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五回 万般神通依缘起，明察秋末即先知（定） ...
-
“如果你想强化一下你这小身板的话，记住，只能兑换基础素质。”就在安简抱着脑袋琢磨兑换个血统强化一下身体素质时，独角兽忽然跳出来警告她。
安简诧异地问：“这是为什么？血统强化不光能加强身体素质，还有附加技能，层层强化叠加效果更好。最关键的，比只强化基础身体素质要省钱多了啊。楚轩说的。”
“你要是听他的话就让他教你去，别听我的。”北风的引导者凉凉地说。
安简一气结，难以置信地看了他半天，小声道：“什么人啊。讲不讲理啊。”
“我只给你建议。你来选择。”跳出来莫名其妙地搅和了几句，独角兽又自顾自地消失了。
结果最后安简还是按照独角兽的要求做了。单独拿出奖励点数把神经反射速度，细胞活力和免疫力三项提高到了平均一百五十点。实际花费的点数比她预期的要少很多。出乎意料，在霍格沃茨，或者干脆就说在尼可.勒梅家中生活的这几个月，让她除了肌肉强度外都有了极大提高。精神力，智力还可以说是大脑封闭术和阅读的结果。□□素质就纯粹是食物，水土和那个佩内洛那个神奇的花园养出来的了。
“不兑换血统倒也无所谓。我现在奖励点数也够了，能不能兑换自然之力下一层身体素质呢？”安简看着“自然之力接触”下一层“自然之力控制”的兑换选项，试探着问道。独角兽半天才给她句话：“你知道什么是自然之力了吗？”安简愣了一下，摇了摇头。独角兽随即冷笑道：“主神只能给你素质，没法替你修行。光想着兑换，只看得见眼前那几个死数，自己一点脑子没有，活该被人牵着鼻子走。”
虽说真的不想理那个动不动就抽风的引导者，安简还是再一次遵循了它的要求，暂时不兑换下一层身体素质。这样，刨除掉一些必要的物资外，她还剩两个C级支线和3000点奖励点数。马弗拉.利瓦尔这个不让兑换那个不能兑换的，反倒让她成了某种意义上的恶魔队第有钱人：奖励点数多的都不知道换什么。
“你不花钱难受的话，就换这个吧。”引导者再次冒头，用尾巴给她扫了条兑换内容过去。
风息术：需要C级支线剧情一个，2000点。兑换后拥有控制风的能力。介绍非常简单，需要的奖励点数也不多。只是技能本身有些诡异。安简这回没马上照做，而是前后好好翻了翻，发现与之相似的技能还不少。实际上，共有地水风火，日月星等等等等个大门类，上百种可兑换技能。安简研究了很久问：“为什么要兑换这个呢？不是已经有你了吗？”
“蠢！”话说从小到大，安简被人骂蠢货的次数真不多。但认识这人……这匹马之后，两三天不被骂都是希奇的。“你还没发现吗？你快死了的时候我是能救你，但我不能帮你打仗，也不能替你杀人！进了主神任务之后，什么事你都得靠自己。你学不学？不学算了。”
“好，好，这值得生什么气。我学就是了。”安简赶紧管主神叫了兑换。
安简被主神光柱吊上去的后，马弗拉.利瓦尔才满意地摇了摇尾巴。它那得意的样子，根本不像是传说中优雅而高贵的独角兽，倒像是偷了鸡的狐狸。
兑换个技能很简单。不到一分钟后安简就被放了下来。落地后她攥了攥手指，忽然一扬手臂，一道级细级利的气流沿着指尖指向的方向，如同利刃般劈了出去。
独角兽满意地眉毛眼睛都在笑，嘴上却哼了一声道：“还有三天就要进主神任务了。赶紧多花点时间好好练吧。贪多嚼不练，小心啥事都变成半吊子。”
于是最后三天，安简就在不断练习新兑换的技能中度过。本来兑换回霍格沃茨后效果会更好。但在彻底击败伏地魔前，她不可能再出现在城堡里。而且邓布利多为她留下了最后一步棋，随时等着她去走。但她首先要有走这步棋的本事。为此她宁可选择等下个主神任务结束，花五倍的代价回去。
训练以外的时间，安简白天都花在和拉拉姆，楚轩，郑吒，弗朗索思五个，晚上和铭湮薇研究主神任务。除此之外有时间就去缠着卡珊德拉……至于这个行程是怎么确定的——还是个不短的故事。
