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与太阳之子》Sun森森

56、第56章

　　近一年后，天启历134年7月4日，阿瓦什地下世界，HER1先代遗书研究所。
　　卡尔将目光从堆满了书与文件的桌上挪开。这是一双坚毅而深邃的眼睛，隐隐还带有一丝如铁的精光，这与他生命中的任何时刻都不相同，更与刚来到阿瓦什时截然相反。随后，这双眼睛将注意力放到了来人的身上。
　　门口的默打量着卡尔的办公室。这里七零八落地堆满了各个学科的研究文件、译稿、图纸、笔记以及书籍，只有旁边一摞装着先代遗书的潘多拉魔盒叠放得整整齐齐。
　　“默，你回来了。”每当看到他完好无损地回到阿瓦什时，卡尔心里的一块大石就落了地。
　　一年来，探索者们已经多次遇到在荒野上徘徊的正义审判者瑟洛尼与战争机器了。其中，有一支队伍侥幸逃生，但也全都身负重伤，还有六支队伍则彻底失联了，显然已是凶多吉少。
　　万幸，或许是由于默神奇的直觉的引导，1号探索者队伍还没有碰上瑟洛尼。
　　自从一年前记起了自己的身世之后，卡尔就再也没离开过阿瓦什。并非是他不愿意离开，而是阿瓦什的人们不愿意他离开。人们记得先代遗民的预言，所以当卡尔回到阿瓦什的时候，整个地下世界都沸腾了，所有人都期盼他解开所有的秘密，并引导阿瓦什找到光照之地。
　　但是很可惜，就连卡尔自己也不知道那句几乎写在所有先代遗书末尾的预言是什么意思。当然，他的记忆也不是一点儿用都没有。至少他揭开了整个先代遗民与先代遗书的体系的奥秘，在阿瓦什引起了轩然大波。
　　先代遗民共有二十二支，其中天干十族分别姓姬、赢、姒、子、刘、司马、杨、李、赵、朱，而地支十二族分别姓王、曹、孙、张、萧、陈、石、郭、孟、钱、马、高。据卡尔的父母所说，这二十二个姓都曾是先代人类中一个伟大文明的王族或是皇族的姓，代表了那个文明的大部分历史。
　　天干十族分别持有一本先代遗书，它们各自记载着先代人类世界中那些最重要的知识，其中自然也包括卡尔刚刚得到的姬家遗书。这本书中记载了先代人类大部分已知的天文学、宇宙学、天体物理学的知识，但是可惜，这些信息全都是用数学形式表达的，而由于目前的人类几乎已经丢失了所有的先代数学模型以及相关领域的背景知识，所以即便是卡尔也无法将这本书完整地破解出来。
　　经过研究对比，卡尔还发现，原来之前阿瓦什得到的黑纸遗书，就是姒家遗书。这本书不仅仅包括了整个太阳系的星图，它实际上记载了构筑起先代人类整个科学体系的三门基础物理学——经典力学、相对论与量子论。其中，太阳系星图正宣示着太阳那最磅礴的力量——引力，也就是默一直想要知道的，即便在七日之灾后，地球也仍在其引力之下运转，而这星图的模型就蕴含着经典力学的四大定律；星图中的虚空则昭示了相对论的起点，也就是“以太”的破灭；而通过研究这遗书的材质，人们将能够以某种特殊的方式还原作为量子论起点的“黑体辐射”相关的问题。这种材质以特有的量子排列方式，其电子将吸收几乎所有可见光波段的光子向高能级跃迁，储存下能量，对黑体进行部分模拟。而在达到一定的条件后，它也能将光子的能量释放出来，在不同波段内成像。不过同样令人可惜，这些知识的破译也需要相关的数学模型。
　　倒是也有令人振奋的消息，那就是人们发现，原来天干十族中的司马家遗书与杨家遗书就在阿瓦什。它们分别记载了人类出现之前的地球史，以及人类文明出现之前的人类演化史。这两本书将会解答地球从何而来、人类从何而来的奥秘，更重要的是，历史必然伴随着地图，只要将所有支离破碎的历史线索串起来，阿瓦什说不定能够还原出世界地图，甚至得到光照之地的坐标。
　　正是为此，卡尔才再也没有离开过阿瓦什，而是每天都在尽着最大努力翻译阿瓦什所拥有的先代遗书。
　　默跨过了满地的材料，然后又拨开了卡尔面前那些乱七八糟的文件，直接坐上了桌子，就在卡尔面前。
　　卡尔的笔掉在一旁，呆呆地看着他。
　　默环抱双臂，翘着二郎腿，然后用右脚的脚尖勾起了卡尔的下巴：“怎么样，想我了吗？”
　　卡尔看着那张脸，很认真地回答着：“想了。”
　　默俯视着他，轻笑一声：“嗯，乖。”
　　卡尔仰着头，看见默的脖子和手臂上都多了一些伤口。这让他感到心酸。每当他看到默身上新出现的伤口时，他就有一种冲动，想要阻止默下一次的离开。可每当这个念头出现的下一秒，他又会告诉自己，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无论以任何理由来说，他都不该阻止默要做的任何事。可是再下一秒，他看着那些伤口，心里的冲动就又会出现。如此循环，不断反复。
　　卡尔突然抓住了那只勾住他下巴的脚，亲吻了一下他脚背的鞋面。鞋面上满是不知道来源于哪里的污浊。
　　默似乎一下子愣住了。
　　卡尔说：“这段时间，你过得好吗？”
　　他的语气有些若有若无的委屈。
