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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第 19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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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质问经理,怎么了好端端的美人,怎么今天就成了这副样子?是不愿意相陪吗?如果是真的,他们也不愿意勉强。
这种话就是场面,话说来听听,谁信谁傻子。要是真不勉强,起身掉头就走了,根本不会留下这么一堆话。
经理也是毫无办法耷拉个脸说什么早就与各位少爷约好了,谁想到今日又半途中杀出来一位叶少爷,不管死活非要两位姑娘陪,不陪就要动手去打。
几位少爷眼里可容不下这个,冷笑着问,哪位姓叶叫出来看一看?
慕秋拉着叶五问,要不要再叫几个人?他们好几个呢?
“你担心我啊?”叶五轻笑。
“肯定担心啊,你要不带上你的手下?”
“嗨!就这几个小兔崽子,你安心坐着。”叶五说完甩门就出去了。
慕秋担心的在房间里左右乱走,忽然外面响起一阵吵闹,有桌椅板凳推翻的声音,也有酒瓶砸在地上的声音,还有不少人在大呼小叫。
他赶忙冲出去,趴在围栏上面朝下看,下面一片混乱,根本看不出谁是谁,就在她还在努力寻找叶五的时候,从外面的走廊跑进来一队黑色制服的警察。
慕秋看到为首的这个警察十分面熟,想着这人起码都逮了自己两次了,警察厅这是没人了吗?
一声熟悉又尖利的哨声响彻场内,慕秋早早的就捂住了耳朵,有不少没经验的都立时蹲了下来双手抱头。
警察进来熟门熟路的就把这帮闹事的人给带走了,一个没多带一个没少带,叶五与那几个少爷就在其中。
慕秋也找不着柯怀思,只能问徐秘书是不是他们安排的人,徐秘书在电话里叫她放心。
陈小姐和乌冬儿吓的脸色铁青抓着慕秋一个劲的说情况,怎么打起来的怎么骂起来的,总之就一个字——乱。
慕秋只问,叶五受伤了没。两人都摇着头说场面太混乱根本就没看到谁是谁,光知道叶五在那之前把她们护到了一边,后面就开始鸡飞狗跳了。
两人问慕秋怎么办,慕秋拍着胸脯让她们放心好了,都安排好了。接着她就出了门一车子开去了警察厅。
还没到门口就看到叶五斜靠在岗亭外,正在那擦嘴角。
慕秋急忙刹车下车跑上去,查看他的伤势,发现身上衣服被拉扯坏了纽扣,领子被撕拦,嘴角出血外有些肿之外其它倒还好。
她呼出一口气,“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本来还准备呆一会喝点茶,这不担心你跑来找不着着急就出来等你来了。”叶五冲着路边吐出一口鲜红的血水。
慕秋看着就疼,她嘶了一声说:“我们看医生去。”
叶五笑着说:“没事儿回去拿酒漱个嘴就行。”
慕秋不知道自己的眉头皱了起来,眼睛里全是担心的神色。可叶五却看的清楚,他半是玩笑半是真的要慕秋别这样,他不是什么圣人,这么考验可扛不住的。
慕秋踢了他一脚,什么都没说上了车,第二天听说那几位少爷半夜才被放走。报纸上自然大书特书了昨夜夜总会这一幕,后面好几天陈小姐和乌冬儿的场子都是热的不得了。
也不知道是那几位少爷被家里人管住了还是洗心革面了,连着三天都没见一个,慕秋无聊的调酒玩,差点把吧台给点了。
“你别急会来的,总之就这两个场子不是这里就是那里,从古至今那些纨绔子弟们玩来玩去就是那些玩意,提笼架鸟招猫逗狗惹姑娘。”叶五抢下她手里的威士忌。
“你呢?”慕秋问。
“我?全占一个不落。”叶五笑了。
果然这天晚上来了两个之前的少爷,这回叶五不上了,他指派了两个手下冲上去闹事,两句话不到打到了一起又被抓去警察厅。
叶五在楼上撑着栏杆笑个不停,陈小姐看着有些脸红,她轻声问叶五:“叶先生,伤还疼吗?”
叶五反手将乌冬儿拉到身边,一只手臂重重的搭到她的肩膀上,搂着她一起看下去,问,“看来张安达教的挺用心啊,你琵琶大有长进。”
陈小姐就这么被晾在了一边,她手足无措的抚这栏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慕秋将一切看在眼里,她猜叶五不想招惹陈小姐才把乌冬儿当挡箭牌吧。乌冬儿身子僵硬的像根竹竿一样,被叶五拨到这拉到那。
陈小姐眨眨眼,低头下了楼,叶五这时才把乌冬儿放开,继续看着楼下,他对慕秋说:“再两次差不多了。”
“什么?陈小姐吗?”慕秋问。
“什么?”叶五才想起来,“她啊。”
“你不怕她不配合?”
