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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第 2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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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蕃茄炒蛋。”
“吃不够吗？”
“我这辈子不会吃够的。”
慕秋瞪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厨房，这一次没有加盐却加了大量的糖，比一杯奶茶的糖分还大。她看着柯怀思一勺下去停了停，忍不住笑出声。
“好吃吗？”慕秋问。
“好吃。”柯怀思点头，水滴顺着发丝流到盘子边。
想也知道，第二天学校该是怎么一种情景，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都把慕秋当个怪物一样的看待，除了佟童。
也好在有了佟童才让她不至于一路低着头做人，佟童在大家面前替她化解尴尬，要大家想想女性是单独的个体，无论嫁给了谁，首先都是她这个人。一帮年轻进步的女学生消化这些信息也就花了两天时间，到第三天的时候大家不知道是新鲜劲过了，还是发现慕秋的确没什么变化，同学们才又渐渐的平息下去。
慕秋打从心眼里感谢佟童，她知道如果没有佟童她可能选择的是逃避，说什么都不来上学了。
学校里一化解，也就只剩下她心里的压力了。这几天每天的固定节目很单调就是晚上准备一个蕃茄炒蛋，她不是盐加多了就是糖加多了，柯怀思都会波澜不惊的全部吃完。
还有就是，从那日开始，每晚柯怀思都会给她一个钻戒，而她每次都会从同一个窗口丢下去。
这似乎丢成了习惯。
慕秋探头往下，枯枝草丛中散乱的丢弃着四个红丝绒的盒子。她哼了一声关上窗户，好冷。
学校放了寒假，慕秋以为终于可以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哀哀怨怨了，没想到却被柯怀思给带去了陆军部的大楼。
她觉得自己活像个被父母带去上班的孩子，双手拍在桌上不满道：“能不能让我自己过几天啊！”
慕秋发现自己的生活都被填满了，她根本没有空余的时间出来思考回忆，她的脑子里多的是同学朋友作业老师集会等，等到放学回家又是柯怀思钻戒蕃茄炒蛋，她一个人兼了学生和半个主妇的担子，好忙啊！
“不能。”
“为什么？！”
“因为你不能一个人呆着。”柯怀思说。
“我不会去死了，你放心吧！”
“我放不放心不是你说了算的，我自己会判断。”柯怀思问，“作业写完了吗？”
“谁会在第一天就把寒假作业都写完啊！”慕秋气的打掉他手中的钢笔。
“那你想做这个第一人吗？”柯怀思叫来徐秘书，不多说把一个书包的作业都丢给了情报科。
于是，在寒假第一天的中午她的寒假作业就全部写完了。慕秋可能成了北平第一学生。
不过柯怀思可能没想到一个没有学业压力的学生疯起来会是怎样。
她无聊极了，真的无聊极了。
跑去餐厅找到点菜的小妹妹聊了半天，人家送她一瓶汽水赶了出来，接着又冲到花园里撸猫。这种机关里的猫真是一个比一个肥且不怕人，她带了两三只进柯怀思的办公室，跳上他的文件踩了不少灰不溜秋的梅花爪印，最后是徐秘书给抱了出去。
现在的部长办公室是锁着的，因为新部长还没来，原部长被这票人软禁在家里，除了看病一律不能轻易外出，不是她说啊，就柯怀思那帮人真的缺德，怎么能这么对顶头上司呢？
她搬了个凳子在原本是石部长的办公室门前坐了下来，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她清了请嗓子：“啊，一段感情就此结束，啊一颗心眼看要荒芜，啊多么痛的领悟，你曾是我的全部，只是我回首来时路的每一步都走得好痛苦——别再为爱受苦。”
柯怀思在楼梯口听完才转身回去，他还清晰的听到一声女子的叹息，那叹息混合着这栋大楼里的味道，那种清冷又木质的香味窜到他的鼻腔中。
他甩开打火机点燃香烟，吸着下了楼梯。
第二天中午休息的时候柯怀思把她带去了首饰店，指着琳琅满目的柜台问喜欢哪一排。
没有经验的店员如临大敌，他们站了一排等着这位军官与自己的夫人挑选戒指。慕秋不理解这个意思，“哪一排？”
“你觉得哪一排好看？”
“你要送人？”
“嗯。”
慕秋顿了顿，压下心头一种莫名奇怪的烦躁随手指了说，“这一排。”
“装起来。”柯怀思对店员说。
店员傻了眼，一个想要确认，被另一个拉住说：“长官稍等，夫人看看还需要别的吗？”