　　这好像被默察觉到了，他说：“卡尔，放心，我没事。大家都没事。”
　　嗯，这就足够了，足够了……
　　卡尔努力地把他那股冲动收起来。他知道，这股冲动一旦表露出来，就是对某些至高无上的东西的亵渎，这种亵渎甚至与卡尔自己一直以来追求的东西也是背道而驰的。他知道，这个比他小好几岁的男人正在努力肩负着很多很重的东西。
　　但默好像总是能看穿他的所有心思。
　　默说：“把手伸过来。”
　　卡尔把手给了他。
　　默紧紧地握住那只手，然后看着卡尔的眼睛。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就只是这样看着。但仿佛只是这样，他们就完成了某些超越语言之上的交流。
　　卡尔终于慢慢平静下来：“你呢，想我了吗？”
　　“我一直和你在一起。你知道的。”
　　卡尔笑起来。
　　默又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知道你一直以来的热烈、克制、冲动、牺牲、欲望、理智……我只想告诉你，无论是什么，这一切我都有在好好地珍惜着。”
　　卡尔的眼睛闪烁。他握住那只手，不舍得放开。
　　默察觉到卡尔的手握得更紧了些，然后又注意到他干净又柔软的脸上和下巴都沾染了自己脚尖的泥土。默忽然跳下桌子，揪着卡尔的衣领把他从座位上提了起来，然后推倒在桌子上。
　　“默，别……门都没关呢……研究所有好多人……会看到的……”卡尔慌了。
　　听到他这么说，默反而更加兴致勃勃了：“啊——，我的小卡尔也会害羞了吗？你以前可是很坦率的。”
　　“以前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才……别，默……那里……等等……啊……你等一下……”
　　“我为什么要等？我才不管。”默说着，掀开了卡尔的衣服。
　　“等下有人来了怎么办？默……那里真的……别……”
　　“来了就来了，又能怎么样？”默吻了一下卡尔的脸颊，然后又凑到他的耳边说，“你刚刚说什么？以前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现在是知道些什么了？”
　　“就是以前……啊……嗯……你轻点……反正就是那些……”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快，说给我听听。”默拨开了想要阻止他动作的手，把卡尔牢牢按在了桌子上。他比卡尔高了半个头，更是久经训练，在力量上卡尔远不是他的对手。
　　“不行，太羞耻了……你要我怎么说……啊——”卡尔忍不住发出声来。他的确能猜到默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想听你说那些。我就是想看你很羞耻和下流的样子。卡尔，那样我会很兴奋。你不喜欢看到我兴奋的样子吗？能够这样取悦我，你应该很高兴吧，我的‘预言之子’。”默一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一边蛊惑着他。
　　卡尔喘息不止，正在慢慢失去理智。他的心剧烈跳着，两只手都放弃了抵抗。默天生的直觉似乎连在这方面都能同样发挥作用，此刻就像是连卡尔心里那些奇怪的、龌龊的想法也能一一洞悉。
　　“呵呵，看来我说的没错。”默咬了一下卡尔的耳朵，“我知道你的底色，来吧，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我才不要……嗯……哦……”卡尔的声音已经小得不能再小。
　　默轻轻笑了一声：“放心，我会好好看着你的，我会认真地欣赏你这下流的样子的。”
　　默的笑彻底击碎了卡尔所有的心理防备。
　　他红着脸，正准备说些什么时……
　　“卡尔，你知道吗！我听说……嗯？！”大河火急火燎的声音出现了。
　　默没有管这声音，仍把头埋在卡尔的颈边。
　　卡尔则一转头，看见大河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他连忙推开身上的默，走到旁边手忙脚乱地整理起衣服。
　　默杀气腾腾地看着门口的大河：“你，选一种死法，现在。”
　　“唰——”在被那股杀气击中之前，大河就像闪电一样消失了，快到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卡尔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外面的走廊尽头，大河捂着自己的脑袋飞速走过。他的背上全是冷汗，心中狂呼：要命了！要了老命了！要了大命了！老子完了！老子死定了！要不连夜逃跑吧！最好是躲到哪个山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