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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第 19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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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怀思脱下大衣披在她的身上,然后拥着她出了大楼。楼下比里面没好哪里去甚至可以说更加糟糕。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不少黑衣男子,他们双手抱头一动不敢动,一排十来个托着步枪的士兵就站在这些人的身子前面。
慕秋看着台阶上还未干的鲜血,让开几步,有两个黑衣男子背靠在柱子边发出痛苦的呻吟。
高无秋见到慕秋后问:“那帮人真没怎么你?”
“没。”慕秋摇头。
这才松了一口气,对慕秋说:“还好,不然今晚我可回不去了。”笑着帮两人打开车门,自己充当起司机来,三人一辆车开出了大门,后视镜中士兵在高一级的士官命令下收起了长枪背回身后——
“问了你什么?”柯怀思这才小心的开口,他怕其中有什么不好的记忆让慕秋害怕。
“他们说我勾结民资,同情□□,转移资产,宣传马列——”慕秋说着都觉得玄幻,跟自己现实生活完全是反着来的啊,“我怎么能宣传马列呢……他们知道我那门课考几分吗?”
高无秋在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说:“对,别跟我家那个学啊,成天给我念叨,我都快会背了。”
“你家哪个?”慕秋问。
“我告诉你然后你去找她疯吗?想都别想。”高无秋摇头。
“那你怎么说的?”
“我不要太有理有据噢,我先是背了半本党章,他们里面还有人不会背的呢!接着他们怀疑我是打入陆军部的奸细,我随口就背了十条规章——”慕秋说。
高无秋打断她,“你还会背那玩意……”
“你不会吗?”慕秋反问。
柯怀思轻咳了一下,高无秋立马闭嘴。
“最后我说我是你老婆,他们就把我带到上面问话了。”
高无秋笑了起来说,“你早说都不会被带来。”
慕秋贴到柯怀思的耳边,手拢着说起了悄悄话,咬着耳朵细着嗓子:“我跟你说,我下午满脑子都是谍战片里的场景,吓都吓死了,他们就是中统吗?”
柯怀思听完点点头,问她,“害怕是吗?”
“是呀!”慕秋一个劲的点头,眼睛很少瞪这么圆了。
“那以后不出去了好吗?”柯怀思顺着话往下哄。
“想得美。”
倒是开车的高无秋先教育柯怀思:“嫂子说的对,我也劝你别做这种梦。”
柯怀思叹了一口气,把眼镜取了下来,手臂压在额头上,慕秋拿过他手中的镜片对着景物看了又看。
“看什么呢?”柯怀思问。
“我看看你近视了没。”
“快了。”
忽然慕秋问道:“那军统是什么?”
高无秋问:“军统?这名字怎么听着是咱们这边的呢?”
柯怀思对慕秋说他之后半个月可能都回不来,高无秋识相的闭了嘴,把空间留给二人。
可那之后慕秋也没搭话,她就低着头不言不语一直到家。她安静的对高无秋道谢,然后没等柯怀思就走进楼里。她一路奔进浴室轻轻的带上门,躲进浴缸里放水大哭了一场,她想可能是怀孕激素变化引起的情绪不稳定吧。
怀孕好烦——
半小时后她才裹了浴巾从浴室出来,惨白着一张脸浑身都在发抖,柯怀思正一直靠在门框边等着她出来。
她慢腾腾的走上去,哆嗦着嘴唇说:“我……我出血了……”
柯怀思明显慌了神,他来回走了两步才想起让男佣赶紧打电话把部里的医生叫过来,然后想要抱慕秋,又怕碰到她什么,有点傻气的问:“能自己走吗?”
慕秋点点头,在柯怀思的搀扶下,她慢慢的走回卧室,窝进柔软的被窝中,“要是流产了怎么办?”慕秋有些害怕,虽然她觉得怀孕烦,可……摸了摸小腹,又有另一种奇怪的感觉蔓延开来。
“你不用想这个。”柯怀思摸着她冰凉的双手,眼里都是心疼。
“肚子疼,好疼……”慕秋感觉疼痛快速袭来,小腹坠胀的感觉如同生理期,可她不是怀孕了吗?
血色从她的唇上褪去,慕秋双手从柯怀思的手里抽走捂着自己的肚子,侧身弓起身子像个虾米一样,刚擦干的身子一会就全是冷汗。
柯怀思起身冲到楼下又拨了电话,慕秋在上面都听到他怒吼的声音。她来回转着身子,妄想用急躁把疼痛赶走。赶回来的柯怀思看着她来回折腾的样子,满脑子都是自责,他从未如此害怕过。
男佣毕竟是年长,家中有女性,他先是安慰让柯怀思不要着急,这个看上去并不严重,怀孕都是这样的,没有太太平平安安稳稳的。
柯怀思充耳不闻,他将慕秋抱起来准备不等了直接开车送去医院。“你们这24小时吗?”慕秋白着脸问。
柯怀思这才想起来现在这个时间应该都关门了,他有些不讲道理起来,“我们先过去我让人把医生护士带到医院就是!”
