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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第 18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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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怀思冷笑出声,他说:“好,石部长就算这一条可以勉强立住,那枪械呢?去掉这么多,让我的学生用木枪玩吗?”
不少几个都大笑出声,原本还生气呢看到柯怀思接手“战况”后,一个个的都轻松无比的稳坐钓鱼台了。
“之前一条不算是勉强,而是一定要做到的,您先说能不能做到鄙人自会给你解释下一条的理由。”石部长的话似乎很难反驳。
“你他妈的盯着我做什么?车子呢?不裁了?人不裁了?”柯怀思大骂出口。
那些军官笑了起来,打趣,“你别管我们,你先弄你的。”
慕秋呆住了,怎么柯怀思会这么说话的?这家伙怼人的时候精神竟然是这么充沛?
“那个自然是慢慢来,可以不急,还是如我先前所言,陆军学校的口子太大了,一个陆军学校几乎要吞掉每季度北平陆军部三分之一的预算,这还不算补助。”
柯怀思脸色变了变,收敛了语气,这回问的小心起来,但语气还是带着鄙夷,“石部长怎么知道是三分之一的预算?还说不是南京那边的意思?”
一屋子人安静了几分钟,接着又吵闹起来,慕秋听这些话的意思颇有种老子不干了的意思。
柯怀思使劲拍了桌子,说:“好,楼我就先不要了,”这话说完其他人都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他,“但是,枪,”柯怀思警告道,“敢扣我一把试试!”
说完带着徐秘书就走出了会议室,连个招呼都没打,走的样子似乎还是受了莫大的冤枉。其他人也不知怎么是想缓和气氛还是真觉得柯怀思的做法有点太过。
竟然之前发难的一个中年军官劝石部长说,柯怀思那人你动不了,也别太生气了,为这点钱得罪那帮带兵的不值得。
会议就这么七零八落的开完了,慕秋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事后她问石部长,你怎么知道预算多少的,石部长说是徐秘书告诉他的。
隔天有不少部门居然交上了裁人的名单,单个是不多每个部门最多就少了一两个,可加一起就是几十个。
慕秋一看名单奇了,“怎么昨天来的部门一个不裁,裁的都是没来的啊?”
“杀鸡儆猴。”石部长看了她一眼。
“你杀了吗?”
“谁杀的重要吗?”
“您英明。”慕秋假模假样的。
“吃饭去吧。”石部长说。
“您要和我一起去吃吗?”慕秋不明白为啥今天石部长要和自己一起去吃饭,平时可都是各吃各的。
“走。”石部长一马当先,昂首挺胸的下了楼,反衬了跟在身后的慕秋一脸猥琐。
到了餐厅,他们坐哪哪儿就会空出一大块来,大家避他们如避洪水猛兽。
“您搞的我以后都不能众乐乐了。”
石部长看了她一眼,好像刚才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样,他嘴角挂着一丝笑动起了刀叉。
还没吃几口呢,饭桌上就被甩下一个信封,慕秋顺着东西往上看去,却是和两三个军官站在一起的柯怀思。一行人正站在石部长和慕秋的身后,像看什么仇人一样的看着他们两个。
慕秋一下傻了眼,她闹不清今天又要唱哪出,为什么事先一点口风都没透过,而且她发现一旦柯怀思带上公事的标签后她就完全没法看清楚他了。
什么情绪什么心思,统统被隐藏到了面具之后。
这一下也着实吓到了餐厅的其他人,所有人包括服务生都在关注着这边。
“长官,”慕秋声音有些小,她起身在柯怀思和其他军官面前站得笔直,“您有什么事吗?”
“我说过谁敢动学校的枪械谁就是跟我柯怀思过不去,怎么,石部长是想把我这边的吃了补去哪?”柯怀思走到石部长身后,双手按在想要起身说话的部长的肩上。
“石某不是中饱私囊的人,现在各处吃紧,打仗驻防都是要钱的,所以有些地方可以先紧一紧,之后再松。”石部长声音发硬,声带就像被人扯的紧绷的皮筋。
“哪里紧一紧我管不着,反正不能动我那边,军备的钱少一分,那仗就没法打,”柯怀思放开手,转身道,“这话是我说的,你有本事就上报南京,叫他们换人,大不了老子不干了!”
慕秋心中狐疑,但面上没表露出来。可她扫眼看到石部长的脸色又这么真,好像的确是三分气愤加七分惧怕。
石部长毫无预兆的蹦了起来,对柯怀思的背影,低低的带着稳重的声线,尽肯能的将自己声音提高:“国难当头,为将者不光不分忧还为一些蝇营狗苟之事阻人,打仗固然是烧钱,可是打仗就只是钱吗?昔日少帅坐镇东北,军资充裕装备先进又如何呢?一夜之间大营便被日军占据,一枪未放!”
