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鸽大厦》千字不卡

6、第6章

　　两个人一起出去，就没必要各自开车了。

　　他们站在别墅前院，陈音佳征询：“坐我的车？”

　　陈音佳的车停在姜楷枫后面，倒车更方便。
　　姜楷枫没意见。

　　车是林肯的冒险家，内饰非常二次元，从车座套到方向盘都是黑色底的可爱漫画风。
　　似乎跟陈音佳本人完全联系不起来，但又意外和谐。

　　姜楷枫认出了中控台上的角色摆件。
　　“这是《白界》？”

　　“嗯？”
　　陈音佳刚给陈因年回完消息，说晚上回去再聊。

　　她将手机放在支架上，抬头看了眼：“对，你还记得啊。”

　　姜楷枫的目光落在她手机上，又轻轻移开。
　　怎么不记得，她当时就是为了《白界》的签售，才会在中心公园迷路。

　　车子启动，开出别墅前院。

　　姜楷枫靠在车窗上，自觉指挥路线：“前面左拐，一直直走。”

　　车窗半开，风从外面吹进来，带着入秋的微寒。
　　姜楷枫穿着短袖，倒也不觉得冷，只是看着窗外景色，有些走神了。

　　这家伙的路痴倒是十年如一日，一直没变过。

　　说起来，她还性子很傲，讨厌哭。
　　大概是因为本身就长得可爱，所以更不愿意给人留下好欺负的印象。

　　姜楷枫很早就知道，陈音佳也就是看着软，其实性格跟软完全不搭边。

　　所以当初在公园，看到她哭成那样，他是真的被吓到了。
　　当时太小了，不会安慰人，多少有些手足无措。

　　却没想到陈音佳好不容易止住眼泪，沉默片刻，告诉他：
　　“……我找不到路了。”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怎样，愣了下，问她：“你要去哪？”

　　女生声音闷闷的：“去《白界》的签售。”

　　姜楷枫这才后知后觉松了口气，说话随意了些：“我们刚去过，你要亲签的话，我那本可以送你。”

　　她拒绝：“我想去看看。”

　　“嗯……我还要帮孙逸飞他们带水。”
　　姜楷枫抓了抓头发，小心端详着女生的神色。
　　“不然你先跟我去一趟，然后我陪你去签售？”

　　“……好。”

　　“那我带你去。”姜楷枫看了她一眼，笑叹，“别哭啊。”

　　于是，姜楷枫领着人买完水回去了一趟，才带她到了签售现场。
　　借口对她不放心，姜楷枫没走，等她排完队拿到签名本，两人一起回了班级集合点。
　　正好碰上楚世溪打不通她电话，急得跳脚，差点要带老师去找人。

　　第二天回学校，他桌上多了两瓶饮料，还有一张道谢的纸条。

　　他后来才知道她那天跟楚世溪吵架了。
　　难怪哭成那样。

　　“姜哥，窗户关一下。”
　　身边清润的女声响起，代替了记忆中稚嫩的声音。

　　姜楷枫回神，这才注意到陈音佳的刘海被风吹乱，她不得不腾出一只手理头发。

　　“抱歉。”姜楷枫关上窗。
　　车窗闭合，风声被隔离在外，车内瞬间安静下来。

　　“没事。”陈音佳笑了笑，随便起了个话题，“你现在在做什么？”

　　“跟家里人做生意。”姜楷枫道，“你呢？”

　　“嗯……画画。”
　　画画这个词非常笼统，很难定位是什么职业。

　　姜楷枫却直接问：“漫画？”

　　陈音佳有点惊讶，不由分神看他一眼。
　　“这么聪明？”

　　“……”
　　姜楷枫没好气地笑道：“看路。”

　　等她视线回正，他才继续说：“你不是一直想当漫画家吗。”

　　“你还记得啊。”陈音佳见他猜到了，便坦白道，“现在在做主笔，算不上漫画家。”
　　说着，她顿了顿：“不过以后会是的。”
　　语调跳跃，染着笑意。

　　姜楷枫偏头看向她。
　　那双杏眼清亮水润，透着淡淡清灵，五官温软与她的气质矛盾又融合，让她看起来从容干净。
　　就好像，六年的时光都没能让她沾上一点尘埃。

　　还是前后桌的时候，他就经常看见陈音佳上课摸鱼画画。
　　她也不藏，班里很多人知道她在贴吧账号上更新《白界》同人，并且人气不低。

　　国际班没有同桌，前后桌就是最近的距离。
　　姜楷枫借着近水楼台，经常向她要半成品看。
　　后来他还跟她开玩笑，说以后她要是成为知名漫画家了，他就是追更老粉。

　　那时候，陈音佳也是这样笑着：“好啊，那等着吧，肯定会有这一天。”

　　姜楷枫突然有很多问题想问现在的陈音佳。
　　比如，她还记不记得这句话。
　　比如，她当初喜欢的人是谁。

　　再比如……
　　现在有没有男朋友。
　　但都太唐突了。

　　-

　　一路慢慢聊着，车开进了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停好车，两人走到电梯间。

　　姜楷枫按下按键等电梯，陈音佳在旁边看商场示意图。

　　她抬头问他：“等会去二楼吧，我想去看看。”

