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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分析案情 ...

  •   “记者、变戏法的老乡、做买卖的贾先生,你们都在这儿呀?真是太巧啦。”留下来的奉军连长,正是火车上遇到的奉军军官肖大力。

      相关的这一干人等,在四名士兵的监督下,把两个杀人现场和马厩勘察了一遍,最后回到契科夫家的客厅里,楼前楼后布了岗哨。

      “所有人都在,小朋友也来了,现在我就把所见、所闻、所想说一说。从表面上看,是你们那个哥萨克亲戚偷偷溜出去,用火柴点着了马厩,引这位老爷子全家出来救火,他得以进屋索要财宝,被害人不给,便恼羞成怒杀人行凶。他之所以没有用枪,而是用斧子,是怕被外面的人听到。那把斧子是你家的吧?”肖大力望着站立一旁的马车夫。

      “是我的,长官,今天下午我还用它劈材呢,平时就放在马厩的窗台上。”普拉东被问得有些紧张。

      “窗台上很显眼嘛,那应该是凶手在马厩里拿走的。”连长对司契潘杀死欧莉亚是深信不疑了。

      “哼,那个女人应该死,她是来抢我的谢尔盖的。”矮胖的叶列娜恶狠狠地说。

      军官没有去理睬她,接着按照自己的思路分析案情,“照你们说的,杀完人后,凶手跑出了屋子,可能是酒喝多了,一边跑一边吐,一直吐到大树下,隐蔽好了,向这位男爵小姐连开六枪,老天保佑,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兵,竟然一枪也没打中。突然,来了个跟他一样的壮汉,想要制服他,两个人便打斗起来,可以说是势均力敌,帽子都甩掉啦。恰在这时,来人的同伙赶到了,一枪击中头顶,要了哥萨克的命。两个人把帽子重新给他戴上,抬着尸体,扔到灌木丛里去。”

      “是这么个过程,逻辑清晰。”岳老爷子点头称是。

      “长官,您讲得更清晰了,嗯,就是这个样子的,不是自杀,是他杀,被两个人杀的。”男主人赞不绝口,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脚下趴着的牧羊犬也愉悦地摇动着尾巴。

      “哼哼,这是你们断定的,我可不这么认为。”肖大力把狗皮帽子摘下来,端端正正地放到茶几上,“你们没有感到这个凶手太赶了吗?又去杀人,又去射击。据你们告诉我的,煤矿都给了他啦,仁至义尽,也差不离了,而且明明白白跟他讲,死者不是劫走财宝的女人,他还不依不饶地去逼问,不给,就杀了人家,是不是太过分了?还有那把斧子,它已经说明了一切,在点着马厩之前,哥萨克就下定决心要杀人啦。我可以断言,他不是去讨要财宝的,而是一门心思行凶杀人的。”

      “可他为什么要杀达尼娅呀?司契潘和我、我堂妹玛丽娅、达尼娅,还是同乡呢,在伊尔库斯克时无冤无仇啊。”谢尔盖无法相信这是真的,提及曾经喜欢的人,眼圈里竟然噙着泪花。

      “为什么要下毒手?说实话,我也搞不清楚,可直觉告诉我,应该不会错的。”军官挠了挠脑袋,“依我看来,躲在树后开枪的那个人,不是男爵的丈夫,哥萨克,目标更不是这位年轻的小姐。应该是,凶手从老爷子家跑出来,看到树后有人在射击,而且在射杀自己的亲人,他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与其厮打搏斗,最后被赶来的另一个人开枪击毙了。”

      “司契潘不是要杀玛丽娅啊,他是在阻止别人行凶吗?那两个杀死司契潘的人是谁呢?”贾林认真地听着,努力把一团糟的思路捋顺了。

      “对,贾先生,你问到点子上啦。”肖大力用眼睛紧盯着大胡子,“霍尔瓦特先生,中东铁路管理局局长,没想到你躲在警察局长的家里呀,大帅和督军不认得你,我可认得你。要知道,我在去讲武堂之前,曾在横道河子当过兵,见过你这位赫赫有名的铁路管理局局长。我认为,今天晚上要射杀的人,正是你!贾先生、记者、老乡,你们还记得那个俄国社会革命党吗?像他那样要除掉局长的,不知有多少呢。”

      “哦,有可能,有可能,来的那两个人可能同瓦西里是一伙的,是他们杀害了司契潘。”记者如梦方醒般喊出了声。

      “一切都真相大白啦,哥萨克杀害了那个女人,他们之间准定是有仇,只是我们不晓得,这位先生,还有这位小姐,你们再好好回忆一下,他们以前到底有没有过节呀?”肖大力迫切想找出杀人的动机。

