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时直播三十天》唐惜鹉

2、世事无常

　　六月十日，CPL(cosmic pro league)举行决赛，作为宇宙级游戏联赛，大概没有玩家会不关心冠军花落谁家。
　　“EGYW今天开挂了吧！连赢十五局！”
　　“就看最后一局，赢了就是前无古人的壮举。”
　　“栗神今天真的强，刚才那个压枪稳得一批！”
　　黎知平躺在床上，戴着耳机，手机屏幕正在放《我的青春xxxx果然有问题》。
　　他想正规比赛一共三十局，先赢满十六局的队伍获胜，而在联赛史上，还没有一支队能够连赢十五把。赢了是前无古人的壮举，输了也得载入联赛史册。
　　手举的时间有些长，手腕开始酸痛，黎知翻了个身，换另一只手继续举着手机，手机屏幕还在放《我的青春xxxx果然有问题》。
　　欧阳稷听见床垫响动，回头问黎知：“吵不吵？”
　　“不吵。”黎知转过手机给他看，“在看动漫。”
　　这时董润阳也转过来，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道：“去年我们看决赛时，你好像也在看这部动漫。”
　　“温故而知新。”
　　黎知从床上爬下去，从柜子里拽出一包薯片，冲他们晃了晃，问道：“吃吗？”
　　胡远一招手，薯片落入他怀里：“谢啦！”然后转手塞给董润阳。
　　“自己拿着。”
　　“我太激动了，拿不稳。”
　　董润阳刚要反驳，就被欧阳稷的叫声吸引过去。
　　“开始了！开始了！”
　　第十六局开始，三人的注意力再次回到直播间。
　　黎知打开电脑，继续看《我的青春xxxx果然有问题》。
　　胡远：“帅！”
　　董润阳奇怪道：“栗神怎么不拆包？”
　　欧阳稷：“有没有可能是栗神想把匪都干掉？”
　　胡远和董润阳齐齐摇头。
　　黎知想了想，虽然比赛中很难通过把对方队伍全干掉来结束比赛，但hyvisis一向喜欢挑战不可能。hyvisis就是奇迹，奇迹就是hyvisis。
　　“我去！栗神……干掉……”胡远大叫一声。
　　咬薯片的动作停下，黎知嘴里含着薯片，手指无意识摘下右耳的耳机。
　　他记得hyvisis十七岁进训练营，十八岁打替补，十九岁带领队伍拿CPL冠军和个人的MVP，二十岁完成两连冠。前几天应该刚过完二十一岁的生日，他或许可以以全联盟最年轻的年纪完成三连冠。
　　随着科技与医学发展，电竞选手的年龄已经逐步提高，行业规定也一次次抬高职业选手注册年龄，像十五六岁就打出名堂已经成为过去时。
　　“赢了！喔！赢了！EGYW牛批！”
　　“栗神牛批！”
　　宿舍里的高呼还没结束，外面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响起，今夜对于无数LOD（a line of life and death）玩家来说，是一个不眠之夜，是一个见证奇迹的夜晚。
　　胡远最先从凳子上窜起来，冲到黎知身边紧紧抱住他，满脸通红，兴奋道：“赢了！荔枝！EGYW连赢十六局！栗神最后一局击毙所有对家！”
　　黎知浅浅地笑着，回道：“好啦好啦，我知道啦。”
　　胡远想起黎知不玩LOD，不懂EGYW和hyvisis的厉害之处，于是又冲到窗户边，冲楼下欢呼的众人喊道：“兄弟们！三连冠！”
　　下面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黎知坐回座位上，打开论坛一看，果然首页就是EGYW夺冠的推送，MVP自然是hyvisis的。
