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房客》盛眠

5、第 5 章

　　肖一阑的离开对林璀来说可以是致命性的打击，他留下来的唯一理由就是肖一阑。
　　他把整张脸埋在被子里，用一种几乎窒息的姿势，感受着呼吸堵塞在胸口的胀痛，许久才抬起头来，翻个身，盯着天花板出神。
　　当年陈美卓给他买了一只冰激凌，告诉他在家等着，她去买菜，很快就会回来。他就在楼下等着，奶奶拿着扫帚把他小腿肚打肿，他还在楼道口等。
　　云洲下了那年最大的一场雨，他半夜淋雨烧晕在楼道口，耳边雨滴声音像卡车撵过他的耳膜，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有这种呼吸阻塞的胀痛感。
　　肖一阑走的时候也有点，不过不严重。
　　他发了会呆，就拿出手机打开了游戏，他不喜欢玩手游，来北江的路上邱擒让他下的。
　　第一次点开，加载花了点时间，他从房间慢吞吞挪到客厅的沙发上，刚才一进门他就看上了这个沙发，白白的，摸起来很软。
　　他几乎整个身子都陷下去，像只小羊羔，一动不动。
　　游戏开始，画面和他在电脑上玩儿的时候差不多，都是他熟悉的东西，只是地图的选择更少一点，他随便选了个选了个地方跳下去，
　　登顶是老游戏了，口碑一直很好，尤其去年出了几款新地图以后，在刺激性和娱乐性之上还增添了一些美感，画面怎么看怎么舒服，很多不爱玩游戏的女孩子也下载看看。
　　灵犀也是靠着登顶一跃成为行业巨头，去年营收翻了一番。
　　当然，林璀也在不意这些，他玩这个纯属是因为这款游戏热度最高。
　　他运气不好，落在了海岛中央，面积不大，危险难度就高，地上只有一把mini1裸枪，他捡枪的时间，四周刷刷刷响了几下。
　　嘭——
　　他弯着腰就解决了前面瞄准他的人，站起来朝着东南两次点射。
　　三杀。
　　他连倍镜还没开。
　　这三个人也没什么好东西，他拿着枪，径直跳下海。
　　手机画面变成渐变透亮的蓝，林璀眼睛眨了眨，放慢了游戏人物的速度，缓慢地在海里飘着。
　　前面有一道光柱，光线明暗交叠，仿佛真有阳光从上面照射下来，他盯着那光束游过去，相要穿过它。低头却发现深处有一头白鲸，他放弃光束，往下潜。
　　他想要跟着白鲸去更远处，身上血量却一直掉。白鲸沉得太深了，这里血量消耗得很快。
　　他飞快浮出水面，向陆地游去，下次他要带着医药包再来找白鲸。
　　上岸后人很多，但是没什么厉害的，他觉得还是电脑更好玩一些，除了白鲸。
　　这局只打了二十分钟，从山脚一路虐杀到山顶，中途换过三次枪，防护服都没穿就轻松登顶。
　　弹出END以后，他才打开消息列表，邱擒给他发了满屏消息。
　　我是你球爹：大佬，你上游戏了？
　　我是你球爹：等我自/杀和你组队？
　　我是你球爹：你怎么先开了？
　　我是你球爹：卧槽卧槽卧槽。你怎么手机杀人也这么快？
　　L:不快，随便打的。
　　林璀真的是随便打的，他很少玩手机，都是凭借直觉在打，只是他打了太久的游戏，操作几乎已经刻进骨子里。
　　我是你求爹：.......你也别太随便，防护服啥的该穿就穿，手机游戏玩儿得人更复杂一些，当心别被人当成开挂的。
　　L：没事
　　我是你球爹：知道了，你的意思就是下次还不穿呗，算了，我也劝不了你，怎么样？手机游戏的代练单接吗？
　　林璀思考了一下，肖一阑说他不经常回来，他就相当于被放逐。
　　L:接，老规矩。
　　我是你球爹：哦了，不带人，只练号，晚点微信联系你。
　　我是你球爹：你一定记得看微信！！！！！！
　　提示：您的好友L已进入游戏
　　......也是不能和大佬组队的一天。
　　邱擒觉得很委屈，明明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从林璀刚刚玩游戏时就勾搭上了，一路看着他从小透明打成大神，组队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为什么！他就是一个无情的接单中间商吗？！
　　他仿佛拿了个追妻火葬场的剧本。
　　灵犀游戏在CBD拥有一整栋楼，穿着职业套装和短袖T恤的各色人群如深海鱼一样在这里穿梭，互不干扰。他们眼中都充斥着同样的野心，想要在这浮华的城市找到自己的位置。
　　现代文明带来的巨大包容性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肖一阑曾感叹他们的生活失去了色彩，现在却成了他们中的一员，都需要奋力挣扎才能拥有自己的本色。
　　非要说的话，就是他的步伐更快一些，二十四岁就可以乘坐直达十三层的电梯，和灵犀高层在一张办公桌对话。
　　“肖总，这边请。”前台把肖一阑引入会议室，墙角两边等人高的游戏角色模型入目。
　　两个都是灵犀游戏的爆火角色，一年吸金三个亿，当初他设计出来时并没有料想到会如此受欢迎，实属贱卖了。
　　“肖总来了。”灵犀设计总监赵瑞起身相迎。
　　秦印笑道：“你效率真高，这么快就干完活赶过来了。”
　　肖一阑顺着秦印给的话茬往下接，“抱歉。刚刚实在走不开，大家久等了。”
　　“肖总就是星越的活招牌，忙是常态，今天的会见是我们临时约见，该等，该等，来。这边请。”赵瑞拉开了主座右边的第一把椅子，等着肖一阑落座。
