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魄》雪桑

79、第 79 章

　　“白虎”毫无疑问会被投进审讯室，但留下的孩子怎么处理，确实是个麻烦事。
　　回小白楼的路上，陆钊差人买了奶粉和奶瓶，一进楼，别的全不管了，抱着孩子径直往自己办公室走去。
　　在走廊撞上刚开完会的贺雄飞，贺雄飞瞥一眼陆钊怀里，目瞪口呆：“陆兄，我说你这是……”
　　“待会再跟你解释，让一让！”
　　陆钊闪身擦过去，随后“砰”的一声，办公室门关上了，留下门外的贺雄飞独自一脸懵逼。这时刚好小颜找他，他才摇着脑袋走了。
　　陆钊没伺候过孩子，照着奶粉罐子上的说明，手忙脚乱地用开水冲了奶粉，又把奶瓶浸到水盆里用凉水拔了几遍，估摸着温度可以了，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把奶嘴往小孩唇边送，嘴里无意识地哼哼着：“开饭了开饭了……”
　　小孩儿闭着眼睛，啥也看不见，只有小嘴儿揪揪着四处蠢动，凭着本能找食，估计是闻到了奶水的气味，她张嘴一口叼住了奶/头，咕噜咕噜吸了起来。
　　“原来吃奶的劲儿是这样……”陆钊自言自语，一手抱着她，一手斜举着奶瓶，跟着她的吞咽，自己的嘴也不自主地微微张开了，“慢点……不着急……都是你的……”
　　一瓶奶很快见了底儿，孩子吃饱喝足了，小脸蛋儿红扑扑，小嘴巴笑微微的，真像个传说中的天使，把陆钊心头的阴云暂时驱散了。
　　陆钊稀罕得抱着她在办公室里晃悠了几圈，用自己刚剃过的下巴爱怜地蹭她的脸蛋儿，高兴地想，有个孩子也挺好，转瞬又生出些失落：可惜自己不会有了——林醉生不出孩子，找别人生吧，又不愿意，那种祸祸人的事，他干不出来。
　　孩子吃饱了，心情好，陆钊一逗她就没心没肺地笑，她一笑，陆钊更心花怒放——心说原来这就是当爹的快乐，哪怕是个便宜爹，他也很快乐。
　　这么丁点儿的小孩，喝完奶要拍嗝，可陆钊哪知道这个，正拿胡茬子逗人家，俩人咯咯地笑，忽地，小孩儿嘴里“哇”地喷出一口奶，腥乎乎的奶液当即糊了他一脸。
　　陆钊有苦说不出，狼狈地把自己和孩子身上清理干净，刚坐下，有人敲门。
　　一听就知道是贺雄飞，这家伙的敲门手法总是两重一轻。陆钊犹豫了几秒，还是把他放进来。
　　贺雄飞进门就盯住沙发上手蹬脚刨的小孩儿，那眼神，说是虎视眈眈也不为过，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像是看到了多大的麻烦：“这孩子哪儿来的？”
　　“路边捡的。”
　　“捡的？”陆钊在回来的路上统一交代过，这孩子是捡的，跟那个“白虎”没有半毛钱关系，但贺雄飞把小颜派到陆钊身边也不是做摆设的，“明明是那个女□□的！”
　　捡的，来历清白，就还有活路，如果是地下□的，按调查科的规矩，哪怕还没满月，也得跟着大人被投进监狱，到时候能不能活下来，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陆钊不知道贺雄飞又在搞什么鬼，但他累了，懒得跟贺雄飞绕圈子，“对，但孩子是无辜的，你说她是她就是，你说她不是她就不是，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下轮到贺雄飞无语了，他睁大眼睛打量陆钊，这家伙一张湿脸跟敷过牛奶似的，细腻，湿润，俏得有点讨人厌。他看了看陆钊，又看了看小孩儿：“哎，你在跟谁说话呢，小陆？”
　　“跟你！咋的！”
　　贺雄飞没了脾气，坐到陆钊的办公椅上，跟他商量：“你打算怎么办？”
　　“她是我捡的，以后就是我闺女，他娘要是能活，还给她，要是活不了，我养。”话是这么说，陆钊心里知道，进了调查科的□党，除非变节投降，根本不会有活路，而从那个女人的眼神来看，希望微乎其微。这孩子，八成就要成了没娘的可怜儿。
　　“哟，你养？”贺雄飞有点意外，站起来走到沙发前细瞅，孩子让陆钊喂饱了，又用毛巾擦干净了头脸，原来也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贺雄飞看得心念一动，故意说：“你养狗养猫还行，养孩子，你不行。”
　　“我怎么不行？”
　　“家里有人给你看孩子吗？你带孩子出外勤抓□党？”
　　陆钊一时父爱泛滥，冲昏了头脑，还真没工夫想到这层，让贺雄飞一问，有点底气不足：“我请个老妈子带，总不会养不活。”
　　“呵呵。”贺雄飞不以为然地笑了，拿话吓唬他，“现在老妈子可厉害得很，你不在家，她给你饿了掐了，你也不知道。”
　　陆钊被他说得心里打怵：“那你说咋办？总不能扔回大街上去！”
　　贺雄飞忽然眉开眼笑，跟进门时判若两人，冲陆钊眨了眨眼：“让我抱回去，给我老婆养。”
　　“什么？”陆钊一愣，蓦地反应过来，贺雄飞原来也是个好当爹的，他两口子结婚三四年，一个孩子也没鼓捣出来，他家里那个费小姐，听说还特地去庙里请了菩萨。
　　陆钊怕贺雄飞哄他：“你真要养她？你可别开玩笑。”
　　贺雄飞用手指头轻轻点小孩儿的额头，看她笑眯了的眼睛，诚心诚意地说：“兰因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有个女儿，你放心，她一定把这孩子视如己出。”
　　“话别说早了，她的亲娘还在呢！”陆钊提醒道。
　　“那得看‘白虎’是不是识相，人已经在审了，要是审不出个名堂，很快就不在了。”贺雄飞弯着腰，转头冲陆钊笑了笑，轻飘飘的，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