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烂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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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大家聚在陈音佳这里，几个老师帮忙一起填志愿。
有女生决定报军校警校，陈音佳说找人带她们提前去体检一次，费用她报销。
一个姑娘喜形于色，胆大地过来扑她。
陈音佳把人接住，玩笑说太轻了，让她多吃点。
正好端午节，陈音佳在这边跟留校的老师学生一起过，最后赶着假期末尾去了趟宛城，回家陪姥姥。
陈音佳跟朋友约了场看马，把《君临》的进度耽误了不少。
接到梁云海的电话时，她正在工作室赶工，争取赶上更新。
梁云海问：“这周末有没有时间？”
陈音佳笔下没停，问道：“嗯，怎么了？”
“有空回来一起吃饭，你姑姑前几天寄了些海鲜过来，说你喜欢吃螃蟹的，这次寄了几十只。”
“好啊。”陈音佳的笔转了一圈，笑着，“周日晚上吧，我等会跟姑姑道个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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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海连着下了好几天雨。
陈音佳到的时候，家里只有梁彬彬，其余人都没回来，小弟弟也还没放学。
“姐！”梁彬彬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你终于来了。”
他在等着她打游戏。
陈音佳换了鞋，把带的礼物交给管家阿姨，笑道：“走吧。”
两人上楼，回梁彬彬房间。
他的房间封了阳台，变成游戏区，地上垫着毯子，方便坐地上玩手柄游戏。不远处就是电脑桌，上面三块显示屏，比她这个画画的还多。
房间里有个小冰箱，陈音佳拿了瓶果汁，跟他开始《生化危机7》。
生化危机她们从小就一起玩，但7出来时姐弟俩已经不在同个时区，直到现在才有机会坐下来玩。
游戏有恐怖元素，梁彬彬大呼小叫的，胆子跟以前一样小，但要吃饭时又意犹未尽地不想停。
典型的又菜又爱玩。
餐厅是圆桌，梁云海和小弟弟都在，只有平时王漫云坐的位置没人。
陈音佳和梁彬彬相继叫了声爸，拉开椅子入座。
陈音佳：“漫云阿姨呢？”
“她跟周太太去港城看展，昨天就走了。”梁云海道，“就是你上次在楚世溪婚礼上见到的那个阿姨。”
夫人外交这一手，梁云海向来是会玩的，而王漫云也足够厉害。
今晚桌上都是海鲜。
七月份的时节，扇贝和皮皮虾都很大只，主要是难得有这么肥的螃蟹。
梁云海老家在北方，靠海，他姐姐每年都会寄很多海鲜过来。以前通常是陈音佳期中考完那段时间，家里就会来亲戚朋友聚餐吃海鲜。
王漫云和两个弟弟不太会剥这种壳类，都是厨房剥了端上来的，只有梁云海和陈音佳习惯自己弄。
虽然梁云海长相儒雅得不像北方人，也不算高，但毕竟是海边长大的，拆螃蟹手法比陈音佳娴熟得多，看她动作慢，给她拆了两只。
“玩了也有一段时间了，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做事？”梁云海将拆好的螃蟹放到盘子里，转给她。
“明年吧，说好了休息一年，现在才三四个月。”
“这样无所事事的时间越久，人越容易懒，不要贪图安逸。”梁云海道，“而且你也二十五了，该想想结婚的事了。”
