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花小姐》野生芦苇

15、第 15 章

　　昇国古城·P4实验室

　　一道庞大的身影穿梭于各个实验仪器之间，由于四级防护服的呼吸器连接着天花板内的通风管道，他的行动十分迟缓，如果累了只能靠在墙上休息片刻，但他没有想过放弃。

　　“没想到我竟然能炮制出‘末日病毒’……”

　　方居安望着超低温冰箱的一根病毒保存液，自言自语起来。
　　从未跟二级以上病毒打过交道的工具人，参考同事们留下的工作操作日志，用某种特殊的噬菌体、细菌和木琼花花粉，炮制出被称为“世纪大魔王”的烈性传染病病毒——末日病毒的仿制品。
　　但它仍然只是一个仿制品，病毒毒性不足末日病毒的万分之一。
　　末日病毒果然不是这么简单，方居安很不解，到底差在哪一环？就像那个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为什么中了病毒的人，死状各不相同？

　　“噬菌体和细菌也不是普通的病毒和细菌，而是从腐败的尸体上提炼出来的。”方居安提取了同事们身上的病毒样本，合并倾城西餐厅后座女孩身上的病毒样本，不断分解再合成，最终得出了这个结论。
　　“腐败的尸体？”

　　更衣室内，方居安试图用浅显的语言，向武乾坤解释自己的发现，“人死后，逐渐腐败的尸身会成为细菌的天然培养皿，它会随着时间不断繁衍，随后产生一种生物活性极强的生物碱，病毒搭载着这种生物碱，和木琼花花粉一结合，就变成了致命的末日病毒。”

　　“那它到底是人为的，还是——”武乾坤最关心的是这件事。

　　“我要去实地考察。”
　　实地考察自然指的是去木琼花的诞生地——西南省冷海镇。

　　这样横行霸道的病毒居然来自一座边境小镇，武乾坤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方居安不以为然，“埃博拉还来自非洲埃博拉河边的村庄呢。”

　　“但这不一样。你知道的。”武乾坤坚持己见，这在昇国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
　　可有一点毋庸置疑，确实是木琼花的花粉，也就是那个国际性花市，将末日病毒带到全世界。
　　更令人想不通的是，如果这件事是人为的，意味着有人在木琼花的种子，或是就在西南省的种植区，投撒了末日病毒，这是极端危险和险恶的行为。

　　“那病毒是怎么来的呢？”武乾坤指着实验室核心区，沉声说：“总不会是咱们这里制造的。”
　　方居安瞪了他一眼，用疲倦嘶哑的嗓音辩驳：“自然不是从我们这里。”

　　“全球共有多少家P4实验室？”武乾坤冷不丁地问。

　　方居安想都没想便答：“62个国家。”

　　这个问题很怪，因为它意味着，某个国家在自己的P4实验室里制造出了末日病毒，再运输到昇国投放，这已经上升为国家侵略行动了。
　　顺着武乾坤的问题，方居安补充道：“末日病毒只有在P4这么严格封闭的实验室才能保存，若是从他国运输到我们这里，怎么能保证运输过程不泄露？即便安全抵达了，又怎么投放病毒，派人？派飞机？这是病毒，不是喷农药，我只能说这种操作简直比登天还难。”

　　武乾坤：“……”
　　两人沉默地坐在更衣室，试图想象这一过程，却怎么也想不通。

　　“居安。”
　　武乾坤喊得很自然，方居安也应得自然：“唔？”
　　“我想我们真的要去西南省冷海镇，一探究竟了。”
　　方居安也有这个想法，只不过冷海镇这么大，得先缩小范围。

　　两人说做就做，先回到平安地，为了方便制定计划，方居安搬到了C区，和武乾坤做起了邻居。

　　“享受长官的待遇，可真是不一样啊。”

　　方居安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喝着清香的茉莉花茶，这里无论是吃的、住的环境都比Z区好太多。
　　始终站着的武乾坤，换上了笔挺的军装，望着对方淡淡一笑，“来到C区，那就要承担C区的责任。”
　　武乾坤趁着对方喝茶的空隙，公布了ABC区的居住规则。

　　“A区自然是政府决策者们居住和办公的地方，不能随意进去和打听，哪怕是我也不行。”他看向方居安，眼神充满了警告意味。
　　方居安像鹌鹑一样点头，又呷了口花茶。他身在体制内十来年，太了解身份与地位的潜规则了。

　　“B区，是达官贵人、富豪名流住的，没事的话，也不要去那里闲逛。”这句话的语气倒轻了一些。
　　“了解了解。”方居安嘴上奉承，心里却有自己的小九九。
　　武乾坤用了“闲逛”两个字，说明那里真是个给富豪休闲的地方，说不定里面什么样子，碧海蓝天都有可能，想到这他就心猿意马起来，摩拳擦掌想过去感受一下。

