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与太阳之子》Sun森森

25、第25章

　　天启历133年6月。这天，探索者训练场的一间格斗训练室内，大河又一次向山岳这位阿瓦什最强大的战士发起了挑战。
　　两人赤着上身、光着脚，在场中交战了无数个回合，此刻已经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但他们的双眼都极其镇定而敏锐，目光牢牢地盯着对方的每一个动作不放。
　　大河和往日的嬉皮笑脸不同，面容冷峻，瞳孔不断随着山岳的出拳与踢击而不断闪烁。
　　山岳抓住了时机，忽然腾空，一记滑步侧踢就朝他的胸腹前飞来，迅速而凶猛，带起一阵劲风。
　　大河右臂挡开。他本想转身顺势冲着山岳的重心处发起进攻，山岳却以迅雷之势早已收回了右腿。
　　好快！
　　大河心中剧震。
　　山岳还是一如既往地收放自如，速度却比以前更加迅猛，大河一时有些跟不上节奏。他仓促间想要改换守势，却已经来不及防备了。
　　山岳的攻击来势汹汹，一只手掌一闪即逝，从大河的眼前划过，擦在他的鼻尖。
　　时间似乎都已变慢，他从那指缝中，看见了山岳双眼中凌厉的寒芒与略微翘起的嘴角……
　　紧接着，天旋地转。
　　大河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跌倒在地，脸上一片骇然之色。这甚至不像是他往地面摔倒，而像是整片大地朝着他的脸上拍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
　　他好像总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打败自己。
　　大河躺在地上，重重喘了一口气，眼中无比迷茫。山岳坐在他身上，一只拳头停在了他的鼻尖。
　　山岳说：“结束了。”
　　我……又输了？
　　大河咬牙切齿：“我不服！”
　　山岳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拳头往后收了点，然后作势就要打上他的面门。
　　大河连忙招架：“停停停！我服了！我服了！”
　　“呵！”山岳冷笑一声，站了起来。
　　“诶——真是无情无义诶，你把我这么帅的脸打花了怎么办？”
　　这时，旁边响起一个声音：“大河、山岳。”
　　这是个大河心心念念的声音，他自然知道是谁。猛地回头一看，果然是清兮带着满脸的漠然站在旁边。
　　大河一下子换上了笑容：“啊哈，亲爱的清兮，你是来找我的吗？”
　　清兮并没有搭腔，而是说：“第三圣城的伪装者让人带回了关于先代物品的消息，我们该出任务了。”
　　大河点点头：“我这就去准备一下。”他趴在柱子上，又嬉笑起来，“不过话说，清兮你偶尔笑一笑怎么样？就像我这样。”他指着自己，眯起眼、咧开嘴，露出了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清兮的表情就如自己的心境一样古井不波：“那我会变成你这样的傻瓜的。”她转身就走，“我先去找宇召将军了，你们准备一下就过来吧。”
　　她身后的大河喊着：“那默和卡尔呢？”
　　清兮说：“我会联系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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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默的屋子里放着一些简单的家具，最显眼的是客厅放着一块画板，上面的彩色颜料还未干。这幅画上是弥漫的黑色硝烟，一位高擎三色旗的青年女子穿着古典衣着，脚下是遍地的死尸，身后跟着许多拿着枪炮的冲锋者。
