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不可以》墨水人丹迪

18、高冷唐淇

　　第二天拍摄的时候，唐淇姗姗来迟，导演翁兆帆面色难看，却没有说什么，副导演赶紧忙前忙后安排打点，因为昨晚已经知道了今天唐淇会过来拍摄，摄制组临时调整了拍摄安排，决定赶拍孟华飞和唐淇的戏份。
　　去帮孟华飞倒热水的倪笑语听到导演在向副导演抱怨，说唐淇不提前来定妆也不和剧组碰面开会研讨拍摄进度，更没有与同组演员对过戏，他很不看好而且非常不满。副导演只能好言相劝，让翁兆帆不要和资方作对，毕竟这部戏秦先生投了不少。翁兆帆哼了一声，冷笑了两下，没有再说什么。
　　KELLY趁着拍摄间隙，来找倪笑语八卦，说剧组上上下下都在讨论唐淇的事。
　　倪笑语问都说些什么。
　　KELLY说大家都觉得让孟华飞搭唐淇有点委屈，之前还听人说因为唐淇在上升期，虽然为人高傲了点但终归算是比较敬业的，事儿也不多，谁知道真接触起来居然这么麻烦，有不少人都很讨厌她的行事作风，感觉并不比徐颖恩强得了多少，尽管两人风格完全不同。说到这里，KELLY还挤眉弄眼地问倪笑语知不知道徐颖恩和副导演搞在一起了。
　　倪笑语吓了一跳：“什么时候的事？不会吧！”
　　“就是昨晚啊！你们一起吃完饭回来，有人看到徐颖恩和副导演搂搂抱抱地进了同一个房间，然后就......很吵，你懂的！”KELLY笑得有点贼兮兮的。
　　倪笑语听了头皮发麻，心想，前天晚上她才刚刚去找过孟华飞，失败之后昨晚就马上搭上了副导演，这倒是......胃口挺好的，不挑不拣，不过，说不挑不拣也不完全正确，徐颖恩这属于一石二鸟的计策，既对自己有利，又能排遣寂寞。
　　“可是......不是说这个徐颖恩有金主吗？她不怕被金主知道？”倪笑语有点无法说服自己的脑回路。
　　“嗨！这种事多半都是玩玩，谁会到处去说啊！她跟副导演俩人都心照不宣，剧组解散了，他们之间也就结束了呗！她那种姣精，就算真有人多事转告了她的金主，就凭她的段位也完全有能力颠倒黑白，把整件事给圆回来。”
　　“她的金主难道一点都不怀疑？”
　　“管他怀疑不怀疑呢！除非是真心爱她，否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能性大一点，又不是正牌女友，更不是娶回家的老婆，好玩就行了，那些大佬怎么会管那么多！除非是真让他们没面子了。有些呢，倒真的是太自信了，总觉得自己魅力无穷，身边的女人都是死心塌地地爱他们，不管别人说什么，他们的红颜知己在他们面前挤几滴眼泪就马上缴械投降了！说不定还会责怪告密的人呢！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谁会那么傻去做？”
　　“我有点......”
　　“接受不了是吧？”
　　“嗯。”
　　“我头两年也是，现在见怪不怪了，反正目的就是吃瓜，他们弄得越离谱越狗血越好玩。”
　　“你还真是看得开。”
　　“又不关我什么事！如果对象换成你的话，我可能会出言相劝的，但是别人，我可不管。”
　　“呵呵，那你的意思，你还对我很好？”
　　“那当然！”KELLY笑嘻嘻地揽着她的脖子。“小丫头，你呀，可得规规矩矩的！”
　　“第一，我跟你差不多大，不是什么小丫头！第二，你这么关心我规矩不规矩干嘛？”倪笑语笑着斜了她一眼。
　　“我这可是为你好！你刚进社会，经验又没我丰富，不是小丫头是什么？现代社会论的是资历，又不是年纪！再说，你跟的老板是谁？老干部孟华飞啊！不滥交不嗑药，不攀金主不去那种饭局！简直是人间奇迹好吗？跟着这样的人你还想学坏？也太对不起这个世界最后遗留的真善美了吧？”
　　“你可真夸张！”
　　“夸张什么呀！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
　　“羡慕我？”
　　“那是啊！多少妹子对你们家孟华飞垂涎欲滴呦！嗯，说不定还不只是妹子。”KELLY暧昧地瞄了倪笑语一眼。
　　“咳咳！”倪笑语被水呛到了。
　　“他的事，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嘿嘿。”
　　“你笑得可真够猥琐的！”
　　“好好守着你老板哦！”
　　“你们不会都想除掉我然后霸占我老板吧？”倪笑语跟KELLY开玩笑。
　　“有些人大概很想，但是也有些人一点都不想。”
　　“为什么？大家不都觉得他非常稀有么？”
　　“话是这么说。不过你觉得大家为什么要来娱乐圈讨生活？”
　　“热爱？”
　　“拉倒吧！真正热爱这一行的大概是部分幕后工作人员，有很多人呀，都是冲着光鲜、好玩、自由度高来的！你老板的确很罕见，但是很多人心里狂野着呢，怎么会乖乖地守着一个老干部消耗本想在惊涛骇浪中体验惊险刺激的岁月呢？太平淡，太安全了......”
