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仕你》扬弈

14、台风天

　　今天休息日没课，从早上上班开始方仕一直都很忙碌，除了不怎么主动和同事交流，和平时没两样。
　　方仕正在工作台里给客人制作咖啡，店长过来跟他说，让他帮忙送下外卖单，可能是台风天快来的原因，天气闷热今天外卖单尤其多，店里专门送外卖的小哥忙不过来，已经有客人在催了。顶着大太阳坐着店长的电动车把外卖送到了地点，由于不是办公楼里面的员工，保安并没有让他进去，打了电话，对方说正在忙，让他等一下。
　　方仕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客人才下来。提着外卖的客户抱怨着“怎么那么慢？我都催好几次了。冰都快化了，再这样就投诉你们。”
　　方仕“抱歉，让你久等了。实在不好意思。”
　　客户还在絮絮叨叨的抱怨着，方仕只能无奈的应着，毕竟是他们那边的问题。回了店里，在店长的要求和客人的催促下，方仕跑了一下午的外卖单，傍晚的风越来越大，在送完一单外卖回店里的路上，过马路的时候还被一辆闯红灯的车给刮摔倒了，不知道是没看到还是不在意司机直接开车走了，完全没有下来看看被刮倒在地的方仕和其他被碰到的人有没有事，幸好方仕只是手脚擦伤了一些，不是很严重，但是还得到药店买药来处理。
　　当他脸色发白跛着脚回到店里的时候，店长都被吓到了，急忙问他怎么了，得知方仕是被闯红灯的司机伤到的，但是司机逃逸了，又因为手脚都有伤无法继续工作的原因店长直接让他下了班，说是工资给他照算。
　　下了班，方仕并没有回去，拿着刚买来的盒饭到江边的公园，橘黄色的路灯下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有和男朋友或女朋友散步约会的人，两口子带着孩子出来玩的人，遛狗的人或者在锻炼的人，方仕坐在石凳子上大口的吃着两素一荤的卤肉晚饭，看着江对面的高楼大厦逐渐亮起来的灯火，那是别人的家。
　　天越来越暗，风也越刮越大，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下来的时候路人渐渐的都散了，方仕把空餐盒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快步走向了地铁站。
　　刚上地铁没多久，大雨就下来了，因为车次的原因，方仕并没有注意搭的这辆地铁并没有到租房附近的那个站点，在距离租房还有三个站的时候他就跟着其他人一起下车了。
　　风雨很大，没伞的人在地铁出口越聚越多，方仕也站在其中，雨天就算是要搭车都得排队等，连摩的都找不到一辆。
　　一阵夹带着细雨的风吹来，方仕觉得手脚上的擦伤都在隐隐的作痛，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和被台风吹得簌簌作响的树叶，方仕皱着眉“这雨什么时候能小点呢？”
　　正望着大雨出神的时候，手机的振动让他回过神，拿出手机看到是杨维明打过来的，才想起来昨天他说过今天见面。
　　方仕看着大雨嘀咕到“你一直男见什么见？这种鬼天气不在家陪着女朋友。”按了接通键“喂。”
　　杨维明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喂？你现在是在租房还是在哪里？”
　　方仕面不改色的来了句“家里。”话音未落旁边来了句“麻烦让一让，我打的车来了。”
　　被拆穿了谎话的方仕“…”不让！脚比嘴快的往旁边挪了挪。
　　杨维明“在外面？带伞了吗？”
　　方仕“带了，在楼下便利店，买了东西就回家了。”
　　杨维明“哦。我刚从隔壁市回来，还没吃饭呢，你吃了吗？”
　　方仕“我已经吃过了，你先去吃饭吧。就这样，我先回去了。”说完不等杨维明回话，他就挂断了电话。
　　旁边太多人了，说话的声音不断传来。并不是他非要撒谎，而是他住的地方太偏僻了，想要让杨维明帮忙送伞来，显然不现实，俩人的关系除了他暗恋他，就只是同村人的关系，连同姓都不是。台风天气，出门都得淋一身，现在的天气凉，身体差点，会很容易感冒，为一个没多少关系的人实在不没必要。
　　方仕在地铁口等了大半个小时，雨依旧没有半点变小的意思，想要奢侈一把打个车还打不到，看了看手上的擦伤，决定冲进雨里，跑远一点，看能不能找到车子回去，实在不行，找个摩的也可以。
　　刚把鞋子袜子脱了拿在手上，手机又响了。拿出来一看，还是杨维明，犹豫了好几秒还是接了“喂？”
　　杨维明“我在你租房楼下，你住几楼？”
