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怪不必可爱》金麦拾语

9、一本修士录

　　次日，两家夫人聚在玄家的院子里说话——

　　原来是昨日到半夜，听说失踪的人多数都找到了！她二人的夫君虽一夜未回，但听了这样的消息，她俩心里一颗大石头总算落地。

　　随即两人又说起昨日庙里进香，晚上竟应验了！便彼此商量着，过几日事情平息下来，再去还愿，顺便捐些香油钱，让庙内大师帮忙超度亡灵。

　　玄策与知喜也在庭院里，只是他俩在一旁嘀咕什么。站的远，两位夫人也听不清，只当他们如往常一般聚在一处玩乐。

　　玄策朝着知喜低声道:“你莫着急，我昨夜翻了许多给你买的那些怪事异志，今早又托人再去搜寻一些来。待我们了解清楚，再做打算。”

　　知喜侧眸看了他一眼，又转头去看院子里正闲话的阿娘和玄夫人，再回过头来看看玄策，仍是十分担忧——

　　那怪物说了——还会再见。既有夺舍的手段，又有狠辣心肠，不知是否会祸及家人……

　　“你都看遍了？”知喜抬眸问他。意指玄策书房内的那些怪事异志。

　　“还剩一些。”玄策瞧着她忧虑的模样，想摸摸她的头，却也忍住了。“这两日便会看完。”

　　“我们一起！”知喜注视着玄策的眼睛，认真道。随即主动拉着玄策的衣袖，往他的书房走去。

　　“诶——哪儿去？”知夫人和玄夫人喊他们，却见他们脚步不停，头也不回。于是呼道:“你们两个小崽子！越来越不把我们当娘的放在眼里了！”

　　于是玄夫人又主动和知夫人说起要为他们俩定亲的事来。两人不知打趣了些什么，笑作一团。

　　这边知喜与玄策在书房内四处翻找，将凡是怪事异志的书都翻出来一一查看。若是文不对题，则丢在一旁，之后再说。

　　他们在山洞时，只听那怪物说了修士，夺舍，女相长雨春，以及师父，其他一概不知。

　　因知喜平日素爱看长雨春的故事，以致于他二人对此人都有所了解。但坊间传闻，也并不能全部当真。

　　何况修士一词，也只是曾听说过，还有待了解。

　　若是种种都无线索，恐怕他二人只能回过头来，从女相长雨春着手了。

　　二人将书房翻了个底朝天，乱糟糟一片。但翻过之后，不免失望——戏文终究是戏文，四处都是后人编造前人或坊间传奇的痕迹，着实难以取信……

　　这下，两人都头疼起来。

　　过了一会儿，仆人前来敲门，看书房乱糟糟，页飞满天，唬了一跳。

　　但那仆人也不多话，抱了一摞书，向玄策禀道:“公子要的，我四处搜过，都在此处了。”说着将怀中的书朝玄策递过去。

　　玄策一听，踩着书房的空隙，走过来接了。

　　接过之后，却见那仆人站在门侧，犹犹豫豫，说了一句:“这里面有一部禁书，公子切莫让大人看见，不然小人免不了挨一顿板子……”

　　玄策挥挥手让他下去，嘴里道:“我何时让你挨过板子！”

　　那仆人闻言，笑着点点头，忙不迭离开了。

　　玄策将书抱回到桌上，知喜也走近过来看。玄策抽出其中最薄最残破的一本，封面十分寒酸。

　　但是二人见上面写着《修士录》三个大字，皆是大惊。

　　两人找了凳子，坐下细看。

　　此书扉页上写着一首打油诗——

　　人不问事，祸患皆至。

　　修不问事，道运尤昌。

　　引长恨于己身，皆非我道。

　　既非我道，万莫效之。

　　第二页则详述如下——

　　万物有灵。

　　但自天地开辟以来，修士集天地之运，以致人族势微。因修士之祸，曾引来无数妖魔，为引人族之灵气，滥杀我辈无辜人族。

　　亦有我辈人族，为争修仙之席，血洗他门，频发不止。

　　上九天，仙乐飘飘。下九野，荒原凄凄。

　　后有数位修仙大能，不忍人族再为池鱼，于是联起手来，断开仙妖魔与人界连接。

　　人族自此，再无修仙之辈。此后修养几世，运势回身，人族方才自强安稳。

　　后面几页，都是介绍起修仙的几大境界和能力来……

　　两人一直看到最后，却见结束页上，又写了一首打油诗——

　　若笑青天不老，青天之道无情。

　　若言人间无道，喜乐皆为凡心。

　　道亦有道，

　　人间正道。

　　若为长生，

　　可笑可笑。

　　两人看完，叹了半晌。对这著书之人，尤为佩服。

　　只是想到山洞那人曾说起自己是炼气中期，又关联到当朝女相长雨春，不由对视一眼，遍体生寒。

　　“只是这书上说——修士进入金丹期之后，才有夺舍的能力。”

