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反派夫郎（女尊）》怀光

20、玩笑

　　可没等神色惊恐的玉姝再开口，青年便低下头轻笑一声道：“锦言与小姐开玩笑罢了。”

　　玉姝有些傻眼，刚刚他那副认真的模样，可半点不像是在开玩笑啊。

　　但他既然愿意给自己台阶下，那她自然是赶紧麻利地下了。

　　玉姝点了点头，笑着道：“我就说，赵公子怎么可能……”

　　“是锦言配不上小姐，自然不敢肖想小姐。”青年垂首有些沮丧道。

　　她的话卡在嗓子眼，她刚想说这赵公子怎么可能瞧得上她。

　　可他的话却将她堵住了，刚刚与玉姝一道傻眼的董医师和百里寒也反应过来。

　　这赵公子哪是跟玉姝开玩笑啊，分明是太过喜欢她自卑了。

　　赵锦言一番话倒弄得二人更加心疼他，纷纷安慰道。

　　“赵公子花容月貌怎的配不上玉姝了？”董医师认真道，瞧了玉姝一眼，“依我看，倒是她配不上你了。”

　　毕竟玉姝她……不举嘛。

　　这女子不举可是大事，谁家小公子愿意嫁给不举的女子为夫，那不是嫁过去守活寡吗？

　　“是啊是啊，赵公子，你出身世家，想必精通之物众多、才华横溢，和玉姐姐分明正相配的。”百里寒附和道。

　　玉姝站在一旁有些无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们。

　　倒是青年摇了摇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玉姝，随后又低头苦笑了一下。

　　“锦言怎么能只顾自己不顾小姐喜好，小姐不喜欢锦言，锦言自然嫁不得小姐。”

　　“喜不喜欢什么的，也不是那么重要吧？”董医师闻言道，说着看向了玉姝。

　　玉姝被她瞧得瞬间心下一沉，刚想问董医师既然觉得喜不喜欢什么的不重要，为何不随便找个小公子娶回家，却忽然听见青年先开口反驳了。

　　“小姐不喜欢锦言，锦言也不愿意为难小姐。”青年眉目柔和，抬头看着一直维护他的董蛾医师和百里寒道，“多谢二位关怀，但这到底还是要看小姐意愿，锦言不想惹小姐嫌。”

　　这话一出，两人也不想着给二人拉郎了。

　　董医师只能叹了口气，这小公子心地善良又善解人意，人又生的漂亮，她这徒弟怎么就瞧不上人家呢？

　　要是她在年轻的时候遇见这样的小公子，肯定是乐意娶回家去。

　　再说了，这可是大晏。

　　女人多娶几个夫郎怎么了，又不是逼她只能娶赵公子一位。

　　何况二人本就共处一室，这玉徒弟今年也二十了吧。

　　在风都城二十岁家中还没个通房的姑娘，那可不多了。

　　想来正是因着她这徒弟不举，是以这才……

　　可她既然身子有异，这赵公子不嫌弃还愿意嫁给她，她到底哪里不乐意？

　　但董蛾也不打算多说了，这赵公子都这样说，她可不想做非要给人家凑一对的恶人。

　　按道理孤男寡女天天共处一室，生出些情愫不是正常？

　　难不成女子不举之后，正就和男人无异了？

　　还是玉徒弟不举后自卑，又不敢开口，这才如此？

　　董蛾心中绕了几个弯，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是道：“罢了罢了，老朽也懒得上赶着管你们的闲事，我啊，还是替赵公子将腿瞧好了……”

　　她瞥了一眼身旁站着面色有些微窘的女书生，这姑娘生得这般秀气，却不举，当真是可惜。

　　可惜也不是她嫌弃人家赵公子的理由，董医师哼哼两声道，“到时候我将赵公子的腿治好了，等他寻一个好人家，叫你后悔去！”

　　一旁的百里寒有些尴尬，师傅不知道赵公子的身世，自然也就不知道……即便是治好了腿，恐怕也不会有人愿意娶他。

　　“这腿恐怕得切开接回去，总不能当真打断了去。”董医师有些无奈道。

　　但她也有些犹豫，“赵公子身子瞧着有些虚，若是开刀……不知公子能否受的住。”

　　毕竟是文文弱弱的小公子，这要切开皮肉去动骨头，一般的小公子恐怕会被吓晕过去。

　　“受的住。”青年声线温柔道，那张漂亮的脸上半点不见畏怯。

　　比起断骨重接的痛，不能替赵家枉死的几十条人命报仇，才更让他觉得疼。

　　董蛾的视线转向玉姝，毕竟人是她带来了，万一出了什么岔子。

　　玉姝见青年脸色决绝，也点了点头，道：“此事到底是赵公子的事，该由他做主。”

　　“既如此……”董医师叹了口气，“那便治！”

　　“只是这接骨是个大活，恐怕一时半会好不了，还得你们给我打下手才是。”董蛾道，“这医馆恐怕得关门半日，小寒，你去挂个牌子吧。”