　　关闭所有页面，包括动漫，合上电脑，黎知准备去洗漱。
　　路过正高兴的舍友时，黎知不忘提醒道：“明天有早课哦。”
　　胡远和欧阳稷正牵着手转圈，听黎知的话后一僵，唉声叹气道：“荔枝，我突然没那么高兴了，你要负责。”
　　黎知笑着推开欧阳稷靠在他肩上的头，嫌弃道：“全是发胶，离我远点儿。”
　　“好狠的心！”
　　黎知不再和他们胡闹，洗漱完，上了床，他拿出手机，打开论坛。
　　夺冠照片已经放在首页，彩片像大雪一样飘在空中，半人高的奖杯摆在EGYW的五名队员身前，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除了照片正中的那个人。他站在队伍正中，格外显眼，不仅因为比旁边的人高出一个头，还有那张忧郁阴柔的脸。
　　Hyvisis，栗神，栗瑭，你到底想要什么？
　　第二天，下课铃一响，教室里的学生便冲向食堂。食堂里的大屏幕还在播EGYW历年夺冠集锦视频。
　　黎知和室友们打了饭，准备赶紧吃完回去睡觉。下午还有课，昨天又睡得晚，上午上课时就一直犯困。
　　“我去！栗神打架上热搜了！”
　　面条还挂在嘴边，黎知瞪大眼睛，连忙咬断面条，三两下吞入肚中，问道：“怎么回事？”
　　董润阳和欧阳稷也奇怪地看着他，等他答案。
　　“栗神昨晚把ANG的经理打了。”
　　不停用筷子搅动碗中的面条，黎知担忧问道：“那冠军还是他们吗？”
　　胡远看完整个事情经过，放心装起手机，说道：“没事，是昨晚EGYW和ANG在一家酒店吃饭，不知道怎么打起来了。这是赛场外发生的事，联盟不会取消成绩。”
　　欧阳稷笑道：“栗神的性格大家都清楚，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打架有什么奇怪的。”
　　胡远赞同点点头，他虽是hyvisis的铁粉，但在性格这点上他实在无法洗白自己的偶像。他还记得hyvisis第一次直播，不少小姑娘冲着那张脸去直播间追星，结果最后被hyvisis怼出去一半。
　　“栗神脾气虽然不好，但是从来没打过架，这次是什么原因？”董润阳不太喜欢hyvisis，但hyvisis作为LOD的大神，难免要了解一二。
　　胡远摇头：“网上没说。”
　　欧阳稷猜道：“ANG和EGYW三年前就结下梁子，尤其和栗神结怨颇深，打起来也正常。”
　　ANG前年提前碰上EGYW，连八强都没进。去年四强惜败EGYW之手，本来教练经理还觉得成绩不错，结果事后采访时，记者让栗瑭评价一下ANG，栗瑭只说了两个字——太菜。今年ANG是夺冠热门，却惜败夺亚，成为EGYW夺得三连冠的背景板。
　　这梁子结得不是一般的大。
　　“我先回去睡觉了。”
　　食堂中有来回穿梭的机器人，黎知把空碗递给机器人后，便离开食堂。
　　欧阳稷愣住，后知后觉道：“荔枝竟然吃这么快！？”往常黎知都是最后一个吃完的人。
　　胡远和董润阳也有点愣，不过想到下午的课，也赶紧吃完准备回宿舍。
　　EGYW俱乐部的办公室。
　　王瑞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人。
　　对面那人不急不忙，坐在老板办公室里，却像在自己房间里一样随心所欲，该吃吃，该喝喝，甚至还掏出手机打游戏。
　　王瑞拍桌而起，骂道：“你态度能不能好点！”
　　椅子上那人没有丝毫害怕之意，回道：“等下，这局快打完了。”
　　“栗瑭！”
　　王瑞拿这位大神没办法，自己的俱乐部全靠栗瑭起死回生，与其说两人是老板和下属，不如说是合作伙伴。
　　栗瑭真的有EGYW的股份。
