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江山阁旧话》陌南央

1、引子

　　人间四月，风光旖旎。马上相伴而行的一长一少已经穿过了大半个中州，日益温暖的天气让他们行程更快了些。近一个月来，他们向西而行，跟着商船渡过滁潦海，到了并不繁华的云州。
　　一片汪洋隔开两重世界。马背上的少年也算游历过东陆、北陆许多地方，却是第一次踏足云州一块古朴而神秘的陆地。尽管堪舆图上间这片土地上的沙漠与山林标得分明，真正站在沙漠边缘的时，少年还是被蔚为壮观而又苍茫的景象震撼了。
　　“随非，走吧，穿过这片沙漠，我们就到赤华山了。”当朝太史令秦墨渊骑在马上，颇为怀念地指着前方道，“上一次来还是二十年前，现在我白发都长了不少了。”
　　“姨夫正值壮年，勿妄自菲薄，否则汀姨又要熬补药了。”说话的年轻人名唤随非，二十岁上下的模样，身材颀长瞳色偏浅，若细看能发现他是个羽人。他简单地把长发束在一起，透出几分干练。
　　“一提你汀姨，便更想家了，走吧，早日去早日回。”长者说着夹了夹马腹，催促马儿加快速度，踏入了沙漠的范围。
　　随非也跟上，驭马道长者身边道：“姨夫这次要带我去见谁？”
　　“一个在世人眼里死了二十年的起居郎。”
　　“嗯？”
　　秦墨渊瞥见随非错愕的表情笑了笑，想起故人的生活不由心生羡慕：“你不是想了解当年烨宁之乱和江山阁最后五年的事吗？在云州记录所亲历的事，可比帝都自由多了。我在历朝大事里所省去的东西，在他那里应该都有记载，说起来他当年入天启城的时候，也与你差不多大小。”
　　一席话令随非心生期待，即便入目是茫茫沙海，他朝前眺望时的目光却依然变得更亮了：“我一直觉得，活生生来这世上走一遭的人，被种种原因在史书上抹去总是遗憾的。”
　　“可这天下史书，又能写下几户寻常人家？你能在他那里看到的，也只是当年江山阁里，一代人的传奇。”
　　“姨夫素日教导我，以小窥大，在那些帝王将相的过往里，也总能看到些百姓的影子，不是吗？”
　　一长一少在闲聊里入了沙漠深处，沙漠里的马蹄印没过多久便被风隐藏起来。二人又走了三天才到了赤华山间古朴建筑外。
　　站在院落外的主人四十上下，身旁跟着个稚气的小童，正好奇地打量着来人。主人一袭黎色长衫上还沾着露水，见故人远道而来，一句带着笑意与沧桑的久违，让秦墨渊脑中的许多往事清晰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