　　抱着猫的百里寒点了点头，拿出一块写着今日歇业的木牌挂到了门口，直接将门给关上了。

　　三人到了医馆后头，日头正盛，三人将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从里头搬了出来。

　　董医师从外头的柜子里找出麻醉散，拿出烈酒对赵锦言道：“公子可酒服麻醉散，可以止疼。”

　　等青年喝下烈酒、服下麻醉散，无甚知觉地躺在木板床上，董蛾便拿烈酒给刀消毒，又拿火烧过，手脚麻利地切开了青年腿部的肌肤……

　　日头正盛，将在外头站着工作许久的董医师晒得大汗淋漓。

　　几个时辰过后，总算大功告成。

　　董蛾结果徒弟们递过来的针线，细致地将青年腿部的伤口缝了起来。

　　他的腿修长漂亮极了，让董医师忍不住感叹：“这腿骨难得一见，长得实在标致。”

　　玉姝拿着止疼草药的手一顿，扫过青年那只裸/露白皙的腿，没有开口多说什么。

　　他素来漂亮，手脚修长、皮肤白皙，自然哪里都好。

　　三人合力将床抬到里头去，董医师累得满头大汗，咕噜咕噜喝了几大碗水，随便用袖子擦了擦唇角对玉姝道：“你在此守着赵公子，等他醒过来吧。”

　　玉姝自然点头，“对了师父，昨日您给我的《千寒门通史》徒儿已经看完了，不知道接下来该看哪本医书入门为好？”

　　董医师思索了一会，她从未收过徒弟，对于如何教导徒弟的确是经验不足。

　　但她给人当过徒弟，于是她偷个懒，决定照搬她师父当年教她的法子来教她这位徒弟。

　　“在我门下学医啊，最重要的就是打好基础。”董医师摇头晃脑道，“先将草药的名称功效背熟了，日后瞧见要认得出来。”

　　*

　　“喏，这一本。”百里寒抱着猫将师傅交代她拿给玉姝的书递了过去。

　　玉姝点了点头，道：“多谢百里姑娘。”

　　见她接过，百里寒便转身去了外头。

　　师傅刚去了外面诊治病人，她还要去帮忙呢。

　　玉姝坐在窗边，借着窗外的光看书上的图文，草药的图画瞧着十分简略，但特点很是鲜明，底下会附上描述草药特征的文字。

　　她便这样在窗边坐着看了许久。

　　而不远处的木板床上，青年皱着眉躺着，像是陷入了某种噩梦中。

　　腿部的疼痛一下将他拉到赵家抄斩那天的上京，烟雨朦胧，他瞧不清，只记得膝盖早已跪青了，很痛，很痛。

　　他玉白的手指捏出了粗糙的床板边缘，手掌被刺得渗出血来，而窗边的姑娘却只是入神的看着手中的书，半点没有注意到他。

　　青年的脑袋混沌，记忆像是碎片一片片切割他的大脑，他在现实和回忆之间来回穿梭。

　　剧烈的疼痛感还是打败了混乱的大脑，他的思维渐渐清晰，脑子里像是被种了一个浑身是刺的晶核，刺得他整个脑袋剧痛无比。

　　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左腿膝盖处的疼痛让他眼角控制不住地渗出生理性泪水。

　　硕大的泪珠一滴滴从他的眼角滑落到床板上，在木板上晕开一道水痕。

　　青年艰难地偏过头，他的脖颈处是不疼的，但腿部剧烈地疼痛感让他并不想动。

　　窗外的光将坐在床边的姑娘照成一道模糊美丽的影子，她脖子修长、肩膀挺直，微微斜靠着窗台，摇曳的树影落在她的身后，绿叶将她衬得更加美好。

　　她手中拿着一本蓝皮的古旧书本，她垂眸读着，瞧着认真极了。

　　那双漂亮的柳叶眼微微下垂，瞧着多情又似无情，让人瞧不真切。

　　就像此刻的玉姝，他看不大清，但在光影中，她是美好的。

　　他眼中的泪水将他的视线变得模糊，连带着窗边人的身影也模糊了，他的眼前是一片片斑驳的光块，而她则是他眼中光影中稍暗的一块。

　　赵锦言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明明算不上是劫后余生，但醒来的那一刻，他想，此刻，他是脆弱的。

　　就像那天夜里他像狗一样被关在笼子里，那个又胖又丑的牙婆咧着一嘴大黄牙试图朝他扑过来那一刻一样脆弱。

　　痛苦吗？

　　他不明白，大概是疼的，但他清晰地意识到，他将离自己的复仇大计更进一步。

　　至少，他很快不会再是个瘸子。

　　青年的手指动了动，指节微屈敲了敲床板。

　　听见声响的姑娘抬起眼看他，正逢窗外一道微风吹起她额前黑色的碎发，黑雾般的长发飘过她白皙的脸旁，青年只觉得自己心跳忽然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