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爱有天意》杜曼卿

7、第 7 章

　　七
　　一夜狂欢的下场是头疼胳膊疼身子疼哪哪都疼。
　　起来睁眼便是一室的天光，白晃晃的刺入眼中，锦瑟有一恍惚的晕眩，不由得重新闭上眼躺回去。
　　身边那个位置已经空了，伸手摸过去，触手都是冰凉。彷佛那个人的气息也跟着冷下去。
　　身子还是痛的，心却是甜的。闭上眼好像就能回忆起昨夜的种种，她在他怀里，辗转反侧，炙热的好像要烧起来。唯一的可惜是，即便最绚烂的时刻，他也未说过半句承诺。
　　虽然告诉自己这样是最好的，露水姻缘，过眼就忘。昨夜之后，她还是即将出嫁的黎家三女儿，他也还是，只不过是路人甲一名。
　　心头有一个地方微微的痛起来，锦瑟坐起来，慢慢的穿上了衣服。对着镜子梳好了自己的头发，擦了点胭脂。镜子里的那个她，已然是陌生人。明明是晕生双颊，但是眉眼里却还是冷的，嘴角低垂着，满脸的苦相。
　　罢了罢了！不要去想了！
　　她猛然伸手，将镜子扣住，砰的一声响，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涵碧！”她忽然出声，毅然起身，推门出去，“涵碧！”
　　“小姐！”涵碧从楼梯那边转过来，小跑步过来，眼里揣着疑问，却是不敢多嘴，只是仰着头问，“什么事？”
　　“收拾东西，咱们今天走吧。再不回去，就该闹翻天了。”她扯出一个笑容。
　　“哦。”涵碧低声道，进门去将东西略略的收拾了一下。其实也没有很多，她们的行李都在那个船上，然后那个船开走了，于是，其实她们可以说已经是身无分文了。
　　“小姐。”涵碧为难的开口了，“我，我没钱了。”
　　锦瑟扫了扫那箱子衣服：“哪里有当铺？”

　　顾枭有点走神。
　　姜堰说了些什么，他十句统共就能听得进半句。姜堰又爱抽烟，隔着重重地烟雾看过去，他就好像在另一个世界里。
　　昨晚有点不寻常。
　　开始的时候顺理成章，进行的也是顺理成章，结束的时候也没出差错。甚至天不亮他离开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异常啊。
　　一切都跟他以前无数次露水姻缘一样。可他为什么就是觉得哪个地方不对劲呢？
　　顾枭习惯性的抱了抱胸，头不自觉地朝窗户看去，街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晨雾散了去，江风带来大饼油条的香味，有黄包车夫在外边拉客的声音，有小孩子吵闹玩耍的声音，他甚至都知道他们在玩什么。
　　“小人儿，骑大马，骑了大马去买糖。一颗糖两颗糖，三颗四颗五颗糖。小丫头，羞羞脸，哭着闹着要吃糖，不给吃，不给吃，谁哭就是大赖皮！哦，你是大赖皮你是大赖皮啦！”
　　顾枭不由得微微笑起来，想起了顾铎顾礼小时候也玩这个，为了一颗糖打的鼻青脸肿的。看看下面那些小孩子，和他哥俩小时候没什么两样。所以说，小孩子就是好啊，无忧无……
　　忽然，他身体一紧，手不自觉地收拢，眯起了双眼，默默地盯住了外边的一个身影。人群中，锦瑟正吃力的抬着一个大箱子，慢腾腾的走着。她弯着腰，丝毫没发觉他就在对面的楼上。她今天穿一件白色上衣，黑色长裙。头发上什么也没带，这么看去，素淡的很，素淡到在人群中几乎让人察觉不出来。
　　她彷佛更瘦了一些，下巴越发的纤细起来，侧面看去，只觉得风一来就能把她吹走了。
　　忽然，她脚下一顿，整个人就要向前扑去！
　　“小心！”顾枭忍不住道。
　　姜堰终于忍无可忍的停了下来。从坐下来开始顾枭就一直给自己来这套，他大老远的从西南赶来他容易吗？
　　“不想谈趁早滚蛋！我没空在这里跟你耗！”他使劲磕了磕手中的玳瑁烟斗，火大的朝顾枭咆哮。
　　顾枭转过脸来，脸上半分愧色也没有。顿了顿，他笑笑：“咋了，老四，你十二姨太给你气受了？”
　　姜堰摆摆手：“别提了。早知道别抢文化人了。这个小的比前边的那几个都厉害。杀人不见血的。我现在见了她，哎，又爱又恨的。女人啊，女人！”
　　顾枭无声笑笑，眼神不由得再次转向窗外，却发现人群中早已不见了伊人身影。心头微微的焦躁起来，然而那边姜堰却耽误不得，只得先把心强收收，敲敲桌子：“你这次来，一路上还太平？”
　　姜堰呵呵笑笑，摸摸满脸的络腮胡：“你是说谢南安吧？没事，他就只顾着派人去追你家二公子去了。我的人告诉我，西棠那边不太平啊。谢南安中了你的计，把注意力全都放在顾铎身上，以为你要和西棠联手。你也是的，也真舍得把儿子扔出去当诱饵。也对，你怎么说也是两个，我就谢翔这么一个独根，嘿嘿。”
　　顾枭冷冷道：“废话少说。如今咱们两家联合，集我在东边的势力，再加上你在西南响应，我就不信，这次扳不到他老谢家！到时候，这偌大的中国，便是咱们的天下！”
　　姜堰眯眼看了他一会儿，吐了几口烟圈，终于道：“不是我不信你。只是，西北那里还有西棠。你到时候万一和西北联合起来，我就……”
　　顾枭挥挥手：“西棠朱凯是打定主意中立了的。如果你还担心我的诚意，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姜堰磕磕烟斗，笑：“咋个证明法子？”
　　顾枭身子躺会椅子上，笑笑：“到时候你便知道。”

　　一箱子衣服当了一百大洋。看样子这些衣服的成色还不坏。
　　出得门来，锦瑟叫了一辆黄包车，带着涵碧上了车，一路朝江边驶去。
　　今天坐船，大不了就搪塞说是船期误了。毕竟，家里也没人会来接她。纵使她死在外边，也不值得什么的。
　　“小姐，小姐。”涵碧忽然推推她，指指外边路边的一个女的，“你看那是什么人呢！”
　　锦瑟回神，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却见一个女的掩着衣服，隐隐露出前胸，周围几个男人围着，酒气十里都能闻到。
　　“哼！不正经的！姑娘家的好好地不珍惜名节！骚狐狸！”锦瑟还未说话，涵碧先皱皱眉道。
　　锦瑟一听这话，犹如打在自己的脸上。回想起昨夜的种种，再比对一下涵碧的这句话，锦瑟的脸都烫红了。
　　难得的第一次，她没张口念涵碧。
　　然而无话可说，就只好瞅着外边那女人，车子顺着那女人身边擦过去的一刹那，锦瑟忽然瞪大了眼睛。
　　那，那不是，她吗？

作者有话说

　　假如爱有天意，是一首歌，也是一部电影。
我希望某天谷歌一下，搜到的第一个，是我的小说。
尽力而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