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修仙日常》碧水蓝天

136、第一百三十六章

　　深渊独属于四界之外，自远古而存，危险且神秘，变化多端，诡秘莫测。

　　一年里，有将近一半的时间是冰天雪地，寒彻骨髓，另一半时间与之相反，炽热灼灼，遍布岩浆。

　　当然，无论深渊是何模样，对于生于、长于此的深渊暗夜族都没有变化。

　　它们自称是远古暗神族的后裔，无时无刻都在做着继承神道，反攻四界的美梦。

　　最开始这个美梦还有实现的可能，但后来出现的一个人让它们的所有期待和野心都化作了泡沫。

　　它们憎恨他，厌恶他，甚至发自心底升起一股驱之不去的怨气，想去质问他。

　　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对它们？

　　但同时，它们也不可控制地生出敬畏之心、臣服之愿，只要他带领它们攻下四界，就是奉他为王，听他命令，又有何不可。

　　这让自负强大、自负神之后裔的深渊暗夜族自己都觉得惊心。

　　但一见到人，它们根本控制不住心里的想法。

　　想要臣服！想要为他而战！

　　这似是与生俱来，坚定而不容置疑地铭刻在它们的灵魂之中。

　　只可惜，神女有梦，襄王无意。

　　那人的心怕是铁石所做，哪怕它们频频示好，也阻止不了他的无情杀戮。

　　好在他虽阻止深渊暗夜族冲出深渊，但平日里并不残杀它们，除非它们主动出手。

　　他一直待在深渊最里面的地方，那里才是真正的无人之处，万籁俱寂，无声之地，一旦误入，就会失去意识，再次出现人前时，会疯疯癫癫一段时间。

　　等恢复正常，记忆便会剥夺。

　　而他来去自如，宛如回家一般。

　　稍有点聪明的深渊暗夜族，都在猜测他和深渊的关系，和它们的关系，但最后都没有结果。

　　因为他和深渊完全不搭配，那美丽的容颜即使冰冷，也如月光般皎皎生辉，让人想起纯净的雪花，没有半分污秽和瑕疵。

　　他的力量是那般的强大，动天撼地，震铄古今，仿佛远古神魔，无须像它们一般龟缩在小小的深渊里。

　　只要他愿意，这天地主宰非他莫属。

　　深渊暗夜族不仅自己做起白日梦来很了不得，替别人做起梦来更了不得，全然不看对方是否愿意那般做。

　　这也是，作为自私自利的种族，深渊暗夜族并不具有同理心，否则四界也不用担心它们从深渊出来。

　　但它们此时都陷入出生地，无法再荡出半点水花，也只能靠着这些称得上乱七八糟的事打发时间。

　　深渊的尽头是一堵白色的墙，很高，如入云霄，看不到头。

　　墙面没有时间侵蚀的痕迹，光滑崭新，隐隐有蓝光流动，聚光成形，竟是一条巨龙在墙里腾云驾雾，肆意而飞。

　　这墙前站着一个少年人，说是少年也不太准确，只是那过于年轻美貌的脸让人很难想象他是世间最为古老的存在之一。

　　他一身白衣银甲，身形挺拔如雪松，光是站在那就是一道移不开眼的风景线，当然碍于他强大的气势，没有人敢上前去搭话。

　　不过，之前倒是有一人有所不同，完全不顾及他的冷脸，笑颜以对，看得出自真心地喜欢他。

　　他看着墙里的蓝色龙影，眸里的情绪如烛光般时隐时现，叫人琢磨不透。

　　“母亲，数万载过去，你在这个世界，只留下这处倒影。”

　　“我曾误解你，憎恨你，直至现在，才知，自由于你，胜过世间一切。”

　　“而我，容辰，只是你困于囚笼的枷锁。”

　　他闭了闭眼，无声地隐忍着此时的情绪翻腾。

　　不管过去多少年，他都无法忘记，她奔向星海，不曾回首的背影。

　　哪怕知道，哪怕理解，但心情是那般不甘。

　　他再一次被她抛弃，好在那时他并非一人如此。

　　纤长的手指试过墙面，微微用力，那蓝色的龙影消失得无影无踪，出现了五个刚劲有力的大字：

　　外来者禁入。

　　容辰的字迹和语气一如既往，他无论对谁，都是那般温和有礼，哪怕是这样的警告，也没有他人的严厉。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犯下了弑亲、弑族之罪，被驱逐出界。

　　他忘不了沉睡前那一幕，温和宽容的容辰，何时有那样狰狞的神情。

　　举起的双剑，混乱的惊呼声，以及彻底昏睡前，落在眼皮上的温度。

　　最后的最后，一觉醒来，不知多少岁月，熟悉的事物早已消逝，就只剩下他了。

　　他再看眼了这面墙，转身离开。

　　他尚有迷茫，但前路，他从不彷惶。

　　“这魉厄倒是狡猾，这么几天，才找到一只。”泷泽站在山崖上，以神识在周围搜寻，无果。

　　不免想起最开始时，他神识一扫，就发现了躲在山间捕猎的一只魉厄。

　　紫薇对此评论：“漏网之鱼罢了。”