陈音佳在吃他刚刚弄好的螃蟹，也没什么反应，等吃完了，才笑道。
“您也开始催婚了。”她用蟹腿把边角的蟹黄弄出来，像是闲聊，“是不是那天田阿姨向您推荐她小孩了？”
梁云海看了她一眼：“人家儿子确实不错啊，不是还跟你一个学校的吗。你漫云阿姨说你们以前谈过恋爱。”
梁彬彬本来对她们话题没兴趣，边吃边玩手机，此时噌得抬头，耳朵竖起来。
“嗯，大学时候的事了。”陈音佳没否认，问道，“田阿姨那天有说什么吗？”
梁云海道：“没什么，她说早就知道你的名字，但还是第一次见，夸你好看呢。”
陈音佳咬开蟹腿，抬眼：“没说别的吗？”
“你想听什么别的。”梁云海像是误会了她的意图，含笑，“放心吧，她对你印象很好。”
“是吗。”
梁云海难得开玩笑：“怎么，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儿子的事？”
“那倒没有。”
陈音佳吃完了蟹腿里的肉，才笑了下。
“我想着她要是没说什么，您那天怎么非要把我推荐出去？”
“你自己看看同龄的姑娘，连人家楚世溪都结婚了。你自己不着急，我们还不替你看，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见陈音佳没应声，梁云海继续道。
“周家条件不错，你妈妈跟他姑姑也有些往来。你既然跟他谈过，也算知根知底，可以考虑考虑。”
他轻描淡写道。
“听说他在法国读研，马上放假了，要来静海玩。你有时间可以跟他联系，要是不好意思，让你漫云阿姨跟周太太说。”
陈音佳摘掉手套，用毛巾擦了手和嘴，等他说完。
她顿了顿，开口：“您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不愿意呢？”
梁云海一愣，然后深深皱起眉：“你又是这样。”
陈音佳像是没听见，神色不变地起身：“我吃饱了。”
桌上一片安静。
梁彬彬和小弟互相对视一眼，不敢说话。
离开餐厅，陈音佳上楼，回了梁彬彬房间。
房间里空调开着，电视上游戏停在那里。
陈音佳坐到沙发上，拿手机搜生化危机7的攻略。
过了会，梁彬彬上来了。
他关上门，将冰桶和两个玻璃杯放到陈音佳面前的茶几上，一瓶干白葡萄酒埋在冰块和水里。
“老爸说要我们喝点酒，海鲜凉。”梁彬彬坐到她旁边，试探道，“姐，没生气吧？”
陈音佳笑了下，倾身去拿酒：“没有。”
“老爸就是这样的，你也不是不知道。”梁彬彬帮陈音佳握住瓶身，方便她开瓶，说着，“以前管你学习，现在管你上班找对象。”
木塞被拔出来，发出很轻的声音。
“……姐，你跟老爸是不是吵架了？”梁彬彬问。
陈音佳垂眸笑道：“这不是没吵起来吗。”
“不是。”梁彬彬措辞了一下，“不是今天，我是说这两个月。感觉你们气氛不太对。”
陈音佳拿起酒瓶，往两人杯子里倒酒，浅色液体落进杯底旋转。
“我们气氛什么时候对过了。”她好笑道。
梁彬彬无法反驳。
“也是。”
他将酒帽随手扔进垃圾桶，叹道：“完了姐，感觉在你身上看到了我的未来，催婚催上班的。”
陈音佳轻笑一声，将倾倒的酒瓶回正，放到桌上。
“不过也不一样。”梁彬彬装模作样地感叹，“你嫁出去了就好了，我还得忍受几十年。”
“……”
陈音佳动作微顿。
身边的男生还在继续说：“到时候你嫁人了老爸就管不着了，天高皇帝远的，而且有你老公在，他想管也管不了。”
陈音佳不由转头看他。
白炽灯下，男生敞着腿坐在旁边，看起来大大咧咧。
梁彬彬今年十八岁，算是长开了，五官开始有了棱角。他眼睛像王漫云，脸型像梁云海，外形条件不差，要是穿上正装，看起来也像个大人了。
陈音佳在想，这个孩子确实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长大了。