　　“你也不想？”
　　“我跟他们可不一样。”
　　“哦？”
　　“我不是告诉你了嘛！我只想看热闹！”
　　倪笑语无奈地笑了。
　　就在这时，唐淇那边忽然吵闹起来。
　　倪笑语和KELLY跑到附近探着脖子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看到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儿正红着眼圈儿被唐淇斥骂。
　　倪笑语有点无法将眼前这个暴怒着骂出极难听字眼的女人和昨晚见到的美人联系起来，她只是觉得唐淇冷漠高傲，但现在这个随口抛出许多恶毒粗俗字眼的女人......让她感到无法接受。
　　旁边的人小声对他们说女孩是唐淇身边新来的助理，据说是秦先生专门安排到她身边的。也不知道女孩究竟做了什么错事，会让唐淇如此震怒。
　　倪笑语看着单薄恐惧的女孩，模样清秀，打扮也很质朴，看起来年纪不大，腮边挂着大颗的泪珠，让人禁不住垂怜。
　　KELLY拉着倪笑语走远了些。
　　“她怎么那样骂那女孩啊！”倪笑语有些义愤填膺。
　　“有危机感了呗！”KELLY轻描淡写地说。
　　“危机感？为什么？”
　　“你觉得她俩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对吧？”
　　“嗯，虽然那小姑娘也挺好看，但是......”
　　“身材样貌气质都跟唐淇差远了？”
　　“不是么？”
　　“是。但是有钱人的想法和口味，很难说的。就算是山珍海味，吃多了不是一样会腻？”
　　“可是......”
　　“你要是能理解，那你就是秦先生了。”
　　“刚才他们说这女孩儿是秦先生派到唐淇身边的？我有点不明白。”
　　“你在想，既然秦先生有心偷吃，干嘛还要把新欢放在旧爱身边？”
　　“呃......差不多吧。”
　　“根据我多年吃瓜的经验，我觉得秦先生也没完全对唐淇厌倦，只不过想找点新鲜感罢了。放在一起嘛，多半是有钱人自己的恶趣味吧。虽然没有做皇帝的命，却有让三宫六院为他争个你死我活的心。他哪里会不知道这小姑娘根本就不是唐淇的对手啊！所以说，这些姑娘，包括唐淇在内，没一个在秦先生眼里算个人的！要是真的喜欢，能让对方这么下不来台么？能毫无顾忌地践踏人家的自尊心吗？”
　　“昨晚吃饭的时候感觉秦先生挺温文尔雅的，而且对唐淇也不错。”
　　“表象。哪个人不是戴着面具做人？有些人，总觉得自己魅力无穷，能让人要活要死的，虽然旁观者感到有点好笑，但是自己还是很认真很投入的。”
　　“你可真不愧是资深吃瓜人。”
　　“嘿嘿，跟着姐姐我，有瓜吃！”
　　这时候，倪笑语听到孟华飞叫她，就跟KELLY告了个别，跑去找孟华飞了。
　　“说什么呢聊那么起劲儿？”孟华飞一边喝水一边问倪笑语。
　　“八卦。”
　　“哈，唐淇和她新助理的？”
　　“你怎么知道？”
　　“我神啊！”孟华飞一脸得意。
　　“臭屁！”
　　“倪笑语！”
　　“啊？怎么了？”倪笑语被孟华飞突然的严肃吓了一大跳。
　　“你要乖乖的，不要学坏！”
　　“我才不会呢！而且，我哪有你坏！”倪笑语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嗯，那就跟在我这个坏人身边吧，我会保护你的。”
　　“谁要你保护！”倪笑语嘴上说得硬气，却别过脸去嘴角挂上了一丝掩饰不住的笑意。

　　这一天的拍摄非常紧张，大家都觉得非常疲劳，结束拍摄后，孟华飞卸完妆就急着回酒店休息，结果走到半路忽然发现剧本忘了拿，倪笑语自告奋勇地说自己回去取。
　　孟华飞给了她一个感激又疲惫的笑容。
　　回到化妆室门口的时候，她发现周围非常安静，心想大家可能都已经赶回去休息了，就不假思索地走了进去。