　　这幅画是默的一幅临摹之作，叫做《自由引导人民》。在先代，这幅画象征着自由，代表着革命。这是先代人类的画作，他们在一个潘多拉魔盒中发现了它，可惜，只是一张照片。
　　默除了承担探索者的任务以外，也偶尔帮助阿瓦什的其他人一起，重现那些先代的画作。不过，只有最完美的复活品才会被阿瓦什认可。
　　默叹息：“又失败了。”
　　他从几年前起，就向一位美术老师维多利亚学习绘画。维多利亚天赋异禀，且称得上是个全才，对几乎所有先代艺术的门类都十分精通。如今她已经是阿瓦什最声名卓著的艺术家，主管着五大遗产系研究所之中的HER4先代艺术馆。她的作品数不胜数，甚至在仅27岁的时候，就创造了一个极其伟大的先代艺术复活品——那是先代艺术品的巅峰之作——萨摩色雷斯的胜利女神像。从那之后，阿瓦什有大量的先代艺术复活品和新兴艺术品都是出自她手。只可惜，默学习的时日尚浅，还未能真正复活出一幅有重要意义的先代绘画。
　　忽然，默的手表型通讯器亮起，出现了清兮的全息影像。
　　清兮说：“圣城的伪装者让人带回了消息，我们可能需要去一趟第三圣城。”
　　默说：“我明白了，我们马上去找将军。”
　　他带着卡尔又来到了宇召的小屋。卡尔看见桌上放着一张图，便问：“这是什么东西？”
　　大河说：“这是阿瓦什战士几十年来丈量出的地图。”
　　图画的边缘模糊，参差不齐，应该就是阿瓦什不曾探索到的地方。
　　卡尔很快在图上找到标注了阿瓦什的地方，指着问：“这里就是我们的地下世界吗？”
　　大河向他介绍：“不错，阿瓦什往西是第二圣城，而西北部是第三圣城，西南部还有第九圣城。阿瓦什与三座圣城相隔着燃烧不熄的地火和无数的山川江河，在东部，则是无止境的大海。”
　　陆地的边缘只有一道细细的海岸线，卡尔问：“大海？这张地图上似乎没有画出来。”
　　大河说：“大海是浩瀚的，广阔得几乎没有边界，即使是阿瓦什，也不知道它的尽头在哪里。同时它又是汹涌的，阿瓦什所有前去探索的战士，都到不了多远，甚至许多人葬身于此，被巨浪吞没。先代遗书上写，那无穷无尽的海水中孕育了许多生灵；那里是万物起源的摇篮，地球的每一个生灵，包括人类，都是从大海中走出来的；它是所有生灵的母亲，于每一次灾难中抵挡着危险，守护着地球上的万物。所以，阿瓦什猜测即使世界早已成为了地狱，但大海中说不定仍然有许多生命在我们不知道的深处和角落里存在着。如果哪一天你亲眼见到它，就会明白它的伟大了。任何人的心灵都会与它共鸣，它就是这世间最美妙的‘音乐’！”
　　卡尔看着那细细的海岸线，却想象不到大海的样子。
　　山岳说：“把这张地图记下来，我们外出探索时不能带着它。若我们被圣堂的人抓住，他们就会顺着这张地图找到阿瓦什。”
　　卡尔点头：“我明白，我会尽快记下的。”
　　默想起了来意，便说：“将军，我听清兮说，负责通讯的252号探索者队伍带回了消息？”
　　宇召说：“是我们潜伏在第三圣城的伪装者发出的消息。黑市上发现了一件先代遗物，是一件极其了不起的珍宝，且并没有放在潘多拉魔盒中。”
　　“没有放进潘多拉魔盒的先代遗物吗？这倒是挺罕见的。是什么？”默问。
　　宇召说：“如果伪装者没有认错的话……有可能是瓦腓欧金杯。”
　　“瓦腓欧金杯？！”默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惊讶。
　　卡尔问：“怎么了？”
　　大河也问：“瓦腓欧金杯是什么？”
　　默解释道：“你们对先代艺术品的了解不多，也许不知道。其实我们在一个潘多拉魔盒中见到过瓦腓欧金杯的照片。本以为它早已经消失在世界上了，没想到居然会出现在第三圣城的黑市。即使在先代人类的眼中，它也算是珍宝中的珍宝。我们不知道先代人类的历史具体有多长。但根据我们目前解读出的消息来看，如果这个瓦腓欧金杯是真品的话，其年代至少在……”默顿了顿，沉声说道，“3000年以上！”
　　天启历不过133年的历史而已……
　　卡尔目瞪口呆。