　　方仕“…这么晚了，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方仕酸溜溜的想：是和女朋友雨中漫步过来的吗？太酸了，一点都不像自己，赶紧捏了自己的手臂一把。
　　杨维明“我回来经过你这边，雨太大了，我住的太远，开车回去不安全。我记得你是自己一个人住，想到你这里借宿一晚。方便吗？”
　　单身人士方仕“…方便。”你都这样说了，我说不方便显得好不近人情，毕竟你曾经也三番五次帮我。说起来，杨维明也算他的半个发小，即使因为年龄差的关系，不经常见面，但是他对自己却一直挺好，不然也不会成为自己某方面的梦里启蒙老师兼现实里的暗恋对象。（杨志远：我对你就不好吗？终究是错付了，你个颜狗。）
　　杨维明“你住几楼？开一下门，我现在上去。”
　　方仕“五楼。你先上去等一下吧，我还没回家。”
　　杨维明“在哪里？”
　　方仕“地铁站。”
　　杨维明“我过去接你。”
　　方仕也不隐瞒，报了个名字“我在这边的地铁站。”
　　杨维明好像并不意外，直接开车过去了。
　　在地铁口吹了将近一个小时冷风的方仕，看着走在风雨里的人举着被台风吹得歪七扭八的雨伞一步步向前走来，他突然觉得有点委屈眼眶发红，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异乡城市里，白天工作上客户的抱怨，突然被车碰倒的恐惧，手脚擦伤带来的疼痛，暗恋的失败以及昨晚知道把自己抛弃的妈妈有了新的家庭和被家里人隐瞒的关于方妈妈的一切情况，在这一刻仿佛都找到了宣泄口。
　　这边不能直接开车过来，杨维明把车子暂停路边举着雨伞走到地铁站的时候看到人群中光脚提着鞋子的方仕看着自己在流泪，吓了一跳，有点疑惑他这是怎么了？
　　人太多了，杨维明没问他直接把方仕带到了车里，坐到车上的时候，俩人的衣服都被淋湿了一些，看着还在默默流泪的方仕，杨维明把纸巾递给了他，问到“怎么了？”
　　方仕只是摇摇头，后面有喇叭声传来，杨维明把车子朝着租房开了过去。
　　方仕租房的这一块地方自建房比较多，楼层都不是很高，很多都没有安装电梯，但是房租也相对的便宜一点。上楼梯的时候杨维明才看到他的脚走路有点跛，再看看已经不哭了但是眼眶还是红红的方仕，以为他是疼哭的，问到“脚怎么了？很痛？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方仕用还带着点鼻音的声音回答到“没事，就是下午不小心摔倒了，撞到了膝盖，已经看过了。”
　　因为方仕穿的裤子比较宽松，杨维明并没有发现他的膝盖受伤，看着手上的纱布“手上的伤也是那时候弄到的？”
　　方仕“是。”刮到破了块皮。他自己感觉没多严重，方仕药店的工作人员怕他的手沾到水还是用纱布帮他包扎了。
　　杨维明“我背你上去吧。”
　　方仕“不用，只是包扎得有点夸张，没什么事。”自己120斤的大男生，背上五楼也是很吃力的。
　　到四楼的时候看到有户人家在开门扫水，方仕看了一眼，突然想起来自己今天出门好像没有关窗？刚加快脚步，疼得让他踉跄了一下，跟在后面的杨维明扶了他一把。
　　回到租房门口没看到有水溢出来，松了一口气，赶紧开门进去，刚推开房门，凉风夹裹着细雨照着脸上猛得吹来，看着乱七八糟的小客厅，方仕欲哭无泪。其实台风要来，他昨天就知道了，预警平台发来的风力预警信息还躺在手机里，只是他忘了。嘀咕了一句“左眼跳财一点都不准。”
　　杨维明觉得有点好笑的看着皱着一张脸的方仕“有没有可能，是你没休息好它才跳的。”
　　进屋关了门，杨维明去关了客厅小阳台外的窗，方仕进卧室看了一眼，幸好卧室的窗关了，不然他今晚可能都不知道去哪里睡。
　　把阳台上掉下来的衣服捡到桶里放好，客厅并没有全部湿完，只是东西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看着很是糟心。俩人把东西捡起来放好，把水扫出去，再用拖把拖了一遍，才算收拾好。
　　杨维明刚从隔壁市开车回来，还没吃饭，现在这种天气也不打算出去了“你这里有什么吃的吗？”
　　靠坐在沙发上的方仕“有米粉，不过还没煮。你刚才没去吃饭？”
　　杨维明“没。在哪里？”
　　方仕站起来“我去给你煮吧，很快的。”
　　杨维明看着他的脚说到“我自己去煮吧，你跟我说放哪里就可以了。”
　　方仕突然想起来他和秦勉去超市买了很多东西回来，带着杨维明到卧室，指了指地上的乐扣收纳胶箱“这里都是吃的，你看看你想吃什么？”
　　杨维明看着箱子里的吃食，有泡面，薯片，辣条，饼干，米粉，麦片，糖果，牛奶还有一些其他小零食“买那么多？”从其中一个袋子里面拿了两包泡面出来“你吃不吃？”
