仍心有余悸。
　　“我都说了，爸妈这次不但没反对，反而让我承担起责任，他们说做人要有良心，现在要我们立马准备婚礼呢。亲爱的，你快坐下来听我慢慢跟你说……”
　　远在乡下的天波家，虽然住着简陋的四间瓦房，但勤劳的家人总爱在屋前搭一瓜架，种上黄瓜、丝瓜、扁豆，让那些瓜藤攀上棚架、爬上屋檐。藤上结满了青的、红的瓜，父亲站在高高的瓜架前拾掇，母亲在给院子里的鸡鸭喂食，烟囱里冒着袅袅炊烟……天波回去后，正在忙活的父母又惊又喜，赶忙停下手里的活儿到堂屋迎接。看着眼前含辛茹苦的父母，心生愧疚的天波“扑通”一声跪在二老面前，他泪流满面的跟父母提出要和若冰结婚，开始这两位老人还是摇着头不答应。后来，听说若冰刚刚因为宫外孕动过手术，这对心地善良、憨厚实诚的农村老人无法承受良心的谴责，他们经历了一夜的思想斗争后，最终觉得应该给若冰一个说法和交待。第二天早晨，两位老人痛哭着跪在摆有祖宗牌位的堂桌前，磕头谢罪请求祖宗的谅解和宽恕。
　　两位老人忍着心中的痛，他们开始张罗着把猪圈的猪赶去卖了，让收粮食的贩子来把稻谷收了，拿出了积攒多年的存折并且四处走亲访友借钱，凑足了好给天波和若冰在城里买个二手房付个首付，并且让他们尽快完婚，这才算对得起人家姑娘……
　　“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孝顺两位老人，感念他们的宽容和大度。爸爸妈妈，谢谢你们！”听了天波的描述，躺在他怀里的若冰被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感动得喜极而泣。她不禁走到窗台前，面朝天波家的方向，深深的给二老鞠躬。
　　当晚，欢天喜地的天波亲自下厨做了西式牛排，点上蜡烛、倒上红酒，当醇厚的红葡萄酒遇到妩媚的烛光，满屋子里都弥漫着浪漫的气息。当晚的一切，让苦尽甘来的人儿在这浓情的夜晚，享受着生命中的刻骨铭心。
　　（四）
　　后来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他们在双方父母和亲朋好友的资助下凑足了首付，当时由于资金短缺，只能买了个离城区偏远点的公寓，就算是这个60平米小两户的二手顶楼房，也足已让这些外乡来的大学生羡慕不已，总之是有个属于自己安身立命的窝了。小房简单的收拾和刷新后他们就从出租屋搬了进去，顺顺利利、甜甜蜜蜜的举办了婚礼。为了节约开支，结婚那天只请了双方亲友及同事好友五桌人，现场连个乐队和司仪都没请。为了让酒宴的氛围更加热烈，子秋毛遂自荐的担当起了当晚的师爷，青雨也来现场挽起胳膊忙着招呼亲朋，她们的帮忙让一对新人很是感动。
　　“许天波先生和李若冰小姐，他们是大学同学，从相识到相知，从相知到相爱，他们整整抗战五年多。今天，这对彼此相爱的年轻人终于心贴着心、手牵着手一起走上了这张红地毯，从此永浴爱河。”子秋为他俩量身打造的祝词迎来场下阵阵掌声。
　　若冰和天波端着酒杯在人群中穿梭，他们感谢师长、感念同学、感怀朋友，最感恩的人还是双方父母。手拿相机的同学建议给他们拍张全家福，若冰和天波的父母纷纷站在一对新人的两侧，在众多亲友的见证下，他们拍下了一张和睦与温馨的全家福。婚礼在轻松愉悦、幸福甜蜜中圆满落幕，看着这对苦难的有情人终成眷属，子秋在心里为她们默默的祈福。等晚宴结束送走宾朋后，子秋和青雨一路相伴来到了若冰的新家，这也是她们来自小镇姑娘中的第一场婚礼，大家都觉得新鲜而好奇。
　　“冰，你终于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屋，也算是在芜城有家了，真为你高兴。”子秋悄悄的拉住若冰的手，在她耳边轻轻的说道。
　　“是啊，一切都那么不容易，我还没来得及享受青春居然就结婚了。对了，子秋，你可不能老是帮别人画龙画凤的，你也该想着把自己的大事办了。”若冰拉住子秋的手，意味深长的说道。
　　“你还是保佑我也找个像天波这样的靠谱男人吧，那下一个结婚的就是我，行吧！”子秋拨开一颗喜糖塞进嘴里，手舞足蹈的向大家表态着。
　　婚礼第二天，天波和若冰便去穷游海南度蜜月了，“亲爱的，尽管不能给你最好的，但我会尽力不让生命中的每个仪式缺席。” 这就是天波对若冰的爱情宣言吧。他们避开喧闹的人群，走向宽广无人的海边，尽情感受着专属你我的二人世界。正在学校办公室忙得不可开交的子秋，忽然接到了若冰打来的电话，她在那头异常兴奋的喊道：“秋，我现在在大海边，你快听听大海的声音。”手机那边传来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这家伙居然在千里之外也不忘和她一起分享快乐。后来，他们又去参拜了南海观音，若冰在那里给子秋许了愿，听人们说很灵的。随即，子秋的手机上传来两条彩信：一张是给子秋写的许愿卡，一张是挂满许愿卡的大树。此情此景，子秋仿佛也置身其中，领略到了那份神圣和玄机。她无不羡慕这对苦难的金童玉女，无不庆幸他们终于修成正果，她心中早有一首诗是为他俩而吟唱的：

　　《那一年》

　　那一年我背上行囊走进理想而陌生的校园
　　满脸青涩满腹惆怅满眼迷茫
　　那一天你面带笑颜路过葱郁而宁静的窗前
　　一脸娴静 一身娇羞一缕轻柔
　　那一晚我们相约在校园坐标性的梧桐树下
　　回忆过往 诉说当下 促膝长谈
　　有你牵手的校园
　　即使人来人往 我也能让脚步从容淡定
　　有你陪伴的考场
　　即使南征北战我也能让笔尖神采飞扬
　　有你畅想的未来
　　即使前途渺茫我也能让信心爆发能量
　　在月光如水的操场
　　我屏住呼吸颤抖着轻吻你的手
　　在夜深人静的街巷
　　我双手合十虔诚着抚摸你的脸
　　在空无一人的教室
　　我双膝触地流着泪拥你在怀里
　　转眼四年时光在寒来暑往中终结
　　昔日同窗带着梦的翅膀各自飞翔
　　早已默许的我和你决定牵手故里
　　许一份爱的约定度一生未了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