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修仙日常》碧水蓝天

147、第一百四十七章

　　记忆的回放停留在了那一刻，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仍然被迷雾笼罩，就如前行的路，已经谁也看不清楚了。

　　“滴、滴、滴。”

　　闹钟响了三声，床上的人颤着睫毛，还没等他艰难地睁开眼，有一只修长的手关上了闹钟。

　　房间里重新回归于安静，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床上人终于再次从睡梦中醒来。

　　他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久久不能从自己的梦里回过神来，那些人，那些事，都像是清晰真实的，不是他凭空想象出来。

　　只是他对其没有什么归属感，觉得十分遥远，但无论如何，他只能他，成不了任何人，也代替不了任何人。

　　哪怕以梦的形式传来的记忆和感情，几乎要把他的理智点燃。

　　“还好吧？”

　　依旧是清清淡淡的语气，覆在额头上的手温热有力。

　　陆戚眼里有了焦距，转过头看向坐在他床边不知多久的人。

　　流逝的岁月在他身上并不明显，只是让他周身的气息显得更加内敛成熟，没有早年咄咄逼人的锋芒气刃。

　　他清冷美貌不减半分，只是九天上的缥缈神明多了红尘中的烟火之气，不再像以前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还要以飞雪相送。

　　此时的他，已然有了柔软和温情。

　　若是在做那个梦之前的陆戚是绝对看不出来，而现在的陆戚已经能从细微之处，察觉出对方与冷淡的外表不符合的内心情绪。

　　陆戚和他对视着，最后转开眼，淡淡道：“你在透过我看谁？”

　　池濯不搭这个话茬，只问：“你恢复记忆了？”

　　“……”陆戚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两人僵持着，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房间里，空气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陆戚没有那么大的脾性，不过是一时知道的事情太多，心里太乱，控制不住情绪，而且人在面对感情时，总有那么一点不理智的时候。

　　但池濯比起和他解释，更在乎他有没有恢复记忆，这让他心都凉了大半，生出对方是不是只把他当替身的荒谬想法，鉴于他看过多本白月光替身小说，毫无违和感地套用在自己和池濯身上。

　　他的脸色更加糟糕，感觉池濯要是不赶紧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会喜提一个重回单身的机会。

　　好在池濯并非是没有情商的人，他无奈地叹息一声：“我在看你。”

　　“我不信。”陆戚轻哼了一声，他说是不信，但心情肉眼可见地有所起色。

　　“为什么？”池濯捏起他的下巴，将他的脸转向自己：“你就是他，他也是你，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陆戚注视着他的眸子，有些艰难道：“可我和泷泽……哪怕我有他的记忆，我也成不了他。”

　　会失望吧？

　　陆戚心里默默地想，在那个梦里，模模糊糊的情愫，是两情相悦的，只要给予时间的发展，他们迟早会在一起。

　　或许就如他所想，后面他们真的在一起了，所以才有现在的他们。

　　陆戚发现自己真的好贪心，明明不久之前还在庆幸有这么一个前世的存在，让自己在池濯心里拥有特殊的地位，现在却觉得自己只是对方的倒影，是池濯迫不得已的选择。

　　池濯脑洞可没有他那么大，他揉了揉陆戚的脑袋，道：“无需如此，一切按你的意愿来。”

　　“那你……不觉得遗憾？”陆戚心情万分复杂，又带着点甜蜜，又带着点心酸，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所谓的前世。

　　池濯稍微一想，便知道他心中的别扭，一时不知作何想法，但他向来坦诚：“我和你的前身过于复杂，我不会否认自己的感情，但在他心里，最重要的莫过于帝君和仙界。”

　　陆戚“唉”了一声，瞪大了眼睛：“怎么会如此？你这么好！不应该啊？”

　　池濯垂眼看他，眸里带有几分温柔：“这世界大概只有你会这么觉得。”

　　陆戚欲言又止，心说其实泷泽也是这么想的，但结合梦境里的情况和池濯刚才说出的话，只能说事非人愿，这世间总有比爱情还要重要的事，比如说责任，比如说理念。

　　他深吸了一口气，握住了池濯的手，郑重承诺道：“不，他们只是不了解你，没有发现你的好，而我比他们幸运无数倍，所以我会把你当成最重要的人看待。”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我和他不一样，我没有父母，没有需要守护的东西，也没有伟大到不可思议的理想。”

　　他的眸光是那样的明亮，似是一束不灭的光，直直地照进了池濯的心里，驱散了过往的阴霾。

　　风雪之声停歇，那么春归初绽还会远吗？

　　只听他说：“我只有你了，池濯。”

　　池濯回以一个紧紧的拥抱，他的下颌轻轻地蹭了蹭陆戚的发顶：“我也如此。”