小时候，梁彬彬很黏陈音佳。
王漫云那时候一门心思结交贵妇，梁云海也很忙，常年在家的只有陈音佳和梁彬彬。
他还没上学时，每天下午在客厅看电视，等她放学回家。后来上学了，比她放学早，有时候就去她学校等她放学。
一开始黏她，是因为家里只有这个姐姐可以接触。后来懂事了仍然喜欢她，大概是觉得她很酷。
陈音佳成绩好，但也喜欢玩游戏、玩车，梁彬彬朋友们讨论的，她都懂一点，而且比他们更懂更擅长。
他跟着陈音佳玩，然后向朋友们炫耀自己姐姐多厉害。
梁云海也喜欢跟别人讲女儿多厉害，但不一样的是，梁彬彬是真的崇拜她，不允许别人说他姐姐一点不好。
陈音佳不是一开始就对梁彬彬很好的。
她没有的他都有，怎么可能不讨厌。
但他的崇拜和以她为荣，让她的讨厌仅限于此。
陈音佳以前跟梁云海经常吵架，梁彬彬总是帮着她的那个。
比如十六岁那年，那场把她送回陈家的吵架。
其实那次争吵，转班的事只是个导火索。
真正爆发的点在于梁云海想要个听话的女儿，却没看出来陈音佳骨子里像极了陈敏，她天生不爱听话。而陈音佳想要一个完全爱她的父亲，却不知道爱大多时候都是有条件的。
梁云海对她的规划是留学，读完书回国。他说过一句话：你要多学点，以后才能帮你老公分担。
随着陈音佳长大，思想成长，跟他产生很多矛盾。
那时她终于认识到自己在梁家的尴尬地位——作为一个外姓女儿，在父亲和新妻子的家庭里没有任何保障。
在对于喜欢的追求和微妙的叛逆心思下，她决定转班学艺术。
梁云海当然不同意，他还道：“你那群乱七八糟的朋友，以后别混了，不要自降身价，跟那些人混没好处。”
“还有，你也少跟你弟弟一起玩那些东西。”
那天是周日，陈音佳再过两个小时就要返校上晚自习，二胎孕晚期的王漫云在楼上跟着教练做瑜伽，她们三个在客厅看新闻，电视里刚结束对福岛核|电|站爆炸的跟踪报道。
听到梁云海的话，梁彬彬比陈音佳先跳起来：“为什么？”
梁云海微微皱眉：“你玩玩就算了，你姐姐一个女孩子跟你们混像什么样子。”
梁彬彬：“女孩子怎么了，女的就不给玩？”
“你姐姐以后要嫁人，年纪轻轻就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你看人家会不会喜欢。”
梁云海说完，又将矛头重新对准陈音佳。
“我送你学艺术是让你陶冶情操，当个爱好可以，但要是把主要精力都用来学这些，那就太蠢了，女的只会搞这些东西没价值。”
梁彬彬反驳：“我姐不想嫁人不行吗，她就是学她想学的，做她自己，怎么就非得嫁人了？”
他叫嚷完，皱眉低声道：“而且嫁人这话多难听啊。”
其实那天陈音佳会情绪爆发，有一部分原因是梁彬彬的那些话。
她想说，想问的，梁彬彬都说了。
于是委屈成倍地上涌，后来双方都情绪失控，口不择言，四十多岁的成年人用一巴掌给十六岁的她上了堂课。
这么多年，陈音佳还是记得当时梁彬彬是怎么维护她的。
现在，她这个弟弟说，没事，嫁出去就好了。
他好像也意识不到自己说了什么。
而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陈音佳觉得神奇。
是怎么变成现在的样子的呢。
“诶姐，刚刚你说的那个周什么的，怎么回事啊？”梁彬彬八卦道，“你们怎么分手的？”
陈音佳没有回答，拿手机看了眼时间。
梁彬彬：“怎么了？”
“想起来晚上有事。”陈音佳笑笑，“我得回去了，下次再过来吧。”
玻璃杯壁上有淡淡的雾，里面白葡萄酒一口未动。
梁彬彬有点懵：“啊？现在？”
“嗯。”陈音佳起身。
梁彬彬毕竟跟了她好多年，察觉到什么：“别啊姐，你不高兴就不说了，现在才六点，你再陪我玩会。”
“下次吧。”陈音佳道，“刚刚找了个攻略，等会微信发给你看看。”