　　默说：“不仅是对现在的人类来说，它算得上先代遗物；哪怕是对于先代人类来说，它也是极端珍贵的古代遗物。”
　　卡尔想了想，又问：“如果不是真品呢？有没有可能是被圣城的人伪造的，根本就不是先代遗物？”
　　默摇头：“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圣城的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这件东西。即使它真的是复制品，也只有可能是先代人类在‘七日之灾’前就复制下来的，对我们来说同样是宝贵的先代遗物。”
　　卡尔问：“这又是为什么？”
　　默说：“先代遗民只会把那些无法保存下来的珍贵实体物品的照片放进潘多拉魔盒埋进地下，并附上少量的文字说明。而我们既然已经在潘多拉魔盒中发现了瓦腓欧金杯的照片，就代表甚至连先代遗民都不知道这个瓦腓欧金杯被保存下来了。所以，要么这个瓦腓欧金杯是几千年前的真品，要么它是先代人类留下的复制品。而这样一个珍品，居然会随随便便出现在黑市上，这其中……无论怎么说，阿瓦什都得想办法把它带回来。”
　　宇召点头：“默，你们去把金杯带回来，并调查清楚它为何会出现。”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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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卡尔五人装上了必需物品，准备离开地下世界。
　　山岳首先步上台阶，清兮紧随其后。
　　大河笑嘻嘻地跟在她后面：“我亲爱的清兮，我们又要一起开启爱的探索之旅了，你准备好接受我的爱情了吗……”他的声音渐渐在台阶上方消失。
　　默轻声道：“卡尔，我们走吧。”
　　卡尔默默点头，最后看了一眼地下世界，将那些绿色印在心里，便也转身走上石阶。
　　他心中默默念着：光荣属于欧罗巴，伟大属于亚细亚，自由的号角回归阿非利加，太阳将照亮先代的年华！
　　前方是黑暗的地狱，却也是一次寻找希望的探索之旅。
　　卡尔不知道未来会变得如何，也不知道那个瓦腓欧金杯会带来什么，他只能尽力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找回顺着时代长河的上游流淌而下的瓦腓欧金杯。
　　那个金杯能提供的先代信息也许有限，但它正是那时代洪流中的一滴水。而所有的探索者都清楚，每个先代遗物都葬着一个时代、葬着一片逝去的焦土，是人类仅存的瑰宝。探索者的职责就是将这无数水滴重新汇聚成时间的长河，然后顺着它逆流而上，回到曾经的先代，看一看世界真实的模样……
　　地狱一如既往地遍布着黑暗、笼罩着阴影。看不到尽头的厚重乌云在阿瓦什山谷的上方飘荡，每一寸荒野都弥漫着尘埃，每一寸天空都沉浮着砂砾。
　　那无处不在的风沙都在空气中跟随大河的歌声低语着：
　　“你看见了吗？这里尽是腐败的风。
　　你看见了吗？这里尽是消亡的尘。
　　最微渺的烛光都垂垂老矣，
　　最虚幻的蜃楼也瓦解土崩。
　　我埋葬着饥肠辘辘的世界，
　　你追踪着烟消云散的时光。
　　国度与乐园皆走到了尽头，化作荒冢与乱坟，
　　远方大海的彼岸，跨越过暮色沉沉。
　　黑色的浪花朝向这里，它的脚跟
　　敲着一颗颗颅骨，记着一座座空城。
　　焦土上流淌着累累伤痕，
　　空余下一腔无言的愤懑，
　　爱与恨交织成利刃，
　　削下寸寸血肉，白骨森森。
　　咆哮吧！黑暗永不消退。
　　咆哮吧！永夜早已降临。
　　幻觉渐渐苍老，均已僵直成为墓穴，
　　每一个疯狂的墓穴，却都是最开始的战争。
　　它攥着人间噩梦的冰冷，
　　攥着时间尸体的土坑。
　　它只是拥抱死亡的遗址，
　　将所有城堡的废墟尽焚，
　　它只是亲吻黑暗的残忍，
　　却自始至终，对你不闻不问。”