铭湮薇除了一手复合弓绝技外，是那种标准的都市女孩，喜欢逛街，做美容，和朋友唱K。Matrix这种宅神级电影和她是两个世界。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她也没弄懂它到底讲了什么。因此请安简给她解释。没想到连安简也没法给她讲懂，于是又请了恶魔队第一话痨拉拉姆同学来做助教。
恶魔队有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规矩：有拉拉姆的地方就会有楚轩，有楚轩的地方就会有郑咤。这是因为拉拉姆常粘着楚轩，都快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了。而郑吒是最常造访恶军师实验室的。于是经常变成郑吒请楚轩去他房里帮他执行训练计划，发现拉拉姆黏在那，巴又巴不走。于是干脆两个一起带走。
而自从上部主神任务结束后，这个组合里又多了个人，弗朗索斯。这是个一米□□的彪形大汉，挪威人，长得膀大腰圆，活像头北极熊。然而和他的体格完全相反，他的胆子异常小。别说之前让他去见伏地魔王了，这哥们连魔法部都是被郑吒逼着去的。安简那会搞强制拆迁。房顶一塌他就给吓昏过去了。
然而更有意思的是，这样一个人却不知怎么很受郑吒待见。其实这么说可能有点夸张，或者有些安简不知道的原因。事实是弗朗索斯从出现后，就常围在郑吒身边转来转去。据说郑吒还用自己的奖励点数为他兑换了德鲁伊变形术。这在’非常讨厌白人’的郑吒身上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但不管怎么说，这位现在也成了这支固定小组的成员之一。也就是说，要找其他几个的话，也常不得不让他知道。
总之事情就变成了，安简去请拉拉姆来帮忙。拉拉姆却非要拉上楚轩。楚轩在和郑吒谈事，听了拉拉姆的介绍表示有兴趣，但得带上郑吒一起去。郑吒被弗朗索斯粘着。三人组顿时变成六人。
安简不在乎人多，铭湮薇却不喜欢，当即甩手就走了，谁的面子都没给。拉拉姆讪讪地笑了半天——毕竟是他要拉楚轩过来的，才带出了那么一大串人。于是他好说歹说要安简留下，否则就打脸了。结果反而变成了白天她被那一票人拖着分析剧情，讨论可能存在的支线。晚上再去找铭湮薇。
再就是，卡珊德拉还有人记得么？那位喜欢穿着曳地的黑色长袍，捧着水晶球，其他人除了一双手什么也看不见的女士？她并不是喜欢穿成摄魂怪，而是有阳光恐惧症。这是种纯粹的心理疾病，是指只要晒到太阳，甚至只是光线，患者就会觉得全身皮肤又痛又痒，有的甚至会出现真正的生理反应，如水泡，脱皮等。但如果患者并不知道自己正被阳光照射，那么即使皮肤暴露在阳光下，也不会有任何病症出现。
主神据说是她唯一不会感到恐惧的光芒。除此以外她的房间一片漆黑。
安简了解到她这一特殊状况，是有天深夜她在主神广场研究兑换，忽然看到她偷偷摸摸从房间里跑出来，在主神下方摘下了兜帽。安简这才看清楚她的长相。她有着典型的地中海人的脸，或许是雅典。清晰而深邃的五官轮廓让她显得非常亮眼。只是她的皮肤过于苍白了。白的就像吸血鬼。
“主神，兑换大预言术。”她昂起头轻声说。
安简稍稍吃惊。预言术是主神最夸张的技能一种。大预言术是这一系列技能中的双A级兑换。预言术凭心而论在主神空间这种总要打打杀杀的地方，是个比较鸡肋的技能。比起平常人，倒是楚轩那种动不动要做个事件分析的人用上的机会多一些。卡珊德拉不象是智囊圈的人。兑换这种技能就奇怪了。
大预言术兑换起来自然比兑换个风息术要花时间。安简趁机偷偷溜回了房间，放下隐形衣又跑了出来。此时卡珊德拉已经被放下来了。看到有陌生人来，她刷地戴上了兜帽，一言不发地准备回房。