“她能答应为的是钱,又不是为我。”叶五说。
乌冬儿撅着嘴,“五爷您以后可别这样了,您当以前府里呐,一勾手就抱一个开玩笑。”
“得得得,知道了现在是换汤不换药的新时代了。”叶五毫不在乎。
乌冬儿撅着嘴还对他行了万福,抱着琵琶下楼去了。叶五笑着对慕秋说,你看她们口口声声的世道变了,可脑子还不是忘不掉,不像你,就跟从没在里面一样。
慕秋问他,陈小姐不是挺好的嘛?叶五回她,难道我不好吗?
之后听说戏园子那边也不知怎么打了一场,为的是个小戏子,这个小孩倒不是叶五安排的,只是这孩子到处惹风流债,叶五见那几个少爷过去多了,也就顺带着捧了一把。
找茬对叶五来说实在太简单了,加上柯怀思又打点好了关系,每次他装个样子进去还没到办公室门口呢就被人送出来了。
这几次架打的满城风雨,小报也是极尽煽风点火之能事,老是夹在国际大事之间放上几块这种豆腐块。
有人骂有人爱。慕秋想可能这就是这个年代的八卦消息吧。
这其中只有三方得利者,一是夜总会,二是陈小姐,三是乌冬儿。
两位姑娘的名气现在是如日中天,已经不是正常排场子了,想要一睹容颜的表演都排到明年去了。
经理笑得合不拢嘴,谁管明年此时北平是怎样一副境地呢,钱有一日便混一日呗。
国将如何与我何干,不过是炮火隆隆之后,歌照唱舞照跳。
半个月后乌冬儿就收到了来自上海夜总会当红歌女的邀请,请她这位北平新秀琵琶手去给她们唱紫竹调的时候拨弄丝弦。
与乌冬儿分别是在一个雾气霭霭的清晨,身边开过一辆辆的卡车,那上面坐着穿着统一装束的士兵,年轻的脸庞上有害怕和麻木。
慕秋看着卡车后搭出的帐篷思绪有些涣散。
“到那里我会打电话回来的,你自己要小心。”乌冬儿拉着慕秋的手,湿漉漉的比雾气还要粘腻。
慕秋点点头,把一个小饰物放到了乌冬儿的手心,乌冬儿打开一看那是之前求慕秋出去给澜小姐找药时给的耳环。
现在看是不值几个钱了,可经不住这上面承载的回忆。乌冬儿把耳环攥在手心,与慕秋拥抱在了一块。
两个姑娘谁也不说话,好像这样时间就不会溜走。
还是慕秋先放开了手臂,她对乌冬儿说:“开战后不能呆就出去……”
“嗯。”乌冬儿开始哭泣。
身边的拉着士兵的货车又开过去两辆,雾气中像是庞大的灰色幽灵一样出现消失。
“去吃生煎,好吃的。”
乌冬儿点点头。
“去吃小馄饨……”
“去吃小笼……”
乌冬儿说:“姑爷是个好丈夫,你别再作了。”
……
慕秋第一次对这句话点了头。送到了车站的围栏外,这里不是叶五那日将她丢下的地方,可慕秋看着在前面一步三回头的乌冬儿惊觉两人的背影似乎重合了。
她赶忙擦掉眼里的泪水,对乌冬儿使劲摇着双手,喊道:“不行就回来!不行就回来!”
乌冬儿也重重的点头,之后转身投入推搡的人群中。慕秋的泪眼将车站里外的人群放大再放大,他们的神色匆匆,双眼疲惫,脸色蜡黄,还未开战,可饱受困苦的百姓却已然一副难民的脸色。
车站里衣不蔽体的孩子在大人的拖拽下大哭大叫,他们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了,没有吃的没有玩的一点也不美好,那为什么还要被父母带来这个世界呢?
她抹掉眼泪,到夜总会的时候眼泪已经完全干了,推门进了包间,发现叶五和柯怀思都在。
她扯出一个笑容,问:“想喝长岛冰茶吗?”
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没一会慕秋端了五六杯深褐色的液体跑了上来。一杯杯的放好,自己先一口喝掉半杯。
叶五拿起一杯又放下了,他和柯怀思继续说着什么,柯怀思也没喝,他一向不大爱喝茶。
只有慕秋一杯又一杯,三杯喝完一边谈话的两人才觉察出不对劲来,柯怀思抢过杯子一闻,再喝了一口,那边叶五也是一口下肚,叫道:“这是茶?”
“名字就叫长岛冰茶啊。”慕秋说的理直气壮。
“这太烈了……”叶五看着慕秋,才看到她的双眼有点红肿。
“你怎么了?”他问。
柯怀思说:“应该才送了乌冬儿走。”
“至于的吗?我见你们俩几个月也说不了一句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