　　方仕去衣架那里找衣服准备去洗澡，摇摇头“不吃。我刚才吃了饭才回来的。”然后看到了床头边的柜子上单独放在桌子上已经开封了的两个箱子，这是杨维明昨天给他的。刚想问他吃不吃这个，杨维明就先出声了“这是你买的？”
　　方仕转头看着蹲在箱子前面的杨维明手上拿着一个银白色的小盒子。自己没买有这种小盒子包装的东西，看着感觉有点像口香糖的包装“秦勉买的。”
　　杨维明脸色有点怪异，看着自己手上的小盒子，再看看方仕“秦勉是谁？”
　　方仕把衣服和裤子拿在手上“我朋友，他有时候会过来。”
　　杨维明晃了晃小盒子“这个也是他用的？”
　　方仕点点头“我有时候也吃。”
　　杨维明站了起来，把小盒子递给他“你吃这个？”
　　方仕疑惑“吃啊。”吃口香糖怎么了？接到手上一看“超薄”两个大字首先映入眼帘，再仔细看“安全套”！！！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脸色瞬间就红了，赶紧把盒子丢回箱子里欲盖弥彰似的把盖子盖了回去，解释到“这，这个是秦勉买的，他忘记拿回去了。”他什么时候买的？自己怎么没看到？
　　杨维明“就是那天晚上在超市的男孩子？”
　　方仕脸色依旧很红“是啊，他男朋友不让他乱吃零食，他就全塞到我这里了，有时候他会过来。我，我没注意他买了什么。”
　　杨维明挑挑眉“男朋友？”
　　方仕“！！！”我说了什么？！！“呃，他对象。”对象是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毕竟不是人人都能接受同性相爱这种事。
　　杨维明没说什么，只是去煮了泡面，方仕告诉他案板下面有鸡蛋，让他加两个进去。
　　客厅的沙发有半边有点湿了，方仕并没有让杨维明去那里睡，而是和自己在卧室躺在一张床上。关了灯，房间很暗，一米五的小床上两个并不胖的男生躺在一起刚刚好，不会显得拥挤，但也不会碰到。
　　暗恋的对象躺在旁边，但是他已经有女朋友这种矛盾，方仕的心里是既开心又无奈的纠结着。在心底第n次叹气的时候杨维明出声了“你朋友来这边会过夜吗？”
　　方仕“会啊。”还是控制不住的心跳加快，声音太好听了。有点唾弃这样的自己。
　　杨维明“和你睡一起？他男朋友不会介意吗？”
　　方仕“…他对象不介意。”对象这词算白解释了。
　　杨维明“他喜欢男的，你不介意吗？”
　　方仕“不啊。”因为我和他一样。
　　杨维明“那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方仕：！我要是说喜欢男的，而且那个人是你，你会跑吗？
　　没听到方仕的回答，杨维明继续说着“我不歧视同性恋。”
　　方仕啃着指甲，想着自己该怎么继续往下聊。然后把自己也喜欢男的很自然的跟他说一下，杨维明突然把头转向了他，适应黑暗后，还是能看到轮廓的，即使看不清杨维明的眼神，也知道他正在看着自己。
　　杨维明看着方仕藏在黑暗里的模糊轮廓“如果我说我也喜欢男的，你会介意吗？”
　　方仕被他突然的话给吓到了，这是惊喜吗？
　　杨维明“害怕了？”
　　方仕兴奋得手都有点抖，这不是帕金森前兆“没，没有。”等等“那你女朋友怎么回事？”
　　杨维明疑惑“什么女朋友？”
　　方仕“就超市里和你一起买菜的那个。”
　　杨维明“你在超市看见我了？”
　　方仕“呃，看到了，但是离得太远，就没跟你打招呼。”
　　杨维明“那不是我女朋友，不是跟你说过我没有女朋友吗？那是我姐，我姐夫抱着外甥也在旁边，她嫁到了隔壁市，那天过来看我的。你在村里没见过她吗？”
　　方仕“…没见过。”怪不得他总觉得俩人有点像，还以为是夫妻相，搞半天，人家是姐弟。
　　杨维明“我有喜欢的人了，最近正在追他。”
　　全村人都知道你有喜欢的人好吗。方仕“…他什么样的？”这过山车一样的心情。
　　杨维明把头转回去，看着天花板，像是在回想“他啊，聪明又有点傻。长得很好看，笑起来可爱得很，但是又很调皮，像个皮猴子似的，精力旺盛喜欢东串西跑。”
　　方仕“…”很好，除了性别，其他跟自己完全不沾边。
　　杨维明又转过头看过来“你觉得这样的人我该怎么跟他说，他才会知道我对他的心意呢？”
　　方仕：放弃他，谢谢。把身体转墙壁里面“我也不知道，我没追过人。”
　　杨维明觉得这一刻的他有点孩子气，真是越看越可爱。微笑着对他的背影说了“困了？晚安。”他今天也挺累的，没多久就睡着了。
　　方仕看着面前的白墙，听着身后明显睡着的呼吸声，觉得有点心累，就算是喜欢男的，他也有喜欢的人，自己连机会都没有“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