      “我和达尼娅不熟,只知道她是裁缝的女儿,而且她很早就离开了农庄,我也去鄂木斯克贵族学校寄宿了。”男爵小姐冷冷地回答。

      “谢尔盖,你好好想想,一定会有的。”男主人极力开导着妹夫。

      谢尔盖眼睛发直竭力在想,“有!我在叔叔家休假期间认识的达尼娅,那时她年轻貌美,有不少人在追求她,其中就有司契潘,他去裁缝店百般纠缠,我都撞到过几次。后来达尼娅跟我从农庄里出来,一定是哥萨克怀恨在心,伺机报复,达尼娅死得好惨啊。”说着说着,他还抽泣起来。

      “哭,哭!要哭到外面哭去。”矮胖女人一拳杵在丈夫的脸上。

      “果然有孽缘,不出所料,不出所料啊。”岳老爷子恍然大悟道。

      “这就对啦,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终归是有原因的。”奉军连长如释重负,拍着沙发的扶手,“此案到此结束,死者的后事就由你们处理吧,这两把枪是凶器,由我带回去,至于那两个在逃的凶犯,我将责成警察局缉拿抓捕。”他戴上狗皮帽子,这就要起身告辞。

      “肖上尉,请留步,能不能听我说两句?”一直沉默不语的刘庆东吱声了。

      “噢,老乡有何高见?对了,你能预知未来,给说说那两个人是何许人也?我洗耳恭听。”肖大哥笑着重新坐好。

      “高见谈不上,只是有几个疑点,我们来探讨一下,还望老乡全力支持我。”三哥谦虚地看着大家,“你们说是两个外来人杀了哥萨克,并不一定就是瓦西里,可能还有其他方面的人啊。总之,他们的目标是霍尔瓦特局长,可他们怎么知道局长会去送客,会去救火呢?正像契科夫此前分析的那样,要行刺局长的杀手,应该是冲进楼来的。”

      “也许是赶巧吧,在楼后的马厩碰见了他。”连长皱了下眉假设道。

      “偶遇?我们不排除这种可能。”刘庆东并未继续坚持,而是转向女佣人阿杰莉娜,“小姐,请告诉我,在马厩起火的当口,你在哪儿?”

      女佣人阿杰莉娜支支吾吾地回答他:“我在衣帽间整理柜子。”

      “说谎!你没有在楼里,是在后花园的栅栏旁,躲在一棵大树的后面。是熊熊火焰暴露了你的身影,被窗台前的我无意中看到了。”刘三哥态度坚决地环视着众人。

      “我没有!我的的确确是在衣帽间里。”阿杰莉娜怒目而视,矢口否认。

      刘庆东不慌不忙地从衣服兜里掏出手机,“我这部华为手机是最新款式,拍出的夜景是很清晰的,你们看,远处的是普拉东家的火光,这树下蹲着的是谁?”

      “这是什么东西?树下的是阿杰莉娜呀。”

      “呀,是怎么把阿杰莉娜的照片放进去的?还是带色的呢,还会动。”大家挣着抢着看,还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在事实面前再狡辩是多余的啦,“噢,我想起来了,整理完柜子,我是到花园里去过。是去检查栅栏的,谢尔盖不是说要修理它吗?我先过去看看损坏的情况。”女佣人也改了口风。

      三哥佩服地念叨着,“去检查栅栏,多好的借口啊。还拿着个项链盒,是用来捆绑木板的吗?”

      “项链盒?”此时手机正被安娜握着,她睁大眼睛仔细辨认,刘庆东伸过手去,用指头一撑,将图片放大,“这不是我装海蓝宝水晶项链的盒子嘛,是你偷去的,你这个小偷!”失而复得的首饰让女主人无比亢奋,她暴跳起来去抓偷窃之人。

      阿杰莉娜彻底崩溃了,她从怀里掏出个长条盒子,畏惧地递给安娜,怕接下来要挨打,抱拢双臂将身体缩做一团。

      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条精美的项链,“上帝呀,我的宝贝终于找到了。”安娜欣喜地拿给其他人看。

      刘庆东把手机和盒子接过来,揣好手机,将盒子送到男爵小姐的眼前,“玛丽娅小姐,它要是戴在你的脖子上,一定会很漂亮的。”

      “是条精美的项链,一定价值不菲。”小姑娘也为之赞叹道
      。
      “你之前没有见过这样的项链吗?”三哥像是在随便询问。

      玛丽娅小心谨慎地回答:“我的首饰很多,但这个样式的从未见过。”

