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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第 19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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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套密码是当年我们几个人乱弄出来的,这家伙也不怕我忘了。”柯怀思说着说着笑了起来,慢慢的走到门边。
“破译出来能告诉我吗?”慕秋激动的问,密码破译这简直是电影情节啊。
“好。”柯怀思点点头,随后转身走出了房间。
她在床上躺了一天,整整的一天什么都不想动,也不想吃,心烦气躁。起身洗澡的时候还差点呼吸不畅摔倒。
男佣捧来吃的,她吃一口就吐了,再吃再吐,继续吃依然吐。
她第N次从厕所出来的时候,男佣都看不过去了,对她说:“小姐您是不是——”
“不是。”
男佣被噎了一下,接着说,“这事不是闹着玩的。”
慕秋投降,她哭丧着脸说,“我知道,我只是害怕啊。”她在这个时代怀孕了,生下的孩子会不会是怪胎?
“我知道您主意大,少爷又事事顺着您,可这个听我劝赶紧去告诉少爷。”
“不好吧,他今天挺忙的——”
“你哪回闹腾的时候少爷不忙?”男佣直接打脸。
她自己去了医院检查,半小时不要结果就出来了,果然是怀孕了。
慕秋傻兮兮的拿着单子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发呆,直到有人推了她一把。
她抬头一看正是那位死活不肯用麻药的大夫。
“怎么?哦,怀孕啦,恭喜,你先生呢?可别叫他再打架了啊!”医生笑眯眯的说着。
这位医生好心的给她开了不少维生素的药片和鱼肝油,装好递到她手里,认真嘱咐她,能说话就说话千万别动手,现在可不止你一个人的事了。
慕秋木木的道了谢,她走出医院在门口把鱼肝油对着太阳看,金黄色的液体被胶囊包裹着,一丝丝的气泡从当中划过去——
卡车与列队的士兵在鱼肝油的影子里移动着,慕秋清楚的看到德系的步枪背在这些年轻人的身后。
卡车发出与它的身型符合的噪音,轰轰的在街上喷着气体。头顶的太阳也不再那么的灿烂,它的脸上被蒙上了一层灰纱。
“又要打仗了,哎什么时候是个头。”
“可怜的娃儿……”
慕秋看向说话的百姓,其中有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她意外的没在他们的脸上看到激昂的情绪,反而都是皱着眉仿佛有着深深地不安。
要打仗了。
可这几年一直小仗不停,民众也没有分太多的心思在这上面,毕竟炮火连天不如柴米油盐近在眼前。
日子照样过,但舞厅眼见着关了几家,街上排队买粮食的人多了。
有人在求着多分发一些,为什么光克扣自己人的粮食,为什么要打自己人呢?日本人就在外面你们怎么不去打他们呢?
可吹着警哨轮着警棍的人不想听,他们也解释不了,慕秋看到这些黑制服的脸上没了混日子的态度,一个个的都是严阵以待的对着百姓了,似乎双方互为仇人。
“我怀孕了。”在从医院回来一周后,慕秋才拿定主意在午休的办公室里告诉柯怀思这件事。
柯怀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着慕秋,好像听到了某种不真实的事,接着他满是疲惫的双眼里才渐渐的弥散出一种爱意,一种惊喜。
透着光彩,是慕秋从未见过的。
他将慕秋抱了起来放在窗台上,双手圈着护着,自己站在下面仰望着她,轻柔的说:“你是我的一切。”
光晕从慕秋的身后打来,散射在柯怀思的脸旁,慕秋心疼的发现他瘦了许多,下巴更尖了。
“公事很忙吧。”
“不忙,按部就班。”
“叶五那边都好了吗?”