　　主位上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四十来岁，头发略显稀疏，等肖一阑在他旁边坐定，他才从笔记本电脑面前抬起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严肃。
　　赵瑞适时介绍，“这位是我们新来的VP宁衡，宁总。”
　　肖一阑伸出手，“宁总好，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宁衡侧身正对肖一阑，露出和蔼的笑容，礼貌和他握了握手，“一年前肖总带领星越工作室横空出世，在圈内名声大噪，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
　　“都是谣言，运气好点罢了。”
　　赵瑞笑着接话，“宁总一直想亲自肖总聊聊，今天机会难得，我这边有几个新游戏的投放渠道也想请秦总帮忙掌掌眼。”
　　秦印没想到肖一阑以来赵瑞就要把他支走，临走前敲了一下手机，这是他和肖一阑的暗号，意思是有事暂且按下，回去商量再说。
　　他早来半个小时灌了两杯咖啡，一点没从宁总那里套出消息。
　　会议室只剩肖一阑和宁衡两个人，肖一阑手腕搭在桌沿，手指轻点两下桌面，换了个随意的坐姿，“宁总，有话要说？”
　　“是。”宁衡把电脑往前一推。
　　肖一阑进来就发现宁衡根本没在工作，只是装作很忙的样子，偷偷观察自己。
　　“肖总是聪明人，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我希望肖总能带领星脉加入灵犀。”
　　“这，”肖一阑没想到上来就是重磅炸弹，险些没接得住，笑容挂在脸上，“我只是星越的合伙人之一。”
　　“但是你在星越有绝对话语权，不是吗。”宁衡笑的和蔼可亲，话语间却不留余地。
　　“我想星越最好的路子不是被收进公司。”肖一阑很快调整情绪。
　　“但灵犀是业内首屈一指的大公司，过来的话，你的年薪总包，职位都可以谈，除此之外，我还可以承诺给你部门分红，分红系数比任何人高两个百分点，你才二十四岁，这对你来说是最好的路子。”
　　肖一阑刚要开口，宁衡抬手打断他，“不着急答复我，你回去慢慢想。”
　　宁衡有把握肖一阑会答应，放眼全国，没有任何一家公司能开出他给的条件。
　　业内顶级公司部门负责人，加分红，有名有钱。比起苦苦经营工作室，外表光线，一口一个肖总，内里每天都担心着资金流断裂，明眼人都知道怎么选。
　　“多谢厚爱。”肖一阑识趣闭嘴，现在无论他说什么，宁衡只会认为他在谈条件。
　　“走吧，我送你出去。”
　　“大可不必，宁总。”
　　宁衡愿意给这个傲气的年轻人一些尊重，起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两人走出大楼，赵瑞和秦印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从分开到上车，肖一阑都没说话，等汇入车流，秦印问道：“宁衡那老狐狸和你说什么了？”
　　“他想挖我，把星脉工作室也收入灵犀。”
　　秦印呵呵一笑，“动心了？”
　　“不至于，”肖一阑意有所思，“只是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把握，敢直接开口。”
　　临近晚高峰，车速越发慢下来，肖一阑单手握着方向盘，右手轻轻一带，车身滑入小道，瞬间提速。
　　“急的吧，宁衡是下半年空降的来的，还搞了个降临计划，不知道和灵犀高层有什么约定，但是现在手下没有嫡系，赵瑞又是个墙头草，想挖你过去帮他站稳脚跟吧。”
　　“太急了……”肖一阑评价，“你怎么现在才说。”
　　秦印：“我也是刚打听的，赵瑞叫我帮他看宣传那会。”
　　“不愧是S大的信息枢纽站啊，这么会儿功夫都能被你被你挖到消息。”
　　秦印非常不谦虚地嘚瑟了一会，在轻松的气氛中问道：“他开出了什么条件？”
　　肖一阑如实复述，秦印若有所思，“我去的话，待遇应该比你差一点，但也差不了太多吧，老肖，这是条不错的路子。”
　　“不考虑。”肖一阑没有考虑就拒绝。
　　“你还嫌不够累吗，被收进灵犀，简历上刷个资历，后面再想走哪条路不是轻轻松松，你经济压力也不会那么大......”
　　肖一阑猛然靠边，淡淡道：“不考虑。”
　　他越生气，声音就越平静，秦印被他忽然停车吓一跳，声音放大，“你清高，你有艺术追求，那你不还是来跟我开工作室了吗，艺术的路走不通，你清醒点吧。”
　　肖一阑冷声道：“那是我的问题，和你无关。”
　　“你他妈什么意思，咱们之中更缺钱的是你。”
　　肖一阑面无表情：“你可以以个人身份加入灵犀。”
　　“离了你我还不活了？咱两谁不活了啊，我真是艹了！自命清高。”
　　秦印一顿输出，肖一阑闲适闭目靠在座椅上，甚至点了首轻音乐。
　　秦印气得天灵感起飞，他和肖一阑骂驾，肖一阑一般只回三句，每一句都能戳他心窝子上。
　　他虽然也是上的美院，但技能点没点在专业上，和肖一阑这种天之骄子不一样，毕业就转业。
　　肖一阑名气是大，但不也是因为他辅助打的好。
　　越想越气，秦印拉开车门，下车想点支烟静静。
　　肖一阑轻踩油门，扬长而去，留下点点车尾气，秦印烟都还没点上，“狗东西，下次我就在你车上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