“卡珊德拉的预言及其准确却无人听信。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兑换这种力量？”安简突兀地开口问道：“这不是你本名吧？”
预言师的脚步慢了一拍。
“我是Andromeda.他们都叫我Andrea.”安简抢在她进门前道。
“黄金锁链绑住的公主？很久以前听利迪亚提起过，久仰大名。”卡珊德拉嘶哑着嗓子说。“但是你不用来套近乎。我早都不是你们中的一员了。”
“我没打算套近乎。”安简笑道。“我只是瞎猜，是你帮我确定了的……哎，你别生气啊。”
海豚之家并不是一个专门收集和研究异能儿童的机构。只是成立后才发现，那些精神上异于常人的孩子，都在某些地方有些不可思议的过人之处。因此几年发展下来，也算半只脚踩进了异能研究的圈子。其实异能人士这个圈子很小，可能也就比M理论或者高能物理研究多那么一点点。所以安简本就在怀疑，恶魔队这么个异能人士扎堆的地方，怎么没碰上两个熟人——楚轩赵缀空那种不算。
“让开。”大概她逼太近了，卡珊德拉冰冷的深蓝色瞳孔怒视着她。“和我扯上关系对你没有好处。”
“你至少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安简笑道。“你是预言师。你应该能预见我会不会让开。”
卡珊德拉冷笑着勾起嘴角，忽然吸了口气，一字一句地说：“Andrea，你会让开。”
顿时，仿佛被一股巨大地力气扯住了后背，安简眼见着自己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让开了通道。
言灵术！
安简张口结舌地看着卡珊德拉走回她自己的房间里。
从那以后，一有时间安简就跑去纠缠这位冷淡的言灵师，其粘腻程度和拉拉姆黏楚轩不相上下。这种行为的后遗症就是，直到他们中有些人都离开了恶魔队，还有句传闻：十只恶魔九朵花，不是断背就是拉。
很快最后一天休整结束了。这次没有新人，午夜十二点，恶魔队十个人终于在主神广场齐聚。大部分人的反应都比较轻松，似乎没把这场任务当成一回事。只有一个人不知为何非常紧张，甚至显得很惶恐。
这人是亚力克.山戴斯，新大陆式大片里最常见的力量的代言人：肌肉男。但愿大家别把他忘了。
因为在安简眼里，这位先生将成为她在主神空间认识的所有人中，死的最惨的一位。在他之后，无论经历过了多少血肉横飞的场景，她都无法将他的死和他们相提并论。
（三十秒内进入光柱，转移目标锁定，Matrix开始传送）
安简有个非常不可爱的弟弟叫程鸣。他写过一篇非常讨打的文章，叫《骇客帝国——技术宅的世界你们不懂》。文章里历数骇客帝国三部曲内各种隐喻。以技术宅们的评价标准，看懂这部电影，可不是指从尼奥装非法软件的书形盒子封面，看出鲍德里亚对工业资本主义的担忧；或者从电池的比喻看出哈耶克对社会主义的恐惧。他们要从墙壁上胡乱的涂鸦中看出符号学；从史密斯的车牌中看出神学；从尼奥反光的镜片和硬板的表情中看出数学。最终，人们应该从这个故事里看出哲学，不管是哪家哪派的。
因此，这两天在拉拉姆的客厅里，骇客帝国业余研究小组的对话基本如下：
“骇客帝国的英文名是Matrix，这才是沃卓斯基姐弟的本意。故事发生在不远的未来。地球上人类的□□被母体控制并且成为电池一样的产物。而精神被母体制造的虚拟世界控制。由于母体是自身完备的封闭逻辑体，所以几乎没有人发现自己不过是一架电脑上的一块电池。但是自我完备的母体依旧会产生游离于完备原则之外的命题。而这个命题在虚拟世界里是个叫做尼奥的盗版光盘商。”
“哥德尔不完备定理。任何相容体系中存在与该体系自相矛盾的命题。”楚轩眼镜一闪，脱口而出他的理解。“所以尼奥是Matrix逻辑内自生的病毒。但是Matrix只能获知其不确定性轨迹，却无法杀毒。”