　　陆戚听后，有些安心，他伸手回抱住池濯的腰，相比他疏于训练而软绵绵的腰肢，池濯的腰要劲瘦有力得很多，摸上去触感好极了。

　　他情不自禁捏了捏，还觉得不过瘾，顺着腰侧摸下去，还没有得逞，就被池濯抓住了手。

　　“莫要过分，我失控起来，会伤着你。”池濯说得无奈，黑眸里尽是隐忍之色。

　　陆戚听得耳尖泛红，心想失控就失控，我巴不得这样。

　　但这到底不是什么亲热的好时机，刚提了自己的前身，他的心还没有那么大。

　　“现在几点了？”陆戚转移话题道。

　　池濯捏了一下他的耳垂，道：“卯时一刻。”

　　陆戚压下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对我，能说现代话吗？”

　　还真当自己生活在远古时期。

　　池濯只得道：“五点十五。”

　　陆戚这才满意，他起了床，进了厕所正准备洗漱，突然他意识到一件事，回头问外边的池濯：“你该不会一夜都坐在我床边吧？”

　　池濯迟疑了一下，但此前说过要对陆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不掺假。

　　“嗯。”他承认了。

　　陆戚有些生气，但偏偏又无可奈何，对于修为到达目前境界的池濯来说，不过坐着一夜未睡，算不了什么。

　　但身为恋人的他，无疑是很心疼的。

　　于是，他道：“下次不要这样了，你可以上来和我一起睡。”

　　说罢，他便背过身开始刷牙。

　　池濯望着他的背影，眸底泛起涟漪，再一次轻轻地应下，并道：“都听你的。”

　　陆戚自然听见了，他漱完口，回头一看，没有见着人，猜想池濯也找地方洗脸刷牙去了。

　　没办法，虽然他男朋友有些地方不讲究，但偶像包袱还是有的。

　　等收拾好了自己，自然是去山顶上修炼，有池濯的瞬间转移，耽搁不了多少时间，只是修炼完，吃过早饭，两人还是要分开。

　　陆戚继续去上课，池濯则再次来到了地府。

　　地府是四界中十分特殊的存在，池濯不太想和它打交道，因为它知道的事情太多，多到一般人无法去面对。

　　还是那座宫殿，高台上，书案前，还是那个男人。

　　阎君很久没有无奈的情绪，毕竟要处理那么多的事物，情感早就麻木退化，然而他还是因为同一个人产生了数次情绪波动。

　　“净尘君，不知您这次又有何指教？”

　　他从高台而下，已经颇为熟练地拿出了生死簿，不详之气四溢，血红色的小字微微亮了亮，为黑皮书更添几分邪异。

　　池濯负手而立，在暗沉的宫殿里，宛如玉树照人，光艳夺目，使其生辉。

　　“我于魂魄一途了解不多，你可知拼凑出来的魂魄经过转世后，还能记起前生吗？”

　　他声音冷静却清晰。

　　阎君瞬间想起了很多，一语道破：“您说的，该不会是泷泽仙君？”

　　池濯不语，只淡淡地看着他。

　　但这副不怒不言的模样，让阎君想起这人就是这样上穷碧落下黄泉，只为寻得那位仙君散落各处的魂魄碎片，不由心中一叹，道：“理论上来说，不转世成傻子已经非常幸运，除非外力的因素。”

　　“那对他有什么不好的影响？”池濯最主要还是来问这事。

　　阎君道：“还得让我看过仙君的状况，才好下定义。”

　　池濯没有多留，只道了一声：“晚上我带他过来。”

　　说完就走，没有半点犹豫。

　　阎君对此接受良好，已经有工具人的自觉。

　　等到晚上，陆戚被池濯带到地府时，人都快要被吓傻了，他还以为池濯这么神神秘秘，是要带他去哪里约会，谁知道来到了死亡的快乐老家，还要被阎王爷上下打量检查，好像下一秒他会来上一句：“恭喜，孩子很健康。”

　　他无比怨念地看着自己的男朋友，用眼神示意他给自己一个解释，不然自己就无情无义无理取闹。

　　大概是他的眼神太过“火热”，池濯总算搭理了他一句：“放心，只是让他看看你。”

　　看什么？！又不是见家长。

　　陆戚虽是这么想，但还是没有甩袖走人。

　　他看两人交流了片刻，池濯听完阎君的话后，脸色一缓：“这样再好不过。”

　　阎君看了一眼陆戚，对池濯道：“虽是一时的，但您就不想他记起以前的事。”

　　毕竟无论是生前，还是魂散，你为他做得太多。

　　池濯神色一淡：“他的人生，只能他自己做主，我不可以改变，其他人一样不可以。”

　　“那就可惜了。”阎君道了一声：“祝你们二位幸福。”

　　“有劳吉言，此事多谢。”池濯谢过后，才朝陆戚走去。

　　阎君瞧着，只觉得他们此刻没有什么不好了，总比一人流浪世间无可去，另一人魂散黄泉无处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