“不用。”
没一会店员就把一个A4纸大的包装盒子双手捧了过来，打开在慕秋面前，柯怀思问：“好看？”
“嗯。”慕秋心不在焉的答道。
他把盒子拿好，随手夹在胳膊下，拉着慕秋走出了店门。一个下午他们没有再交集，一个处理公务一个在楼里唱歌。
慕秋还是独自坐在那条空洞的走廊里，抬头看挂在那的规章制度发呆，从玻璃镜框里映出的形单影只的繁体字，一个个的孤独的站立在纸面上。
那曾是她能倒背如流的文字，现在不看着已经想不起来第五条说了什么。
“我不想你走，不想你走，给我倒满一杯酒，一把钢针咽入喉，我不甘——
“那个时候啊，全身就好像有把刀，在我心里挖一个大洞啊，还把心拿出来扔到深渊里，一个无底的深渊，往下沉往下沉往下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停，现在还在沉呐，那种感觉就好像，哇生孩子这种感觉 ，好痛啊现在还在痛啊——”
楼梯转角那一面雪白的墙面被巨型玻璃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死板的分割成了两个尖锐的三角形，它们一黑一白的拼接在那，中间地带是一条不容细看的灰线。
柯怀思如一道天然的阻隔，他背靠在墙上，上半身隐没在阴沉中，下半身暴露在光亮下，手指夹着烟，人在青烟之后看不清是什么心情。他叹出一口气又吸进一口，仿佛这样就能综合掉某种感情的色彩。
再上一层楼梯那里正坐着一个女人，她痛哭流涕，声音颤抖唱了两句，说了一堆，每个字都像是从血肉里挖出来，可是她怎么知道生孩子是什么感觉呢？
又没生过。
柯怀思叼着烟转下了楼梯，皱着眉头经过风纪镜的时候抬眼看了自己，他凑近镜子用手指剐蹭了一下下巴处隐隐快要消退的一道红色印记。
晚上，他把那个首饰大盒子放在了窗台上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各色各样的排布了两排十二个钻戒，大小各异，伶俐的向着新主人绽放着光芒。
“做什么？”慕秋不解。
“单个盒子不够你丢了，干脆点直接丢戒指，”柯怀思看着这十二个问，“喜欢哪个？”
慕秋白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疯了吧……”
“小疯子说别人疯？”柯怀思看似随手拿起的那个恰好是慕秋喜欢的样子，递到她眼前什么话都没说。
慕秋接过也什么话都没说，直接丢到窗外，被压着的心似乎松开一个缺口，她拍了拍双手挑衅一样的对他笑着。
“好！”柯怀思鼓起掌来，“下来做饭。”
“你！”
日子悠远漫长的缠绕在冬季枯萎的枝叶中，日升日落。想不起是第几场雪了，白雪皑皑覆盖在院子里，哪怕这样的天气她也会被拉去陆军部的大楼。
实实在在的做到了柯怀思不休息她不休息，而众所周知柯怀思是不休息的，不说别的她的歌单都唱完了。
当中夹着一个除夕，两人在万家灯火中静静的看着别家的烟火气，那一刻慕秋看到身边男人的脚下拖出一条长长的灰色影子，
她感到柯怀思这个人好孤单，他就如那一个个孤立的汉字，形单影只的在某副被玻璃罩封着的纸面上生活了很久很久。
“你爸呢？”慕秋双臂撑在窗台上看着，手边放着的是一个空了的盒子，而另一个打开的盒子里还放着七个钻戒。
“他和几路姨太太住在那个大府院里，你知道的那所。”
“这么大你为什么不住过去？”
“我应该住过去吗？”柯怀思转头看她，“如果我住过去岂不是得娶了三格格？”
“你见过三格格没有？还有澜小姐？”
柯怀思定定的看着她，分析着她此刻心里所想，在认定她真的只是好奇后，才说：“都见过，只是我没这么好心情搭理她们。”
“噢？是不喜欢吗？”慕秋歪着头问，眼里尽是促狭。
“对，”柯怀思特别肯定的说，“不喜欢。”
“你不觉得她们可怜吗？”
“看和谁比，和蒋夫人比她们可怜，和你我比她们一点也不可怜。”
“哇……你可怜在哪里啊？”慕秋自己都没发现她的语气开始变得轻快。
柯怀思把她的头轻轻的按下去让她看半化不化的半透明的雪地里闪着的那些钻戒与丝绒盒子，“可怜吗？”
慕秋忍不住笑起来，她借着柯怀思手的力量，半个身子趴在窗台上，双手垂落在外像是要跳下去又像是要把那些钻戒够上来。
一颗亮闪闪的戒指被柯怀思用食指和拇指捏着递到她的眼前，“今天的还没丢。”
慕秋头冲下，伸出左手的无名指从那空荡荡的圆圈里套了进去，冰凉的金属抵在指节处时她的眼泪滴到了雪地里。她的身体被人拦腰抱了起来，离开阳台栏杆。
她安静的停在男人安稳的双手中，脸上挂着温暖的泪滴，新的眼泪顺着泪痕无声滑落，冰冷的指节替她擦掉，却越擦越多。
“蕃茄炒蛋。”
慕秋闻着他身上温暖的烟草味道，破涕为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