　　“态度好一点，直播间里都是你的粉丝，他们真心喜欢你，你就不能回他们两句么？”
　　砰！
　　最后一枪结束游戏，栗瑭收起手机，说道：“我说话了。”
　　幸好王瑞没有心脏病，不然早被栗瑭气死了：“你那是聊天！？后台天天接举报，平台封你还是不封你？封你，你那群粉丝不依不饶。不封你，那么多举报怎么处理？”
　　“我没违反直播规则。”
　　王瑞怒道：“你还不如违反呢！听听你说的话，那是对粉丝说的么！？下次平台封你一个月，直播时长不够，违约金你自己掏！”
　　“我不说话总行吧。”栗瑭再拽也不会和钱过不去，早想过王瑞说的情况。
　　“我是让你好好说话！”
　　死猪不怕开水烫，栗瑭自打直播以来不知道接过多少投诉，不照样播下去。夏休开始后，他们直播时长会增加至以前的一倍，所以每年夏休前王瑞都得说他一回。但说归说，他爱怎么播怎么播，没人管得了他。
　　墙上的钟滴答滴答地响，像往年一样，王瑞整个人摔入椅子中，无力道：“回去吧，趁夏休调整好状态，还等你四连冠呢。”
　　栗瑭准备起身离开。
　　“等等。”
　　王瑞又叫住他，说道：“记住，和蔼可亲一点，不要怼观众。”
　　栗瑭懒散应下，留王瑞一人在办公室叹气。
　　CPL仅仅是六月的一个小事件，更重要的事自然是期末考试。来不及为EGYW多高兴几天，黎知他们就要被作业和复习折磨到头秃。
　　浑浑噩噩熬到月底，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作业只剩下一点收尾部分，复习也差不多了。
　　黎知完成作业后就一直吊儿郎当，可让欧阳稷羡慕了好几天。
　　“荔枝，我也想不复习就能拿奖学金……不！能过就好！”
　　胡远绝望地把书盖在脸上，仰天哀叹：“我也想知道你怎么做到的。一万字的小说分析我还没写完呢！啊……救命啊……”
　　黎知从书中抬起头，冲他们不好意思笑了笑，说道：“大概……就是认真听讲吧……”
　　胡远想到黎知从来没在课上睡过觉，无奈认命，继续写他的一万字小说分析。欧阳稷也转回身继续背书。
　　小说剩下不多，黎知看离吃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准备看完再去吃饭。
　　白纸黑字，一行行文字在黎知眼中划过，构成或凄美，或宏大的故事，他的心情随之喜悦，随之悲伤，书中的人物似乎出现在他面前。
　　人物……
　　人物！？
　　黎知的眼睛仿佛加了一层高斯模糊，只能隐约看到眼前是白色的，似乎是他的柜子，头有些疼，有人在搬动他的身体，耳边还有人在叫他。
　　“黎知！黎知！”
　　“黎知！你还好么！？”欧阳稷看黎知挣开眼睛，连忙问道。
　　“没事……”黎知感觉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
　　欧阳稷和胡远合力把他扶到椅子上，欧阳稷怕他没有力气坐着，就站在他身后，让黎知靠在他身上。
　　胡远蹲在黎知身前，剥开糖纸递给他，说道：“救护车马上就来，你还能撑住吗？”
　　“我感觉好多了。”黎知接过糖果含在嘴里，微笑让他们放心，“可能只是低血糖，现在感觉好多了。”
　　董润阳刚从外面回来，看见两个人围着黎知，奇怪道：“怎么了？”
　　欧阳稷一副后怕的样子，描述刚才发生的一切。
　　“刚才我和胡远正写作业，突然听见嘭的一声，转头一看发现荔枝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我凑近一看，荔枝嘴都白了！”
　　董润阳扔下包赶紧到黎知身边，看黎知脸色确实苍白，又见黎知抬手揉头，问道：“摔到头了？”