柯怀思点点头,说:“有场地有钱买设备,已经开始运转了。
石部长要走了,我们用他的名义转了两个季度的钱,南京那边一纸文书下来要召他回去询问,可能要上法庭。”
“不会吧!他会不会怎么样?”慕秋担心起来。
“放心吧,他家世背景很硬,家族能保下他。”说完柯怀思自嘲一般的笑着,虽然这件事和他们有关是他们主导,可挪用那么大一笔钱都能保下,还真是莫大的讽刺。
内里到底腐坏成了何种程度,他也许根本不知道。
好在他是军人,只要打仗保护好要保护的人就够了。
“我去看看石部长。”慕秋跳下窗台跑到门边。
柯怀思担心的叫她别这么乱跳,可慕秋像是专门对着干一样还高高的跳起来拍了一下门框才跑出去。
柯怀思只能无奈的叹气,一点办法没有。
慕秋去的时候石部长正收拾东西呢,他把一张干净的办公桌擦了又擦,喜庆的脸上挂着第一天见到时的笑容和文雅,和和气气的问慕秋:“最近报纸上没骂我吧。”
“我不怎么看报纸啊,”慕秋说,“再说了骂呗,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啊。”
“我……我……怕我母亲生气。”石部长声音有点小,说完又看着慕秋,“你知道我要走了吧。”
“你不会有事吧……”
“应该没事,这点我还是清楚,”石部长苦笑着摇摇头,“跟你共事这段时间很开心,虽然你迟到早退,做事不用心,总指派我做活——”
慕秋眼睛眯了起来,看着面前这位白白胖胖的上司。
“但你比他们都好,是真的把我当成一个有用的人。”
慕秋总觉得这句总结也不像是什么好话,所以她准备敲个竹杠。
“我怀孕了,部长给个红包呗。”慕秋觍着脸说。
石部长一下笑开了,惊叹道:“你居然要做妈妈了?哎呀哎呀!”
“我介绍医生给你吧,我母亲的私人医生,你把地址给我,等我回去寄一些药来,补品……”
“不用了吧……”慕秋没想吃这些。
“也对,柯怀思会买的,”石部长有点惆怅的对着天花板看了看,然后叹口气,“好啊,好啊,这个消息于我来说总像是乌云后的一丝光亮。”
“这个送给你。”石部长拿出那根摩秃了的毛笔,还有这个,怀里拿出一块水晶怀表。
“我要这笔干嘛啊!”慕秋大方的拿着怀表,把毛笔丢到一边。
“我出来什么都没带,你等我回去给你寄来。”石部长颇不好意思。
“没事啦,就是告诉你一下,毕竟你是我领导嘛。”慕秋摆着手。
她拿了信封将两样东西装好,又聊了起来都是一些闲话,反正慕秋什么不多就废话多。
正说到南京的盐水鸭,石部长说只有家里的老妈妈做的最好吃,拿那个汤下一支银丝面加点葱花——
慕秋正听得心驰神往呢,忽然办公室的门被打开,进来的几人都穿着黑色的中山装,脸上皆是严肃之色。
“你们是谁?”石部长站了起来。
为首的男子笑着对石部长说,“我们找这位慕小姐。”
“你们是谁?”
“我们是党务调查科的。”说着把一份证件在两人面前晃了一下,石部长看清楚了封面他对慕秋点了点头。
慕秋心想多此一举,要不是真的陆军部怎么可能会放他们进来呢。
“她是我的人,你们不能随意带走我的助手。”石部长挺身而出站在慕秋的身前。
“石部长不要让我们难做,我们也是遵照工作指令,还请石部长理解。”
几人不由分说推开石部长把慕秋给拉了过来,为首那人依然带着笑,“慕小姐配合一下,走一趟。”
“慕小姐不要另生枝节,不然子弹可不长眼。”
“怎么跟部长助手说话的!”为首的装模作样的教训手下。
慕秋点点头,她跟着这帮黑衣人从后门那条路下了楼,没什么人看见。
两辆黑色轿车从陆军部驶出转入巷子。石部长早就冲到楼下找柯怀思了,可别说柯怀思了,整个楼只有接待人员还在,一问之下才知道全被召到委员会那边开会去了。
石部长又急匆匆的拨了电话,电话里发出机械的信号音一声又一声。
当柯怀思带着一队人围了党务调查科北平分部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调查科的大楼里冲出的人根本不是士兵的对手,他们在长枪的压迫下直接被踩在脚下。
高无秋从士兵手上接过步枪对着大楼的某个楼层随意的开了一枪。
玻璃落下的碎裂声和枪的爆破声让赶下楼来准备阻拦他们的黑衣人都傻了。
他们回头呆了一下,再冲到台阶上拦柯怀思,可手还没碰到就被高无秋一枪打到了腿上。
“妈的,敢动到咱们头上,我看你们是活的不耐烦了!”高无秋手一挥,身后的士兵冲到前面把来人团团围住,“都给我压到地上,一帮特务也敢晃到我们跟前!”
