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爱有天意》杜曼卿

12、第 12 章

　　12章
　　大娘沈如心嫁给父亲40多年，风雨屹立不倒。童年时期锦瑟一直被大夫人冷落，虽然对她怨恨非常，然而也暗自敬畏这个老太太。没想到竟会这样！
　　“小姐！怎么办！”涵碧已然吓傻了，只会紧紧抓着她的胳膊眼泪都要流下来。
　　怎么办。锦瑟第一反应便是要冲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而她刚有这个念头，前面又突兀想起一阵枪声。她只听得前面乱了锅一样的炸开，下人的哭声喊声搅成了一锅粥。
　　“涵碧！”她站起身来，紧紧抓着涵碧的胳膊，“快，咱们快从后门逃走！”
　　生逢乱世，父亲从小就教育她们要时时刻刻记住，自己的脑袋是记挂在脖子上的。虽然以前黎家过的顺风顺水，然而她在英国也听闻卡梅伦业已回国。当时她尚未多想，如今这样看来，怕是仇家上门了！
　　黎家有自己的看院子的，应当能抵挡一阵子。趁此机会，还不快跑！
　　锦瑟回身抓起桌子上的一柄手枪，涵碧回过神来，早就扑过去将抽屉里的珠宝银票慌忙塞了满满一怀。锦瑟伸手拿过黑帽子戴上，涵碧也胡乱找了个头巾扎好，二人不做声的朝后门溜去。
　　一路上只见仆人早就乱了套，倒也没人多注意她们一眼。锦瑟默不作声的和涵碧低头赶路，倒也便利。
　　眼看着她们从后门脱身出来，锦瑟未等松一口气，拉着涵碧顺着墙根一通狂奔出去。黎家家宅极大，后门是一条空旷的街道，小店并不太多。锦瑟此刻看着这空荡荡的街道，只恨这里这么冷清，如今藏人也是藏不住的！
　　正在焦急，忽然远远地看到那边来了一辆黄包车，锦瑟忙叫车夫过来，乘着黄包车一溜烟的跑开了。
　　幸而涵碧随身带着银票，她们先匆忙找了一个小客栈住下，略微歇了一口气，锦瑟就打发涵碧出去买了剪子和男装来。涵碧犹自不解，直到看到锦瑟捞起自己留了十几年的长发，眼睛眨也不眨的一下子剪下去，她才惊呼出声：“小姐！”
　　闺阁女子向来视头发为出嫁的一大资本，如今被齐耳剪断，怎能不让涵碧可惜！
　　锦瑟朝她招招手：“过来，我给你剪掉。”
　　涵碧后退一步：“小姐。”眼中已经有犹豫之色。
　　锦瑟细眉一拧，竟然发火：“怎么，你是不想剪了！如今家里遭逢此变，你竟然还给我添乱！如果咱们还这样出去，天不亮都要没命！还不快过来！”
　　涵碧见她今日这顿气生的又跟以往不同，细薄的脸皮都给气红了，只得乖乖过去，还没站定，就被锦瑟狠劲揪住头发一剪子下去。
　　“呀。”她不敢吭声，只好站在那里忍着。锦瑟虽然好脾气，毕竟是主子。
　　一时剪完头发，涵碧摸出去要来了工具，将满地的碎头发茬子扫了个干干净净。再回来的时候，只见锦瑟早就把一身黑布男装换上，怔怔的坐在窗前发愣。
　　涵碧也赶紧换上，就站在她身后伺候。过了一会儿，只听见锦瑟道：“如今我家这样了。也没必要连累你。你走吧！”
　　涵碧愣在那里，不知道如何反应。等到她开口的时候，却发现锦瑟端坐在那里，脸上都是泪水。
　　她叹口气，在锦瑟身边蹲下来，伸手替她擦干眼泪：“这话说得。怕是小姐嫌弃我在身边碍手碍脚的，又或者咱们的银子带的不够，怕多我一个吃的，是不是？”
　　锦瑟叹口气，只不看她，眼泪却一滴一滴的流下来。涵碧叹口气，知道她素来心气高，表面上看来温婉贞静，其实心里比谁都刚强。如今她这么一说，锦瑟没有表示便是默认了。她便收拾收拾站起身来道：“我去下边买些热汤，今天好好地吃了再说罢。”
　　锦瑟轻轻点点头，涵碧这才拉门下去。
　　一时主仆二人吃完了热汤面，锦瑟洗了把脸，这才在床上躺下来。涵碧要在椅子上歪着凑合着睡，锦瑟伸伸手要她上床去：“从今咱们就是姐妹，亲姐妹，再没什么主仆之分了。妹妹。”
　　涵碧微微一笑，点点头闭眼睡了过去。
　　一直到了半夜，锦瑟悄悄起身，穿戴好衣服，顺着街道溜回家去。不敢靠近，只敢隔着老远看。
　　只见外面灯火通明，街上站了一排士兵，她家里大门洞开，不停地有人往外拖着什么东西。她隔得老远，也不能确定到底是死人呢还是其他的。
　　忽然一个士兵手里一不利索，哐啷一下子东西掉了。上来就被人打了一耳光：“你吃尿了！没见过钱还是怎么着的！弄少了金条，看大帅不枪毙你！”
　　金条。
　　锦瑟心里一松，幸而不是人。钱倒也罢了，关键是人要平安。白天那一场浩劫，不知道爹爹他们怎么样了。
　　正想着呢，忽然又见一大队士兵出来，簇拥着一群人出来。锦瑟兀自发愁什么也看不见，忽然人群里爆出一阵骂声：“顾枭你这个王八蛋，我□□……”
　　锦瑟听到这话，一颗心突突的。万幸父亲还活着。可是顾枭，顾枭……
　　他，他们家大公子不是还娶了她姐姐么？怎么，如今又这样呢！
　　天渐渐亮了，锦瑟抖抖满身的露水，悄悄回去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