　　知喜却是想不通，“若这书上所说属实，那人不过炼气中期，虽十分厉害，但也不该有如此本事。”

　　玄策沉吟半晌，“那人所做之事，绝非正道。”随即望向远方，“或许上京，便有我们要找的答案。”

　　几日后，玄策整理行装，与父母拜别，称要上京赶考，山高水远，不若早日启程。

　　玄父玄母自然点头应允。

　　知喜这边则央求父母，让她与玄策一起，上京去见见世面。

　　知母斥她:“你当你玄哥哥是去游山玩水?他那是有正事，哪能一直顾着你！”说着说着便自己气笑了，“你这讨债鬼！还未与你玄哥哥定亲，就这么上赶着，知不知羞！”

　　知喜避而不答，使出千方百计，仍是不成。

　　于是气呼呼地回房间去了。

　　到了饭时，知母便差丫环去叫人。

　　过一会儿那丫环跑过来，手里捏着一封信，嘴中呼到:“不好了——夫人！小姐不见了……”

　　————

　　而此时的知喜则坐在玄策的马车里，往上京的方向一路行去。

　　一路行了月余，才终于看到了上京那威严厚重的城墙。两人进城去，玄策又忙着上下打点了一番，两人才终于到客栈休息。

　　因怕那怪物轻易夺舍他们二人，所以沿途玄策与知喜二人便扮作新婚夫妻，一路客栈都睡在一间房里——只不过玄策在地上打着地铺，知喜则睡在床上。

　　即便进了京，也依旧按照惯例。

　　进了客栈房间，知喜扑到床上，还不忘记给自己盖好被子。接着有气无力地摆摆手:“玄不留，我不行了，今天先休息，有事明日再说！”

　　“接下来本也没有安排，你睡便是。”玄策回她。

　　两人这一路行来，旅途劳累，着实辛苦。

　　知喜闻言放下心来，随即放下手，脑袋微不可见的点了点，便一动也不动了。

　　玄策则摆袍坐在一旁的桌上，拿起纸笔，写了两封信，向家里报平安，好叫他们安心。

　　他差人寄完信，进屋见知喜睡得正香，也照常例，让店小二多拿了两床被子，铺在地上。不消片刻，睡意袭来，也躺下了。

　　两人睡到夜幕大黑，方才悠悠转醒。于是各自从被窝中坐起，见屋内昏暗，又点上了蜡烛。

　　“玄郎君与知姑娘可在此处?”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接着一个陌生的女声在门口问道。

　　玄策与知喜对视一眼，防备起来。

　　“何事?”

　　“两位贵人，大堂内有人找你们！”说罢，那身影也不停留，施施然离开了。

　　玄策与知喜出门，发现一位老者坐在大堂里，身边围着一众侍从。

　　玄策领着知喜下了楼，并不言语。

　　哪知那老者看见二人，站起身拱手一拜，“二位贵人，久闻大名，我家主人有请！”

　　“你家主人是谁?”

　　“当朝女相长雨春。”

　　—— ——

　　玄策与知喜被领进偌大的相府，进入正厅。见上首坐着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美妇人，正着精美便衣，手边端着一杯茶，却也未饮，只是袅袅吹着热气。

　　那老者引他们坐下，又朝上首之人行了一礼。那美妇人懒懒地挥挥手，老者便忙不迭退下去了。

　　三人坐在这正厅中，皆未出声，于是空气愈发沉闷。

　　待那美妇人手中茶盏一丝热气也无时，才施施然放到一边，一声轻笑:“你二人不必紧张。我府中空虚无人，遂请你们来府上做客而已，添些人气罢了。”

　　“我看贵府仆从如山，如何空虚?”玄策冷笑一声，“我二人皆为市井小民，不敢当女相抬举。”

　　哪知上首的美妇人朝他俩微微一笑，问道:“你们认得我?”

　　“当朝女相长雨春，如今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玄策倒是丝毫不与她客气。

　　知喜只是坐在一旁，愣愣地盯着长雨春，一言不发。

　　长雨春讨了个没趣，但也不与玄策计较。反倒兴味地转头问知喜:“为何如此看我?”

　　知喜摇摇头，不答话。

　　长雨春也不在意，只是轻喊了一声:“婷儿！”

　　话音刚落，从正厅后面便转出来一位女子——手里拖着一个木盘，盘里放着一颗奇异的明珠。

　　“云婷与我说时，我还不信。但今日见你二人，我便信了七八分。虽是如此，也还是要亲眼看看，才能安心！”长雨春摆了摆手，云婷便笑着托着木盘，走到他二人中间。

　　“这是何意?”倒是一直不开口的知喜出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