　　“随你，我都行。”

　　两人站在电梯前，电梯门刚开，一个小男孩炮弹似的窜了出来。
　　姜楷枫眼疾手快拉了陈音佳一把。

　　陈音佳后退了几步，小孩儿擦着她的衣摆，从她身边飞奔而去。

　　手腕上传来被握紧的温度，不等陈音佳反应，姜楷枫已经收回手。

　　他低声问：“没事？”

　　陈音佳摇头，接着才想起来道谢：“谢谢。”

　　小男孩的父母从电梯里出来，远远呵斥了儿子一声，不好意思地向他们道歉。
　　陈音佳摇摇头说没关系，跟姜楷枫进了电梯，直上二楼。

　　他们不是来逛街的，目的性很强，挑好衣服，直接换上就买了。
　　结账时，姜楷枫去开单，陈音佳则在等导购打包衣服。

　　她穿着刚换上的毛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别墅里的狼人杀结束了，她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班群里有人在艾特她。

　　【好家伙，陈音佳你人呢！快出来接受我们的制裁！】
　　【Iris亏我这么相信你，最后了还在给你站队[大哭]】
　　【还有姜哥这个法官呢？？】

　　陈音佳勾着笑，发了个表情包，引起公愤。
　　消息太多，她没再细看，退出来才看到楚世溪也给她发了私信。

　　楚世溪：【宝贝？？我让你给我带奶茶上来的，人呢？】
　　楚世溪：【去哪儿啦】

　　陈音佳：【[滑跪jpg]】
　　陈音佳：【出了点意外，现在在外面商场了……】

　　楚世溪回了几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旁边的导购将他们弄脏的衣服装好了，陈音佳收起手机，笑着道了谢。

　　人爱美是天性，导购见她漂亮又亲近，便忍不住多聊了会，夸她穿衣服很好看。
　　没聊几句，陈音佳瞧见往这边来的姜楷枫。

　　她正想跟小姐姐说个结束语道别，没想到对方开口：“你刚刚给男朋友挑的那件也很合适呀，很衬他气质。”

　　陈音佳愣了愣，视线越过小姐姐，看见了脚步微顿的姜楷枫。
　　他显然是听见导购的话了。

　　陈音佳收回视线，跟小姐姐开了个玩笑：“不是男朋友，他是我儿子。”
　　陈音佳说话时带着笑意，杏眼弯弯，看起来不像开玩笑，让导购微愣，没能立刻反应过来。

　　倒是姜楷枫走过来，没跟她计较，只是轻哂：“怎么不说你是我女儿？”

　　陈音佳眨了眨眼，抬头看他：“你让我想起了一句话。”

　　“什么。”

　　陈音佳眼里极快掠过一丝狡黠的笑意：“总有儿子想当爹。”

　　“……”

　　姜楷枫给她气笑了，拿着小票单在她额前用指节弹了下，发出声响，纸张在她额上轻飘飘地一落。
　　“几年不见会占便宜了。”

　　陈音佳往后躲了下，乐得不行。

　　顾问小姐姐这会也意识到了，歉意地笑道：“抱歉。两位一起进来，是我想当然了。”
　　陈音佳笑着摆手表示不介意，站起来跟她道别。

　　回到电梯口，姜楷枫单手拎着袋子，另一只手在回复微信。

　　“姜楷枫。”
　　女生嗓音清润，语调跳跃着上扬，听得出心情很好。

　　姜楷枫摁灭手机，垂眸看她，也不自觉染上笑意：“干什么？”

　　摸准了跟他相处的界线，陈音佳放开了些，弯起眼笑道。
　　“刚刚开个玩笑，姜哥别生气。”

　　那双眼里盛满了笑意，熠熠的光像是银河连成一片。

　　姜楷枫想，这要谁才能气得起来。

　　电梯门开，姜楷枫伸手挡住梯门感应，他道：“我们这个关系，哪敢生你气啊。”

　　他侧身站在那儿，单手栏住门，眼神轻飘飘地示意她先进。

　　陈音佳走进电梯：“什么关系？”

　　姜楷枫在后面进来，按亮负一的楼层。
　　他们各站电梯两边，陈音佳感觉到他的目光落过来又很快移开。

　　他话音带笑：“母子关系？”

　　“……”

　　-

　　两人返回别墅时，大家都聚在在一楼，狼人杀的那群人喝着奶茶在复盘。

　　陈音佳作为一匹过于成功的悍跳狼，一回来就被众人围起来控诉。
　　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在陈音佳身上。

　　沙发那边，孙逸飞看向姜楷枫，笑得像明镜似的，全然是调侃。
　　姜楷枫走过去，挑了下眉，像是没看出他的意思。

　　孙逸飞轻啧，正要开口说什么。

　　有人从他们身后出声：“姜哥。”
　　姜楷枫侧过身往回看。

　　郭熙站在几步远的地方，不正经地笑着：“聊聊呗，跟你说点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