　　武乾坤走过去，往沙发上一坐，端起凉透了的茶水喝了一口：“C区，是我们这些高级执行人员住的，军人、政府官员，还有之前你见过的那些总设计师们。其实我们C区担子最重，既要负责执行上级命令，又要下安民心。现在，我陪着你，还多了个寻找末日病毒起源的工作。”

　　“怎么说是你陪着我，难道不是我陪着你？”方居安斜倪了他一眼。
　　“是。”武乾坤同意，并表示他一定会尽快制定出考察计划。

　　这一等，就是半个月。
　　这半个月，方居安享受着高级执行长官的待遇，吃好喝好，还有健身房可以去，实在闷得慌就在C区瞎晃荡，一改之前的鹌鹑性格，主动结交了几个高级政府官员。
　　武乾坤踏进方居安的房间，往沙发上一躺，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方居安见状，凑上去：“你这么忙吗？到底忙什么？”
　　武乾坤捏了捏鼻梁，疲倦之色涌上了脸颊，说话的声音都透着嘶哑的啰音：“太多了……数不过来。”

　　“其实，你是什么职位，总可以告诉我吧。”方居安放下前同事写的病毒刊物，笑着八卦起来。
　　武乾坤偏头看了一眼肩头上的两月一星，“我这里不是有么？”
　　“我不认识啊。”方居安无辜地眨了眨眼，军衔、军服这些军队常识完全触及了他的盲点。

　　武乾坤瞬觉败了，在龙城居然有不认识军衔的成年人，他没好气地吐出两个字：“少校。”
　　方居安仍不放过他，“为什么感觉你不止是少校呢？像你这么大权势，怎么也得是个上将吧？”
　　武乾坤：“……托你吉言。”

　　互相调侃完，武乾坤的脸又恢复了严肃状，他坐直身体，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展开后是一张地图。
　　方居安的心咚咚咚直跳。
　　武乾坤把地图铺在茶几上，手指划过大半个昇国，指向了西南省，其中一个画着小红圈的地方。

　　“花漾村。”方居安替他念了出来。

　　武乾坤嗯了一声，“根据西南省政府上报的人口简报，冷海镇原本3万人，如今只剩下一千人不到，整座冷海镇共有二十多个村，但花漾村直接从几千人缩减为几十人，是损失最严重的村落，关键是这里有大片的鲜花种植区，以木琼花为主要种植品种。”
　　一切要素都符合方居安关于病毒起源地的推测，他抬脸问：“所以，你认为花漾村是病毒源头？”
　　“没错。”武乾坤曲起手指，重重敲击了一下地图，“一定是这里！”

　　方居安心脏震颤着，既然武乾坤这么肯定，他便提出来立马去花漾村考察一番，但武乾坤拒绝了。
　　“不行，不能打草惊蛇。”他摇了摇头，正色道：“一个受损这么严重的村落，想必剩下的居民也如惊弓之鸟，如果忽然出现这么多陌生人，他们会极度排斥的。万一，投毒的人还在呢？那我们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万一投毒的人还在，他们也有可能重新释放病毒，到时又会给这个伤痕累累的国家一次重创，武乾坤的考虑不无道理，只是方居安心里也没有主意，“那要怎么办？”
　　武乾坤从口袋里抽出一张A4纸，方居安眼睛一晃，他不知道武乾坤到底口袋里能藏多少东西。

　　一张人口身份信息表。
　　一晃而过的照片，看起来有些眼熟，方居安默默想道。

　　武乾坤把信息表递给方居安：“在冷海镇，我们有一个安全村，我重新给你安排一个身份，你先潜入安全村，到时候政府会宣布一项政策，就是合并人口少的村子，届时安全村会合并到花漾村，你就能名正言顺地进去了。”
　　方居安疑惑地眨了眨眼，这张信息表上的照片，可不就是自己么？
　　这是要他换个身份潜入花漾村？且不说他操着一口的北方腔，哪怕是他这从小在大户人家养成的气质，举手投足、出口成章，也无法跟村子里的村民联系到一块。
　　他给自己戴的这顶高帽子，很快被武乾坤掀了下来。

　　“不用担心，我会派专家训练你，至于样貌的话，倒是需要为难你了。”

　　“你要做什么？”方居安心里涌出了强烈的不安。

　　武乾坤站起身，吸了几口气，有一些开不了口。

　　“你说呀，急死我呢。”方居安在原地蹦跶，他几乎猜到了武乾坤准备做什么，但武乾坤的答案比自己想象中还要令人抓狂。

　　“我要你先当个乞丐。”

　　“乞丐？！”方居安瞬间跌坐在沙发里，骨头都震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