“长官,您不能这样,这里可是统计局第一处,”一个被柯怀思拎着领子的西装男子口气还十分强硬,“参谋二厅的长官也在里面,您就不怕——”
“带来的人在哪?”柯怀思十分冷静,他一路上想到最坏的可能。
他的希望如果没了,那他也不在乎让大家都没有希望。
“长官——”那人还想啰嗦,可腿上被猛踢了一脚直接跪倒,人还没反应过来,脖子就被领带死死的勒住。
他仰面倒地刚呼吸了一口,领带就被柯怀思绕在手中,一路拖行往前。
这人双手死命的扒着自己领子,柯怀思走得很快,于是这人的双腿还得蹬在地板上让身体移动起来,不然自己可能下一刻就要窒息在走廊上。
渐渐的他眼前开始昏暗,走廊里的其他人吓的闪到一边,有几个刚想掏枪就被柯怀思身后的卫兵打伤。
一直到走廊尽头,柯怀思才把手中的领带松下,那人就像个货物被一样被甩到角落,一动不动。
审讯室门口的人被柯怀思一把按在桌上动弹不得,嘴里不吱声但身子抖的厉害。
“开门。”柯怀思说。
这人还僵着不肯动,他觉得自己的身子有一瞬间的浮空之后,脸离开了桌子下一秒砰的一下又被重重的撞了回去。
压着桌子的厚玻璃应声碎裂,他满脸鲜血仅凭着本能摸索到钥匙从外面打开了审讯室厚厚的铁门。
里面站着四个穿黑衣的男子,一见柯怀思立马从腰间拿出手枪,而柯怀思身后的卫兵也用两杆步枪对峙。
“人呢?”柯怀思开始有些按不住自己的怒气。
“你是谁?!”一个黑衣男喊过去。
柯怀思看到里面有两个满身血的男人低着头被绑在椅子上,艰难的呼吸着。四肢和头上都贴满了电击片,脚下丢着指甲与一簇簇的头发,还有血肉……
柯怀思动作比他们迅速的多,一枪把对着自己喊话的人崩了,另外两人则被卫兵一人一枪放倒。
他又打伤剩下那个男人的肩膀,把那人拖拽起来,问:“下午你们从陆军部带来的女人在哪?”
“什么,哪个?”黑衣人咬着牙,他痛苦的吞咽着。
“砰”的一枪这人没了声音,柯怀思转头拉起另一个趴在地上的黑衣男,“说。”
“……”这人最后听到的声音就是枪响。
最后一个黑衣□□本没要问,已经叫了,“我说我说,她在楼上做笔录!”
“柯……柯怀思……”
门口传来不确定的声音,又迷惑又迟疑的叫着里面人的名字。
柯怀思丢开手中已然半死的黑衣男,冲到门口将光晕中的人死死的抱住,他高大的身躯形成一堵墙,将黑暗与光明隔开。
慕秋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拥入一片血腥味中,她孕吐的厉害,这更受不了,她用力的推开柯怀思弯腰吐了起来。
“还好吗?有没有受伤?”柯怀思放低声音无比温柔的问着,在一片狼藉残忍的场景中。
“没,没……”慕秋想看审讯室里,却被柯怀思半捂着眼睛拉到走廊上。
“柯怀思!”一个穿着军装的中年人冲了过来,他先是看着地上躺着的人再看看慕秋,再冲柯怀思怒道,“你也太过了!她是谁?”
“我妻子。”柯怀思搂着慕秋说。
“你妻子?你什么时候……”中年军官十分震惊,又问,“她怎么会在这里?!”
“这得问他们了,厅长。”柯怀思叫出了对方的职位却丝毫没有该有的尊敬。
“他们为什么抓你?”厅长问慕秋。
“我也不知道,就说我可能是叛徒……我都不知道我能叛变什么……”慕秋可怜巴巴的语气让柯怀思更是皱紧了眉头。
“疯了,动人动到军部家眷的头上,”厅长看了看柯怀思的神情,先是安慰了两句慕秋,然后放缓语气说,“回去我会出份报告,你不要再闹了,这事也别再提了,知道了吗?”
“是。”柯怀思淡淡的应道。
“带她回去休息吧。”厅长拉了一把柯怀思,放低声音说,“家里的事要安抚好,非常时期别把这些带到军中去知道吗?”
柯怀思看了他一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