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与太阳之子》Sun森森

65、第65章

　　“他……好像在跟卡尔说话？”空荡荡的地方，大河的声音响起来。
　　“跟他走吗？”山岳问。
　　“如果这是个陷阱呢？”清兮说。
　　“可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么远，就这样回阿瓦什……”卡尔想到了刚刚卢修斯的两次制止，说，“或许，他对我们没有恶意，他会不会就是那个神秘人呢？”
　　“你是说瓦腓欧金杯？”大河说。
　　山岳说：“你决定吧，默。”
　　“走！”默迈着坚定的步伐，沿着卢修斯离去的方向也往奥林波斯山上走去。卡尔几人也没有再说什么，一一跟上。
　　神山上的雾很大，几乎如瀑布一般在石道上流淌。灰白色的雾气中，卢修斯的背影若隐若现。这里荒凉一片，几乎寸草不生，也没有人往来，且离开了山脚下的光源后，逐渐伸手不见五指。这个近三千米高的山峰着实难以攀登。
　　卡尔几乎以为他们要跟丢了，此时卢修斯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我很喜欢经常在这里走走。”
　　卡尔他们向着声音响起的方向走去。
　　卢修斯继续说：“因为这里很像是如今人类所要面对的世界真实的样子。”
　　这声音似乎又换了一个方向，卡尔他们再次跟上。
　　“它能不断地提醒我，人类该选择什么样的道路前进。”
　　那声音忽远忽近，忽强忽弱，缥缈不定。
　　“它能告诉我，人类该迈向这崎岖的山径，超越自我、超越痛苦、超越平庸……”
　　卡尔在黑暗中被几粒石子绊了一下。
　　“还是应该耽于享乐，滑落深渊。”
　　那几粒石子滚向了一个悬崖边缘，随后落入深不见底的黑暗中。
　　“人类的历史就是如此：‘最野蛮的力量开辟了一条道路，主要是破坏性的；但它的工作是必要的，为了以后更为优雅的文明能在此建造大厦。’”
　　一阵阴冷的山风刮来，在雾中卷起几个气旋。
　　“我们最大的乐趣就如此与我们最大的痛苦别扭地联系在一起，正负相倚。”
　　那气旋背后，一缕金光忽明忽暗。
　　“有一天你们爬上来，就会恍然大悟，原来这里就是光之处。”
　　到近处后，卡尔眼前出现了一座庞大的金碧辉煌的宫殿群。
　　“终点已经到了，可你们是否曾设想过：啊！原来这里就是‘最后的光照之地’！”
　　卢修斯在耀眼的宫殿前站定，背后金光万道，那人影的轮廓中，一双黑眸望着他们：“欢迎来到奥林波斯山，姬姓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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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间放置水晶王座的大殿内，卢修斯一步步走上台阶，底下则是1号探索者队伍的众人。
　　卡尔警惕地问：“你为什么会知道姬姓之人？”
　　“我不止知道姬姓之人，我还知道更多你所不知道的。”卢修斯转身坐上了王座，俯视着他们。他的手上还是拿着那个打火机，火焰点燃又被熄灭，“从你受魔鬼之槌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你是姬姓之人，我也知道，你一定会来。”
　　“你就是那个通过金杯指引我们来到这里的人吗？”大河问。
　　“不，不是我。你们要找的那个人，他叫奥斯卡，是克里斯托弗在第一圣城留下的儿子。”
　　“克里斯托弗还有儿子？难怪……难怪他想方设法向阿瓦什传递消息……”山岳有些惊讶，但转而又说，“不！你又怎么会知道克里斯托弗？”
　　“我知道的，远比你们想象的多。”
　　清兮问：“那他现在在哪里？”
　　“你们来的很不巧，他已经死了——被鲁道夫杀了。”
　　众人沉默，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那你怎么会知道这一切……是奥斯卡告诉你的吗？换句话说，你又是谁？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们的到来？为什么要带我们来这里？”片刻后，卡尔一连问了许多个问题。
　　“别急，姬姓之人，我不是你的敌人，你们在这里很安全。这里屏蔽了任何监控，也没有人可以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进来。我有足够的时间为你解惑。”卢修斯笑着说。
　　“你到底是谁？”卡尔问。
　　“在问别人之前，你不先自我介绍一下吗？”
　　“既然你知道先代遗民的事……我叫姬殇。”
　　“姬殇……很好。”卢修斯点头，“你看着我的眼睛，我的头发，你真的猜不到我是谁吗？”
　　探索者们此时才重新注意到，卢修斯长着黑发黑眸。
　　再想到他掌握的信息，卡尔惊愕道：“你是……你是先代遗民？！”
　　卢修斯点头。
　　“这怎么可能？！”默说，“先代遗民怎么可能成为神权贵族，甚至进入圣堂？！”
　　“我自有我的办法。”
　　卢修斯心中叹息：奥斯卡，你问我为何能知道你是克里斯托弗之子，因为我的父亲也使用了同你父亲一样的方法啊。
　　“可既然你是先代遗民，为什么要留在圣城，甚至进入圣堂？为什么要为神效力？你难道不知，我们正是为了保存被神毁灭的文明的那些知识而存在的吗？”卡尔的眼中隐隐有些敌意。
　　卢修斯不置可否，而是反问道：“你知道先代遗民是怎么来的吗？”他的手上，那个金属打火机的火苗再次升起。
　　卡尔说：“七日之灾时，有二十二个大姓族群……”