      “哦,海蓝宝水晶项链,这条项链原本是你的,就是这位贾先生的父亲,花了一牛车的呢绒料子钱为你买的,你却不认识。可能是你的父亲没有给你吧?却寄存到谢尔盖这里来。咳,哪里有劫走财宝的女人呀,伊凡男爵的遗物都变成娘家带来的啦。”刘庆东可惜地咋着舌头,“小姐,你还记得小的时候,你父亲有个中国朋友,曾经送给你一双鳄鱼皮靴子吗?那位友人就是这位贾林先生的父亲。”

      “是啊!太感谢了,我父亲的中国朋友很多,我记得,是有人送过我一双鳄鱼皮靴子。”小姑娘做出无比感激状。

      刘三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恕我直言,你不是男爵小姐,玛丽娅有一双忧郁的蓝色大眼睛,而你是黑色的,肤色是能变的,可眼睛的颜色是不会改的,是吧,贾先生?你是否发现她是假冒的呢?”

      “她不是玛丽娅,我第一眼便看出不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还有,姑娘,我告诉你,我和我达达、伊凡老爹捕的是海豹,用海豹皮给玛丽娅做的靴子,不是什么鳄鱼皮的,你太想证明自己啦。”

      刘庆东微微一笑,“真的,假的,实际上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在中国大街上我们已经听到你和司契潘的争吵,都怪我这争气的鬼耳朵,听见司契潘在巷子里逼迫你去要财宝,还知道了你叫舒拉,并不是他的妻子。现在能告诉我们,你到底是谁吗?说吧,我想欧莉亚大婶是为你丧的命,司契潘怕她认出你来,失去了即将到手的煤矿,就痛下杀手,跑到岳家砍死了她。”

      从未见过她哭泣,这时俄国姑娘失声痛哭起来,像是受到了莫大的迫害,“我是富农别尔夫什卡的女儿,叫舒拉,是给玛丽娅小姐做陪读的。这一切都是司契潘逼我干的,他在柏海儿湖西岸遇见的我,他曾经是伊凡老爷家的车夫。玛丽娅小姐冻死在托木斯克啦,我当时是又冷又累,在逃亡的路上实在是走不动了。他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其实他不是什么营长,只是个随从,是派来寻找高尔察克的黄金,可找来找去也没有找到,他的同伙冻死了一大半。他怕啦,当了逃兵,带着我搭乘捷克兵团的火车,死里逃生来到哈尔滨。他杀人的事,我是真不知道啊。”

      “亲爱的姑娘,懦弱让你蒙羞,诚实使你觉醒,坐到这边来吧,上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兄弟姐妹,会与你同在的。”老牧师安慰着无助的舒拉。

      刘三哥跟着感叹了一句,“可怜的姑娘,你揭开了不属于你的锅盖。”

      “跟我的结论一样,那俄国女人是被哥萨克灭口的。”肖连长满意地说道。

      “老乡,下面就不一样啦。”刘三哥面向畏畏缩缩的女佣人,“阿杰莉娜,这位军官是我的朋友,你拿了不义之财,是要受到惩罚的,但可以立功赎罪。我现在问你,你要说实话。”俄国女佣使劲地点着头。

      “你是把偷来的项链埋在栅栏下面了吗?”

      “哒。”

      “听到了厨娘莉莉娅的提醒,你赶忙去花园里,将它挖出来啦?”

      “哒。”

      “你告诉我,在花园里看到了什么?”

      “我看见马厩起火啦,霍尔瓦特先生、普拉东、玛丽娅小姐和两位牧师,抬着安娜夫人进了院子,然后你和贾先生迎了出来。”女佣不打喯地陈述着经过。

      “在着火之前,你看到有谁,进出过后院呢?”刘庆东着重追问道。

      “我看见司契潘从客房的窗子里跳出来,向花园外面跑去了。”阿杰莉娜的两只眼睛游移不定了,“还有,还有。”

      “还有谁?你大胆地说。”三哥见她胆怯地看着叶列娜,“噢,是叶列娜小姐吗?”

      肖连长厉声喝道:“有话快说!谁也不敢把你怎样,不如实交代,我直接送你去警察局。你是看见她吗?”他指着沙发上的矮胖女人。

      “哒!我看见叶列娜小姐出现在客房的窗子里,她向外张望了一下,就把窗户关上了。然后她从楼里跑出来,也出了花园,她出去的同时,马厩的火就着起来啦。”阿杰莉娜把看到的一气儿说完。

      “姑娘,你看到司契潘出去时,他是否穿着大氅,戴着自己的高帽子呢?”三哥特意问了哥萨克的衣着。

      “他没穿,只穿着白衬衣,光着头出去的。”女佣人不假思索地回答三哥。

      “你没撒谎,我也看见这两个人从院子里出去啦。司契潘是去杀人的,他赤手空拳,因为他的枪被契科夫没收了。”刘庆东肯定地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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