安简点头道：“大概就是这样。对于Matrix来说尼奥是一枚原子，每一次观测他他都会换一个全新的样子。他曾经当过救世主。或者说母体衍生的上一个矛盾命题当过救世主，创造了反抗母体的锡安。母体无法直接杀掉他，因此必须派一个杀毒程序进入Matrix除掉病毒。但是就像上面说的，根据海森堡测不准原理，每一次对粒子的观测都会改变粒子的质量。杀毒程序的干预也会对尼奥产生影响。这最终体现在了第一部电影的结尾。杀毒程序之一，特工史密斯杀死了尼奥。但尼奥却以自身的力量——嗯，又或许是他老婆崔尼蒂的力量醒了过来，成为了真正的救世主。”
楚轩慢吞吞地点了点头，忽然开口，砸来了一连串的问题：“海森堡测不准定理具体如何解释。他和玻尔的理论，准确地说是波粒二象性原理有什么关系。以及，证明测不准定理的实验基础是什么。”
安简刷地给定住了，张了张嘴发不出声，活象条被扔上岸的鱼。
“那么，我的推测没有错。”楚轩扶了扶眼镜道：“你虽然可以记忆内容本身，却无法给出属于你本人的理解。这意味着你的记忆力和理解力并不相关。”
安简的脸一瞬间涨成了紫红色：“去你的理解力不相关！姑奶奶就是对这什么劳什子的量子物理一点兴趣都没有，有问题吗？！”说着眉毛眼睛不由自主地皱成了一团。
“没有兴趣理解，还是没有能力理解。”恶魔队军师用一副’我已经知道答案了’的语气问她。
“都没有行不行！X！我说队长啊，他这么成天到晚随地无差别秀智商，您怎么就忍得了！”安简悲愤地单手指着某智商据说220，在龙隐号称国宝的大校衔科学家控诉。
大概因为实在太丢人了，郑吒没回答她。倒是拉拉姆小小声地凑了上去道：“我说，大小姐你也没好到哪去吧？动不动就掉书袋，其实也跟秀记忆力没什么两样不是？”
“这是两回事！”安简咬牙道：“我就是记忆力好！”
阿弥陀佛，恶魔队没救了。队长你自求多福吧。拉拉姆在心中念佛。
这段对话发生时铭湮薇还在。虽然后来她被这群人闹腾地受不了了回房，却还是对这段对话印象深刻。乃至于主神传送完毕后，她看着眼前黑压压的天空和紫红色的雷云，首先想起的就是那天的事。
其次她想起的是进入恐怖片前眼前闪过的一幕。
落地的同时，铭湮薇忽然刷地一蹲身，跟着脚下用力一窜，挑起半人多高，越过刚才头顶所在的位置，稳稳地降落在十五步开外突出的一块岩石上。然而即使如此她也没放松，右手领空划过一个半圆，厄洛斯之弓便凭空跳进她手心里。片刻间，一道银白色的光芒以小弓为中心发散出去，逐渐消失。
她站稳的同时，一道金色的光带挟着凌厉的气势招呼到了她身上。
金色利刃和银色光晕相击，撞得叮咚直响，赵缀空这次是打定主意了不想让她有拉开距离的机会。铭湮薇狠狠一咬牙，打开了一阶基因锁，脚下的速度顿时快了三成。
赵缀空却也不放松，跟着她打开了基因锁。两人的速度再次持平了。忽然，赵缀空身形一晃，凭空出现在铭湮薇面前两寸的位置上。手中金色的小匕首一翻，短刃直取她咽喉。
然而铭湮薇却毫不慌乱，在匕首刺过来的一瞬间闪过短刃带起的金光，仿佛她早都知道他的动作。
赵缀空微微一笑，手中短刃连弹，爆出一片星星点点的金色火光。
铭湮薇此时双眼一片茫然。她忽然脚下一顿，抗下了迎面而来的金色星火。趁着空隙一挽弓弦。长弓在黑夜中划出一道清晰的银色弧线，银光如暴雨兜头罩下。无差别攻击让赵缀空的动作也不禁顿了顿。而就在他一顿的功夫，铭湮薇解开了二阶基因锁，同时她的后背上忽然张开了一对精灵般的透明翅膀。
翅膀张开后铭湮薇也不再躲避，硬是挨了两下，眼见着厄洛斯之弓的光芒暗淡了下去。直到一对晶莹透亮的翅膀完全伸展开，她足尖一掂，轻巧地飞了起来。
空中不再是刺客的地盘。赵缀空耸了耸肩膀，表示无奈。
“小简呢？”不料铭湮薇脱险后，第一件事就是问安简的下落。