　　“你错了。”卢修斯说，“严格来说，他们并不是二十二个大姓族群，而是二十二个分工不同的机构。”
　　“什么意思？”
　　“七日之灾前，有两个人预感到曾经的世界即将瓦解，于是为了传承人类文明的知识以及留存那个时代的痕迹，他们赶在社会崩溃前紧急创立了先代遗书组织。他们一个叫姬焜，一个叫赢煌。很快，有许多不忍文明就此断绝的杰出人物参与进来，根据分工的不同，被分为二十二个机构。这些机构就以二十二个特殊的姓来命名，而这些机构的成员相互间全都以兄弟姐妹相称，后来也就成为了先代遗民的二十二支祖先。不，有一支例外。”
　　“姬姓遗民？”卡尔问。
　　卢修斯点头：“出于某个原因，姬焜所在机构的全部人员约定，成员们的后代都不以姬姓命名。”
　　“那我的祖先是？”
　　“姬焜在创立组织前夕，拾到了一个弃婴，他收留了那个弃婴，并为他冠以姬姓。而那个弃婴，最后就成了姬焜唯一的后代，也是你的祖先。”
　　“可你为什么能确定我就是姬姓之人？”
　　“我当然知道，你一定是。因为这二十二个机构中，姬姓负责撰写先代遗书，而赢姓负责打造潘多拉魔盒。也只有这两支姓氏的后代被以基因工程的方式写入了某段编码，能够将如何开启潘多拉魔盒的记忆转化为类似吃饭喝水一样的本能，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打开潘多拉魔盒——这其实是一次偶然的基因工程实验，最初的目的其实只是看看先代人类的生物科技能不能做到将这样的复杂行为也固化在基因本能中。当初第二圣城送来的潘多拉魔盒有被这样打开过的痕迹，因此你一定是姬姓之人。”
　　大河喊道：“卡尔，你当初打开过那个潘多拉魔盒？！”
　　卡尔点头：“我确实开过。不过后来想到那个潘多拉魔盒已经被司法评议院收缴了，所以就没说。”
　　他又问卢修斯：“那我为什么就不能是赢姓之人呢？等等……这么说……”
　　“不错，因为世界上的赢姓遗民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叫赢重明。”
　　卡尔接着问：“为何当初他们不以姬姓命名？你说的，到底是什么原因？”
　　“因为先代遗书的工作中途发生了七日之灾，之后姬焜所见……我想你的父母一定告诉了你‘那首诗’。”
　　卡尔默默点头。
　　赢重明又说：“姬焜很清楚，这世界已经没有希望了，他们的所有工作都是徒劳。可我的先祖赢煌却不相信姬焜说的那一切，他仍执着地认为应当继续开辟前路。于是，他们打了个赌，封闭了朝歌，并离开了光照之地……”
　　“你知道光照之地在哪儿？！”“你知道预言中的朝歌是什么地方？！”阿瓦什的5人几乎是同时喊道。
　　赢重明不急不缓地说：“我知道。”
　　卡尔正要追问，赢重明就压了压手掌，示意他稍安勿躁，5人只好先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
　　“朝歌就在光照之地，那里也是他们隐藏之所，撰写先代遗书的地方。姬焜与赢煌约定，将封闭朝歌，以待时机，并以基因工程为那个在末日中出现的弃婴与他的后代赋予唯一的权限，将一切交给天命来裁决。此后，若赢煌能在适当之时帮助弃婴或他的后代回到光照之地，就能再次开启朝歌；若是他将来不幸故去，就证明赢煌的选择是错的。”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姬焜认为一切都是徒劳？我不相信。我们一定能重新开启先代的辉煌。”卡尔的语气信心十足。
　　“这我无法告诉你，但你或许可以自己去看看。”
　　“你的意思是……？”
　　“我今天见你，正是为了实现先祖的诺言，我会指引你通往光照之地。”
　　“它在哪儿？”默忍不住问。
　　赢重明又说:“可我更要告诉你，”他看着卡尔，“经过了这一百多年，我应代我的先祖告诉你，你们的道路才是正确的。”
　　“我不明白。”
　　“当你到了光照之地后，你就会明白了。”
　　“可预言明明说……难道那也是因为赌约？”
　　赢重明摇头:“‘当姬姓之人再次踏入朝歌之时，将带领人类走向新生。’或许那预言是唯一的变数吧。更确切的说，写下那预言的人，才是唯一的变数。因为那预言，根本就不是先代遗民写的。”
　　默大惊:“那不是先代遗民的预言？那它是谁的预言？”
　　赢重明说:“我不知道，即便是我们一族也没有任何相关记载。”他忽然按动了打火机机身上一个十分微小的按钮。
　　“嘎吱——”水晶王座的台阶底下，一个暗格打开，里面是一摞码放整齐的潘多拉魔盒。
　　“这些先代遗书都没有被圣堂登记，带上它们吧，它们将告诉你们光照之地所在。”
　　卡尔点头。他们各自将几个潘多拉魔盒装进行囊。
　　可赢重明又说:“我已经完成了先祖的诺言。不过……姬殇，我更希望你留下，我将为你安排安身之所。”
　　默忽然皱眉，把卡尔拉到了身后，挡住了赢重明的视线，然后说：“这是我的人。”
　　赢重明诧异，然后一笑：“当然，你的这几个同伴也可以一起。”
　　卡尔摇头:“你知道我不可能留下。”
　　“姬殇，你和阿瓦什不是一路人，他们的理想只是幼稚的一厢情愿，只会给人类带来灾难。你应当与我站在一道，这也是你先祖的期望。”
　　卡尔再次拒绝。
　　赢重明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摇头叹息:“阿瓦什通向的不是自由，而是毁灭。或许你们很快就会回来找我的——如果你们那时还活着的话……走吧，走吧，你们下山去吧，直到你们出城，都不会有任何人阻挡你们。对了，别把我的事情告诉阿瓦什的其他任何人。”
　　“为什么？”卡尔问。
　　“别太相信阿瓦什……你会明白我的，总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