　　黎知点点头：“有点疼。”
　　电话铃声响起，胡远接完电话，说：“救护车在楼下，我们先下去。”
　　黎知站起身，表示自己一个人去就可以。
　　其他人不放心，考虑到胡远和欧阳稷的作业还没完成，最终由董润阳陪同去医院。
　　车上先量了血压，到医院后，医生听磕到了头，就先让黎知去拍头部的片子。
　　“以前晕倒过没？”
　　“没有。”
　　“昏迷多久？”
　　“一分钟左右吧。”
　　“晕倒前没有任何征兆？比如疼痛，无力之类的。”
　　“没有，有意识时就发现自己躺在地上。”
　　“昏迷期间有没有抽搐，吐白沫？”
　　黎知摇头：“室友只说嘴唇没有血色。”
　　医生盯着屏幕思考，手上不停敲打桌子。头部的片子刚好传到医生电脑上，他仔细看了看，说：“没有脑震荡，但晕倒的原因还不清楚，你要查的话就查，不过查也不一定能查清。”
　　黎知想了想，这次晕倒确实突然，他一不贫血二不低血糖，家族也没什么遗传病史，最近几天生活极其规律，怎么就晕倒了？
　　“查吧。”
　　检查单拿到手，黎知先去验血。结果出来后，医生表情似乎有些凝重，又给他开了一系列检查，最后叫来半个医院的主任和院长商讨。
　　黎知和董润阳坐在院长办公室不知所措。
　　“看这阵势，我该不会得了绝症吧。”
　　董润阳听黎知还有心情开玩笑，瞪了他一眼，紧握的双手显示出他的不安。
　　最终，一群医生中只有院长进来，慈眉善目，却又忧心忡忡。
　　“你们还是学生吧。”
　　黎知点点头，笑问道：“我得了很严重的病吗？”
　　阳光很好，洋洋洒洒铺在庭院前，铺在郁郁葱葱的青草绿叶上，进进出出的人脸上有冷漠，有笑容，有悲伤。
　　黎知眯起眼睛适应一下光线，然后说道：“回学校吧。”
　　“荔枝……”
　　董润阳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怜悯，他站在原地看着黎知，仿佛在说不要逞强，想哭便哭出来。
　　黎知依旧无所谓笑笑，说道：“倒像是你确诊了一样。”
　　“要不要换家医院？”
　　“学委大人，这可是沽益第一医院。”
　　董润阳被黎知说服，不要说一院会不会误诊，其他医院连仪器设备都不齐全，怎么可能查得出来什么呢。
　　黎知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没事，不还有一个月么，而且医生说了，不会太影响生活。”
　　“可是……”
　　董润阳顿住，他在黎知脸上看到的全然只有无畏和不在乎。
　　黎知：“我父母去年星际旅行途中去世了，绑架他们的那船星际盗匪连人带船一起爆炸，连骨灰都没留下。”
　　董润阳十分震惊，他们从来没看出黎知情绪上有什么不对。
　　“天有不测风云，我这二十年也算活得精彩，没什么可遗憾的……”黎知眼神闪烁一下，但很快恢复正常，笑道，“不过还麻烦你对胡远他们保密，我不想让他们太担心。”
　　还有一个星期多考试，黎知也称不上多爱上学，只是还没想好做什么，回家怪无聊的，所以决定考完试再离校。
　　可刚待了一天，舍友的嘘寒问暖搞得他实在愧疚，尤其知道内情的董润阳频频朝他投来担忧的目光。
　　胡远和欧阳稷处处照顾他，不敢让他提重的东西，不敢让他一个人出门，一天三顿饭监督他，期间还投喂小零食。这两人要是因此挂科，黎知觉得自己也不用多活一个月，直接以死谢罪比较合适。
　　无奈之下，他与辅导员沟通，办理退学手续。
　　以黎知的成绩，保研肯定没问题，甚至已经有教授点名收黎知做自己的学生，可以说是前途一片大好，突如其来的退学让辅导员很意外。