赵缀空笑了笑，看他那样子，根本不像是刚刚对人下过死手的人：“还没消息就是不在这儿，也有可能在那边。”他说着，指了指远处雾蒙蒙的一片广袤平原。隐约的轮廓钩发了铭湮薇不好的联想。“你是说小简有可能被关在母体里？那为什么我们会在这？”赵缀空又一耸肩：“我又不是楚轩那个变态。我怎么会知道。现在，你是要和我一起去找小姑娘呢，还是自己去？”
你不是变态谁是变态。“如果你保证不再偷袭的话，我和你一路。”铭湮薇直截了当地说。
赵缀空点了点头：“直到这场主神任务结束，当然没问题。”
想在恶魔队存活的人起码要学会忍受三件事：第一，楚轩随地秀智商。第二，拉拉姆随地抛媚眼。第三，赵缀空随地杀人。尤其第三项，毕竟前两项充其量不过精神攻击。赵缀空人送花名赵疯子，不是没有理由的。这家伙最好切磋。注意，是生死一线的切磋，也就是说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搓着搓着就把对手给搓没了。刚开始大家都还图样图森破，赵缀空上来说要切磋的时候都挺高兴还跃跃欲试。直到被他搓没了两个开二阶的新人后，后进的几个才警觉起来。所以如果哪天赵缀空找上来说切磋一下的话，如果你还有事儿没做完，或者觉得自己现在死太早了，最好还是不要答应他的要求。
当然，赵缀空的切磋也不是什么人都摊得上的。毕竟那种一爆发就翘辫子的对手，跟纸糊的似的没多大意思。赵缀空最喜欢的对手是郑吒。但是队长不是什么时候都出手。所以他也常找铭湮薇的麻烦。
然而不可思议的是，赵缀空是个不折不扣的君子。比如他刚才允诺直到恐怖片结束后都不会动手。那么直到他们再次回到主神空间，铭湮薇完全安全。
通往那片雾蒙蒙的平原的路并不算近。两人走了约莫有半个小时，那块地方却还是那么不远不近地在视线尽头挂着。现在就知道精神力者的好处了。如果汤姆在，一个精神力扫瞄就能弄清楚那地方离他们还有多远。铭湮薇望着总也走不到头的漆黑长路有些不放心。主神空间没有一处是安全的，尤其是这种世界范围的恐怖片中。而且每次进入恐怖片，主神都会把人放在最不利的位置上。所谓的最不利，不仅仅是针对团队而言，同样也是针对个人而言。也就是说，主神会把他们两个传送到这里，就是默认这里对他们来说更不易存活。反过来说，主神判断安简在Matrix里，比在外面更危险。
Matrix里最大的危机就是遇上化身“特工”的杀毒软件。那么安简他们已经碰上了吗？铭湮薇想着，攥紧了手中的小弓。视线尽头正有一大团黑影朝他们扑上来。
赵缀空早已等得不耐烦了，未等那团黑影接近，便一个错身闯进了漆黑的包裹之中。铭湮薇当然不会象他那样发疯，稍微退后了几步张弓控弦，阖上了右眼。
从还是个小女孩起，铭湮薇就知道自己的与众不同。奶奶说她是一阳初动时出生，没满月时被无根水洗过脸，所以眼睛特别亮，能见鬼神。铭湮薇小的时候确实见过鬼，长大后不再见了，却有了些别的能力。
左眼里倒映出逐渐靠近的翻滚黑云。右眼里却看见的却是另一副画面。那是无数纠缠着的可伸缩的爪子，扬起刀锋，照着她脸上恶狠狠地划了下来。
机械城是Matrix中智脑的主机所在地。而故事的核心Matrix，又称母体世界，只是他巨大系统中的一个硬盘分区而已。黑云里其实充斥了无数机械爪子。那是群章鱼型机器人，机械城卫士。他们的实力在铭湮薇见过的恐怖片中也只能算中等。虽然看起来很有气势，但比起哈姆纳塔地下那些东西好太多了。
弓弦啪地一声震颤着弹出。右眼中的画面瞬间消散。章鱼们依旧远在天边。
银光在半空中化作利剑，直插黑云深处。一只章鱼被当胸贯过，接着与它纠缠着的一大片章鱼也先后被爆裂开的银光击中。银色的箭光如同炸弹般在章鱼群中制造了一场大爆炸。黑云消散了些。
然而还是实在太多了。铭湮薇微微皱起眉头，右手控弦射出第二箭。而就在箭光飞出时，一道金色的光带忽然当空而下，瞬间将黑云劈成了两截。
铭湮薇深吸了口气，右手连弹。银光如同暴雨一样倾泻而下。剩余的章鱼顿时被清理干净。