“不要这样……”慕秋咬着牙,“我觉得好些了。”
男佣也劝道:“等等,总有一个能到的。”
“你叫了几个啊?”慕秋不想事情闹太大。
“部里的和叶五。”
“啊?叶五还会妇科?”慕秋都居然乐了。
“我让他找城里这方面最好的大夫来了,这些事他拿手。”柯怀思说了两句话后头脑明显冷静下来些,他把慕秋轻轻的重又放回床上,盖好被子。
坠痛感一阵阵的翻起来,慕秋问柯怀思有没有止痛药。
“去拿阿司匹林来。”柯怀思立马转头吩咐男佣。
男佣没一会就拿来了一个棕色玻璃瓶,他没有对柯怀思说而是对着慕秋轻声道:“小姐,您现在可是有身孕的……”
“滚!”柯怀思对男佣叫道,男佣只得默默退下。
没几分钟门又被男佣急急忙忙的推开,而他身后则跟着叶五,叶五身后还跟了两个人,一个是中国老头,一个是外国老头。
俩老头慕秋都认识,外国老头尤其熟,她哆嗦着问:“你怎么又回来了啊?”
“快快快,你就别操心人家的事啦,”叶五把外国老头推到床边,对慕秋说,“什么问题赶紧说,别藏着掖着!”
中国老头则气定神闲的做到一边开始饮茶,眯着眼听外国同行的诊断,一会点头一会发出“嗯”的声音,叶五问他您以为如何?老头说跟我想的一样。
“那一会烦您把个脉开方子给调养调养。”
老头依然倔强,“没病不开,你们这样的人家孕妇营养足够开个什么调养方子?到时候吃少点清淡点是正经。”
叶五看着老头,只能点头,“您说了算您说了算。”
德国老头收好圆锥形的听诊器,转头叫闲杂人等都出去,不光叶五连柯怀思都给赶出来了,叶五笑了说没想到你也是闲杂人等,中国老头也笑了,问叶五你和那姑娘是不是有事儿,西医能查出来不?叶五看着这位鹤发童颜的老头说,您是真不怕我死在这啊!
“哎,你别转了,我都要吐了!”叶五拉住在门口走来走去的柯怀思,“刚才不都听到了吗,没大事。”
柯怀思还是放不下心来,好在门这时开了,德国大夫叫他们进去,自己则去洗手间洗手。慕秋半躺着,脸色依然不好,桌前放着单粒的阿司匹林没有动,男佣默不作声的上前拿走了。
柯怀思第一时间上去握着她的手,慕秋说没事,回来的德国大夫也说没事,简单点说就是大脑被欺骗了,大脑以为你还没怀孕准备开始新一轮月经。怀孕初期很常见,两天左右就会停止。这个是小事,基本上等于没事,该吃吃该喝喝,心情愉快准备做妈妈就可以了。
中国老头上去搭脉,柯怀思和叶五眼见着老头的神色有些变化,慕秋感受着十分有劲道的指尖在手腕上按压,左手完了换右手,倒是很新奇的体验,让她都忘记了疼痛。
老头的神色一直在变化,又看了舌苔与眼白,慕秋问自己还有几天?搞的柯怀思想骂她。
“会开玩笑了,说明不疼了,对吧?”叶五问慕秋。
慕秋点点头,叶五又对已经放开手的老头说,“您就跟这儿说,可有一条,别君臣佐使的,说点咱们听得懂的话。”
“那我可说了,”老头定了定气,“她的身体怀孕时只要好好看顾不会有事,可生产就说不定了,我见过几位这种体质的,母子平安的就一位,那都是花了大价钱几个大夫供着才没出事,我记得是前清那位大员的福晋,我知道你们有钱有权,可这些都买不来太平不是?不太平变数就多了,现如今……”老头话就没说下去了。
现如今兵荒马乱,银子不好使了。
“如果现在把孩子打掉呢?”柯怀思问。
叶五看了柯怀思一眼,没说话。
两个老头对视都摇头,特别德国医生,他的意思是说知道中医厉害,可是事物不是一成不变的我们要辩证的去看待,人体是很神奇的,而且怀孕本身就是自然界的物竞天择,不适合的孩子自己会离开。强行打掉,伤的是母体。
老中医倒是对这句话深以为然,他说他会开出三个月的方子,然后……若那时他还在北平就再来看看,若不在大家听天由命吧。
柯怀思不愧是军人,信奉的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他直接让老头开两年的,被叶五拉着说别添乱,“方子得看了才能开,三个月这都不见得还有多少用了,你开两年到时候可能是毒药。”
柯怀思很矛盾,一方面知道叶五说得对,可另一方面他又想不出更加稳妥的办法,为什么是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