　　结果她刚进去就看到唐淇正面对着她坐在椅子上，她慵懒地翘着二郎腿，两条腿笔直修长。她的妆卸了一半，假发已经拿掉了，脸上的妆容却大半还在，裙子则被撩到了膝盖以上。
　　唐淇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根香烟，那根烟正袅袅地冒着白烟，肆意纠缠着升腾到半空中。
　　她看着倪笑语，没有说话。但是倪笑语已经看清了她糊掉的眼妆与脸上一塌糊涂的泪痕。
　　倪笑语感到自己的脚仿佛焊在了地上，根本抬不起来。她知道此刻自己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消失，但是无奈她根本就控制不住那个无比僵硬的身体。
　　这时，唐淇忽然开口说话了：“我不是刚才让你们都滚蛋了吗？你是孟华飞的助理是不是？为什么突然跑回来？”
　　她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哭腔，气息也不稳定，倪笑语知道她正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我......我回来帮我老板拿剧本，他忘在这里了，他每天睡觉前都要熟悉剧本为第二天的拍摄做准备。”倪笑语头皮发麻地回答。
　　“是吗？”唐淇缓缓起身，踱到孟华飞的座位旁，瞟到他的桌子上真的有个贴了很多便利贴的剧本。
　　唐淇拿起剧本，向前走了几步，然后丢给倪笑语。
　　倪笑语拿到剧本刚想拔腿就跑，却被唐淇叫住了。
　　倪笑语僵硬地扭着脖子转过身来。
　　“没事的话，坐下陪我聊聊。”
　　“哦。”倪笑语傻乎乎地走了过去，坐在孟华飞的位置上。
　　唐淇看了倪笑语一会儿，也坐在椅子上，眼睛却一直停留在倪笑语因为紧张而略显苍白的脸上。
　　“你比那个女的好看多了。”
　　“啊？谁？”
　　“小英，老秦为我请的新助理。”唐淇笑了。
　　倪笑语明白唐淇说的是谁了，但是心里却有点发毛，心想好好的干嘛拿自己和那个被骂哭的小英比较。
　　“哦。”倪笑语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惨？”
　　“啊？没有，没有！”
　　“小英真的比我好吗？”
　　“没有！怎么会！”倪笑语觉得自己回答得一惊一乍的，格外夸张。
　　“是吗？那老秦为什么......”
　　“呃......”
　　“你挺老实。”
　　“啊？”
　　“不像他们，他们一个个都想糊弄我。”唐淇笑道，那笑里带着点癫狂又带着点凄凉。
　　“嗯......”
　　“你不知道怎么回答对吧？”
　　“是......”
　　“至少，你没有看我笑话。就冲这一点，我也会感谢你。”唐淇看起来似乎是刚才发脾气和哭的时候已经花光了全身的力气，现在整个人都恹恹的，毫无精神。
　　倪笑语忽然动了恻隐之心，忍不住开口说：“我不知道怎么称呼合适，叫唐老师好像太过生份......”
　　“你就叫我姐姐吧。”唐淇叹了口气，说。
　　“呃......可能我年纪更大呢？”
　　“不会的，你看起来就比我小。”唐淇笑得有些惨然。
　　“姐......唐姐姐，你看起来真的很伤心。”
　　“是啊，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这么伤心呢？因为他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不在乎我的自尊心么？还是因为我真心在乎他爱他？他们都说我骄傲，脾气坏，也许吧，但是......”唐淇抬起眼睛看着倪笑语，那双眼睛里满是绝望和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