　　他就差直说泷泽走了狗屎运，捡了个漏。

　　魉厄一向群居生活，这无疑托它们强大繁殖能力的福，其次聚在一起可以提高生存的概率。

　　它们毕竟不强大，偏偏又爱招惹是非。

　　独自一个的魉厄，不是死里逃生，就是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被魉厄群遗弃。

　　泷泽能寻到它，纯粹是运气好。

　　这毕竟是巡猎之后的时间，魉厄只会在更加隐蔽的地方潜伏着，哪里能让泷泽这么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寻到。

　　他们确定这只魉厄确实是独居一个，没有其他同伙，断然出手。

　　当然，动手的是紫薇，他虽然对魉厄持着漫不经心又不得不应付的态度，但向来溺宠泷泽，这样的事，他既然在的话，就不会让泷泽去做。

　　对于他这样无底线的纵容，便是帝君也很复杂，怀疑这才是他娃的亲爹，而他是后爹。

　　不管怎样，观测魉厄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位置不固定，时间不一定。

　　泷泽对于这样的任务觉得还算轻松，而且行动上很是自由，就有意无意朝深渊的方向靠近。

　　紫薇发现了，但他什么也没说，大概是觉得他自己就在泷泽身边，可以看顾着他，所以没有多少危险，任由着他去了。

　　魉厄之危在这时候解决得差不多，他们一路上过得也算太平，偶尔帮助饱受妖兽侵害的村落，甚至还碰见了受命来此处理事情的白虎。

　　五百年未见面，白虎早已忘了泷泽的存在，乍一见面，也只和几百年间打过不少交道的紫薇打招呼。

　　泷泽向他问好时，这只可恶的白色大猫猫迟疑了很久，才从并不遥远的记忆里找出他的存在。

　　“帝子？”白虎惊了：“这些年里，你的变化好大。”

　　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泷泽本来还为他没有认出自己而郁闷，一听这话，倒是生出一点好奇：“那我的变化是好？还是坏？”

　　白虎看了他一眼，小声嘀咕道：“不是好坏的原因，是你长大了。”

　　变得更漂亮了。

　　这话他可不敢说，没见那位紫薇仙君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一旦他说出口，说不定会被当场拿下。

　　泷泽听了这话有些高兴，他虽然以普通人的寿命计算，年岁很大了，但到底还有着孩童的天性，身边人也把他当作孩子。

　　只是他内心深处还是想要长大独立，可偏偏无论父君，还是紫薇，都没有这个意识，依旧觉得他需要照顾。

　　白虎的这一肯定，瞬间就让泷泽支棱起来了，他期待地看向对方：“真的吗？”

　　无论是谁都会在他这样亮晶晶的眼神下心软，没见铁石心肠的净尘君，也会在他的注视下心烦意乱，更别提本就心软嘴硬的白色大猫猫。

　　“嗯。”白虎声音有些沉闷，他心里想着，要是哪一日他和玄武有了小崽子，恐怕很难维持作为父亲的威严。

　　泷泽可不知他被白虎代餐了一下，就问白虎来这里做什么。

　　白虎没有什么不能说的，直接道：“主君他收到消息，这里出现了十分怪异的事情。”

　　“何事？”泷泽问。

　　白虎蹙着眉，深刻英俊得不可思议的五官显得几分凶性，让人看了可能会觉得他在生气。

　　其实他仅仅是在思考，在组织语言。

　　“我不知如何表达，也尚未完全了解清楚，只知此事和永生有关。”

　　泷泽听后，觉得十分奇怪，对于天生拥有漫长寿命，身边大多都是长生种的他来说，不太明白普通人对永生的渴望，继而为之做出一系列疯狂的事。

　　紫薇闻言，看了白虎一眼，问道：“可是和魉厄有关？”

　　他的声音不冷，只是让本来就不熟悉他的人，觉得充满了压迫感。

　　白虎就是这么认为的，他不至于被紫薇气势完全压制，却也有一些不悦，但对于紫薇提出的魉厄，他还是选择先反驳：“不是，这世界奇异的事物那么多，不止魉厄让人觊觎。”

　　他顿了顿，又道：“况且魉厄不过繁育能力强大，其它地方不堪一击，也只有那些人感兴趣。”

　　白虎说到这里，眼里划过一丝不屑。

　　泷泽好奇道：“那些人？那些人是谁？”

　　紫薇本是垂眸思索，听到泷泽的话，耐心道：“一些无聊又有野心的人，他们妄想以繁衍之道统治四界，却不想这样的想法是多么愚不可及。”

　　白虎颇为赞同：“天道之下，一切皆有规律可循，妄自改变，只会自食其恶。”

　　泷泽听他们说完，想起魉厄拥有无论和谁结合，生下的都是同类这个能力，一下子觉得毛骨悚然。

　　要是四界之人都变成了魉厄，那该是多么可怕的场景。

　　他这时更加明白紫薇对那只魉厄毫不留情的原因，这是对生存的夺取之道。

　　泷泽不想继续讨论魉厄了，转移话题：“白虎尊者，你还是快说，这个永生到底怎么回事？”

　　他又转向紫薇：“别再惦记魉厄了，听我的，先听白虎尊者说话。”

　　紫薇微微一愣，眼眸浮现淡淡的笑意：“你倒是能做我的主。”

　　泷泽讨好地朝他笑了笑，然后眼巴巴看着白虎，期待他能说出自己感兴趣的事。

　　白虎：“……”

　　最讨厌小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