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反派夫郎（女尊）》怀光

21、喂药

　　青年躺在床上，凌乱的黑发落在他白皙的额头上，那张白净秀气的脸上带着手术过后的虚弱和无力。

　　他那双桃花眸像含水似的看着她，苍白的嘴唇微微阖动，像是想开口对她说些什么。

　　玉姝放下手中的书本，起身走到青年的床榻旁，蹲下身勾起一个温柔的笑容对他道：“公子醒了？”

　　“现在感觉如何？”她问道，起身去查看青年腿部的伤口。

　　此刻青年那双白皙细腻骨肉匀称的腿上正敷着草药，她在书上看了，是专门用来止疼的草药。

　　但草药止疼效果到底是有限，她如今刚入门不久，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青年的伤口。

　　是以玉姝犹豫了片刻道：“公子现下如何？我先去将师父请来吧。”

　　赵锦言此刻腿疼得厉害，是以没有出声答话，只能沉默地看着对方离开。

　　玉姝穿过门廊，皱着眉问正在看诊的董蛾医师道：“师父，赵公子如今疼得厉害，可有什么法子可以缓解一二？”

　　董医师只抬起眼扫她一眼，随后垂眸道：“你若是能寻到些冰水倒可以让赵公子的痛楚小些，可如今上哪里寻去？”

　　没等玉姝答话，董大夫就继续道：“你啊，在赵公子身边陪他说说话，他如今不好动作，等过几日伤处好些了，将他带回家好生照顾。”

　　那她现在可能做些什么能帮到他？玉姝心中浮现出疑惑，是以便问道：“那我现下……”

　　“陪着他去，你要是有本事再去给他弄个轮椅来，回去时也能舒服些。”

　　玉姝闻言，只得转身朝里走去。

　　陪着他？

　　她叹了口气，看着屋内的躺着的青年，她恍惚中才发现床板上竟有青年的泪痕。

　　他……他怎么哭了？

　　是因为太疼了吗？

　　她的影子打落在青年身上，随后她蹲下身子问道：“公子，我给你念书吧？”

　　赵锦言此刻虽然腿部还是疼得厉害，但还是朝她点了点头。

　　玉姝伸出手将他额前的碎发捋到一旁，露出他光洁漂亮的额头，她用略显粗糙的指腹擦掉了青年眼角的泪痕。

　　之后她找来一个小椅子，坐在一旁给他念书。

　　“云母，味甘，平，无毒。主治生皮死肌……[注1]”

　　虽然是很枯燥的内容，可她平素古板，人生中做的最多的就是学习，也不懂如何讲些笑话逗人开心。

　　好在青年听得认真，那双漂亮的桃花眸微微弯着看着她，虽然一言不发，但也算是岁月静好。

　　如此过了一个下午，百里寒给她一副药，说是董大夫让煎给赵锦言服下。

　　她拿着药正要往外走，忽然听见青年用低哑虚弱的声音问她：“小姐，你给我念的是什么书？”

　　玉姝愣了一下，她没想到他居然会对如此晦涩的医学书籍的内容感兴趣，但片刻后她回过神，露出一个笑容道：“是《本草经集注》，公子感兴趣的话可以将书拿去看看。”

　　如今董医师的书房，什么书都能借来看，按董医师的话说，就是她只要能学的好便是好的。

　　只是明日，她还要抽查自己草药名称药性背的如何了。

　　她提着药出了门，问过百里寒，在外头支起一个小药炉便开始煎那味道重的要命的草药。

　　浓烈的中成药的味道飘入屋内，落在青年的鼻尖。

　　在满室草药味中，青年偏过头去看玉姝搁在椅子上那本书封朝上的蓝皮书，他眸色微深，让人看不清他心中所想。

　　不多时，玉姝便端着一碗刚熬好还带着热气的黑色中药走了进来。

　　青年躺在床上，见她进来有些艰难地想撑起身子来，可他没什么力气，张口想说些什么话，却撑着床板剧烈地咳嗽起来。

　　玉姝连忙将药碗放在椅子上，上前坐在床上用手扶住了青年的腰身，伸手缓慢柔和地拍打着他的背部。

　　这明明动的是腿，怎么嗓子也出了毛病？

　　在青年的咳嗽声中，一个抱着白猫的藕袍女童从外头走了进来。

　　百里寒的看着屋内的景象有些惊诧地睁大了眼睛，只见那白衫女书生将弓身轻咳的青年抱在怀中，伸手抚摸着他的后背，画面竟有几分缠绵味道。

　　见外头有人进来，玉姝抬起眼求助道：“百里姑娘，能否帮忙把那椅子上放着的药端过来？”