　　他尽力挽留道：“你可以先休学，等病好了再复学。王教授很喜欢你，你一退学，以后再想念就麻烦了。”
　　黎知无奈一笑，只好拿出医院的诊断说明。
　　辅导员还想是不是癌症之类的病，结果一看诊断书，脑子里蹦出许多问号，再一看结果，顿时惊呼：
　　“一个月！？这是什么病！？”
　　黎知解释道：“医生说记录中只有四个病人，我是第五个。前四个里，从诊断到去世，最久的一个活了37天。”
　　这大概比被陨石砸到的概率都小，辅导员震惊之余，疑惑道：“没救？”
　　“医生说以后晕倒不必送医院，他们也没办法。”
　　直白点说就是等死。
　　要不是诊断书上十几个医生的印章，还有顶头印有一院的标志，辅导员都觉得黎知是在恶作剧。
　　最终，辅导员给黎知几张表，以及诊断书复印件，让他去教务处办理退学手续。
　　一上午的时间，黎知成功退学，下午准备收拾东西回家。
　　刚一进门，黎知就接受到宿舍的三双眼睛盯着他，他连忙展开双臂，转了一圈，表示自己没事。
　　三人放下心，董润阳问道：“干什么去了？”
　　“休学，回去先休息一段时间吧。”黎知依旧没有说真话。
　　董润阳低下头，继续看书。
　　黎知抿了抿嘴，没有多说什么。
　　路过胡远时，看他还在看直播，黎知笑道：“后天就考试，你复习完了？”
　　胡远不好意思笑了笑，回道：“不影响，不影响，栗神最近天天直播，当然要支持一下！”
　　欧阳稷拆穿道：“夏休开始，栗神天天直播。”
　　“哦——”黎知刻意拖长尾音，调笑道。比赛期间，栗瑭很少直播，基本都是为了保底时长，虽然粉丝怨声载道，不过为了栗瑭的比赛成绩，粉丝也能理解。
　　胡远摘下耳机，辩解道：“看一天少一天。”
　　一听就是借口，黎知和欧阳稷相视一笑，便各干各的。
　　宿舍东西不多，但也不是一个行李箱就能放下的，考虑到身体问题，黎知把所有东西打包，准备邮回家。
　　然而填地址时却陷入两难。
　　去年家里陡生变故，他便把帝都的房子都卖了，转到沽益生活，如今提前离开学校，现租房虽说来得及，可沽益这座城市他了待三年，最后一个月难道还要继续待在这个他已经熟悉的城市？
　　不如去另一个城市？
　　去哪儿呢……
　　黎知打开地图，排除太冷太热，海拔太高，人烟稀少，曾经去过的地方后……
　　还是选不出来！
　　董润阳看他趴在桌子上，以为他要犯病，问道：“不舒服？”
　　“想去别的城市住一个月，不知道去哪里。”
　　胡远突然道：“去岭越！”
　　黎知奇怪道：“为什么？”
　　“EGYW就在岭越，要是碰到栗神，记得帮我要签名！”
　　欧阳稷附和道：“我要sober的签名。”
　　“呵。”
　　有栗瑭在的地方，绝不可能有他黎知！
　　星际历2542年，六月二十八日。
　　黎知在岭越租了一间屋子。
　　从房东手里接过钥匙那刻，黎知觉得自己可能有大病。
　　哦，他真的有大病。
　　“你玩LOD的吗？”
　　黎知不理解房东为什么一脸“你赚到了”的表情。
　　“对面也是我的房子，里面有惊喜哦！”
　　惊喜……
　　黎知默默哀叹一声，他算是知道房东说的惊喜是什么了，怪不得问他打不打LOD，要换做其他人，还真是惊喜。不过对于他来说，说是惊吓到也差不多。
　　回忆完大半个月发生的事，竟让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或许因为见到再不可能见到的人所以才没有困意，只是明天还有事要做。
　　事已至此，他还是不要生出其他心思为妙。
　　如此想着，黎知的注意力转回手机上，然后不知不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