“看攻略有什么意思……”他嘟囔着，起身，“那我送你回去。”
陈音佳挑眉：“怎么送，我开车来的。”
“……好吧。”
梁彬彬亦步亦趋跟着她下楼。
陈音佳换了鞋后仍然揉揉他的头，说下次再来。
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
但门关上的那一刻，梁彬彬说不上来，关门声像撞钟一样引起心脏共振，让他感到不安。
好像有什么错了，但他不知道是什么。
可能是他爸，也可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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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还在下雨，整片天像被调高了灰度，暗暗的。
保镖小姐这几天不在，陈音佳回到车上，拿起手机。
微信里有未读消息，刚刚发的。
姜江说他这几天休假，问她有没有时间，一起去吃日料。
她们这几天微信来往频繁了些。
上次聊天时提起一家私人会所，陈音佳听说那里日料好吃，没想到正好是他朋友家的，当时说有空可以一起去。
现在陈音佳返回列表，长按他的消息标为未读，然后点进楚世溪的聊天框。
她发消息：【忙完来拳馆吧】
没等对面回复，她将手机扔到副驾驶上，驱车离开。
拳馆现在正准备关门，里面没客人。
陈音佳跟老板认识，老板等着回去吃晚饭，关了门让她自己玩。
于是一个小时后，楚世溪过来时，看见陈音佳对着沙袋独自练拳。
这家拳馆是她们以前学武术时一个师姐开的。
楚世溪和陈音佳她们刚学的时候，家长说能自保就行。后来陈音佳和陈近水两个人卯着劲打架，那些花拳绣腿的招式和限制性的规则在实战里都没用，两个人都想学有攻击性的。
于是在传统武术基础上，带表演性质的都不学，能贯通的格斗技巧都有涉猎。
也算是半个野路子。
楚世溪在后面看了一会。
陈音佳动作没到位，出手一味求快和狠，但几次都没护好脸。
明明听见有人来了也不回头看看。
不知道谁惹着她了。
楚世溪敲了两下玻璃，封闭空间让声音变得很大，陈音佳闻声回头。
楚世溪道：“我换身衣服，陪你打？”
陈音佳喘着，擦了下汗：“好。”
等楚世溪换了身衣服，两人热身戴好护具，上擂台。
她们拳套碰了下。
几乎是同时动作，陈音佳对准头部出拳，楚世溪抬腿踢她，不过偏头躲避的动作让她腿上失力，她很快判断踢不到，于是踩到地面，同时出拳打头，但没快过陈音佳，被她下一拳打准。
她们太了解对方了。
楚世溪地面很强，陈音佳碰上她从来都注意控制距离，不然被她抱摔转地面就很难赢。
楚世溪这人打起来不收力，出手跟性格一样果断。
她不顾攻击，咄咄逼人地靠近，膝盖横踢她腰侧，顺势踩到她脚后，锁住退路，上面抱住她的腰。
陈音佳用力站稳，出拳冲着头去，但被抱住，就算带了头盔导致没法紧贴，这个距离还是不好发力。
反而是楚世溪抓准时机抬腿一撩，把她抱摔到地上。
在地面缠斗好久，陈音佳锁死她脖子和腿，让上方的楚世溪没法发力，但是自己也没办法从下面起来。
尝试两次没起来，陈音佳没力气了。
“嘶……投降。”
两人都在喘，楚世溪压了她一会，陈音佳也不敢彻底放松。
等缓过来，楚世松了劲，起来摘掉头盔和拳套。
毛巾挂在擂台围绳上，楚世溪扔了一条给瘫在地上的陈音佳，自己随手擦了下，去拿水。
“退步了。”楚世溪道，“站立跟我打了不到三十秒，你刚刚没那么累吧。”
地上那人脸被毛巾盖住，气息不稳，声音闷闷的。
“……别骂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