一路走过去，这样的战斗越来越多。与之相反的是恶魔队通用的联络器，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回应。或许除了他们两个人以外，所有人都被关进了母体世界里。铭湮薇稍微有些焦虑。恶魔队虽然常常各自为战，但恐怖片开始时，楚轩的分析每个人却都会听。它奠定了一场主神任务中各自的位置。在楚轩规划的范围内执行任务，基本都能有不错的奖励点数收入，以及避过大部分不擅长应付的危险。楚轩不在，好像缺了什么。
终于，那片笼罩在烟雾和雷云中的平原出现在了他们眼前。铭湮薇在大门前站定，阖上了双眼。片刻后再睁开，她对赵缀空说：“正面没有路，要从上面过去。”
“哦？”赵缀空昂起头，望着高耸入雷云的巨大钢铁围墙。这里果然没有安排给人类通过的路。无论是它里面那些象牧人似的机器人还是章鱼们，都不需要用脚走进去。
这里是机器城的人类牧场。这个星球上大部分的人类都被关了进去，脊髓和四肢被插上了管子，在Matrix里做起了不真实的梦。只有那些被“救世主”以及它的追随者解救了的人逃离了这一命运。他们为自己在地下建立了一座巨大的堡垒，名为“锡安”，并且正在争取从中救出更多的人。
赵缀空淡淡一笑，朝着头顶猛地一扬手，一条带着钢爪的长绳被一道奇劲抛了上去，刚好缠住一条突出来的钢筋。铭湮薇见状也不多事，双翅一张率先飞了上去。
漆黑的世界里浮动着无数烧红的煤炭一样的红眼睛。
插播广告，恶魔队队服是包括主神兑换在内，全世界最好用的基本防御用套装，没有之一。即使不懂技术，铭湮薇也能确定这一点。它是楚轩专门针对21世纪初，常人对科技的适应程度以及偏好改良的。它具备红外线吸收层，电子信号隔离，人工场域，拟态反射层等等一系列常规防御和隐形功能，却不象主神那些兑换，需要复杂的操作，或者需要使用者适应一套全新的操作规则，连郑吒都能很快学会怎么用。
穿着这样的防护服，两人根本不需要操心会不会被机械护卫发现。他们迅速从大门上跃下，穿过钢铁铺就的小径潜入了黑暗中。围墙没有其他光源，除了红眼睛外，就是几层楼高的漆黑巨大机械闪烁的紫色幽光。紫光所在是一个个豆荚般的舱。透过半透明的盖子，能隐约看到里面有些人形的东西。
铭湮薇望着这片无边无际的人类牧场，微微皱起了眉头。这可不好办了，怎么把其他人找出来？
“当然是让他们帮忙。”赵缀空简直像是有读心术，别人脑袋里的话随便都能接上。铭湮薇虽然已经见怪不怪，还是心里非常的不舒服。她有些不悦地顺着他的指尖望过去，忽然看到约500米开外，他们头顶正上方有片巨大的黑影，就像是一条巨大的鲸鱼，悬浮在被微弱光线照亮的深海里。
“尼布甲尼撒号么。”铭湮薇轻声道。
“上去了才知道是不是。”赵缀空道，忽然夸张地向后退了半部，欠了欠身道：“有劳了。”
铭湮薇反应了一刻才明白，这家伙是想让她把那艘船射下来……嗯，是想让她吸引它的注意力。毕竟它悬浮在半空中。他们就是在下面叫破了嗓子也没用。铭湮薇虽然有些不太放心。但还是即刻弯弓搭箭。因为身为一个合格的恶魔队员，首先要学会的就是，要敢做一切天下人不敢做的事。
因为除了眼前这个变态外，他们还有个敢做“天下一切人做了绝对都会后悔之事”的军师。
尼布甲尼撒号是锡安的十三条战舰之一。船长名为孟菲斯，是整部电影最重要的线索人物。第一部电影中他是救世主尼奥的引导者。第二部电影中他是锡安的精神领袖。第三部电影中他是回归了凡人世界的普通男人，这种回归本身也是顿悟。不过放开孟菲斯本人不谈，整部电影里，他的尼布甲尼撒号在这片牧场只出现过一次，那就是他们从Matrix里救出被认为是救世主的尼奥的时候。现在他们正在做的就是这件事。
因此当电脑报告他们从船舱正下方被攻击时，整搜船立即陷入了战斗状态。