慕秋使劲拍打着石部长叫他别说了,围观的大部分吓的瞪大双眼,但也总少不了看热闹的人。
已经快走到门口的柯怀思忽地转过身子,朝着石部长大踏步走来,他身边的两位军官也跟了过来。
柯怀思走近了拉着石部长的领子将他提溜到自己眼前,慕秋看到他眼里是有火的,可手上骨节并没有泛白,似乎只是做个样子没有太用力。
她想上前劝,可自己又被那两位军官按在原地不得动弹,她只能说:“长官您冷静点,石部长也是为党国痛心啊。”
“你,闭嘴!”柯怀思偏头对她说。
“你们在办公室里坐着发点狗屁不通的命令,叫我们按着去做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艰难了?都他妈以为打仗跟吃饭一样呢?菜上了就得动筷子是吧?”柯怀思的声音很高。
“对对对,打仗不是请客吃饭——”慕秋赶紧垫话。
柯怀思转头又似警告又似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继续对石部长说:“你不是说我不配为将吗?那您去!最近正好在练兵备战,下午就跟我车走,您教教我怎么打。”说完手一撒,将石部长丢回椅子里。
柯怀思带着人走后,慕秋清楚的听到周围有人咂嘴说扣吧,你看柯怀思都被扣急了,咱这种闲差还能保住岗算不错了吧,又说这石部长肯定有南京哪位撑腰呢,不然怎么敢提东北那档事,还在柯怀思面前提,怕不是嫌命长。
慕秋问石部长还好吗?石部长拿着白帕子在额头擦着冷汗不断重复,还好还好。
“下午真要去啊?”慕秋问。
“去,不得不去。”石部长说的大义凛然好像即将要去的不是演习而是战场一样。
下午一车子将两人带着一些文件拉去了一处野外,这到底是哪里慕秋也不清楚,放眼看去就是一片草木荒凉,更远处有山脉起伏,她问一边的石部长,石部长摇着脑袋慢腾腾的说:“我竟不知北平还有这样的去处。”
一声闷雷的响声从天边传来,两人一起朝着那个方向看去,以为真是打雷了。
“两位跟我来。”
两人猛然回头竟然看到身后正站着一个灰头土脸像是才从土里钻出来的士兵,他将两人带上一辆吉普车又开了半小时才到。
望山跑死马。
以远处山脉为着眼点的话这点距离,看着没多少,可车子开了半小时愣是一点都没缩短,好像就只是移动了两三步。
路边风景都是一样的,就在慕秋觉得快要眼盲的时候,景色开始有了些变化。那一排排的深绿色的帐篷和营房,士兵说到了,于是在看着还有段距离的地方就停了车。
两人有些愣头愣脑的下车后又跟着士兵往前走去,那一排铁丝网和栅栏在眼前慢慢的靠近,慕秋发现这些铁丝网都是倒钩极其锋利,以前在某些厂房的墙头见过类似的,可那个和眼前的一比简直小巫见大巫。这每一个尖刺都像极了锋利的刀刃,单拿出来都可以捅死人的。
带他们进去的人在守卫处停了,报了番号后才被准许进入,两人也跟了进去。
又是一阵闷雷,慕秋不清楚是真的炮声还是滚雷,两者原来是这么相像。身边不停的有与先前一样灰头土脸的军官和士兵走过,空气中弥漫着明显的焦味,说不清是什么燃烧过的味道,使得眼前的空气越往前走越沉重。
再走了十来分钟,慕秋觉得不对了,身边开始有伤员,那些士兵的头上和胳膊上打着绷带正在地上坐着,三三两两的打着牌玩。
“我们不是来观摩演习的吗……”
石部长沉吟道:“可能和剿匪合并在一起了吧。”
“这两者能混在一起吗?”慕秋不可置信,这不是两相矛盾的事吗?一个是训练以备上战场,一个是真的在战场,这不是等于拿命去训练?
“非常时期,没有时间没有闲钱,比起把新兵直接拉去可能的两国交战的战场,这里的剿匪的确只是演习的规模了。”
“太疯了……”慕秋听了这话还是觉得太疯了,她看了眼四周的兵士,真的都太年轻太年轻了。
“好了,我们继续。”石部长展现出了陆军部部长该有的做派,他一马当先双手后背,昂着头走进了一片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