　　他如今咳个不停，药虽苦，但也是液体，好歹可以润润唇。

　　“哦，好。”百里寒自然答应，她一只手抱着猫一只手去端碗，还算稳当地将药碗递给了玉姝。

　　玉姝一只手揽着青年的腰防止他滑下去，另一只手端着药碗，看起来有些滑稽。

　　她甚至为了方便青年靠在她身上，那只环着青年腰的手将对方拉进了她。

　　百里寒站在一旁欲言又止，这玉姑娘不是说二人没可能吗？

　　如今怎么又……

　　虽说都是医者，靠近些无妨，但男子的腰怎么是人随便抱得的？

　　若是赵公子还是上京的世家子，恐怕得策马扬鞭将人拐回家逼她娶了他去了吧？

　　不过这小公子这般温雅，也未必干的出这种事情来，百里寒看低着头苍白脸色上泛着几丝绯红的赵锦言如是想到。

　　玉姝却不知道那么多，她只知道不将人提起来些，这人就跟泥鳅似的马上要滑回床板上去了。

　　她另一只手端着药碗又空不出手来，这百里姑娘才十二三岁，瘦小得很，总不能指望她来扶着青年。

　　毕竟赵公子虽瘦弱，到底身量高，对玉姝自己来说是轻的，对于一个小姑娘来说却未必。

　　玉姝环着青年，略显艰难地将碗沿放到青年的唇边。

　　赵锦言微微张开口，可刚将药含到口中，剧烈的苦味和微痒的嗓子让他忍不住剧烈地咳嗽，将药吐到了自己的衣裳上。

　　他平素怕苦，后来学会了如何忍受在没有糖的情况下去喝下巨苦的药，但他现在实在疼得厉害，喝下什么东西都觉得想吐。

　　可青年看着身后人白衫上滴溅到的几滴黑色药渍还是立刻用低哑的嗓子道歉：“对不起……小姐……”

　　玉姝一看到他将药吐了出来，赶忙懊恼地将药碗拿开了，心中正在为自己思虑不周愧疚，就听见青年低声同她道歉。

　　她心中愧意更甚，急忙安慰道：“并非公子的错，公子不必同我道歉。”

　　百里寒见状去找来了擦水的布，可那黑色的液体已经渗透了青年的大腿，将他蓝色的袍子晕成一块块狰狞的黑色。

　　玉姝有些无奈，只得将手中的碗反手放到身后的床板上，拿过百里寒手中的布想替他擦拭，却在看见那药渍所在的位置时沉默了。

　　……为什么会吐在这种地方？

　　这可是大晏，男女有别不说，是女人该对男人负责的，她可不敢随便去碰男人的那种地方。

　　是以玉姝脸色僵硬了几秒钟，尴尬地将布盖在青年的大腿上，道：“公子还是……自己处理吧。”

　　赵锦言低头看着腿间的黑色药渍，脸色微红，腿伤疼得厉害，但还是心中羞涩的情绪还是暂时让他短暂的忽略了腿部的疼痛。

　　百里寒尴尬地咳嗽一声，转头看向门外微暗的天色，“对了，师傅说今天赵公子行动不便，喊玉姐姐和赵公子一道留在仁善堂吃饭。”

　　玉姝也不再推辞，点了点头道：“知道了，麻烦百里姑娘和师父了。”

　　说起来董蛾医师是个医痴，当真会做饭吗？

　　她的担忧显然有些道理，三人坐在屋外露天的小桌旁，董医师笑着介绍桌上唯一一个黑黝黝的菜道：“这可是我专门下厨给你做的，欢迎你加入我们。”

　　玉姝点了点头，垂首道谢：“多谢师父。”

　　只是这菜……当真可以吃吗？

　　赵锦言因为腿伤未愈，如今还疼得厉害，是以现下还在屋内躺着休息。

　　玉姝拿起一个小碗报着些许歉意道：“我先给赵公子盛些饭、夹些菜送进去，二位不会介意吧？”

　　二人齐齐摇头，纷纷表示不介意。

　　“没事没事。”

　　玉姝起身夹了几个菜，唯独看见那道董医师专门做给自己的菜犹豫了，董医师见状也红着脸阻拦道：“欸，这个就算了，专门做给你的。”

　　她尴尬地笑了笑，收回了筷子，端着碗对二人笑了笑道：“我这便给赵公子送进去。”

　　青年靠坐在床上，这是百里姑娘特地让出来的一张床，睡起来柔软，环境也好，屋内的装饰简洁又少女，门外挂着各种草药。

　　见白衫女子走进来，他勾起一个温和又虚弱的笑容对她道：“小姐。”

　　玉姝看着靠在床头的青年也勾唇笑了，她端着饭菜走近青年，“赵公子，你如今行动不便，我将饭菜给你送来了。”

　　青年微微颔首，礼貌道谢：“多谢小姐。”

　　二人之间的氛围尴尬之中又带着几丝暧昧，让二人的耳廓都忍不住有些微红。

　　青年的黑发散落胸前，此刻他身上穿的是董医师从柜子里好不容易翻出来的新亵衣，先前被药渍打湿的衣裳已经被换了下去。

　　而换衣服这事，董医师和百里姑娘都不愿意做，正逢赵公子不介意玉姝来，是以这衣裳……是玉姝帮忙换的。

　　她纯粹是被赶鸭子上架。

　　而赵锦言则是觉得，反正她早便碰过了，是以再……倒也无妨。

　　再说了，让她亏欠自己，说不定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