“这不是章鱼！”操作员坦克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肯定地道。“读书不对。下面的是……有机体。是人类长官！生命探测系统报告，下面有度数为人类的生物。”
听到这个消息，尼布甲尼撒号上陷入了满是怀疑的死寂。
“打开探照灯。”孟菲斯想了想，下命令道。
“这样一来我们会被发现，船长。”坦克紧张地吞了口吐沫。
“打开探照灯。”孟菲斯再次命令道。
尼布甲尼撒号上的探照灯立刻吸引了无数章鱼的注意。驾驶员道泽骂了句Shit，猛地拉高船体冲向了高空。而电脑也同时将下面的情形抱回了尼布甲尼撒号的控制中心。
“真的是人！活着的人！”所有人都激动地冲向了电脑屏幕。然而几秒钟后，他们的脸上接二连三地浮现出了恐惧。因为这两个分明只有血肉之躯的人，正在跟成千上万个章鱼战斗，而且活着。
“他们不会再存活超过三十秒……FXXK！”尼布甲尼撒号上最年轻的船员“老鼠”吼了一声，拍了把大腿。其他人都被他的动作吸引住了，顿时回过神来。孟菲斯道：“下去接他们。道泽，准备EMP。”
EMP，电磁脉冲弹的缩写，科技世界里的大杀器。此枪一出，一切需要应用现代技术的设备，包括周围这片巨大的人类牧场都要停摆。船上的人都吓了一大跳。虽然锡安致力于解放人类，但事实是大部分的人类还在依靠这个牧场生存。这里停电超过三秒，全世界的人的性命都会有危险。
“准备EMP，道泽。”孟菲斯依旧平静地命令道。
飞行员道泽死死地咬着嘴唇，推上了EMP的充能操纵杆。
或许是察觉到了周围磁场的隐约波动，从四面八方纠缠上来的章鱼忽然顿了一下，霎时间停止了攻击。它们悬浮在半空中，炭红色的机械双眼咕噜噜转动着，仿佛在估量眼前这艘船究竟想做什么。
飞船内的紧张感霎时间绷到了顶点。舱内只有彼此隐约起伏的呼吸声。
终于，像是接到了从某个核心头脑发出来的命令，章鱼们放过了下放正在被围攻的两人，成群结队地朝着相反方向游走。不一会，电脑能探知的范围内，已不再有具有敌意的电子信号。
死寂般的空气中忽然爆出了一声巨大的欢呼。尼布甲尼撒号上所有人都大声喊了起来，彼此拥抱在了一起。刚才的一幕发生的太过迅速也太过不可思议，连出入生死无数次的大副崔尼蒂也从来没见过。孟菲斯倒是最冷静的一个。他望着章鱼飞走的方向，沉着地命令道：“让那两个人上来，我要和他们谈谈。”
“也就是说，机械脑有思维能力，它接受谈判？”大家都动起来后，崔尼蒂终于逮到了空隙，问孟菲斯。“你早知道了是吗？”
孟菲斯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崔尼蒂。但是我们知道什么，取决于我们看见了什么。如果你看得见，那么你也能够知道我知道的东西。”
对孟菲斯这种打哑谜的说话方式，崔尼蒂已经习惯了。她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和坦克一起帮道尔打开了舱门。EMP充电时，为安全起见还是少用船上一切自动设备，非常危险。
而就在他们将这两个锡安成立数百年来，唯二的两个未在锡安登记过的活人拉上船来时，长期以来持续在Matrix系统种捕捉各种关键词的智脑忽然爆出了提示音。接着，一行字出现在了监视屏幕上。
I need to see you, Morphius. Andromeda Anne.
Best wishes
Orcale[1].
[1]Orcale: 先知，Matrix世界里最重要的角色之一，整场Matrix革命的策划者，最高执行人和殉道者。她的意志贯穿了整部故事，并最终取得了胜利。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五回 万般神通依缘起，明察秋末即先知（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